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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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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方临时换了二辩,没时间提前沟通,主持人便仍旧按照事先写的稿子念,为观众分别介绍了正反方各自的四位辩手。
介绍完,正方反方相对分为两排入座,不只余也,唯一穿着私服的程放星同样格外惹眼。
两个人的表情一般冷。
一个是冷中带着点痞,另一个是冷中藏不住的艳,冷脸也挡不住相貌的出众。
程放星身边坐的一辩是刚开过他玩笑的男生,趁主持人开始引入辩题,他凑近了问:“气氛好像不太对……你跟队长吵架了?”
“没有。”
“干嘛呢,看着那张脸还生得了气啊?”程放星敛着眼没应声,那男生继续自顾自说下去,“偏偏在打辩论之前闹别扭,等会开始辩论了不还得有你好受的?”
“我受什么?”程放星没沉住气,撩起眼皮,眸色深沉。
那男生张了张嘴,声音却被台下的掌声盖过,聊起天没个注意,辩论赛就猝不及防地开始,反应过来自己的正方一辩身份,他赶紧手忙脚乱地站起身立论。
望见对面余也眉间轻蹙起的模样,程放星嘴角落出一个幸灾乐祸的弧度。
程放星甚至想着,要是待会他故意说得更差,余也会不会更加吃瘪。
然而这个想法只持续到那个男生讲完坐下,就马上换成了其它的。
程放星舔舔唇,侧过脸闲闲开口:“我刚看见余也皱眉了,等会儿辩论结束了不还得有你好受的。”
“……”
反方一辩立论结束,和程放星交换了一个眼神坐下。
程放星点点头,拿过桌上赵佳铭写的辩论稿,不紧不慢站起身,一字一顿地对着念出来。
“各位好,我方认为开启一段新恋情是迅速走出失恋的最佳途径,下面我将就自己的亲身经历来进行论证……”
程放星口齿清晰,念得也很流畅,只是完全照本宣科,没有一个字脱过稿。
不是不给台下的观众面子,而是明摆着和余也作对,顺便警告一下赵佳铭那家伙。
等程放星念完,勾起个笑看向余也,却看到她的脸色并没有意料中的差,看上去心情挺不错,在感知到他的目光时,还俏皮地眨了下眼。
再看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反应。
程放星收起笑意坐下,后知后觉出不对劲,拿过辩论稿认真浏览起来,才看完第一句,唇线就抿得笔直。
赵佳铭,狗东西。
反方二辩和正方三辩的陈词质询环节都已经结束,换余也站起身。
她面容带笑,气定神闲:“看得出对方二辩辩友很认真地在准备这次辩论赛了,也做出了不小的牺牲,但是……”
辩论稿被余也讲起来抑扬顿挫,一开始就故意在“认真”和“牺牲”这两个词上加重音量,生怕程放星听不出这明目张胆的嘲讽似的。
程放星顶了下腮,感到被气得胃疼。
……
主持人很是适当地走流程:“下面有请反方三辩对正方二辩进行质询环节。”
程放星不太乐意地再次站起身,换了个姿势,胃疼的感觉更加强烈,除了皱一下眉,他再没表现出来其它。
余也看着程放星,笑眯眯地点头:“对方辩友,你好。”
程放星点头答:“你也好。”
虽然客套得像是在问“吃了没”一样,但在辩论场上,对于两个不太对付的人而言,却暗藏锋芒。
“对方辩友不觉得你方的立场很渣吗?想走出失恋就迅速开启新恋情,对于上一个或者下一个而言都不道德,说不定失败的原因就是,”余也顿了一下,重音强调,“您太渣了。”
“我之前引证过自身的例子,你还觉得是我渣吗?”程放星笑了一下,干脆不要脸了,“我有个朋友说过,总不能因为爱而不得就不再爱了吧?”
语速太快,程放星没收住话,有些后悔,就这么错失了一个大庭广众骂赵佳铭的好机会。
不对,不是朋友,是狗东西。
“合理怀疑对方辩友是在‘无中生友’,以此来标榜自己的清高——”说着,余也倏地顿住。
这话说的,不像辩论,倒像人身攻击。
“抱歉。”余也咬了下唇,目光不自然地回避开。
怎么面对着程放星,就控制不了脾气,轻易犯了低级的辩论大忌。
站久了,胃开始一抽一抽地疼,程放星抬手虚虚揉了一下。
“反正我就一句话,”他冷着脸继续复述从赵佳铭那听来的另一句废话,“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下一个更乖?这句话本身就是歧义,请问对方一辩怎么能确定下一个是乖是野呢?”
“不确定,只是客观陈述了一种可能性。”程放星盯着余也,说出的话拖腔带调,“毕竟,我就没遇上乖的。”
余也反常地乖乖点头:“好。”
“好就好。”
完成了一场不太专业的质询,再次落座后,余也看着程放星,目光不再回避。
从对辩时看到程放星轻揉了一下腹部,一直到现在,他好像都不太舒服。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放在桌下,在不算热的室内,额角还渗出一层薄汗。
余也后悔了。
她不该对程放星那么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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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担心程放星,后半场自由辩论,余也打得又狠又不饶人,常常把正方辩友堵得哑口无言。
好在辩论赛比往常少花了一些时间,但她的担心却分毫未减。
辩论结束,正方先下场,程放星步子走得快,余也下台后认真找了一圈,也没看见他。
边找程放星边敷衍路上遇到的熟人,已经花了快半个小时。余也心里越来越急,想起还有程放星的联系方式,她忙拿出手机给他发微信消息:「你在哪?」
然而并没有发送成功,消息前面出现了一个显眼的红色感叹号,提醒余也还不是对方的好友。
余也抿抿唇,用力点下“发送朋友验证”,在朋友申请里继续问:「你在哪!」
好友申请并没有被马上通过,想着程放星身体不舒服应该也无暇看手机,余也直接给赵佳铭打了个电话。
“喂?阿也,辩论赛——”赵佳铭的声音憋着笑意。
余也直入正题打断他:“给我程放星的电话。”
“啊?”赵佳铭愣了会儿,支吾解释,“可我没有程放星的电话啊,平时不都用微信联系嘛。”
余也叹口气:“那他回寝室了吗?”
“没吧,我还没回去。”赵佳铭干笑两声,“怕他找我算账,能避一会儿是一会儿。”
“你帮我问问你们寝室其他人。”
赵佳铭没多问,一口答应下来。
刚挂了电话没多久,很快,赵佳铭就发来一条:「不在寝室。」
余也皱皱眉,没去后台的教室拿东西,而是小跑着去了学校最近的药店。
按照程放星感冒的经验来看,他肯定能抗就抗,不乐意去买药,校医院就更不用说了。
在药店找不到人,但得先买好给病人吃的药,不然找到了也无济于事。
余也来的和上次是同一家药店,周末晚上八九点,店里只坐了一位营业员。
一推开玻璃门走进去,听到动静,那位营业员抬起头扶了扶眼镜。
“欢迎光临。”
“你好,我想问一下这里不舒服应该吃什么药?”余也回忆了一下,抬手指了指程放星轻揉过的位置,“是胃吗?”
营业员的回答很官方:“一般来说是的,但也不排除其他病因。”
余也急急地追问:“还有什么病因?”
“同学,我记得你是不是上回刚来买过一堆治疗感冒的药?”
被营业员扫过一眼,余也茫然地点点头。
“别担心,可能只是上次药吃太多了,刺激到胃了。”
“?”可是上次都过去那么久了。
想是这么想,余也还是不放心地买了一大堆药,手指拎久了发酸,便抱进了怀里。
走出药店,一条街上往来的学生不断,有着明确的方向和目的地,没有一个人像余也一样,不知所措地站着。
余也收了收抱着药的双臂,迈开脚步。
学校那么大,她该去哪找程放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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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前的碎发被夜风吹乱,撩拨过眼睛,扎得难受。
程放星眨了下眼,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想起什么后停住动作:“我帽子。”
程放星翻出兜里的手机点开微信,没注意到下方的通讯录那有一个小小的红点,直接给赵佳铭开了语音通话。
本以为赵佳铭会做贼心虚,磨蹭很久或者干脆不接,没想到却接的很快。
“喂,哥。”
有够狗腿。
程放星哂笑,直接命令道:“赵佳铭,帮我把帽子拿回来。”
“什么帽子?”赵佳铭绷不住地狂笑,“绿帽子吗?”
程放星也笑,却说:“能给我戴绿帽子的人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赵佳铭停止了笑,听上去正经一些:“帽子在哪?”
程放星没多想,就答:“余也那儿。”
“那不就是了。”
“得,你别拿了,我当帽子被狗叼了。”程放星没好气道,“哥挂了。”
等回寝室了再收拾赵佳铭。
“别挂别挂!你人在哪呢?阿也找你。”
“她找我?”
——能有什么好事?
“程放星。”
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道带点委屈的声音喊了名字。
程放星挑挑眉,挂了电话转回头。
余也站在他身后几米之外,怀里抱着个袋子,似乎是跑过来的,气息还不稳。
夜色过浓,路灯粲然,那双眼顾盼流转,藏了万种风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