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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第65章 下 铁窗幽禁 ...
蜀山之巅,晨钟暮鼓,钟磬之音声声不绝,潮水般的梵唱日夜响彻。无极阁楼阁森然,千年古刹在晨晖中宝光灿然。
景天神色落寂地坐在青石砌就的石屋内,透过那方窄仄的窗棂,百无聊赖地盯着外面的晴空流云。从这个角度望去,隐隐可见无极阁的飞檐翘角,细碎的铜铃在风中唱着泠泠不绝的古老歌谣。
被幽禁于此,初时的日子委实难熬。
他数完了星星数蚂蚁,数完了蚂蚁数臭虫,可是漫长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他只能看着地上的光影拉长、变短、消失,周而复始一遍又一遍。夜晚入睡后,还能听见脚下的清泉潺潺幽鸣,清脆悦耳,金玉声振,想必这石室是依山势建在溪水之上。
蜀山虽然幽禁了景天的行动自由,但对他日常生活用度倒也没有苛刻。被褥铺卷,秋衣夹袄都准备得妥妥帖帖,虽没有大鱼大肉招待,但米酒小菜也是每日不断。
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刻,便有一名面目枯槁,衣衫褴褛的灰袍老者颤颤巍巍地提着竹篮,送来晚餐。景天还记得第一次送饭来时,老人嘴里依依呀呀地比划了半天,才让他明白:“这是给你吃的东西。”
“你不会说话,总会写字吧?喂喂,老人家,我问你,徐长卿现在在哪里?”景天攀在窗棂上,热情地握住老人双手,使劲地摩挲着:“就是徐长卿啊,你不知道么?那个整天皱着眉摆着张臭脸,好像别人欠了他八百两银子不还的样子,你们蜀山的掌门弟子啊,你不认识么?”
老人推开了他的手,摇了摇头便要走开。
“哎哎,别走啊,求求你告诉我徐长卿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他那个霹雳火爆的师父有没有责罚他,有没有为难他啊!喂喂,你回来,给我回来……”
景天对着空气呼叫了半天,老人却步履蹒跚头也不回地走远。
“蜀山的人,怎么都这么憋屈,话也不肯多说几句。”
第二天,依旧是老人过来送饭,这次景天学乖巧了,他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老爷爷,晚上好,吃过饭了没?要不你陪我一起吃如何,咱们爷俩顺便聊聊天嘛。从前有座城叫渝州城,城里有个英俊潇洒的小伙子叫景天,就是我了,我是永安当的掌柜……”
“你会不会写字,要不我们用笔交流吧,这样打着手势很难受……什么?你不会写字?你打扫藏书阁不会认字?”然而景天马上醒悟过来,是了,只有不识字的人打扫那种藏阅秘籍的地方,才是最佳人选。
灰袍老人浑浊无神的眼睛盯着他半晌,又一声不吭地转头走开。
景天毫不气馁,第三天继续他的感天动地计划,从他五岁丧母八岁丧父,孤苦伶仃和茂山相依为命一直说到渝州城巧遇徐长卿,夫妻双双把家还为止。老人这次倒也没有走开,只静静地蹲在石窗外听着景天的闲话家常,每每听到曲折离奇处,还微微颔首,以示心有戚戚焉。
日复一日。
生活也不是没有乐趣。这漫山遍野的青山翠竹,每逢晨曦时分,偶尔间会有几只小鸟落于石窗之上,跳跃着啾啾相鸣,点缀了景天百无聊赖地囚禁生涯。
一老一少,每当傍晚时分,便隔着石窗无言地交流着,转眼已到初秋。
“佘伯,今天送饭怎这么晚?对了,现在蜀山谁暂代掌门之位啊?”
“……”
景天席地而坐,呼噜呼噜扒着口碗里的青菜,冲着石窗笑了笑:“干嘛这么吃惊地看着我,你们蜀山多年基业,家大业大,弄个掌门人接任仪式还不遍请五湖四海八方豪杰。我住在这里这么久,明天只听见晨钟暮鼓,没见鼓乐齐鸣,便知道肯定是没选出正式的掌门。”
窗外传来佘伯的咳嗽声,却没有任何回应。
“我猜啊,必是徐长卿不肯接任掌门之位,苍古又不放心交给其他弟子,所以现在只能是苍古长老在主持大局,是不是?”景天放下手中的碗筷,立于窗前,“我知道,因为他答应过我不接任蜀山掌门——他果然没有食言!”
老人默然着,良久,窗外响起了一个哑然艰涩的声音,仿佛铁戈撞击般撕扯着声带,一字一句发音无比艰难:“你,当初,为什么,要回来?为何,不走?”
景天惊讶道:“你会说话?”
“说,不,好。”老人费力地解释着。
景天点了点头,望着萧瑟的夜空自语道:“为何要回来?他在投崖前心神意乱的时刻,还记得拔出镇妖剑替我脱罪,我岂能一走了之置他于不顾。清微掌门的伤口真相未明之前,他既不愿出卖我又不愿欺瞒师门,除了自刎以谢,哪里还有活路。我当年对他说过,所有的事情做了便是做了,我自有担当,岂能让他替我赎罪。”
“所以,你,明知,凶多吉少,也要返回蜀山。”
“他不负我,我又岂能负他!”
佘伯动了动嘴,从胸腔里吐出了一声低低的叹息,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景天怔怔地望着夜空,怅惘失神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呢?”
“你,不是心甘情愿,被囚在这里?现在,为什么要出去?后悔了?”
景天不答,只因他想了在地府生死簿上看到的宋印岐名字。过得良久,他幽深的眸中流露出一种沉沉悲哀:“入秋了,我知道苍古老头子的身体怕也扛不住太久。再过些日子,蜀山掌门的人选迫在眉睫了。”
果然,入夜,秋风萧瑟,深山绝壑寒意凛人。
景天睡得迷迷糊糊时刻,只觉刺骨的凉意从石室下袅袅升起,透过地铺青砖慢慢浸入了四肢百骸:“冷……冷……好冷……”即便是裹紧了被褥,那绵绵不绝的寒气还是游走于全身经络。
黎明时分,窗外恍惚间有人影一闪,却又如叶上朝露,瞬间消逝。
第二日,佘伯照旧提着竹篮颤颤巍巍地来送饭,临了却从竹篮中掏出本薄薄的绢册,抖抖索索地从窗棂递了进来,放在景天掌心:“这个,给你,给你。”
“什么东西?”
“给你练,练了,就,不冷了。”
景天心下大喜,匆匆忙忙展开卷轴看了几眼,但见图文并存,墨迹萧疏横荡,颇有大家之风。他当下喜道:“佘伯,你看守藏书阁果然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嘿嘿,不管有没有用,练了打发时间也好。”
“要,好好练,趁着晚上,石泉,最冷的时候,练,好……”
“知道,知道,佘伯放心。”
转眼已入深秋。
西风凛冽,石屋边的几株翠竹早已枯黄,无数枯叶随着疾风簌簌而落,漫天飞舞着拂过石窗。
景天练这薄卷上的武功,初始不觉得有何妙用,反而练得甚是艰涩痛楚。尤其是到了半夜时分,石屋下寒泉正值最刺骨的时刻,他偏偏不能裹上御寒的厚裘,只能盘膝而坐,静静地行功凝神运气,真真是苦不堪言,四肢僵冷。
然而,随着这功夫的层层深入,景天的情况大为改观。到了半夜,不但感受不到那碧水寒泉的凉意,反而觉得运气之时,通体舒畅神清气爽,四肢百骸无比受用。他自从莫名其妙地习练沈泽留下的灭绝之剑后,浑身仿佛蕴了一团怒虐火气,无时无刻不想着泄去那股蒸腾燃烧的内力。
现在,这门不知名的功夫一练,倒把平日那股焦躁易怒的脾气秉性也研磨了不少。
一日,又到了半夜时分,景天按照素日的习惯开始运气打坐。然而,百汇穴上忽然一热,仿佛有团神秘的气流游离于脑中,渐渐散入脊柱。景天大惊,呼吸骤然急促,已是面红耳赤两眼翻白,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
便在此时,悠悠笛声飘入石室,曲曲折折的曲调清灵婉约,又如远山幽谷中翠鸟轻啼,端的是神妙之极。
“曲子真……好听!”
景天骤闻此曲,仿佛当真回到了暖暖春日,眼前有繁花似锦悄然盛放。他躁动狂乱的心境渐渐平和下来,笛声入耳,侵入五脏内腑,教人说不出的疏通舒坦,周身胡乱游走的真气被导入正途,慢慢散入四肢百骸。
当最后一滴冷汗滴入座下的青石,景天已经缓缓收功,睁开了眼帘。抬眼看看窗外,晨曦的旭日已挂在天际,最艰险危急的时刻已经过去。现在,景天的胸腑、丹田之中似有浑厚气流涌动,浩荡不绝,显见内力又精深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翌日,隔着道石窗,景天喜滋滋道:“佘伯,你知道吗?昨晚好危险,我差点走火入魔丢了小命。幸好有人在山里吹着笛子,我听着听着就安静下来,心里也不乱了。现在我浑身有着使不完的劲儿,你说,这是不是因祸得福啊?”
佘伯微眯着一双浑浊不堪的昏花老眼,忙不迭地点头:“好人,好报。”他伸手在腰间抖抖索索地掏老半天,终于摸出了一副钥匙,封闭的石门被缓缓推开。
“走吧……走!走!”老人连声催促着景天的离去。
“你放我走?你不怕蜀山事后怪罪于你?”
“他们,商量,放你了,走吧。”
然而,原本是欢呼雀跃的景天却停下了步子,迟疑道:“佘伯,蜀山地势复杂,我不认得下山的路。你能不能送我一程?”
老人本已挎上了竹篮准备离开,闻言迟疑了半晌。
“佘伯,你就答应我嘛,人家和你待了这么久,舍不得嘛,你陪我走走都不行么?”
老人无奈地点了点头。
下山的小道崎岖难行,佘伯走得很慢,景天也走得很慢,两人从晌午一直走到薄暮,才算是到了半山腰。
天是那般的阴沉,黑压压乌云聚集在天边。急风骤起,衰草乱飞,眼看一场雷雨将至。
恕归亭里,老人手搭凉棚望了望天色,默默无言地将青布包袱放在景天手中:“自己下山吧!”
景天默默地凝视了他的背影半晌,忽然纵身而上,搂住了对方消瘦的身子:“佘伯,你别走,跟我下山行不行。我养你一辈子,真的,我愿意养你一辈子。”
老人尴尬地道:“傻孩子,回渝州去吧,那里有你的朋友、亲人。日后你还要娶妻生子,佘伯一个糟老头子,又老又残,跟着你能做什么。”
景天埋首在对方的颈项间,闷声道:“佘伯,你怎么不口吃了?”明显感到怀里的身子一僵,景天继续道:“怎么不说话了,你继续装啊,我也继续演。只要你愿意,我就陪你演一辈子的戏。”
佘伯反肘一震,自对方怀里挣脱出来。他脸上连续变幻了几种神色,眼前仿佛升起一层薄雾,轻雾消散后,终于显露出原本的相貌。依旧是那熟悉的容颜,洁尘不染的素裳,古髻青簪,宛如渝州城初见。
“迷幻术?你伪装成佘伯以为我不知么?你纵算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景天恶狠狠地跨上前一步,“姓徐的,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就算化成了灰,也得肥了我景大爷的田。”
徐长卿眸色冷凝:“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佘伯。”
景天怒火汹汹,咬牙冷笑道:“怎么知道?怎么知道?你以为我刚才抱了你的腰,才知道你不是佘伯么?徐长卿,你太低估我了。”他欺身上前,一把拽紧了眼前之人,语气湿哑地咬牙切齿道:“姓徐的,你身上哪一分哪一寸,我没摸过。除非你一辈子不让我碰你,否则,你幻化成谁我都能认出。”
徐长卿猛地一怔,心下莫名怒火上涌,翻手扣住景天脉门。岂料景天也不躲避,反而挺胸迎了上来,笑吟吟道:“你是不是要捉我回蜀山,再关几百天赎罪?好得很,我求之不得。只是,又要麻烦你日日送饭,还有——和我月下私会。”他嘴角挂着浑不在乎的笑意,微眯的眼眸内光芒闪烁,竟对囚窗生涯充满亟盼的模样。
徐长卿猛然推开了对方,横下心来正色道:“我马上便要继任蜀山掌门,就算你被囚禁在蜀山也无暇给你送饭——你不必再打这个主意。”
景天脑中只觉得一声炸雷滚过:“你要继任蜀山掌门,你真的答应你师父去继任掌门?但你……”
“我早已不是元阳之身,所以没有资格堪当大任是么?”徐长卿的声音有点冷锐。
“不,长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被幽禁的这些日子,蜀山是不是发生了很多事?是不是你师父逼你做掌门,你其实并不愿意……”
徐长卿忽然笑了,他的笑容很轻,然而清峻的容色却显得格外凌厉肃杀。他一字一句的告诉景天:“景兄弟,你错了,没人逼我。这个掌门是我抢着做的,常胤没有抢赢而已,所以只好委屈他当元神长老。”
“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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