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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食梦貘(四) ...
自顾自走着路的年轻男人被红沫一掌拍过去,吓了一跳转过身来,果然是胡狼。
“胡狼哥,你来找珞炎吗?你怎么不跟着那个笨蛋啊?”少女仰着脸问他。
青年似乎还在惊吓中没清醒过来,一时连答话都没有。红沫看见他的样子就想笑,这个家伙总是一副憨厚正经的模样,作为碧觞的下属,却反而经常正色地劝那个吊儿郎当的上司不要喝酒误事。他私下里似乎是害羞得很,每次红沫这样有几分亲密地叫他,他总是呈现出一副呆滞的表情,肤色偏深的脸变成绛紫。
“怎么啦你?”她在剑眉青年面前连连挥手。
“哦,没事,被你吓到了,呵呵。”青年回复了平常神态,温和地笑了一笑。
红沫很疑惑。按平时情况,这时候胡狼应该是有点扭捏的,才没有这么大方。
“你是刚从王府出来吗?珞炎对你说了什么?”
“倒是没说什么,”胡狼似乎不愿意少女打听过多的事情,“我只是例行地通报一下会里的事务。”
“那就奇怪了,他没跟你提起最近有奇怪的人在附近盯梢?我都看见了呀!来来,我指给你看!”青年被她扯着袖子又拉到了巷子口,“你看,那个喝茶的,还有卖糖人的,还有那个和那个,一定是怀疑笨蛋的家伙派来的呀。”
她义愤填膺地在那里指点,却不去注意身后的男子是一副什么表情。
“冷大哥呢?”
“冷大哥呢?”
那个男人已经不见了。小二说他天没亮就付了帐离开,惨白着一张脸,显然莫名其妙的中毒还让他很不好过。小二说话的时候都不去正眼看她们,倒不一定全是鄙夷,说不定遮挡在柜台后面的两条腿正暗自抖个不停。
冷大哥。
这个多少有点好笑的称呼她们就这么亲亲密密地喊了一年,那个男人也不再板着脸制止她们,由着两个嫩生生的嗓音夸张地这么叫他。
从今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他还没说过他真正的名字呢。
给他一个特别的名号,不光是为了叫着方便,是希望能让彼此在回忆中留个记号。这样,直到多年之后,她们会记得有一个正经的冷大哥,他也会记得有两个就是不正经的吵吵闹闹的小姑娘。
可是现在,冷大哥一旦想起她们两个,恐怕只会生气吧。
染儿揉了揉眼睛,似乎又要掉眼泪了。
“染儿,我有件事想跟你讲。”
“嗯?什么?”
走出了小客栈,这里似乎也已经不再是她们的地盘。店里一双讨喜的孩子已经走了,剩下的是两个会给男人下蛊的阴毒女子。天色很阴,站在那个古旧得摇摇欲坠的小楼门口,有种面对着废墟的感觉,把这么快乐的一年通通压在下面,再也翻身不得。
“蛊似乎是娘养的,就在家里。”进了家门,云婶下地去了,栾儿终于悄悄地说出来。
“……怎么会!”染儿大惊,却马上被捂住了嘴。
她们从没见过蛊长成什么样子,只是从小就一直听着别人所描述的那种绝望的恐怖。她们不敢想象那样一个瘦弱老实的娘是怎样瞒过了这么多人,连亲生女儿也蒙蔽过去,自己悄悄地蓄养起了一个鬼怪。
这座寨子里从前也有过养蛊的,败露之后,那女人被自己的父老乱棒打死。而她的孩子在这之前就莫名地暴死,大家都说是母亲作孽,娘俩连个像样的坟都没有。
走回来这一路上,那么多的熟悉面孔,看见两个孩子,有的直接扭过头去,有的还知道点头对她们笑一笑。这些笑容背后,不知道有哪些人已经先一步进入局中,还在背后戳过她们的脊梁骨。
在哪,在哪。她们在小小一个家里翻来翻去。家里实在是太简陋了,站在门口几乎就能看见全部的物事,上哪里去找那个和她们同吃同住的魔物?
红沫回过头来的时候,背后的男人脸上似乎瞬间把表情改变了一番。她没来得及看清原本是怎样的,单单觉得他现在一副认真领悟的表情实在有几分虚假。
“怎么了,你不觉得他们可疑吗?”
“真是不假。不如我们一起去禀告王爷,让他当心一下。”胡狼说着,便准备出了巷子,拐个弯进王府了。
“等等,巷子那面我也发现奇怪的人了呢,胡狼哥跟我来,我再给你指指。”
胡狼微微怔了一下,脸上却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便跟着少女重新进了昏暗的窄巷里面,一直走到人声也模糊了的地方。“……怎么不走了?”
红沫在他前面几步远的地方突然停下,回过头来,眸子闪烁着笑意。
“胡狼哥,我叫什么名字?”
她们已经把屋子里外每一寸地皮都翻找过一次,始终想不出能把蛊养在哪里。只是这样才更加恐怖,仿佛阴郁的笑容就在自己背后,回过头却什么都没有。天色已经黑下来。栾儿点上油灯放在陈旧的桌角上,“还找吗?……”
她已经宁愿相信这是一桩荒诞的冤案。娘被冤枉了,自己和妹妹被冤枉了。那个受了害的苦主已经不见踪影,想必也是不想难为两个孩子。只是他毕竟是个外乡人,不知道,这种委屈自己的冒险的忍让根本不足以带她们出苦海。
看着她们长大的乡亲才不论是不是冤案,必定不会放过。
“……不,不……”染儿坐在冰凉的地上,拼命地忍着眼泪。
这如果只是一场梦该多好。
栾儿蹲下身把妹妹揽在怀里,感觉臂弯里面绷紧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随之耳边就是逐渐变大的哭声。她知道恐惧是什么滋味,自己心里这份一模一样的恐惧一点也没比染儿少。自从降生,那个唯一可以依赖的人现在在骗她们,把她们的命押给无形的鬼怪,却连个商量都没有。现在想想娘这些年对她们的好,似乎也无端地虚幻起来。
“好染儿,不哭。等娘回来,我们就跪下好好跟她说,大不了就一起搬走。”她拍拍埋在自己肩窝里的小脑袋,“说不定还会再遇见冷大哥的。冷大哥那么厉害,一定能把他自己医好。”
“嗯……嗯……”染儿在原处轻轻拱了拱,算是点头。
她笑了,把染儿的脸扳过来,“不哭了?”她调皮地亲亲那张和自己一般无二的脸蛋,染儿咯咯地笑。
染儿的眼泪滑下来,滴在她的唇上,咸咸涩涩。
下一刻,她只觉得身子里面像要裂开了一般。
她知道自己狠狠地一把推开了染儿,可分明不想这样做。那个孩子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眼中明明白白地写着无辜。她想把妹妹拉回来,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自己正在地上抽搐成狼狈的一团,有多难看不用想也知道。
“干嘛问这个,在考我?”胡狼嘻嘻地笑了两声。
“吓唬你的,走吧。”红沫豪爽地跨过一大步,使劲拍在男子臂上,说完回身继续带路,却小心地留了耳朵在身后。
果然,两人的脚步声中似乎混合进了一丝不太搭调的金属摩擦声响。
她才没有耐心像背后那人一样轻手轻脚地拔刀,流菲剑只是转身功夫就已经亮出纤秀的刃挺在身前,正接住背后劈过来的兵器。
“不知道你是谁,不过你学胡狼哥说话的口气实在不像呢。”
“姐姐……”耳边的声音简直就是绝望的哀鸣。
“姐姐……我知道了……是我,是我啊!”
她仰躺在地上,不知道听见的是什么,不知道看见的是什么,却仿佛一瞬间明白了染儿的意思。或许真是双生子之间的心有灵犀,那孩子明明已经抽噎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却能让她读懂了一个渐渐架构出来的,残酷的揣测。
冷大哥吃了染儿咬过的糯米糕。
栾儿吻了染儿的脸,还不小心吃进去了她的眼泪。
还有,染儿偶尔记得给娘夹菜,娘却从来都是半路就拦下来推回她碗里,然后看着小姑娘收回筷子愤愤地填进自己嘴巴。
“哈哈,怪不得找不到……蛊在我这啊,它在我身体里面!”
染儿爱笑,她却从来没见过那个女孩笑成这个样子,十多年,从来没有。
原来那个养大她们的女人是早就计划周全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把女儿中的一个当成了蓄养异端的容器,用上了什么神异的法子,让本不该存在于和美家庭中的另一种生命,在一个柔弱女孩体内落地开花。
这样的话,在染儿长大一些之后,是不是只要有男子恋上了她,都会毫不知情地变作蛊虫的食粮?她吞噬了恋人的生命,是不是也完全不知隐情?
为什么是染儿?您一直在记恨那个我们该叫“爹”的人,为什么要把这种疯狂的爱捆缚在染儿的身上,让她背负?您只愿拿一个女儿冒这种险,为什么却不是我?
染儿,不要笑了……不要笑了……
那个女孩大笑着摇摇晃晃地立起身来,几乎没有办法站稳。她捂着肚子踉跄着退了两步,撞在身后的桌子上。明灭不定的灯火晃了晃,突然倾倒下来,灯油洒了她一身。
栾儿已经痛得麻木,一动不动躺在地上,空洞地瞪大眼睛仰视着那个瘦小的身影。屋子里蓦地陷入黑暗,随即又无比明亮起来,满脸是惨淡笑意的女孩背后像刹那间盛开了一大丛鲜红的凤凰花,把她的脸衬得那么晦暗。火苗撕咬着她的衣襟袖口,渐渐把她的身体整个拢在里面。
栾儿看着那双精灵古怪的眼睛闪烁了一下,淹没在火焰后面。紧接着,自己视野所及的地方,也已经全部被浸入了热烈的红。
邻居们呆呆地看着突然就腾起在半空的大火,半晌才有人想起来往里面泼水。
又过了一会儿,云婶哭喊着冲回来,却只能目睹屋顶整个塌下来,小小的家夷为平地。
这些她们都在看着,一直看着。伸出的手触不到任何一个人,声音也不会被听见。
“娘,女儿不孝。”
“可是我们不愿看见您做出这种事情。”
“我们走了。对不起,娘。”
仿佛是执意要把这摊废墟中的不祥之物燃烧殆尽,一直到天明,火才渐渐灭去。
街上人来人往的,谁也不去注意狭窄的巷子深处,有什么人,在做什么。
两件兵器一次紧接一次地重重撞击,恨不能一下子割断对方的身体。红沫有些气恼,那人的剑术简直就只能怪异来形容。明明能看得真切,却始终在交错的前一瞬变了方向,叫人摸不着头脑。一把看着没什么出彩之处的破剑像条扭扭歪歪的灰蛇,专门往对方想不到的地方乱钻。
果然,他的剑和他这个人一样怪里怪气的讨厌。
对方才不管她做何想法,顶着一张和胡狼看不出任何差异的面孔,向红衣少女连连袭击。
有一条河,那么清,每天都无忧无虑地欢唱,从深深的山中发源,流经整个寨子,然后继续延伸到远方去。
寨子里的人聚在一处,几个女人搀着憔悴得不成样子的云婶,所有人一起看着两具小小的棺木用红绳子拴在一起,顺水流去。
“……是我害了你们啊……女儿……”云婶已经哭不出什么声音,只是喃喃地重复着单调的词句。旁边有人似是知道什么隐情一般对了对眼色,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她该是不会再做出什么了。突然失了一双女儿……就这么算了吧。
出了寨子几里地,是一望无际的旷野,倒是一派好景致。
有一个颀长的男人坐在河边大石上,似乎在等什么。他把斗笠扣在头上,不去四处张望,也不去照看在他身后啃着青草的马匹,只微微低着头固执地盯着河水。
远远地什么东西顺水漂了过来。他倏地站起身,眼睛一眨不眨地等着。待离得近了,伸出手里的长剑钩过了红绳,把两具棺木拖上岸来。
灰色的剑扫过来,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
红沫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一步迈得远了一些。颈上一冷,接着就看见满眼的鲜血喷出来。
小棺材平放在青草地上。马儿疑惑地凑过来闻了闻。
你们知道吗?活在梦里,是一种幸福。
我们都得不来。
不得不说,真的扯了……
祈祷我的爪尽快痊愈……明天尽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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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食梦貘(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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