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噩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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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来，骆云昭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发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不止夏沛儿而着急，身边的两个丫鬟也着急，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发病时她身凉如卧冰，靠着万俟霁留下的一瓶药将她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陵州的厚雪已化，入春来时雨水渐多。
骆云昭时常坐在水榭暖间里，听士兵送来最近的消息，还有问问看二凤有没有给她带来骆也的书信。
战事是越发吃紧了，北方的戎狄人野蛮，粗壮，戈壁的地形不便躲避。
打了两场战，双方都讨得好处，戎狄军躲进了长阳野荒漠里。
骆也那小子还算识趣，知道让二凤给她带消息，起码能让她安心。
不过信上说，父王挂帅率八万兵马，将在长阳野荒漠围剿戎狄军。
骆云昭看过后，便把信给烧了。
眼下不止是北方战争，洵王府叛乱后，迅速便占领了蜀地各城池，西南也是战乱，百姓四处逃难，就连陵州城的难民也越发增多。
听闻那个派兵打仗的缪王，是个双腿残疾的废人，但很会领兵打仗。
因为是个废人，并无什么实权，所以老皇帝削藩并没将他放在眼里，这次平乱蜀地还是朝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推举的。
之后时间里，游隼二凤再没飞来王府。
骆云昭渐渐的感到心神不宁，辗转反侧，做什么都不安心。
夏沛儿在她身边常谈起万俟霁，说他明明是为了骆云昭的病来雍北，怎么丢下病人去了凉州战场。
倒是提点她了，万俟霁是奔着她的病来的，突然跟随军队离开，奇怪。
夏沛儿道：“之前便听师兄说，你的病有一株赤藤花可治，诶呀，他不会是奔着这个吧，我师兄又不会武功……”
骆云昭是想到了什么，攥着绢帕的手紧了紧，低喃道：“但骆也会……”
夏沛儿顿住。
赤藤花的下落在戎狄王，如今戎狄军进犯，骆也出征，巧之又巧。
难道真是为了她夺取赤藤花，可深入敌军腹地，危险重重。
想此，骆云昭不禁咳嗽，心中担忧又多了几分，很像骆也会做的事情。
在她惴惴不安时，噩耗还是来了。
那日好不容易停了雨，天色清透。
不知为何，府外总是吵吵闹闹的，吵得让人心烦意乱。
骆云昭心有不安，正打算起身去府前看看时，原本远在凉州战场的一名部将，出现在她的苑子里。
骆云昭顿时有些怔神，那名部将姓鲁，他沿着曲折的小径走来，步伐沉重，甲胄上脏乱不堪，分外狼狈。
她便觉得有不好的事，果不其然，鲁部将看向她的眼神皆是愧意，随即便跪在了跟前，他手里举着盒子。
“凉州失了。”
短短四个字，犹如晴天霹雳。
骆云昭没反应过来：“什么？”
“长野阳荒漠一战沙尘暴肆虐，十万大军被困其中，粮草尽断，其后遭戎狄军剿杀，少将军失了踪迹，不知去向。”
骆云昭一阵头晕目眩，丫鬟连忙扶住摇摇欲坠的她，强按着翻涌成浪涛的情绪，颤声问：“那我父王呢？”
鲁部将神色踌躇：“王爷…战死。”
骆云昭一时间只觉得难以喘息，微微张口却说不出话来，她的父亲战死？
那可是十万大军应对三万戎狄人，怎会溃败……
“沙尘肆虐，几万大军尽数被掩埋，而后雍北王被敌军斩杀，一时间士气溃散，士兵弃甲而逃。”
鲁部将痛心道：“回到陵州的仅剩姜蒲先生和寥寥十几人。”
骆云昭俨然已听不进他的话，示意他不要再说，怅然若失地走回亭落，只道着：不信。
她父王骁勇善战，怎么会死……
本想着父亲归来就好了，戎狄会被击退，阿也会回来。
阴沉沉的天好似又要下雨。
骆云昭脸色苍白的坐了许久，直到打开部将呈递的盒子，里面是一截带着血迹的衣角。
心口止不住的疼，骆云昭捂着胸口疼得跪坐下来，潸然泪下，陷入悲伤中。
与父亲的回忆历历在目，护着她，担忧她的父亲，她怎想两个月前的离别竟成了死别。
似乎从此以后她便再无依靠，身边无人相伴，她看重的人和事都不圆满，都离她而去。
就连阿也都不在。
想起这个，骆云昭怔了怔神，抹去眼泪。
从怀里掏出一支隼哨，她看向天空吹响隼哨，久久不见二凤。
说明二凤不在陵州城，还跟在骆也的左右，就是说他还活着。
骆云昭握紧手中的隼哨，心中感觉了些许希望，随即猛咳不已，寒意攀升仿佛要夺取她的气命。
她要撑着等他回来。
念头刚落，骆云昭便暮然倒下，苍白的脸色仿若将死之人。
此时的陵州城，乱作一团，百姓收拾行囊去往南边避难，也有从凉州逃来的难民，就连平常巡逻的士兵都看不见。
凉州的军队溃散，戎狄军轻而易举便进了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恐怕下一个就是陵州城。
……
骆云昭整整昏迷了两天，醒来时夏沛儿和丫鬟们都守在榻旁，神情疲惫，恐怕是没日没夜的在照顾她。
众人见到她转醒，分外高兴。
骆云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陵州城的情况，夏沛儿让她别再伤神费心。
骆云昭则道：“你不和我说，我安不下心。”
夏沛儿只好开口，自凉州丢失后，雍北的兵力大减，现在的陵州城已是人心惶惶，好在还有姜蒲先生在，不至于士兵弃城。
现在就等朝廷的援军，不过军心已散，士气低落，许多士族举族南迁，留在城里的都是些平民百姓和难民。
难民涌入成了陵州棘手的问题，街道上全是家破人亡的百姓，饥寒交迫。
骆云昭听完又是一阵咳嗽，夏沛儿忧心忡忡地看着她，说：“你这病，若不是师兄的一味良药吊着，恐怕这次真就没了。”
若是以前，骆云昭只是笑笑，对生死并不在意，但这次她却回应了她：“我不会死的。”
言罢，骆云昭撑着身子坐起来，没什么元气，但至少眼神坚毅。
她说要等骆也，便撑着最后一口气也要等到他。
夏沛儿紧锁眉头：“也不知道我师兄怎样了，战役中他和骆也没了踪迹。”
骆云昭若有所思，坚定：“他们不会出事的，二凤还没回来。”
夏沛儿只当她是安慰她，“但愿如此。”
骆云昭两天没怎么进食，榴月去厨房做了碗清粥端上来，虽然没什么食欲，但为了身体，总是要吃的。
凉州一战回来的只有姜蒲先生，受了很重的伤，也得亏他还在，不然陵州城便是一座弃城了。
到时候若是局势不佳，姜蒲先生便会安排人送她们去京城。
骆云昭蹙着眉：“我不去，见不到骆也，我哪也不去。”
夏沛儿道：“可戎狄军迟早会攻到陵州城来。”
骆云昭道：“不是还有援军吗。”
“等援军赶到雍北，早就打成一片了。”
可骆云昭还是摇头：“我本就已命在危浅了，逃与不逃有何区别，就算离开，在去京城的路上我都撑不住。”
夏沛儿喉间一哽说不出话来，骆云昭握了握夏沛儿的手，看向身边的两个丫鬟。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便把你们送走。”
榴月和椿延顿时眼泪汪汪，伏在骆云昭的床前，“郡主，奴婢们不走！说什么也得伺候您到最后。”
骆云昭心中微叹，没有再继续说，但心里已做好了决定。
……
陵州城的境况每日愈下，冬季虽然已过，但北方不如南方，春来得早，天气也一直是阴沉沉的。
骆云昭撑着虚弱的身体走出王府，大街上哀嚎遍地，饥寒交迫，和往日陵州城的欣欣向荣相比，这里已毫无生机。
想到若是父亲见到，必定痛心疾首。她便不忍啜泣。
戎狄人的军队，不会给雍北喘息的机会，不出五日便攻到陵州，但迟迟没有援军的消息。
听闻姜蒲先生无法调动陵州周边的军队，骆云昭想到父亲曾留给她的玉符。
骆云昭便去了军机处，但没见到姜蒲，一片狼藉的桌面，她看到一张帛布，细看上面的印章，是京城下达的密诏。
京诏雍北王意图谋反，败于凉州，雍北叛贼顽抗不降，罪不可恕，命缪王率军二十万剿灭陵州余孽，戎狄蛮人。
骆云昭大惊失色，一连后退打翻桌上茶杯，发出碎裂的响声。
怎么可能！
来得不是援军？
密诏上字字句句全是莫须有的罪名，怎会如此，雍北怎会谋反，父亲也更不可能谋反。
骆云昭慌忙离开，却撞上入门来的姜蒲先生，他不免疑惑：“郡主？”
骆云昭只是看了姜蒲一眼后，慌不择路的离开，孱弱的背影尤为萧瑟。
寒风将她的碎发吹起，眼眶已泛红不已，朝廷来的不是援军，而是来围剿她骆家军。
“清和郡主。”
骆云昭心头一紧，连忙转过身，姜蒲先生已站在身后不远处，一如既往的宽和近人，让人看不出意图。
“或许我们应该谈谈。”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噩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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