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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不实之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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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月在做梦,梦里他在西天涯大殿,殿外云雾缭绕,殿里只有他和好友两个人。
他得知那个人要对幽海下手的消息,心急如焚地要回去,好友从身后定住他,捆仙锁在他身上缓缓缠绕,让他动弹不得。
好友在身后低声开口:“对不起,舍月,我不能让你回去。你要知道,他想对幽海动手已经很久了,若荷只是一个借口,我不能让你回去送死。”
梦里的舍月很冷静,他问:“是他让你拦我的?”
好友羞愧地道:“他是天帝,天帝的命令,三界无敢不从。”
“你就当今天没见过我。”
“……幽海他势在必得,舍月,留下来,幽海我无能为力,但我一定会想办法保护你。”
舍月笑起来,那是一种幽冷的笑,他道:“保护我?你想怎么保护我?”
好友走上前,从身后拥住他,低低地道:“与我结为道侣吧,舍月,与我结为道侣,三界无人再敢笑你。”
“结为道侣?好啊——你先去死吧!”
鲜血飞溅,落到舍月幽蓝色的瞳孔深处,温热的血液让他的瞳孔轻轻颤动了一瞬,那是生理的本能反应,不是什么心痛后悔的情绪。
他背叛他、出卖他、还想占有他,这就是他该有的下场。
舍月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的幽蓝挣扎了一下,归为平静。
他起身下床,从衣柜里拿起衣服,一件一件穿上。
此时外面已经夜色深沉,跟昨夜的暴雨相比,今夜的夜空显得极为平静,明月悬挂,还有点点星子露出身影。
感知到主人醒来,小蛇“嘶嘶”地抬起头,爬下窗台,向主人爬去。
舍月坐在餐桌前,低着头喝水。
他刚回来,冰箱里的东西早已过期,大米也已经变黑、无法食用,还没来得及出门采购食物,只能先喝水填肚子。
说来可笑,一千年了,他又一次体会到了饥饿的感觉。
小蛇沿着桌腿缓缓往上爬,爬到主人面前,讨好地在主人手腕上蹭了蹭。
舍月拿起一个杯子,倒了半杯凉开水,放到它面前。
“你也口渴了吗?赤瞳。”
赤瞳仿佛通人性,它点了点头,将脑袋伸进杯子里。
喝完水,赤瞳爬上主人的手腕,头衔尾,又变回了翠绿色的玉镯模样。
另一边,大海上,穿着黑色正装的男人迎风立在海面上,乌黑长发随风而动,他面无表情地沉思。
月华的光辉洒落海面,波光粼粼,一览无余。
“也不在这里,到底在哪儿呢?”
男人一路沿着海岸线飞过来,鱼群看见不少,就是没有要找的人的身影。
手机在口袋里响起,他掏出来,漠然地道:“就算天塌下来,也要等我接到人再说。”
电话另一边的局长翘着二郎腿,他端着咖啡,一边喝一边对桌上的手机慢悠悠地开口:“知道你接老婆心切,我这不是给你送消息来了吗?你让我重点关注的区域,窥天镜监测到不明灵力,是你心心念念了好几年的那个人吧?”
“不是的话,我这边准备上报领导了,突然出现不明灵力,以上面领导杯弓蛇影的性子,怎么也要把人抓回去审上百遍。”
男人默了一瞬,道:“先别上报,等我确认再说。”
“三十分钟,我先帮你拦着,如果确认是他,明天记得带他来登记。”
通话自动挂断,局长放下咖啡,双手手指交叉抵在下颌,微笑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那么,你刚才的意思,是想跟我举报兰组长吗?”
巨大的玻璃窗下是灯火辉煌的办事大厅,深夜凌晨,封妖局无人下班,或者说,这才是封妖局的上班时间。
刚听完局长和兰组长通电话的凌双:“……”
封局这是赤.裸裸毫不掩饰的想偏袒对方。
她深吸了口气,冷声道:“我以监察科的名义保证,我所说句句属实。”
“好的,我知道了。”
本以为封局会偏袒对方的凌双:“……”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局长居然相信了她说的话。
封局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出来,道:“不要这么看着我,事实上,你是这个月第七个举报兰组长的人。”
凌双没想到除了自己以外,还有其他人察觉到了兰组长的背叛。
“既然如此,局长,您应该马上下令,把兰组长抓回来审问!”
“……听我把话说完,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但是,抓人要证据,不能仅凭你们的一面之词,就断定兰组长勾结魔族。”
“这还要证据吗?兰组长跟魔皇信芳谈笑风生的照片都传出来了!”
封局道:“你怎么知道他们在谈笑风生?万一他们在互相放狠话呢?”
凌双:“……”
“我们要讲究人证物证,不能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凌双“啪”地一声拍到桌面上:“兰组长跟魔皇信芳打了十二次,次次全身而退,这正常吗?”
魔皇的武力值要是这么低,上面的领导至于怕成那样?
每次窥天镜监测到不明灵力,就要把对方当成魔族奸细抓起来审问。
封局笑容不变,他道:“这恰恰证明了,兰组长不愧是我们封妖局的武力值第一,就算面对魔皇信芳,也能够全身而退。”
要不是上一任、上上一任武力值第一被打残了,凌双就相信了。
看着凌双愤然离去的背影,封局脸色冷淡下来。
兰容,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男人、或者说兰容抱臂站在灯光璀璨的城市上空,他修长手指在手机背面轻敲了几下,确认没有对话后,他把手机背面的符箓取下来,符箓遇到空气,无火自燃。
兰容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继续前进,目的地——燕市北城区。
在幽海的时候,舍月曾经跟他说过他在燕市的住址,回燕市后,他第一时间就去了舍月给他的地址,那里确实有人在住,但……不是舍月的家。
舍月给他的住址是错的,他在防备他。
到了北城区上空,兰容落在高塔上,瞳孔竖起,开始搜索舍月的所在。
落地窗两侧垂落的窗帘被骤起的狂风吹开,坐在沙发上的舍月眼底深处泛起幽蓝色,他抬起头,还未看清苍月下的黑影,便觉两只手手腕剧疼,整个人被摁在了沙发上。
摁住他的人穿着黑色的正装,宽肩窄臀,眉眼唇给人一种异常好看却又凉薄无情的感觉,十分的矛盾体。
柔软的发丝垂在舍月耳边,他不舒服地偏了偏头,明明是一张芙蓉玉面、勾魂夺魄的脸,冷淡起来却比面前男人还要凉薄无情。
“真想这么掐死你,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舍月看着地上的毛毯,一副根本不想看见、也不想跟兰容说话的模样。
“小骗子,骗我送你回来,回到家就想一脚踹开我,想得真美。”
“放手。”
男人的力气比在幽海的时候还要大,舍月毫不怀疑,如果他再刺激对方,对方会摁断他的双手。
“若非我献计,殿下能这么安然无恙地躺在这里吗?殿下,您是不是该履行您的诺言了?”
兰容低下头就要亲,数道暴烈的冰刃快速向他斩来,兰容瞳孔一缩,再反应已是来不及,垂落的长发被尽数削断。
发丝飘落,掉在毛毯上,瞬间不见踪影。
兰容抬手,拇指轻抹脸上的血痕,微微的疼痛像是在挠痒痒一样,他低低地笑起来。
舍月微不可察地蹙眉,这个变态。
“这就生气了?我知道你骗我的时候,气得想直接把你掐死。”
终究是理亏,舍月解释:“我并非有意欺骗你,我在幽海待了太久,这边的一切已记不太清,住址记错,情有可原。”
兰容看着他,也不知道是相信还是没相信。
“为什么不等我?”
明明说好了,封印幽海后,他先送他回去,他留下来收拾残局,可是等他收拾好残局跟在舍月身后回去,舍月却已经不见踪影。
他只是晚了一个时辰,只是迟到了两个小时,一切就不可控了。
舍月不是等着别人质问的人,他看向兰容的眼睛,冷冷地道:“你问我,我还想问你,为何我一现身就在深海里,若非我还有赤瞳,现在你只怕要去海底找我了。”
兰容心虚地道:“是我没想到这一点,之前我孤身穿梭两界,从未带过旁人来回,吓到你了,是我的错,你可有哪里不舒服?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
舍月动了动手腕,兰容马上松开手,把舍月扶起来,握着他的手替他揉手腕。
舍月抽回手,继续自己刚才的事。
他把地上的书拿起来,翻开,一页一页地撕下来,扔进盆里,盆里无火,书页落进里面,自己燃烧起来。
微弱的火光倒映在舍月瞳孔里,火苗燃起,熄灭,又燃起,又熄灭。
起起落落,仿佛幽海的潮汐。
“你在烧什么?”
兰容想凑过去细看,舍月把书递给他,不出意料,在兰容眼里,这只是本跟学习有关的资料书。
“你烧它做什么?”
舍月淡声道:“看它不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