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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荣王府装修好,李荣就带着柴方和萧玲儿住了进去。
      亭台楼阁,假山石林、小桥流水,鸟语花香,虽不富丽堂皇,倒是曲径通幽,别有一股风流雅致的韵味。

      据说这原就是一个前朝文官的宅邸。这位前朝的文官是一名言官,历经两朝,也曾被前朝皇帝重用,被委以重任、位高权重。

      后来屡次为百姓进言,遭到皇帝的贬斥,坐起了冷板凳,被屡次打压陷害。最后受不了朝廷腐败的风气、皇帝的骄奢淫逸,也无力改变,最后隐居山林了。

      按理来说,李荣搬进荣王府的那一天,应该有官员、皇子来庆贺。可是那一天,竟然没有一个官员、皇子上门,连送礼也没有。

      唯有太子李稷亲自来道贺,送上了礼物。

      当今皇帝共有十五位皇子。这其中包括夭折的、还没有成年的、还在襁褓中的,已经长成、并出宫开府的就是太子李稷、荣王李荣、闲王李闲。

      李闲一向游手好闲、资质愚钝,同样不得皇帝的喜爱,但就算如此,他的闲王府建成的时候,也有不少官员和皇子上门庆贺,更是收了不少礼物。

      与荣王府门庭冷落的景象,截然相反。

      太子在皇帝面前提起了此事,皇帝知道后,赏赐了荣王许多礼物,以示安慰。

      日头西斜,李荣正站在书桌前写字。

      桌上铺着一张质地细腻的白色宣纸,金线黑底的镇纸压在纸上。

      李荣目光沉静,下笔从容,笔走游龙、时快时慢,一气呵成。

      他刚写好,柴方就推门进来了。

      李荣问:“查到了?”

      柴方点头,道:“查到了。”他顿了顿,再答:“太子大婚,娶得是丞相苏河的女儿苏静好,并且纳了威武侯之女,郭鸿雁为太子侧妃。”

      李荣拿笔的手一顿,然后重重地搁在笔架上。那笔架是一座山形的淡黄色玉石,色泽莹润又好看,是皇帝的赏赐之物。

      但是现在看来,就没有那么贵重好看了,而是让人觉得油腻、刺眼。

      皇帝什么好东西没有,但真正的好东西只怕都给了太子。

      丞相苏河自不必说,郭将军是郭皇后的兄弟,是太子的坚实后盾,受封威武侯,是所有武将之首,朝廷的一品大将军,他的女儿竟然成了太子侧妃,皇帝真不怕外戚干政吗?

      李荣说:“一个是文臣之首,一个是武将之首,父皇也真舍得!我的这个二弟可真是备受器重!还未登基,就集齐了文臣武将之首。”

      柴方面色凝重,他打探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这两个人选无疑大大地助长了太子的势力,皇帝就真的一点不疑心太子?太子的地位真就如此稳固?如铁打的一般,稳如泰山、不可动摇了?

      李荣正襟危坐,坐在红木花雕的椅子上,他一脸肃然,目光沉沉,“就算太子优势再大,我也有本事让他的优势转变为劣势!”

      除了这些,柴方还打探到一些别的消息。

      “人人都说太子与太子妃郎才女貌,是一段金玉良缘。但卑职打听到的消息是,苏河曾极力反对女儿嫁给太子,甚至要进宫劝说皇帝收回旨意,是苏静好以死相逼,苏河才接了赐婚圣旨。”

      李荣看向柴方,用眼神问:“怎么有这种事?”

      柴方继续道:“苏河的女儿苏静好在一年前,从和安寺抄近路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山匪,是太子出手相助,之后又和太子在寺中的桃花树下偶遇,自此才有了往来。苏静好对太子一往情深。”

      李荣问:“他们私下里来往了一年,苏河竟一点都不知道?”

      柴方答:“据说苏静好身边有一个叫红袖的丫环,经常帮着苏静好瞒着苏河,与太子来往。不过,这个丫环已经被苏河打了一顿板子,发卖了。”

      “对一个丫环又打又卖的,有什么用?”李荣冷笑,“要怪只能怪苏河自己一无所知。”

      李荣别有深意地看了柴方一眼,道:“那个丫环的家里人过得很不错吧!”

      “王爷料事如神,那个丫环的哥哥得了一大笔银子,娶了个好妻房,从破茅房搬到了青瓦房里。”

      柴方还说:“苏静好遇到山匪那日,抄近路驾马的马夫,也过得非常好,日日大鱼大肉,出入花街柳巷。”

      说到这里,柴方忍不住嘲讽道:“可怜苏河自己都过得清廉节俭,亡妻早去后再没娶妻纳妾,还不如一个整日眠花宿柳的马夫。”

      李荣的嘴角含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好好注意这几个人,说不准哪一天就有了大用处!”

      主仆二人心意相通,柴方笑着答道:“是!”

      柴方迟疑着,又说了一件事。

      “几年前,皇上与大臣商议太子人选的时候,苏河曾经提过王爷一句,只可惜被皇上否决了。”他打量着李荣的神色,问:“王爷要不要……”

      李荣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此事断不可行!

      “苏河向来只忠心皇帝,朝堂上,他与郭将军一直水火不容,他提我,应该是防着郭家,也说不定是与父皇做戏。”

      李荣看着柴方,着重补上这句话:“总之,我们绝不能拉拢苏河,也拉拢不到他。那个老狐狸聪明着呢!”

      他又低声吩咐道:“在太子和他的妻妾身边都安插进我们的人,密切留意太子府的动静。同时也要观察府中的那些奴仆。虽然我是个不受重视的皇子,但也难保没有人在我府中安插人手。”

      “是!卑职领命!”

      柴方站得笔直,如一柄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

      “大白天的,你们关门干嘛?!”

      萧玲儿突然推门进来,吓了两个人一大跳。因为门并没有锁,所以轻轻一推就开了。

      大白天关着门本就奇怪,再锁上就更奇怪了。

      李荣并不信任府里的那些下人,所以没有让人守在门外,萧玲儿进来的时候自然也没人拦着了。

      萧玲儿手里拎着一包东西,就这么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
      柴方呵斥道:“你进来既不敲门也不行礼,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柴方动不动就跟她发脾气,萧玲儿早就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她白了柴方一眼,道:“我刚回来你就凶我,亏我回来的时候还给你买了一份肉夹馍。”

      萧玲儿将手里那包东西打开,食物的香气无孔不入地钻进了柴方的鼻子里。

      柴方知道萧玲儿这是在为上次的事道歉,脸色缓和了几分,但该说的还是得说,他硬声道:“你进来的时候,就该先敲门,等王爷答应了,你才能进来!”

      萧玲儿不情不愿地说:“哦,我知道了。”她看见桌上李荣写的字,好奇地走过去打量。

      李荣见她看得入神,便问:“你喜欢孙子兵法?”

      萧玲儿一听,诧异道:“什么东西?”她指着桌上的字,问:“你写的啥?能给我念念吗?”

      李荣看她眼神懵懂,样子可爱,便念道:“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啥意思啊?”萧玲儿眉间的两条眉毛扭在一起,眼里全是困惑,问:“你在念经吗?”

      李荣温和一笑,用手指指一句,便解释一句,耐心解释给萧玲儿听。

      “其疾如风,意思是动作神速,像狂风一样迅疾;其徐如林,行列整肃,像林木井然有序;侵略如火,是指攻击的时候要如烈火般迅猛。”

      指到下一句的时候,李荣不由自主地停了一下,眼睛里的两颗乌黑瞳仁幽暗难辨。

      他沉了声音说:“不动如山,是指要心静如山,不为外物所扰;难知如阴,要人等待时机,不能让人探知你心里的想法;动如雷霆,便是要人抓住时机,给人雷霆一击,不能让人有还手之力。”

      萧玲儿还是听不明白,她举起六根手指头,问道:“六句话,这么多意思啊?谁那么无聊?”

      李荣笑答:“这可是极有智慧的六句话,可不无聊!是春秋时期孙子的话。”

      “孙子?”萧玲儿哈哈大笑,“竟然有人叫孙子?那有没有叫老子的啊?”

      李荣忍着笑解释道:“孙子是齐国人,原名孙武。还真有叫老子的……”他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一旁的柴方见李荣没有笑,便低着头闷笑,肚子都疼了,见李荣笑了,才大笑出声。

      萧玲儿见他们笑得那么开心,没觉得哪里不对,更高兴了。

      柴方笑得前仰后合,他慢慢止住了笑,对李荣说:“王爷,您跟她说这些,不是对牛弹琴嘛!”

      李荣问萧玲儿:“你没念过书吗?”

      “嗐!”萧玲儿不以为意地摆摆手,“有得吃、有得穿就不错了!小时候我还捡过死人的衣服穿呢!连字都不认识一个,念什么书呀!”

      李荣凝视着萧玲儿,见她嘴上这么说,两个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纸上的那些字,像是看着稀罕的宝物,就知道她心里想的,不是像她嘴上说得那样轻飘飘的。

      李荣动容道:“你要是想认字念书,我可以教你。”

      “你说真的?”萧玲儿抬起头,一脸错愕地看着李荣。

      李荣笑着点头,“我绝不骗你。”

      萧玲儿的眼睛渐渐红了,眼眶里隐隐有泪光闪烁,她笑,似感慨万千、似震惊、似感动、似不知所措。

      “从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萧玲儿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在呢喃,她的喉咙从上往下滚动了一下。

      她长舒一口气,像是对着李荣发誓一样,郑重地说:“我会好好学的!”

      李荣看她郑重其事的,也多了几分认真的心思,觉得收了一个认真乖巧的好学生。

      这时,萧玲儿忍不住悄悄叹了一口气。

      李荣和柴方都耳聪目明,正好奇,她好好的叹什么气呢?

      就听萧玲儿小声嘟囔道:“本来今天还想行刺一下他的,可他对我这么好,还说要教我认字念书,只能改下回了。”

      柴方瞪眼,心说:都这么久了,王爷对她这么好,她居然还想行刺王爷?!简直不可饶恕!

      柴方撸起袖子,这次他不动口,要直接动手了。正要上前,就见李荣递过来一个眼风,不许他动手。

      柴方只好收回迈出去的那只脚,僵在原地,低下头,死死地咬着牙,身体紧绷,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拳头紧握。

      他不懂,王爷为何如此纵容萧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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