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chapter 0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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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楼的走廊不算特别长，嘉余搬过来的这段时间，每天都要途经数次，他甚至能够闭着眼睛说出403室门口地垫的样式，细数出401室门口堆放了哪些杂物……但现在，这条嘉余原本十分熟悉的走廊，却因为那些喷溅在墙面和地面上的斑斑血迹，透出一股诡异和陌生来。
光华小区的隔音并不好，之前403室的孩子一直哭，吵得嘉余一宿没睡好，平时他经过走廊时，也能听见各家传来的响动。唯独今天，整个四楼安静得几乎落针可闻，嘉余甚至可以清楚地听到自己那因为紧张而显得愈发沉重的呼吸声。
就好像，这一层楼里，现在只有他一个活物了。
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让嘉余一颗心瞬间悬了起来，他不由得加快脚步，径直冲向了他与孟栖迟居住的404室。
嘉余出门匆忙，压根没想起要带钥匙，临到门前没能从兜里摸出钥匙，才意识到问题。他愣了一下，脑子里闪过了那个奇怪的住户守则，他下意识觉得应该要遵守，但孟栖迟又告诉他不用太在意。
好在，没等他纠结好这个门是敲还是不敲，手一碰到门，门就自己开了——没错，404室的门是虚掩着的。
嘉余心下一凛，猛地推开房门，一边呼喊着孟栖迟，一边将家里的所有房间都找了一遍，可原本应该待在家里的人却并不在屋子里。
嘉余茫然地环顾四周，甚至不清楚自己该不该松一口气，他没看到预想之中的惨状，却也没找到孟栖迟。
他缓缓走出404室，向着走廊两侧张望，走廊里的这几间屋子，并不都是房门紧闭的，有些屋子房门大敞着，站在门口往里看，只见一地狼藉，像是有人在这里扭打过，家具被撞得七零八落，小物件散落一地，地上还有喷溅的血迹……
路过406室时，嘉余甚至还看到屋子里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人，要不是身形体态和孟栖迟差得多，他差点就冲进去了。
整个四层，仿佛人间炼狱。
如果不是因为记挂孟栖迟，担心孟栖迟遭遇不测，嘉余恐怕在踏出电梯门，看到墙壁上的血迹时就会掉头离开——他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上班族，这看起来显然不是他能够处理的状况。
四楼的特殊状况也决定了嘉余不可能选择报警或者向其他人求助，他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嘉余也不是不害怕，只是对孟栖迟的担忧冲淡了他心底的恐惧，让他一时顾不得其他，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快点找到孟栖迟！他生怕自己去晚一步，孟栖迟就会遭遇不测。
眼下这种情况，嘉余也不敢贸然给孟栖迟打电话，生怕他处境危险，自己一个电话过去反而坏了事。
他得先确定四楼是不是安全，确定孟栖迟在不在四楼……等这些未知项都一一确定，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异响。
嘉余仿佛惊弓之鸟，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奓了起来，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异响传来的方向——那里有可能是危险所在地，却也有可能是孟栖迟所在之处。
想到这儿，嘉余深吸了一口气，放轻了步子，朝着声源处缓缓走去。
声源处位于靠近走廊尽头的407室，407室房门大敞，嘉余缓缓靠近门口，探头朝里面看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房间正中央的孟栖迟。
随即，他注意到孟栖迟的脚边俯卧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趴在血泊之中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没了生机。屋内一片狼藉，物品凌乱地散落了一地，任谁都能一眼看出这里刚刚发生过什么。
那场以命相搏的打斗，即便是对于最终的胜利者而言，也算不得轻松。孟栖迟穿了黑衣黑裤，血溅在身上并不明显，只留下一片湿漉的痕迹，但他裸.露在外的肌肤和那张精致的脸颊上都染了血，星星点点的红，带着一道道血流淌过的痕迹，衬得他整个人如同冰原上万年不化的雪，冰冷而破碎。
见孟栖迟没事，嘉余终于狠狠松了一口气，原本吊着一口气，没觉得怎么样，这会儿缓过神来，只觉得四肢都发软，他颤巍巍地朝着孟栖迟走了过去。
孟栖迟似乎在走神，方才嘉余在404室呼喊了他那么久，他也没有任何反应。这会儿人都要走到跟前了，孟栖迟这才堪堪回过神来，他微微侧过头，发现来人竟是嘉余，眼里瞬间闪过了一丝错愕：“小鱼，你怎么来了？”
他明明已经把人送到嘉许那里去了不是吗？嘉余为什么会突然回来？
没等孟栖迟细想，他便注意到了因为腿软走得磕磕绊绊的嘉余正朝自己靠过来，他下意识地朝着嘉余走了几步，想要伸手去扶，但下一秒，看到自己满手血污的手，又飞速地收了回来。
即便到了现在，孟栖迟仍旧不愿让嘉余沾染到一丝血污。
他在衣服上用力地擦拭着双手，试图擦干手上的血迹，但他浑身染血，哪里是擦一擦就能干净的？
嘉余并不知道孟栖迟那些百转千回的心路历程，他迈动着发软的双腿，好不容易走到孟栖迟身边，一把抱住了他：“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语调里是压不住的哭腔。
抱住爱人的瞬间，那些被嘉余努力压制在心底的恐惧喷涌而出。很快，嘉余的异样就吸引了孟栖迟全部的注意力——紧紧抱着自己的单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无声地传达着主人的恐惧与不安。
即便嘉余已经在心底里接受了孟栖迟的与众不同，也对孟栖迟的真实身份隐隐有过猜测，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害怕那些血肉模糊的尸体和眼前鲜血淋漓的画面。
嘉余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眼前的一切，各种各样的念头在嘉余的脑海里乱成一团，搅得他大脑一片混乱——孟栖迟杀人了？是他主动的还是被迫反击？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些人真是他杀的吗？他为什么要杀死他们？他知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他会不会被抓起来？
他想对孟栖迟说点什么，想要询问一下这件事的前因后果，可一张口就发现自己甚至连牙齿都在打战，他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孟栖迟顿了顿，随即再一次将他沾染过鲜血的手在自己的衣服上仔细擦拭了一番，这才小心翼翼地回拥住嘉余，将嘉余的脑袋按到自己的心口处——那里被他保护得很好，干干净净，未染半点血污。
嘉余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里，嗅到了一丝淡淡的，他熟悉的，专属于孟栖迟的味道，顿时鼻头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了下来。他开始小声地啜泣起来，哭他的惊慌失措，哭他的无能为力，也哭他们未卜的前途。
听到嘉余小声的啜泣，孟栖迟试探着用手触碰嘉余的脸颊和头发，轻声安抚道：“小鱼，别害怕。”
这一次，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好好保护你的。
他的声音像是无数次午夜梦回，安抚从梦中惊醒过来的嘉余时那样轻缓又温柔：“别害怕，这一切很快就会结束的，无论是多么可怕的噩梦，等到你醒来时，都不会再记得……”
他将这一切归结成一场噩梦，轻声细语地安抚着怀中的嘉余：“……我保证。”
他保证，等到嘉余再一次醒来，一切又会重新回到最好的时候。
嘉余听到了孟栖迟在说话，也听清了他究竟在说什么，但此刻的嘉余并不能完全理解孟栖迟这番话的含义，他只是抬起头，茫然地看向孟栖迟。
嘉余意识到孟栖迟刚刚那番话似乎意有所指，可还没等他想明白，孟栖迟突然放开了他。孟栖迟揉了揉嘉余的后脑，露出了一个带着歉意和苦涩的笑：“抱歉，时间好像不够了。”他顿了顿，“小鱼，下次乖一点，最后一天不要来找我了。”
“什么？”嘉余瞪大了双眼，只见孟栖迟单手握拳，紧紧抵住了自己的唇，但嗓子里还是涌出了一声抑制不住的轻咳。随后，鲜红的血液自他的唇角涌出……
那是不同于其他人的，属于孟栖迟的血。
嘉余似乎被这猩红的血液灼伤了眼睛，甚至在他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眼泪就唰地落了下来。他赶忙扶住顷刻间就变得摇摇欲坠的孟栖迟，焦急地询问他的状态：“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了？！你没事吧！”
此刻，孟栖迟似乎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整个人朝着扶住自己的嘉余压了过去，后者堪堪撑住了爱人倒向自己的身体，可下一秒，温热的液体自上而下，淌到了他的脸颊和脖颈处……
嘉余一愣，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脸，定睛一看，竟是满手的血红，触感甚至是温热的。他赶忙看向孟栖迟，只见孟栖迟口中不断地涌出血液，整个人看起来糟糕极了。
察觉到嘉余崩溃的情绪，孟栖迟勉强朝着嘉余笑了一下，试图安抚他，可那笑容甚至没能维持几秒，就被下一波喷涌而出的鲜血冲垮。
嘉余瞪大了眼睛，从胸腔深处迸发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他一边将孟栖迟抱进怀里，一边伸手去捂住孟栖迟的嘴，似乎只要这样，就能止住那仿佛无休无止呕出的血……
可这一切注定于事无补，孟栖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败了下去，不多时，便在嘉余怀里闭上了眼。
孟栖迟停止呼吸的那一刻，嘉余似乎有所感应般眼前一黑，也跟着完全失去了知觉。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chapter 05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