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chapter 04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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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与死的界限无法跨越，逝去的生命也无法复活，即便被女孩接起了头颅，抹去了伤口，变得和生前一样能说会动，可中年男人终究不再是一个人了，他活了过来，却也不能算是活着。
他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具能动的尸体，丧失了自我意志，沦为了女孩恶意的执行者。
没错，恶意。
即便躺在地上，视野受限，郑泽也仍能从女孩轻柔低缓的语调中听出她毫不掩饰的恶意。
她憎恶着所谓的插队者、偷窃者、窥探者和胆小者，此刻的郑泽并不清楚它们指代着什么人，可女孩在温声细语的指令里，已经为他们框选好了最为残忍的死法。
郑泽其实不太明白，她既然有能力将中年男人改造成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那为什么不亲自动手呢？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毕竟此刻的他还强撑着最后一口气，躺在血泊里苟延残喘。
…………
中年男人僵直地站在女孩身边，嘴里反反复复地低声念着那句话：“我拆了骨头当支架，缝着人皮做娃娃，棉花染血当身体，放上眼珠顶呱呱，做好替身小娃娃，好呀好回家……”
这时，女孩终于将注意力从中年男人身上挪开，打量起了躺在地上的郑泽。
她仍然是笑着的，可笑意却未达眼底：“真伤脑筋啊，要都死在了第一天，游戏不就进行不下去了吗？”说着，她朝着郑泽伸出了手，似乎想要拉他一把。
郑泽不是不知道女孩有问题，可他迫切地想要活下去，即便是成为中年男人那样的傀儡，他也想要活下去。
片刻的犹豫后，郑泽费力地抬起手，握住了女孩递过来的手掌。
女孩拉起了躺在地上的郑泽：“我只救你这一次，因为你不配死在第一天里。”
说着，她扫了一眼身侧的中年男人，突然笑着对郑泽说：“跑吧胆小鬼，不要让他再抓到你了，到时候，可就不是挨一刀那么简单了。”
郑泽猛地瞪大了双眼，原来，胆小者指的是他吗？！
郑泽想为自己辩解点什么，他从未见过眼前的女孩，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做了什么事情得罪了她，才会被她那样憎恶。
可还没等郑泽开口，一直呆愣地站在女孩身边的中年男人，就像是突然被启动了开关似的，呆滞的目光缓缓锁定了郑泽。
下一秒，一直垂在身侧的那只握着匕首的手，再一次抬了起来。
郑泽可是结结实实被那匕首捅了个血窟窿的，他哪儿敢小瞧中年男人的凶残，见状，郑泽只好放弃辩解，扭身逃窜。
女孩有治愈能力，不仅“复活”了中年男人，就连郑泽被她拉起来之后，身后被捅出来的伤口也随之痊愈了。
可此刻的郑泽并不觉得女孩救他是出于好心，他很清楚，女孩救他只是不希望他死得那么轻易，她嘱咐中年男人取走胆小者的人皮，也为他选了一条死无全尸的路。
此刻，郑泽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他一定不能被中年男人追上。
好在，或许是因为死过一次，中年男人并不像初见时那样速度惊人，他的速度并不足以让他追上郑泽，只能远远追在郑泽身后。可也正因为死过一次，作为一具会动的尸体，中年男人似乎永远不会疲惫……
后来，郑泽依旧无法离开那条长长的走廊，从401室到408室的路，他不知走了多少次，可只要他停下来休息片刻，身后属于中年男人的脚步声就会不断逼近，迫使他撑起疲惫不堪的身子，继续在这没有尽头的走廊里奔逃。
再后来，中年男人时不时会消失一段时间，给他一些喘息的时间。
时间久了，郑泽也找到了一些规律，中年男人每次消失，都是去追杀除他之外的其他目标。
绝大多数时候，中年男人都能得手，因为他短暂消失后，都会带着一身的血腥味，再一次出现在郑泽身后。
时间久了，郑泽不由得疑惑，因为按照女孩的说法，中年男人要制作替身娃娃，找的目标只有四个，分别是插队者、偷窃者、窥探者和胆小者，已知胆小者是郑泽，除了郑泽之外的目标还有三个人。
可根据郑泽观察，这些天里，男人杀掉的人可远不止三人。既然他已经杀够了数量，为什么还不停止？
机缘巧合之下，郑泽知道了住户守则的存在，在光华小区里，任何看到住户守则的人都受到规则的制约。
但只要是规则，就有漏洞可以利用。
那一次，中年男人迟迟没有被其他目标吸引离开，一直追在郑泽身后，郑泽实在是跑不动了，眼看着就要被中年男人追上时，走廊里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中年男人猛地回头朝声源处看去，下一秒，他竟抛下了马上就要追上的郑泽，循着声源而去，再次出现时，手里竟拎着一张血淋淋的人皮。也就是这张人皮，让郑泽意识到，那个违反了规则的人，被中年男人当作了自己。
想必，其他的目标也是用这样的方法逃过了中年男人的追杀。
自打被女孩复活之后，中年男人的神志便不像生前那么清醒，如今的他就像是个傀儡，只会执行制作替身娃娃这一条指令。
用对了法子，就能混淆视听，从中年男人的屠刀下逃出生天。
当然，中年男人也没那么好糊弄，虽然会被目标引导错杀他人，可拿到的东西是不是能够用来做替身娃娃，他还是很清楚的，东西一入手，他就知道是不是杀错了人，只不过，即便杀错，他也不在乎。
有时，郑泽甚至会想，眼前的中年男人哪儿还像是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狂，现在的他，简直就是规则的傀儡，规则的工具人。
总之，不是个人。
…………
这一天傍晚，郑泽再一次听到了敲门声。
他立刻扭头看向身后的中年男人，等待着中年男人转移目标，而他也能借着这条人命，获得短暂的休整。但令郑泽失望的是，中年男人明明听到了敲门声，却并没有掉转方向去寻找新的目标。
郑泽神色黯淡了一瞬，他很清楚，如果光华小区里有人能够不遵守规则却不用承受任何后果，那只可能是那个人。中年男人即便听到了他敲门的声音，也会当作听不见的，毕竟，他害怕呀，谁会不害怕那种能轻而易举拧掉自己脑袋的存在呢？
郑泽猜得没错，敲门的人正是孟栖迟，他从4栋504室里带走了被他捧在手里的那个人。
他带着嘉余回到四楼时，郑泽和中年男人都远远地避开了。
不光是中年男人，郑泽也害怕孟栖迟，因为他在走廊里徘徊的时候，亲眼看见孟栖迟拧掉了403室那个女人的脑袋，就像是他杀死中年男人时一样轻而易举。
或许是因为一直待在走廊里，郑泽知道的消息远比其他目标知道的要多得多。比如，他知道女孩给中年男人设定的那四个目标，包括他在内，都住在四楼。可以说，四楼除了孟栖迟和他的心上人嘉余，剩下的人都是中年男人制作替身娃娃的素材。
所谓的插队者、偷窃者、窥探者和胆小者，都是四楼的住户。
虽然他们总是利用规则的漏洞让人替死，从而规避来自中年男人的伤害，可绝大多数时候，他们在直面中年男人，体会那种濒死的绝望和恐惧。
很难说这算不算是一种惩罚。
在短暂的喘息时间里，郑泽总是时不时回想起他一开始被困在这走廊之中，一间一间地敲击房门时的景象，那时的他是多么迫切地希望能有一个人为他开门。
——求求你们了，无论是谁都好，开开门吧……
也正因如此，郑泽这才体会到，当初那个人敲响他的门时，或许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那个人多么希望郑泽能够开门，能够救他一命。只可惜，那时的郑泽最终败给了自己的胆怯，没有给那个敲门求救的人留下一条生路。所以，等轮到他的时候，给他开门的人也只想了断他的性命。
敲门，开门，以及女孩对他的定义——胆小者。
这些关键词，不难让郑泽推测出他被困在这里的缘由。
郑泽清楚地记得，当时没选择开门，之后他也是后悔过的，他甚至专门到网上去查了那个敲门人的信息，信息很好查，因为受害者死亡，这件事儿成了本地的一个热点新闻。
随手在朋友圈刷新一下，就会得到很多很多的资讯。
网友们默契地打满了受害者的名字，郑泽只知道，受害者那天可谓是倒霉透顶，被人抢了车，无奈抄近路走，结果被小偷偷了钱包，向他求救，还被他因为胆小拒绝，最后命丧歹人之手。
郑泽心想，这或许就是当初见死不救的报应吧。
眼前这没有尽头的走廊，和身后不知疲倦的追杀者，或许就是地狱吧。
——可我已经知道错了，这个地狱，什么时候才能到头？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chapter 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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