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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几个监听的同事惊得大脑出现了几秒钟的空白。
      “糟了!”李宇恒扯下耳机拉开车门,拔腿飞一般朝交易地点奔去,其他几辆车里的同事也迅速下车跟了上去。
      几分钟后,刑警队的人冲进了一间仓库。
      此时,这里已空无一人,只有地上留下的一片血迹,还有被踩碎了的监听器和跟踪器。
      李宇恒紧紧咬着牙根,他极力让自己冷静。
      “通知局里请求支援,整个江城全面进行地毯式搜索。根据康恩的表现,他应该是早就知道了子阳的身份。通知车站、码头、机场的同事,掘地三尺也要把姜浩找出来。”
      “明白。”听完李宇恒的话,同事马上拿起了对讲机。

      刑侦分局的办公楼里,李宇恒坐在一间会议室角落的地上,垂着头。月光照射进来,打在他憔悴的侧脸上,结下一层凝重的霜。
      门被推开,只听门口的人被呛得咳了几声,王谦进来一看,李宇恒面前放着一个烟灰缸,里面堆满了烟蒂,王谦顿时气得血压升高。
      “你一个平时一根烟不抽的人这是作啥呢?”说着,王谦一把抢过夹在李宇恒指尖的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王谦拽起李宇恒的胳膊,“走,去卫生间洗把脸。”
      李宇恒被拖去卫生间洗了一下儿,回办公室的途中经过茶水间,里面传来了对话声。
      “李宇恒怎么找的线人,也太不靠谱了,这都三天了,也不知道子阳怎么样了?”
      “可不是,李宇恒这下把子阳给害惨了。”
      李宇恒无言地垂下双眸,指甲深深陷入了皮肤里。
      这时,一个同事匆匆走了过来。
      “姜浩抓到了。”
      李宇恒的瞳孔一震,箭步冲向审讯室。
      一进审讯室,李宇恒上前一把揪住了姜浩的衣领,眼中闪过寒光,“到底怎么回事?”
      姜浩有些慌了,“李警官,你听我说,原本事情都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可是后来不知道康恩怎么就察觉出了什么。他派人把我抓了过去,拿枪指着我的头。我太了解康恩了,我要是不跟他实话实说,他会马上用枪打爆我的头的。我没办法,只得告诉他这次交易是警察安排的。”
      李宇恒深吸一口气,忍下也想要打爆姜浩头的想法,问:“我们的人被康恩带走了,以你对康恩的了解,人现在在哪儿?”
      听了李宇恒的问话,姜浩似是犹豫了一下儿,毕竟他怕康恩找他算账。
      见姜浩迟疑的表情,李宇恒霎那从腰间掏出枪抵上了姜浩的头。看到李宇恒眼中溢出嗜血的杀气,姜浩立时吓得面色惨白。
      “我说,我说,我不确定,但是有可能在江城东港的废弃集装箱里。”
      李宇恒充血的双目直视着姜浩,一字一句道:“我们的人要是有什么意外,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警力出动,在江城东港全力搜查。在快天亮的时候,警方在一个废弃集装箱中将人找到了。
      眼前是触目惊心的场景:满地腥红的血,躺在血泊中早已没了呼吸的人。
      李宇恒指尖发麻,脊背紧绷,青筋在他脸上一点一点绽裂开来,心在被烈焰灼烧,只听他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

      尸检报告大体是这样:刘子阳死前至少被折磨了三十几个小时,右手手掌被子弹打穿,左侧两根肋骨、右侧三根肋骨、盆骨耻骨被打折,膀胱破裂,肠子被掏出,致命伤是头部遭受重击,导致颅底骨折而死。报告中还提到为了让刘子阳在受折磨时保持清醒,毒贩给他注入了大量安非他命。

      葬礼上,刘子阳的母亲狠狠打了李宇恒好几巴掌。
      “你个扫把星,把自己家人害死了还不够,现在连阳阳也被你给害死了。我真是瞎了眼,当初还叫阳阳好好跟你相处,我现在宁愿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你,我宁愿我们全家从来都不认识你……”
      刘子阳母亲撕心裂肺的哭诉声回荡在墓园中,多少年后,李宇恒都清清楚楚记得。

      (三年后)

      一个模糊的身影,全身伤痕累累,鲜红的血如闭不紧的水龙头般不住地落在地上,一步一步朝远方走去。
      “子阳不要走,子阳,子阳……”
      李宇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呼吸粗重地看向四周寻找那个身影,然而什么都没有,只有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压抑。
      闹铃响起,声音回荡在室内,也让某人的神智恢复了清明。抬手揉了揉眉心,李宇恒翻身下床朝浴室走去。

      江户警察英烈陵园
      李宇恒将一束白菊放在一座墓碑前,缓缓坐了下去,伸手抚了抚碑身,沉默良久的他低低道:“子阳……我回来了。”
      只是没想到,我是活着回来的……
      申请执行最危险的任务,本以为能一命偿一命,然而造化弄人,终究老天要让自己活着,活着承受煎熬,活着面对难挨的每一天。

      江户市北山公园的灌木丛中,一具女性尸体躺在一堆杂草之中,法医正认真地做着尸检工作。
      “死者衣物完整,头部一侧有伤口,心脏位置有一处刀伤。头部和上半身出现尸斑,说明尸体很有可能在原地置留了36个小时以上,然后被转移了。” 法医贺知浅抬起头,眼睛里倒映出一张相貌惹眼却又冰冷的脸。
      “所以这里不是案发第一现场?”听了法医的话,李宇恒问。
      “没错。”贺知浅点了点头。
      “好,我马上叫人去查。”
      “那个是新来的?”
      “是啊,咱们江户市刑侦局重案一队新上任的队长李宇恒。听说前几年在分局,现在调到咱们总局来了。”说话人压低嗓音,“昨天你不在局里不知道,他昨天去局里报到,咱们一队出于友好,说请他吃顿饭当作欢迎会,结果人家面无表情地来了句‘不用了,谢谢’,说完就走了。”
      “这么拽?那这以后一起工作可有咱们受的了。”
      两个人正嘟囔着,就见李宇恒从警戒线里走了出来。
      “别说了,他过来了,赶紧干活吧。”

      江户北城监狱
      一间监房里,此时躺着两个浑身糜烂溃疡的死刑犯,他们不停地抓着搔痒无比的皮肤,痛苦得生不如死。
      两个人正虚弱无力地□□着,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隐隐约约传入耳中。
      他们听到一个人笑意盈盈地说:“二叔、三叔,这就是你们贪婪的下场,滋味怎么样?当初你们不顾手足之情害死我爸,又害死我跟我妈,你们没想到自己会有加倍偿还的一天吧?公司我已经收回来了,至于你们的儿女,我不会要他们的命,但是他们这辈子只能像乞丐一样苟活。至于您二位,不管怎么说都是我亲叔父,你们不仁,做侄子的不能不义,你们放心,等你们死了你们的骨灰我一定会好好处理的。”说到“好好处理”这几个字时,那声音里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森与快感。
      其中一个死刑犯似乎被这一番话刺激得更加奄奄一息,眼睛努力睁开一条缝隙,他看到面前站着一个身着深蓝锦缎衬衫、黑色修身西裤的年轻人正冷眼看着自己。待看清那张脸,佝偻着身躯的死刑犯拼命抬起手想要掐住眼前人的脖子,然而有心无力地挣扎到最后又只能去抓那奇痒无比的溃烂皮肤。
      年轻人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心情愉悦道:“地狱路上,二位好走。”
      说完,一股淡蓝色的轻烟凭空而出,年轻人瞬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连一丝气息都未留下,就好像从未来过一般。

      “李队,你怎么过来了?”
      李宇恒回头一看,是北城监狱的狱警同事。
      “我押送几个毒贩过来。”李宇恒回答。
      同事一听,似是回忆起了什么,“我还记得几年前你押送过来一个毒贩,叫……姜超。当时你嘱咐我让我把他跟江城几个毒贩关一个牢房,你是不知道啊,那几个毒贩一看到姜超,二话不说就上去揍他,下手那个狠啊。后来几个人虽然关了禁闭,可是没多久,姜超还是被他们给弄死了。真是一群亡命之徒。”
      一丝高深莫测的神情似有若无地自李宇恒的眸底闪过。
      那几个毒贩都是因为姜超提供的线报被抓捕的,他们自然恨透了姜超。当给他们一个报仇的机会时,他们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背叛的下场。
      那是李宇恒给姜超上的最后一课。
      经过一间牢房,李宇恒不经意往里面扫了一眼,只见他不由停住了脚步。
      “里面那两个人怎么了?”
      “那两个是何氏集团的老总,前几天刚判了死刑。说来也奇怪,之前两个人身体一直好好的,不知道怎么的,就在宣判的当天晚上,两个人突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皮肤溃烂,浑身脓疮。”
      何氏集团?
      李宇恒怔了一下儿,对于何氏集团他并不陌生,五年前他参与调查的一个案件,被害人就是何氏集团老总的大嫂跟侄子。案发现场惨不忍睹,李宇恒不紧皱了皱眉,收起回忆。
      “找医生看了吗?”李宇恒问。
      “当天就送去咱们监狱医院了,结果就是找不到病因。针也打了药也用了,不但没好转,反而更严重了。”
      李宇恒一边听着,一边迈步跟同事往外走。
      “这两个人落网也很神奇。据说是被匿名者给举报的,那个匿名者给刑侦局寄了厚厚一叠何氏兄弟的犯罪证据。按理说像何氏集团老总这种风云人物,律师团队应该相当厉害,就算犯罪,罪证应该也不会那么容易被发现,结果刑侦局按照收到的材料去何氏集团查的时候,居然一下子就全查出来了。”
      李宇恒沉默片刻,“或许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从监狱出来,刚打开车门上车,李宇恒就听自己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到来电显示,迅速就接了起来。
      “喂,顾队?”
      “李队,我查了近13年的失踪人口,目前我们掌握的信息当中没有你要找的叫刘子文的人。”
      “那无名男尸呢?”
      “目前为止我们发现的无名男尸中,经过DNA比对,也没有符合你要找的人的。
      多少年了,失望已不是一次。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顾队,麻烦你了。”
      “没事,你也别泄气,我这边一旦有什么消息,我会马上通知你的。”
      “好。”
      挂断电话,李宇恒盯着手机屏幕怔了一阵,他低低叹了口气,发动了车子。

      冲了个澡出来,李宇恒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打开,喝了不到一半,就听门铃声传了过来,他打开门一看,是王谦。
      “就知道你肯定在家,我给你买了吃的,不然周末你一个人在家肯定又不好好吃饭。”
      李宇恒扫了一眼王谦手里提着的袋子,然后抬眼无声地看着王谦。
      王谦见李宇恒表情异样,低头一看,袋子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只听他大叫一声:“哎呀我去,这袋子什么时候漏的?”
      李宇恒努力掩饰想翻白眼的心情,举起手里的酒又喝了一口。
      “在家喝有什么意思?”王谦拿开李宇恒手里的酒,“走,咱俩出去好好喝几杯。”
      周末的酒吧里灯光闪耀,聒噪喧闹。放纵、暧昧、彷徨、落寞,在各种情绪的笼罩下,形形色色的人手持酒杯沉浸其中,尽情地释放着自己。
      一杯Martini下肚,王谦慢慢地开了口,“我要是问这三年你去哪儿了,你肯定不会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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