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三个穿越者都在摆烂这件事[星际]》离人悲

32、海蝶（三）

　　地壳开始剧烈震动，泥沙混着尘土一同落下，厉辰能够“听”到来自地下的声响，它接近了，但并非以顺从的姿态，仍然潜伏在地下，虎视眈眈要向他发起攻击。
　　万幸车站的地下没有其他建筑，而且打下了坚固的地基，这让它免于因为2型的高速移动而坍塌，地上应该还有没有撤走的群众。
　　他倒也没有觉得可以一劳永逸，任何族群都会有叛逆者，哪怕是因忠诚而灭亡的2型，更何况虫族之母的“子女”里并没有选择追随虫族之母的类型也不少，厉辰只要确保2型没有逃走就足够了。

　　厉辰仔细地分辨着来自地下的声音，万事万物都有着自己独特的声音，曾有一段时间厉辰迷恋于倾听其他人行走的声音，每一个人行走的声音都不同，有的人会拖着脚走路，有的人习惯踮着脚走路，有的人每走几步便会把双脚合拢，然后再重新迈开步子，有的人左脚有些跛，所以左脚的步子很小，膝盖几乎不弯，而右脚的步子很大，受过伤的人也会有这样的习惯。
　　而2型的声音是沉闷的，它的身躯这样庞大，还有着坚硬的外壳，这种体型在地下潜伏难免会受阻，受它们拖累，它做不到真正悄无声息地行动。它并不是经过成千上万年进化出的生物，已经将不需要不合理的器官全部舍弃，它的诞生仅仅在虫族之母与外物接触的一瞬之间。
　　尽管它们作为生物的适应性和生存能力都很差，但是战斗力毋庸置疑——那条黑色的巨大的尾巴以极快的速度从地下刺出。
　　厉辰完全没有打算躲开，那条尾巴直直穿进了他的身体，相较于厉辰现在的身体，那条尾巴是它的两倍大，然而本该被它轻易刺穿的身躯却仿佛深不见底的深渊，竟然将那条尾巴也一同纳入了其中。
　　潜伏于地下的2型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想要将尾巴收回，但是显然为时已晚，它已经没有尾巴可以收回了，所有它刺进厉辰身躯的部分全部消失，只留下了空荡荡的根部。
　　这样的情况显然超出了2型的预料，它的声音出现了一丝混乱，厉辰抓住了这个机会，向着它的方向，伸出了“手”。
　　他的“手”带着可怕的力量碾进土里，强行挖开了一条通道，准确地从中抓住了2型，然后他竟然硬生生将它整个从地下扯了出来，提在“手”上。
　　2型的完整的样貌终于显现了出来，提起在地下行动的潜伏者，第一印象多半都是有着柔软身躯的蚯蚓，但2型却更像是没有螯的蝎子与蜘蛛的混合，全场超过三十米，前端有着四对眼睛，身侧有着七对足，背部覆盖着坚硬的黑色的壳。
　　它沉重的身体上半被厉辰提着，剩下的盘在地上，空有庞大的身躯却毫无用处，2型本就不擅长正面作战，一旦失去了作为武器的尾巴，就只能任人宰割。
　　厉辰将2型塞进了身体里，2型没有嘴这个器官，不然此刻肯定要发出惨烈的悲鸣吧。生物的本能让它开始挣扎，在本能的驱使之下它摆出了示弱求饶的姿态，但抓住它的人对一切非人生物都没有怜悯之心，与人类极其相似的仿生人的哭喊都能不为所动，更何况是一只与可怜完全沾不上边的2型。

　　这个过程是寂静又快速的，2型的挣扎越来越微弱，厉辰将最后一点2型塞进了身体里。
　　他恢复了人形，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连衣服都与原来没有半分差别。“吃”掉一个2型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并不能从这个行为中得到什么，这种方式唯一的好处是不会留下任何尸体，在虫族之母已经彻底毁灭了的现在，厉辰不希望再因为虫族起任何事端。
　　厉辰抬头看了看，他现在所处的位置距离地面大概有百米远，根本听不到上面的声音。不过以帝国的效率，警察已经来了，如果薛荣按照他的要求联系了江忆雪的话，那么派下来的人之中一定会有她的人，他只需要在这里等一等就好。
　　他找了一块看起来还算牢固，没有坍塌风险的地方坐下，细细思考这件事。
　　首先，帝国在虫族这件事上一向是坚决隐瞒的，这一条在前任皇帝在任时就已经实行了，江忆雪上位时也没有打算改变，她的态度在这件事上非常保守，她会能够补偿所有基因改造战士，并且在大部分地方给予优待，但是她不打算公布虫族的存在。在虫族之母已经被彻底毁灭的当下，没有必要让民众增加毫无必要的恐慌。而且直以来虫族都被挡在帝国边界之外，从来没有一只能成功绕过防线，所以这件事才能隐瞒得下来。然而这一次竟然出现在了遥远的海蝶星，其中必然有军队的人的帮助。
　　这件事还没有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大部分在场的人仅仅看到了2型的尾巴，这是一个警告，威胁，对他和江忆雪的。
　　对方会是谁？他的脑海中闪过一些名字，但又一一划去。
　　他在卸任前推举了第三军团的军团长周兴平作为下一任元帅，事实上按照规定顺延下来，应该是第二军团长宋烨才对。
　　宋烨是个有能力的人，但厉辰认为他不是一个能统帅整个帝国八个军团的人，他缺少容人之心，而且第二军团因为专门负责首都的安全，难免与各方势力有着复杂的关系，也是派系斗争最厉害的地方，厉辰不希望那些世家有染指军权的可能。
　　老元帅曾经提醒过他军队并非铁板一块，厉辰在的时候他能压下他们，但是在他卸任后，那些怀有异心之人开始蠢蠢欲动。
　　帝国实行军政分离，这一制度要追溯到帝国建立之初，倒也不必了解，都是些老东西。帝国的制度类似二元君主立宪制，虽然有议会，但形同虚设，皇帝同时又是首相，掌握极大权力，而军队名义上的最高统帅是元帅，在军队内部选出，但这并不代表二者的权力真的完全分开了，军权与皇权本就密不可分，前任元帅就是前皇帝的叔叔，而军队的军费和指令也会经过帝国议会和十九部的审查。
　　江忆雪不打算改变军政分离的现状，因为皇帝已经拥有了极大的权力，过于将权力集中不是好事，特别是还算是和平的当下，她只需要确保军队在需要的时候能够执行不违背她的命令，而厉辰也赞同这一点，所以在经过考虑后，选择了周兴平。
　　周兴平资历是现今在役的上将中资格最老的，他今年，离退休还有一段时间，更重要的是他从未在公开场合发表自己的政治意见，这对于厉辰和江忆雪来说就足够了。

　　厉辰想到了杨欣，她来寻求他的帮助或许就有这个幕后之人的唆使，然后他想到了3244年发生在细娟饭店的事。
　　也是在这个事件中他遇到了薛荣。
　　那件事的结果他没有告诉薛荣，毕竟这其实和他关系不大，对方只是随意挑了一个毫无背景又好掌控的人，而薛荣恰好被选中了。
　　当时那个瞬间融化的小瓶子厉辰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夏斯年的研究产物之一，但厉辰了解他，夏斯年绝不掺和这些事，他在意的只有两件事，他的研究和钱，那应该是从他的实验室流落在外的。
　　对方是希望他怀疑夏斯年吗？还是希望将他的目光引向夏斯年？
　　厉辰最终没能追查到对方的身份，对方确实狡猾又谨慎，这其实是很不合常理的，首都没有任何秘密，但是细娟饭店是一个例外，这个地方有着特别的政治意义，一些重要的仪式和会议都会在这里举行，理应有着最高级别的防护，但因为太过特别，也因此无比陈旧，最近一次的修缮还是在一百年前，此后只有每年五月例行的维护。
　　因为这件事，江忆雪找了个理由把细娟饭店从里到外重新翻修了一遍。

　　厉辰在思考那件事和夏斯年向他求救有多大的关联，夏斯年只说了有人要杀他，更进一步的厉辰没有兴趣知道就没有问，不过现在想来应该与这次袭击有关。
　　虫族……与之有关的东西应该都已经被帝国销毁了。
　　而现在夏斯年手中，还有哪些与虫族有关的东西？
　　厉辰想到了一件东西，他知道夏斯年一定会想方设法避开帝国的视线留下的东西。
　　——他的身体数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