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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当众告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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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间,风起云涌,无数的暗色变幻莫测。
唯有那一抹红色,眼中闪烁着决绝又冷静到了极点的疯狂。
哪怕实力不及七成,哪怕身边有齐舒云这个小拖油瓶,她从未惧怕过什么。
眼前的这些道士,远不及千年前那群玄门人士,他们哪怕拧成了一股麻花,可能都斗不过她。
唯一的变数就是场上的那位活了千年的凶手,她眸光流转,落在那些掌门师叔身上,看到他们抽出了武器,便冷笑一声。
既然不怕死,那便斗上一斗。
她会重新教这群破落户什么叫做真正的鬼王莅临。
“鬼王,我劝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张童笙怒声呵斥,将腰间的宝剑取下来,锋利的剑刃被举起来,直直指向叶弦歌。
“叶歌姐姐,不是,你不是鬼王,你不可能是鬼王啊,鬼王凶神恶煞残暴无仁,而你会帮助我们一起破案,一起抓鬼小姐,一起走进时光机救赎整个阳临,不会的,你那么善良,一定是他们搞错了。”
张悦悦平日聒噪的模样在此刻难得顺眼了一些,她眼角流下了着急的泪水,“叶歌姐姐,你辩解一下啊!你不要说那些恐怖的话,不要这样冷冷看着我,我害怕。”
叶弦歌沉默几秒,只回应了其中一句,“鬼小姐曾经是我的部下,我收了她只是为了救她,不是你想的良善之辈。”
声音冷似霜,脸色白如雪。
见说服不了叶弦歌,张悦悦又去拉张童笙,“爸爸,不要这样,叶歌姐姐肯定不是鬼王,一定是搞错了,她说那些话……肯定是脑子不灵清。”
少女脸上挂着一串泪珠,却被她的爸爸一掌推回到岸边。
叶弦歌没有想到她对自己感情那么深厚,以至于她都自爆是鬼王了,张悦悦还打死不信。
她淡淡瞥一眼沙滩上晕倒的张悦悦,微不可闻叹口气。
鬼王和玄门的矛盾可不是做几件善事就可以调和的。
千年前的那一战,虽然是飞山联合玄门众人偷袭她,她受了重伤沉睡古墓,可她也在血战中杀死了很多的玄门人。
也就是说,场上的这些人的祖n辈师爷们有可能死在她的手中。
收回视线,她冷冷看向许安年。
只见许安年也和其他弟子那般举起了云雨剑,目色复杂望着她。
很好,反正从来不是同一个阵营的,他又如此仇恨鬼族,这样拔剑相对并不奇怪。
从前朋友环绕在侧的那种略微烦躁却又无比温馨的感觉在此刻消失殆尽,叶弦歌握着剑的白皙指尖蜷缩起来,她挑眉扬起下巴,勾起漂亮的嘴角。
现在这种众叛亲离的感觉,才最让人心安。
孤独,从来是属于她的。
从三千年前开始,看着燕国一点一点走向覆灭,看着亲人一个一个死去,看着时光飞逝物是人非,她拥有过的一切,褪去了鲜艳的颜色,成了记忆中灰色的石头。
而她坐在石头磊成的山巅上,几乎没有人敢靠近她。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啊——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抓住了她冰凉的指尖,“叶叶……”
“你看起来有点伤心。”齐舒云神色特别认真,小鹿棕眸在夜色下闪着光芒。
伤心……这个词,用在她身上合适吗?
叶弦歌下意识反握住他的手,感受着指尖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意,她僵硬的身体越来越放松,冰冷的脸上一点一点露出恍然的笑意,蔓延到衔满春色的眉眼,比春日的玫瑰绽放得还要灿烂。
一块儿冰,冰封了千里。
此刻终于被齐舒云凿出了一条又细又小的缝隙。
她其实,也不是一个人啊。
从第一天开始,就有一个人无条件地信任她,无条件地依赖她,无条件地宠着她。
“阿云,过来!不要站在她的身边,她会杀了你的!”二师叔大喊。
后面的道士窃窃私语,“原来飞山道士早就和鬼王狼狈为奸了啊,看他们那个亲密的样子。”
“不一定,也许齐舒云是被骗的呢,他可是飞山的准掌门,怎么会真的和鬼王酱酱娘娘。”
“谁知道啊,你看看他师叔叫他,他都没有过来,还和鬼王在一块儿,没救了。”
“指不定他想靠鬼王重新振兴飞山呢,阳临前段时间的鬼可不少哇,他说不定就是先借鬼王放出鬼,然后再名正言顺开展除鬼事业,好侵占咱们元阳的管理地盘!”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真的太恶心了,飞山怎么能让这样的人当掌门呢!”
……
齐舒云听到那些凭空污蔑的话,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反倒是叶弦歌又惊又怒,回过头来看他好几眼,发现他神色十分镇定,才松口气。
也对,他从小就被别人骂,早就免疫外界的恶意。
“二师叔,我可能要对不起你了。”沉思了许久,齐舒云扬起温和的笑,即便被人当面侮辱,他语气依旧不卑不亢,“玄门和她如果注定是仇人的话,我选择退出玄门。”
“什、什么!!!”小师叔在后面瞪大了眼睛,他想直接飞到齐舒云面前提耳朵问什么叫做退出玄门,可是看到鬼王,他连脚步都没有勇气迈出去。
只能焦躁道:“小祖宗,你在说什么胡话呢!”
“不是胡话,我有想过这个问题。曾经我的想法是将她藏起来,藏在我身边,不让你们知道她是谁。现在,我想和她走。”少年声音清澈动听,闻之动容。
“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齐舒云!她可是鬼王!你应该以杀死她为己任!”二师叔怒不可恕。
“二师叔,飞山掌门之位就传给你了,感谢您的细心栽培,三师叔,你以后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小师叔,我不会回飞山了你就不用总是担忧我了。”齐舒云一个一个望过去,一个一个道别。
“阿云,你很喜欢她?”一直冷眼看着鬼王的三师叔突然出声,问。
齐舒云一下子被当众点出心事,愣了下,大大方方点头,“是,我喜欢她。”
“你可知,人鬼殊途,你和她是不可能有未来的,你的寿命有多长你心里清楚,你不比普通人可以长命百岁,更不比她能够寿比天长。”三师叔讲着讲着开始咳嗽。
齐舒云侧目看了眼叶弦歌,瞧她探究的目色,轻轻一笑像七月阳光,“殊途同归,未尝不可。哪怕只有十几年,只有几年,只有几月,只有几天,在她身边,这就够了。”
从前他畏头畏尾,告白后将自己的脑袋埋在沙子里,像是一只愚蠢的鸵鸟,又期待叶弦歌的回应又担心自己会不会配不上她。
矛盾综合体,什么都想要是不可能的。
“我杀了她,你就会回来吧?”三师叔恹恹抬眸,“你的命运不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齐舒云怔住,他想过自己的三位师叔会极力反对他的离去,但没想到反对最强烈的不是二师叔而是三师叔。
三师叔从小就对他很好,为什么会说他的命运不是由自己决定的?
“杀我?我说了,想要杀我的尽管上。”叶弦歌话音刚落,就有一柄剑刺破虚空,化成万剑朝她射来。
居然是渡业掌门先发起了攻击,她看破其中的破绽,灵活地拉着齐舒云游走在万千剑影之中。
下一招,是二师叔的一招引雷诀,海域上凭空出现一张电网,直直朝着叶弦歌压下。
叶弦歌口中默念:“以吾之名,渡汝悲欢。”
硬生生用黄泉水冲刷了整张电网,电网上数万电流明灭在水流中。
……
道士们轮番上阵,或联合在一块儿布下毁天灭地的阵法,一招一式都朝着杀死叶弦歌而去。
她轻轻松松用一己之力压住了这些玄门人,最后看着齐舒云的三师叔,嘲讽道:“你的招数呢,我听语岚说,你还炼化了我的七护法,怎么不放他出来?”
三师叔了然地点点头,“是你抢走了鬼小姐,怪不得我一直找不到她的踪迹。”
齐舒云愣住,什么意思?他的三师叔和叶弦歌讨论的话怎么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组合起来就听不明白呢?
“三师叔……你——”
“我不是你三师叔。”三师叔截住齐舒云的话,并不想过多解释,他从怀中拿出一支玉箫,放在唇边,吹奏出悠扬的古曲。
吹完后,他咳嗽得更厉害了,捂住嘴的手心是鲜血和一些生肉碎片,几乎是要将整个肺给咳出来,他看了眼,毫不在乎用白巾擦了擦。
流水箫声,诡异又统一地融合到一块儿。
远方似乎传来了呼声,应和着箫声,鬼哭狼嚎,十分可怖。
被打倒在地的道士俱是满脸惊恐,齐刷刷望向内陆。
海边沙滩腾起阵阵硝烟,从沙子中冒出一个又一个阴兵。
它们头带厚重而庄严的盔甲,手拿寒光刺天戟,嘿哈嘿哈迈着整齐的步伐,冲向了他们。
在阴兵的最前面,是一位眼冒绿光,没有丝毫意识,只会服从主人命令的俊俏将领。
“完了完了,鬼王把她的鬼众召唤上来了,这下玄门真栽了。”道士们欲哭无泪。
“他奶奶滴,老子我这辈子第一次看到过这么多的鬼,咱们还有活路吗?”
全部被鬼王打趴下已经很丢脸了,结果鬼王还不打算放过他们,还要召唤鬼族上来杀他们。
这一遭可算是栽了个大跟头,众人瑟瑟发抖看着越来越近金戈铁马的鬼族军队。
看着他们快速逼近自己,快速——
杀向叶弦歌?
等等,事情好像不太对!
请问,鬼族的士兵为何要杀他们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