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第二十五章、吹去人箫玉楼空 ...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白凌和宇文邺两人也依照着自己的布局一步步编织着略有交集的网，直到网成准备收网的那一日。
这期间，京城却发生了两件大事。
其一，李尚书因在继续早朝中公然顶撞皇上，并且不小心被政敌诬陷说他贪污官银，因此被暂时收押天牢，等待详细调查，而尚书府的其他人则被禁足在尚书府内。至于李岚则因为去山上“清修”而暂时避过了这场劫难。
其二，经苏若水和光岚的布置，岑今知晓白凌下落的消息被刻意捅到了元离耳中，而岑今自然是什么都不肯说，因此也被投入天牢之中。
这日，北湮楼看似一如既往的氛围之下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紧张之感，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少楼主让你去一趟北辰楼。”前来天玄楼找白凌的小厮冷漠异常地说道，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能否透露一下少楼主找我做什么？”白凌笑眯眯地将一块银子塞了过去，却被对方直接推了回来。
“你去了就知道了。”对方显然一点都不肯通融，生硬地拒绝道。
白凌见状也不多言，取过碧玉箫，乖乖跟着走了。
只不过他心中清楚，摊牌的时刻终于到了。
而这，也是他离开北湮楼的时刻。
微微勾起一抹淡笑，白凌忽然有些期待邺看到他真面目时候的表情，想必会相当有看头。
那小厮将白凌带到北辰楼门口便不再带路，而是让白凌自己进去。白凌对此并不介意，他知道里面的那一场，才是硬仗。
脚步顿了一下，将自身的精气神提到最佳状态，又微微做了掩饰，这才踏了进去。
一开始，还是不要太过嚣张的好，毕竟他要对付的可是北湮楼的高层，为了顺利逃脱，自然是需要使一些手段的。
北辰楼内，几乎所有北湮楼的重要人物都在其中，只不过大部分人的面上都或多或少有着不解与疑惑，直到白凌踏入北湮楼的议事堂。
这一下，不少人更是在下面开始窃窃私语，似乎完全不明白今日楼主召集他们究竟是为何，难不成还与这不起眼的小厮有关不成？
“凌见过楼主，各位大人。”白凌不卑不亢地说道，他如今已不需要再刻意做出卑躬屈膝的样子。
“你可知罪？”宇文傲逸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地质问。
“不知凌何罪之有？”白凌故作不知、一脸无辜地问道。
“你潜入北湮楼另有目的，甚至联合北湮楼中之人意图对北湮楼不利。”说这话的却是宇文邺，他一脸面无表情地盯着白凌。
白凌的心刺痛了一下，面上却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不明白少楼主在说什么。”
“你与宇文梓三番两次私会，是为何？”宇文邺直接示意了一下范珞稀，范珞稀将一些信件放了上来，“禀楼主，宇文梓私通外敌意图不轨，这些便是物证。而这人证，如今也都在这里了。”
宇文梓看到那些信件，面色顿时变了变。
而白凌看到所谓的证物，却是没有任何反应，因为在和宇文梓书信往来的同时他便多留了一份直接送给范珞稀，东西是他给的，自然没什么好奇怪的。
只见白凌突然轻笑出声：“如此说来，少楼主留我在身边原是为了监视我么？”
此时白凌也不再压制，周身的气势尽数释放。
宇文邺见到白凌的样子微微露出讶异的神情，随即强自压了下来，他并没有忘了今日的目的。
虽说凌的样子让他感到意外，却又有一种情理之中的感觉，仿佛这样才是凌真正的样子。也许，从一开始就有这样的直觉所以才会布下这一局也说不定。
只不过还不待宇文邺再度开口，让所有人感到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就连宇文邺也没有想到——
一直以来被认为是宇文梓左右手的罗谷此时突然拔出手中的剑一剑刺向宇文梓的心脉。
饶是宇文梓反应极快，奈何两人距离太近，他只来得及避开心脉，却还是被罗谷一剑刺穿了肺部。
顿时，大量的鲜血被宇文梓死命地咳了出来。
“为……为什么……”宇文梓死死地盯着白凌，他清楚罗谷会这样一定是白凌搞的鬼，但是他不明白白凌为何要置他于死地，他们不是盟友吗？
“你知道得太多，自然不能留你活口，不然你向外透露些什么，麻烦的可是在下我。”白凌打了一个响指，罗谷快速抽出剑又是一剑刺过去。
而此时宇文梓重伤根本无力再次避开，罗谷的动作却是奇快，旁人还来不及上前阻止，或者说是根本阻止不了，宇文梓便被一剑穿心而死，就这么死不瞑目了。
“你……”宇文傲逸才刚说了一个字，却突然察觉到不对，其实不止他一个人，几乎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你做了什么？”
“终于发觉了么？看来北湮楼也不过如此。”白凌扬起一抹近似妖孽的笑容，慢步走到大堂中央，负手而立，“销魂蚀骨散的滋味不错吧，谁让你们这么喜爱梨花呢，连这议事堂中也摆放着梨花，所以怨不得我用这销魂蚀骨散。”
“你来北湮楼究竟想要做什么？”宇文傲逸厉声喝道。
“在下进入北湮楼自然是有目的的，只不过这就不是在做的各位大人会想知道的，如今在下的任务已经完成，是时候离开了。而今日的事情，正好给了在下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在下现在这里谢过了。”白凌话说得讽刺，面上却是恭敬地朝着宇文傲逸一拜。
“你不要欺人太甚，你以为制住了我们就能随意进出北湮楼吗？”宇文傲逸却并没有因为白凌的话而动怒，反而沉声说道。
“结果到底如何还是要做了才知道不是么？”白凌却发出一声冷笑，“宇文楼主莫不是忘了自个儿如今的处境，倘若在下挟持楼主，只怕没人能阻拦得了在下离开北湮楼。”
自东窗事发开始，白凌便没有再看过宇文邺一眼，只不过他心中清楚，如今场中唯一能向他发难的，只有宇文邺。
因为自从邺喝过他的血之后，便已是百毒不侵，他的销魂蚀骨散对宇文邺而言完全形同虚设。
说到底，他还是为自己多留了一条路，同时也再试探了邺一次，以此决定他以后该以何种态度来对待邺。或者说，倘若这一次宇文邺真的做的那么绝，他便有理由断了所有的念头。
只不过到现在为止，宇文邺并没有什么额外的动作，而是和其他人一样一副动弹不得的样子。
“你就不怕北湮楼无止境的追杀吗？”此时宇文邺冷冷地开口道，面上虽然是在威胁白凌，但这何尝又不是一种提醒。当然，他还是和其他人一样，一副完全不能动弹的样子。
白凌对此却发出一声冷哼，他慢步走到宇文邺面前，下一刻，一把短刀狠狠地插入宇文邺的左肩。
“这一刀，是还给你的。”顿了顿，白凌扬起一抹残酷的笑意，看着宇文邺被刺伤却强忍住依旧不作动弹的样子，“我在天断山脉替你挡了龙千行的一击，现在自然要从你身上讨回来。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宇文邺在听到白凌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瞳孔微缩，随即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你我本不过是相互利用，又何来相欠这一说辞？”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白凌站起身离开宇文邺，再度回到大堂中央，“我现在在想，如果北湮楼所有高层一夕间突然全部离奇死亡会是一个怎样的效果，应该会轰动整个武林吧？”
白凌此话一出口，这议事堂中的不少人再也沉不住气，破口大骂起来。
而白凌却好整以暇地站在那里，完全将那些骂人的话当做耳边风。
当然，他也不会真的那么干，毕竟一旦北湮楼出事，那势必会引起整个武林的动荡，这无论对如今还在和炽梦山庄争夺南方霸主的暴君大人还是对四大势力中最弱的裂哥所在的天洵谷都不怎么有利，只怕会引来一些宵小的窥视。
所以那话，不过是说着玩的，只不过北湮楼的那些人自是不知道这些。
“你知道这样做会引起什么后果吗？”宇文傲逸虽然如今受制于人，却不愧是一方霸主，依旧十分冷静。
“当然……”
白凌的话还未说完，却突然感到一阵危机毕竟，立刻操纵罗谷挡在他身后，自个儿也同时转身回防。
只是一个照面，罗谷便被击飞，撞在柱子上生死不知，而白凌也被那股力量逼退了好几步，一丝鲜血从他嘴角流了下来。
待看清来人，白凌的眸色暗了暗，随即扬起一抹苦笑。
“是我失算了，你居然如此早便出关了，我以为至少需要半年的。”用手抹去嘴角的血迹，白凌将碧玉箫护在身前，“看来今日想要离开这北湮楼还真要废些功夫。”
而那些北湮楼的人看到来人却皆是精神一振，来人，正是之前被困在湮雨楼的那名仙人——宇文辰。
“将解药交出来，然后束手就擒。”宇文辰也不多废话，直截了当地说道。
“辰前辈认为这可能么？”白凌却笑着摇摇头，“就算辰前辈是仙人，却是不是万能的，前辈当真以为我对您没有办法么？”
话音刚落，那宇文辰本打算出手先擒下白凌在做打算，却突然体内一阵翻腾，随即面色有些难看地倒了下去。
“仙人醉的效果果然不错，奈何药材实在太稀有，我花了很大精力也不过做出这么一贴。”白凌的语气尽是惋惜的意味，“不过这仙人醉的毒不算太强烈，要不了辰前辈的性命，花个一年左右的时间应该能将毒完全驱除。”
如今这议事堂中，已经没有人能够阻止白凌的任何动作。
“……原来是你。”宇文辰从白凌的话中已经猜测出他的身份，不禁有些惊异地看着白凌。
“是我。”白凌轻点了一下头，“若非辰前辈一来就想要我的命，我也不至于出此下策。”
“给他们解药，老夫保你今日平安离开北湮楼。”宇文辰毫不犹豫地说道。
就在这时，从门外再度闪进了一个人影，却是一名带着面具的白衣女子。
“公子，他已经快要到了，请尽快离开。”来人正是白凌这次整个计划中唯一排除在外的京城七星楼的主事者，星玄。
北湮楼的人显然没想到竟然会有人这么轻易地便闯入北辰楼的议事堂，而且还是个女人。
白凌斟酌了下，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抛给星玄：“等他来了之后帮这里的人解毒，我先走一步了。另外，记得吧帮我转告他一句，窥视别人东西的同时记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我这一次，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警告罢了。”
白凌说完便万分潇洒地离开了这北辰楼的议事堂。
而连宇文辰这种老怪物都在白凌算计之下中毒无法动弹，北湮楼的其他人自是不敢再多说什么，任由白凌这么嚣张地离开了。
星玄则继续留在这北辰楼的议事堂中，等待着将要到来的那一位。
在白凌离开一盏茶有余的时间之后，那一位终于到了，来人便是一心想要算计白凌的当今皇上元离。
而星玄在察觉到元离已经快到的时候解开了北辰楼在座的销魂蚀骨散。
元离一见到议事堂中央站着的星玄便意识到什么，却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他人呢？”
“公子自然是走了，难不成还要等皇上来劫人吗？”星玄反讽道，似乎完全不惧怕元离的威势。
只不过她并没有立刻将白凌拖她转告的话告诉元离，反而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若不是你们费尽心思阻挠，朕也不会错失良机。”元离沉声说道。
“如此说来这倒是我们的错了吗？”星玄冷笑出声。
于此同时，又一个身影匆匆跑入了北辰楼议事堂，那是一个侍卫打扮的人。
他在元离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话，元离的脸色顿时铁青。
“对了，公子让我转告皇上一句话：窥视别人东西的同时记得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他这一次，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警告罢了。”星玄见到这情形，这才将白凌之前的话说出了口。
“你们……”元离黑着脸却说不出话来，显然白凌这一道是摆在他的心坎上了。
“我已把话带到，先告辞了，皇上您还是赶紧回京稳定局势吧。”星玄说完便从窗户一跃而成，飘然离去。
“皇上……”
直到此时，刚恢复行动力的宇文傲逸才插得上话来，只不过他刚说了两个字便被元离无情地打断了。
“朕有事先走了，今日之事不允许外传，违令者斩。”元离说完便匆匆离开了，显然是要去处理京城中发生的事情。
留下了一屋子完全不知所措的北湮楼众。
其实今日所发生的一切，包括元离的到来全是白凌布下的局，唯一的变数就只有宇文辰的出现，但是也被他用毒摆平了。
这计划是分两头进行的，一部分是白凌这一边一步步设套让宇文梓钻，直到一切东窗事发；另一边则是由在京城的苏若水作为主导，牵扯进整个朝堂的风云变化，毕竟苏若水如今顶着个安王妃的头衔，元离是不敢对他怎么样的。
李尚书的入天牢其实便是那个局的开端，因为被压入天牢的并不是真的李尚书，而是被狸猫换太子、经过易容的千水阁杀手，方便在将来的某个时刻里应外合。接着便是诱使元离发怒将岑今投入天牢，而岑今的身份特殊，他毕竟算是于元离的情人之一，用来牵制元离是再好不过。
这一系列的安排便是为了今日的这个局面。心中清楚，他今日就算安然离开了北湮楼，将来也要面对北湮楼无止境的追杀，而唯一能够牵制北湮楼的，放眼整个京城，自然是只有当今皇上——元离一人。
他今日在接到小厮让他去北辰楼的消息之后，便悄悄捏碎了袖中的符纸，而放在苏若水那边的玉佩便会破碎，这也就是动手的信号。白凌在北湮楼的消息立刻被传到元离耳中，元离一得到消息为求奇兵自然会立刻赶来，而苏若水则借机闯入天牢，与那名假扮李尚书的杀手里应外合带走了岑今。
白天劫天牢，这不是一般人所能够想得到的，所以白日里天牢的守备反而没有夜晚森严，再加之白凌给苏若水的迷药，自然是更加轻而易举。
正如白凌所预料的那样，元离接到岑今被劫走的消息，自然是没有心思再纠结在白凌这件事上，匆匆赶回京城了。
甚至连白凌刺宇文邺的那一刀，都是经过算计的，为的并不是报复宇文邺，而是让宇文邺彻底摆脱嫌疑。
这一系列的事情，看似巧合，却是白凌精心布局的效果。
这一仗，可以说是白凌大获全胜。
只不过白凌在安然离开北湮楼之后，却遇上了另外一件麻烦事。
他在北湮楼十里开外的地方见到了千水阁的龙千行一行人，而且龙千行如今的样子极其狼狈，似乎是正在逃亡途中。
龙千行在看到白凌之后先是神情一紧，待看清来人之后却是微微松了下来。
“龙千行，你怎么弄出现在这个样子？”
之间龙千行微微露出一丝苦笑：“龙某也没想到。那玲珑山庄庄主苏龙不知发什么疯，竟然查到了千水阁的所在地，之后亲自带人毁了整个千水阁，而且还千里追杀龙某，似乎一定要杀了龙某。”
白凌闻言却是面色微微一变，最终却是叹了口气：“这件事却是因我而起，珑那家伙虽然暴力，却也异常护短，他这次对你们攻击我只怕是动了真怒。”
在听到白凌似乎认识玲珑山庄庄主的同时，龙千行身边所剩不多的护卫全部紧张地将刀剑对准了白凌。
只不过龙千行到了如今这一步，在听到白凌的话之后却似乎抓住了救命稻草，他挥挥手让护卫们将刀剑放下。
“那能不能请凌公子帮忙说服苏庄主放弃对龙某的追杀？”
“这……”白凌本打算拒绝，因为他现在并不想见到冷素珑，只不过话未出口，他的面色却突然变得惨白，并流露出痛苦的神色，手指发抖地握紧拳头，似乎在克制着什么。
这下麻烦了，那宇文辰的一击竟将他体内的寒毒引发了出来。
这龙千行一人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如今在他们面前寒毒发作，难保……
白凌的面前一阵发黑。
就在此时，一个手掌抵在了他的后心，随即源源不断地热意从掌中传向他的体内最终散布到全身。
“收拢心神。”这声音，竟然是冷素珑及时赶到了。
而四周，也已被冷素珑所带出的玲珑山庄的护卫们团团围住，不让龙千行等人逃走。
足足过了一炷香时间，白凌体内的寒意才微微被压制住，但是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爆发。
有些无力地靠在冷素珑怀中，白凌有些疲惫地说道：“留下他们的性命。”随即便完全陷入昏迷之中。
冷素珑将白凌一把抱起，随即扫了一眼被围困住的龙千行一行人。
“你们是打算乖乖跟着走还是强行被带走？”
龙千行苦笑着摇摇头，知道自己一行人的性命暂时无忧，便示意其他人放下武器。
他们现在是困顿之师，一行人的精神状态已经差到极点，若是再强行突围，只怕这剩下的人手也会差不多损失殆尽，而这是龙千行不愿看到的，因此他选择了投降。
见龙千行等人已经放弃抵抗，冷素珑抱着昏迷中的白凌转身离开了。
这里毕竟是北湮楼的地界，还是尽快寻一处安全之地要紧。
【第二卷完】
--------------------------------------------------------------------------
悲剧地由于有亲不看作者有话说，所以咱放到这里TAT
这一篇就到第二卷完了，第三卷为了故事的连贯性要暂时转换视角，所以咱索性直接开了新文。
新文链接——
作者有话说第52章 第二十五章、吹去人箫玉楼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