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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信 ...


  •   她浑在床上浑浑噩噩的躺了快一星期,高烧导致的钝痛把她的精神都要磨没了。发热让宝钗对时间失去了概念,只觉得自己做了个好长的梦。

      许多陌生的记忆在半梦半醒间被拼凑了起来,她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却又没那么不同的世界。全新的知识、规则与生活方式,但归根结底内核都差不太多。

      这里也有家,也有一个那么相像的自己——她好像是在代替这里的薛宝钗生活。

      “如果想活下去,那就必须理解这些。”宝钗听到有人这样说道,虽然这很可能只是自己的幻想:“你想要活下去吗?”

      “我不能回家了吗?”她问,当然没得到合心意的答复,自古至今,每个谜题都是如此的故弄玄虚。

      “你想要活下去吗?”那声音重复,语气里多少带了点不耐烦,它把无数的记忆推到了她面前。

      不能再犹豫了,于是宝钗点点头,然后全盘接收了它们。

      宝钗睁开眼睛,自己正盖着一床柔软厚实的羽绒被子。她摸了摸额头,已经不怎么烫了。门外有人在用很小的声音争吵,她听不太清楚,但也立马知道这不是什么正常现象。

      因为在薛家,每个房间都会用隔音咒保护起来——醒来后的宝钗已经对这些记忆很熟练,它们就像融进了自己的身体里,随时可以供她支配。

      母亲估计还没来得及对伦敦的宅子做布置,宝钗细细想道,又看向窗外的天色算了算时间,他们应该都在担心我来着。

      走廊里,薛夫人一想起生病的女儿眼眶就红红的:“是你想让我们跟你用麻瓜的方式走,结果你连他们的话也听不明白?”

      她就不该放任她的哑炮儿子胡搞,薛蟠缺失的魔法天赋一直是薛夫人心头的刺,家里又没有男主人,所以事事大都顺他心意。哪怕他一直更喜欢和麻瓜相处,她也基本多由着他。

      只是在探亲后坐一趟麻瓜的交通工具,她以为不会出什么问题,结果宝钗病了,这让她自责到现在。

      “又不止我一个人想去,”薛蟠不服,开始据理力争起来:“宝钗也同意了的!”

      “她那是让着你!”薛夫人真是快被气死了:“我的傻孩子,你自己动脑子想想啊。”

      面对伤心欲绝的母亲,薛蟠语塞,他确实是打算一在伦敦安顿好,等薛家上下打通了飞路网线路后就立马回国快活的。可宝钗这一病,他走也走不掉,也实在是没了心情。

      是他把妹妹惹病的——这个想法一扎在薛蟠心里就出不来,他决定再去宝钗的房间里看看,打开门才想到会不会把人吵醒。他向屋内望去,宝钗果然已经醒了,正盖着被子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瞧他。

      “是我自己醒的,”宝钗比哥哥先开口:“大概五分钟之前。”

      在确认她没有再发热的迹象后,兄妹俩聊起了这几天的事。“全世界的官儿都一个样子,”薛蟠用中文大大咧咧的抱怨道:“收钱办事而已,没那么多波折。”

      她知道这是在说英国魔法部以及它们的飞路网管理局,国际的飞路网线路申请手续比较复杂,能在几天内就越过大量排队与审核把线路搭好,这少不了必要的打点与好处。

      “部里有些人还念着薛家的情,”薛蟠无奈的叹了口气:“哪怕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们在英国的生意从父亲死后基本上就断的差不多了,规模和当年比小的可怜,能盈利的基本就只剩下几家店。

      “等壁炉彻底弄好,那些家庭教师们就可以随时来找你了。”宝钗看出薛蟠低落的情绪,于是她决定打趣他,果然薛蟠听到要上课就蹦了起来。

      “不不不不,等都弄好了,我肯定是要回国去的。”他夸张而厌恶的皱起脸:“他们别想跟着我,我还想找阿怜玩呢。”

      “阿怜?”一说宝钗就想起那个温温柔柔的漂亮姑娘,在这个世界里,她的哥哥依旧惹出了一屁股的烂账。他可以借家族的庇荫甩手脱身,但最终毁掉的都是其他人的人生。

      她的哥哥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她的床边,一副大大咧咧无所畏惧的样子。

      “她每天养活自己多累啊,”只见薛蟠心猿意马的说道:“我可以让她没那么辛苦。”

      忽然间宝钗猛然意识到,这里与过去有着截然不同的规则,性别与身份不再成为自由的阻碍,而理论上女性也不再需要依附男性才能生存。

      “你放过她吧。”话一出口宝钗就又咳嗽了起来,薛蟠赶忙把床头柜子上一直摆着的药端给她。

      “你在政府可挂着号呢,何况她都不记得你了。”宝钗一边咳嗽一边盯着他说道,年前官方这边可是出动了一整队人来对所有涉事的麻瓜消除记忆,薛蟠也差点蹲大牢:“这件事已经结了,你没必要再去惹乱子。”

      薛蟠还想再争取:“可是——”

      “人家只是想活下去,她连家都不记得了,你能给她一个家吗?”宝钗一句话直接给他问住了,他才15岁,母亲肯定不会让他娶一个无依无靠的麻瓜女人。薛蟠又想了下,自诩除了对她好外,他好像什么也给不了。

      “我可以给她钱,”想到这里薛蟠脱口而出:“只要让她不见到我就好了,她想要多少我就能给多少!”

      “别再找她就行了,我都要替人家谢谢你。”宝钗瞪他,这才把药丸配着煎好的黄柏汤一起咽下去,她的情绪也随着症状的缓解平复下来。

      “家里给了她很多钱,你也不用再挂念什么。”她缓缓对哥哥说道,这件事薛家补偿了不少人,相信这个姑娘在拥有大量可支配财产后能够做出更正确的选择。

      她真的会有更多的选择么——但宝钗没有表现,她只把这个念头摁在了心里。

      “陪你来的那些人呢?”她开始问薛蟠一些别的:“你有没有好好招待他们?各方面你都需要他们的帮助。”

      薛蟠一听就烦:“当然了,在他们面前我就像个孙子一样。”为了不继续聊下去,他赶紧换了个能让两个人都开心的话题:“你的信早上到了,我其实应该一开始就告诉你的。”

      宝钗小小吁出一口气,说不兴奋那是不可能的:“你把妈叫上来吧,她肯定也很怀念。”

      这封信对全家都有着重大的意义,为了争夺一个麻瓜歌女的包场,薛蟠在麻瓜的地盘上和人打的天翻地覆,最后闹出人命,大半夜把麻瓜警察和政府都吓的半死。

      政府很为难,因为身为哑炮,薛蟠是用酒瓶子把人敲死的,实在算不上用魔法手段伤害了他。于是他们询问了麻瓜这边的意见,麻瓜们倒是同意采用两边都通用的方式,既然不愿意偿命坐牢,给钱就行,家属会在巨额的赔偿前谅解的——虽然那个可怜人也没什么家属。

      事情闹得太大,以至于等一切都摆平,薛家的脸基本上也丢的差不多了。而且哪怕别人不说,家里也明白手段并不光彩。父亲不在,家中的影响着实不同以往,于是母亲决定出门远行避祸,等风波彻底平息下去,也让她能有一个全新的环境读书。

      对这件荒唐案子,宝钗只能说大快人心,人命在她所熟知的世界中甚至比不上一只稍微珍贵点的鸟儿。在这里虽然也没有那么完善,但总归在向好的方向前进。

      她以为被这样敲打后哥哥横竖能长点记性——结果从刚才看,他还真的没啥概念。

      薛夫人看到这封信眼泪都要流下来了,这破事一出她就害怕最终会连累到女儿的学业,一颗悬着的心此时也终于落了地。

      “我之前给邓布利多写了信,”薛夫人看着宝钗拆开淡黄色信上的腊封:“因为咱们来的太迟了,按理说入学通知书都会在生日或之前送到…”

      因为他们需要在中国过年,而她的生日是农历正月二十一号。宝钗读起信上的内容,由于母亲的成长环境,这种语言对她来说并不成问题。

      她发现信封里除了正文还有一小张额外的羊皮纸,于是她拿起了它。刚把通知书放下去,薛蟠立刻如饥似渴的把它抢过来看。

      她看到那张小羊皮纸上写道:“亲爱的薛夫人:我相当理解中国巫师于春节团聚的风俗,薛小姐的入学不会受到影响,她在英国境内出生,而霍格沃兹的准入之书迄今为止还从未出过差错。当然,我也衷心祝她能够早日康复——”

      “阿不思.邓布利多。”宝钗念出这封简信的落款人,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从哪里知道自己生病的?她转头看向母亲,薛夫人读过之后也只能无奈的表示,也许这就是邓布利多。

      “没人能骗过他,他好像知道世界上所有的事。”薛夫人说道:“更何况一开始我们把你送到了圣芒戈。”

      没人对这种抛头露面表示奇怪,那宝钗自然更没什么意见。

      她观察到薛蟠正翻来覆去的看信,从信封上霍格沃兹的校徽到通知书边角最细微的墨水痕迹。宝钗知道他一直很期待这一天,从她五岁出现魔力暴动的那刻起,他就表现的比谁都兴高采烈。

      因为哑炮而被魔法学校拒之门外,这是任何一个纯血巫师家庭的孩子都无法接受的恐惧——天知道这个世界的他有多么渴望这张轻飘飘的羊皮纸,或许会有嫉妒、不甘与自暴自弃,但薛蟠看到她的入学通知时只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宝钗也对他笑,她把信件都塞给他,让他想看多久就看多久。目录上的课本她都在之前或多或少读过,她有相当长的时间做回信和准备。

      她拿起床边的魔杖,漂亮光泽的山毛榉木,十又二分之一英寸,龙心弦的杖芯。她挥舞它,做出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次尝试。

      她小声而标准的念道:“荧光闪烁。”

      出生于包容的家庭,一个大胆而机灵的小巫师是不可能不偷偷学习魔法的。她的父亲曾经也好多次把她抱到书房亲自带她练习咒语并饲养魔法植物。这也是她学会的第一个魔咒——简单,却需要绝对的专心。

      宝钗看着魔杖的顶端被成功点亮,感受魔法律动在自己的血脉里,这种意志蓬勃且富有生气,一如她昏迷前感受过的那要冲破冰面的冲动。

      她深呼吸,鼻腔里都是刚喝下的黄柏和冷香丸的味道,那是种淡淡的香气,从她的身体深处缓慢而沉静的散发出来。

      心神的改变没有影响宝钗维持魔咒的动作——毕竟,这种咒语只需要全神贯注就能发挥的很好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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