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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设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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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这段时间因为多了个受伤的夏唯谨,诊金药费犹如流水一般的往外出。沈老太臆想中‘财神爷’大方降财的情况没有出现不说,就连一个来寻他的人都没见到,这让众人不免对夏唯谨心生疑惑。
眼看着钱袋子里的银子日益减少,这对爱财如命的沈家人来说不啻为钝刀子割肉。
如此一来,除了沈熙川之外,沈家众人对待夏唯谨的态度也一日不如一日,就连救人回来的沈熙川也跟着受了不少责骂。
农家生活贫困,夏唯谨如何不知。但现在他行动不便又身无长物,无法报答救命之恩,人家抱怨也是正常。就是连累沈熙川,让夏唯谨心里满是歉疚。
因为沈熙川白天要出去做工,夏唯谨基本要天黑以后才能看到他。加之沈熙川为人老实木讷,两人即便是共处一室,交流的也并不多。
不过,从沈家的日常中,夏唯谨知道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并不受待见。想到之前自己在夏家的处境,夏唯谨对他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感同身受。
思索间,沈熙川端着一盆温水走了进来。见夏唯谨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己,心里不禁有些奇怪。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发现也没有什么不妥之处。随即便端着盆走到角落处,放下木盆开始解身上的衣裳。
沈熙川的这具身体完美的遗传了沈老爹的优良基因,身形笔直修长。加上长年累月的体力活动,待外衣脱下上半身完美的肌肉线条便展露在夏唯谨面前。
夏唯谨虽然也不算消瘦,可是跟沈熙川一比较,便显得有几分单薄。尤其是那双修,长的大腿,让夏唯谨的心里也不由得生出几分妒意。
站在屋里擦身的沈熙川感觉背后一直有一道视线在他身上徘徊,回头看去只看到床边坐在的夏唯谨,以为这个脸皮薄的大少爷又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助,便将手里的帕子扔回到盆里抬脚走到了夏唯谨面前。
“要帮忙?”
失神中的夏唯谨被已经到跟前的沈熙川给吓了一跳,定睛看着眼前赤果着上身的男人,忙将视线从眼前人身上挪开。
乡下条件简陋,沈家又有未婚的女子,平时沈熙川便都在屋里洗澡擦身。为此,沈老太没少骂他瞎讲究。
“是有件事想要请你帮忙。”说着,夏唯谨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根通体碧绿的玉簪递给了沈熙川。
他被救上来的时候,除了身上那套衣服和头上的青玉发簪之外,便再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而那青玉发簪还是他生母留给他的唯一一件东西,价值虽然不高,但却是他最珍视的东西。
夏唯谨不是一个不知感恩的人,客居在沈家的这些天,夏唯谨看得出沈熙川在这个家并不受待见。如今因为自己,又被老太太无端责骂,夏唯谨心里一直有些过意不去。思来想去,便将这根玉簪送出去,也算是答谢沈家的救命之恩。
“夏某蒙难多亏了你们一家出手相救,我身上也没什么钱财,只有这根玉簪还值些银子。烦请你帮忙转交给令慈,也算是夏某的一点儿心意吧。”
沈熙川从夏唯谨手里接过那根玉簪,见他目露不舍,心中明白这个玉簪对他来说应该有着什么不同寻常的意义。但这位大少爷能够忍痛割爱,显然也明白了这两天沈家众人变脸的原因。
手上这根玉簪材质或许不是上乘,但仍不是普通人家能够买得起的。如此交给沈老太,即便不是沈熙川自己的东西,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舍。
况且,自己想要分家还要指望这位落了难的大少爷,若是让沈老太从他身上尝到甜头,自己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了……
沈熙川心思一转,对着夏唯谨点了点头。随即便将玉簪揣到怀里,端着水盆走了出去。哪知,刚刚出了门沈熙川便于从厨房出来的沈老太撞了个对脸儿。
因为夏唯谨,沈老太这几天心情不好,看到沈熙川端着盆子从屋里出来,当即就要开骂。不过还没等她张开口,沈熙川就一脸焦急的几步来到她跟前,伸手抓住沈老太的手臂往堂屋走去。
被沈熙川这么一弄,沈老太一时间也忘了骂人的事。直愣愣的被沈熙川拉倒堂屋门口,这才反应过来。
“你拉我做什么?”
沈熙川披着外衣大步走进堂屋,沉着脸看了看正在抽旱烟的沈老爹以及怒目圆睁的沈老太,哭丧着脸挪到了两人身侧。“爹,娘,我方才给那位少爷擦身,看他腰间的伤口好像有些发炎的迹象。是不是从镇上再给他换个大夫瞧瞧?”
来到沈家这些日子,夏唯谨因为怕给别人添麻烦,除非必要一直很少让人帮忙。便是给腰间的伤口处换药,也都是要撑着等李大夫来。对于夏唯谨的恢复情况,除了和他同居一室的沈熙川之外,沈家人其他人并不知晓。
而且夏唯谨当日大量出血,这些日子饮食又跟不上,脸色一直看上去没什么血色。所以,此时沈熙川拿夏唯谨的伤势做文章,沈老太丝毫没有怀疑。
沈老太本就因为夏唯谨一肚子火气,如今听到沈熙川还要从镇上给他请大夫,当即大怒。“瞧什么瞧?!这几天这个短命鬼不知道花了我多少钱去,哪儿还有钱给他再去请大夫去?!”
沈老太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眼神恶狠狠的盯着沈熙川骂道:“都是你这个黑心烂肝的东西多事!若不是你把这个短命鬼弄到我们家来,我哪会花这么多钱出去!咱村儿的李大夫我都不想再请了,你还想再给他从镇上找大夫,你以为咱家是开钱庄的咋地!”
“先前李大夫说了,伤口要是发炎的话,有可能是能要人命的。”
等沈熙川话音刚落,沈老太立即骂道:“死了也是他命不好!”说完,沈老太似乎想起了什么,怒视着沈熙川继续道:“你马上把那个短命鬼给我从哪儿弄来的弄回哪儿去,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闻言,一旁的沈老头儿也有些不太赞同,拧着眉头将手里的烟袋锅子拿出来在桌子上磕了磕,“村里还是有几家知道咱救了个人回来,这万一后面他们家人找过来,我们咋给人家交代?”
“交代?交代啥?!那姓夏的小子想家就走了,咱劝不住,还有啥可交代的!”见自家老头儿还要张口,沈老太黑着脸劈手从他手里把烟袋锅子夺过来,“咱家老幺和闺女可都还没成亲呢,万一这个姓夏的短命鬼死在咱们家里,以后对俩孩子说亲有什么妨碍,我可跟你们拼命!”
提到幺儿和小女儿,沈老头立刻就沉默了。瞥了一眼站在跟前的沈熙川,沉默片刻后最终长长的叹了口气还是站在了沈老太那边。
“那就送走吧。”沈老头说完便站起了身背着手要往里屋走,只是刚刚走出两步远便停了下来。“送的时候避着点儿人,莫让人看见了。”
沈熙川早就料到老两口会作何决定,可是真当老爷子说出这番话,心里仍是忍不住一凉。原本对两人还残存的那点儿期待,也在此时尽数破灭了。
一旁的沈老太见自家老头儿这么说,顿时喜不自禁。“听到你爹说的没有,咱家把他救了,又给他治了这么久的伤已经仁至义尽,明天晚上,不,今天晚上你就把人送走。”
想想这几天花出去的银子,沈老太就忍不住一阵肉疼,便是连一天都不想让夏唯谨待了。
“娘,夏少爷暂时还不能移动,这时候把人送出去,他真的可能就没命了。能不能再等几天,等他稍微好点了再把人送走?”
“那关我什么事!老二,我可告诉你,今天晚上你如果不送他走,那你就跟他一起滚!”
今年沈银川已经十五了,马上就到了说亲的年纪,这两年怎么着也得盖几间大瓦房给他撑场面。还有她最疼爱的小女儿,总不能让她在这破破烂烂的老屋里出嫁。
沈老太看着眼前的二儿子,内心充满了厌恶。心里暗暗希望对方跟着那个姓夏的短命鬼一起滚出去才好,等他滚出沈家,刚好把省下的口粮再养头牛,等老三盖房的时候也就不用发愁了。更重要的是没了这个眼中钉在家,她家肯定会像那个道长说的越过越好!
沈老太并不担心沈熙川会不听话,毕竟这个让她无比厌恶的二儿子从小到大从未敢违背过自己的命令。所以第二天一早,当她神清气爽走到沈熙川门口,看到夏唯谨一脸虚弱的靠在被子上时,脸色顿时大变,转头看到正在门口的沈熙川,不由分说抬手便往他脸上招呼。
然而,早就料到如此情况的沈熙川哪能站在原地任由她动手,当即后退一步躲开了沈老太的巴掌。
原本就满心怒火的沈老太看到沈熙川竟然还敢躲,顿时火冒三丈,随手抄起竖在墙边的扫把追上前去,“你这个遭瘟的小崽子还敢躲!看老娘不打死你!”
沈临川抱着刚从小菜园里摘得豆角进门,看到自家老娘又对沈熙川便想上前阻止。只是还没等他迈出脚步,就被一旁的妻子给拉住了。“不许去!”
见自家男人瞪着眼睛要跟自己急眼,张明芳拉着他衣袖低声说道:“这几天咱娘心情正不好,这个时候你少往她跟前凑!”
说罢,张明芳朝着牛屋的方向努了努嘴,“娘跟老二动手,八成是因为那位。你若也想跟着挨打,大可去拦。事后可别怪我不提醒你。”
闻听此言,沈临川便停了下来。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跟着自家婆娘进了厨房,任由自家老娘提着扫把撵着沈熙川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