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Act 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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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发生在我八岁生日后过了一个星期的某天早上。所有人都刚刚用完早餐，而距离我们当天的每日测试仅仅剩下十五分钟。
就在那个时候，伊莎贝拉跑来找我，并对我提出了一个请求。
“安娜？你能跟我来一趟吗？” 她问我，她语气虽然温柔，但我在她出声邀请我时却不由得感到担忧。
我紧张地瞥了她一眼，颌首同意，随即跟在她后面，直到她把我们俩带到了教室。在我们进去的时候课室还是空荡荡的，尽管如此，十分钟多一点后这里将会充斥着其他孩子的喧嚣声。
“妈妈，你想跟我谈什么？” 我问，虽然我能感觉到课室里的氛围在我们身后的门被关上的那瞬间发生了变化，但我还是尝试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伊莎贝拉转过身来，双手合在一起，脸上一副自信的神态。
“那我就开门见山了，安娜，亲爱的。撒谎是没有用的。为什么你要在测试里故意考低分呢？” 她严肃地问我。
我吓了一跳，努力掩护我自己：“你—你是什么意思啊，妈妈？我一直都有为了你全力以赴啊…！” 我说，她闻言摇头，看穿了我的谎言。
她拿起几张纸，并把它们分成两份拿给我看：“我右手里拿的是你一个月前的分数，而左手里的是你上个星期的分数。你在前者‘答对第三十二题’。而后者，你‘却答错了同一道问题’。这也已经不是第一个例子了。这几年以来这个情况已经重复发生了好几次。我知道一个勤奋好学的孩子是不会犯这样的错误的，除非是故意为之。” 她回复。我顿了顿，思考一下。
看来我的诡计穿帮了是吧？我也一直有种这一天会到来的预感。我知道她迟早会来找我谈这件事，所以我不久前就在想着，如果眼下事情进展顺利，或许我能够加以利用这个情况。
我努力装作一副很羞愧的模样，并焦虑地抓住我的裙子，“妈妈，我…”
伊莎贝拉软化神情，且采用一副更富有同情心的样子，“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隐藏自己的实力？是什么让你如此害怕？” 她问我。
她可能是在试探着我，以判断我是否得知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但如果那是她的想法的话，那我故意考取低分的举动岂不是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毕竟这么做最终只会提高我被出货的概率而已。当然，前提是她也得推测出我跟雷才是同类人，而非诺曼。
所以，一定有某些不一样的理由致使她这么做…
我耸肩，“我大概… 大概是不想被当作怪胎… 吧？” 我尝试道。
“听你这话，与其说是答案，不如说更像是一个疑问啊，安娜。” 伊莎贝拉叹气，往前走了一步，“让你发挥出自身最大的潜能，是我身为你妈妈的责任。我知道你能做到的。你不需要因为别人而有所保留自己的实力。诺曼没有，雷和艾玛还有其他人也都没有。你的兄弟姐妹们绝不会对你有差别待遇的。对于他们来说，无论你做了什么，你还是他们心目中的安娜哦。” 她说着，来到了我的面前。
她跪下来，双手搁在我的肩膀上，“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我要你在今天的测试倾尽全力，不故意答错问题，最后让我看看你真正的潜力。如果你能为我这么做的话，我会给你一个奖励。只要是合理的事物，你都可以要求任何你想要的。好不好？” 她提议。
我更用力地抓紧我的裙子。
又是另一个试探。肯定是。
不过，看在你这样光明正大地把诱惑放在我眼前的份上… 嗯，让我想想，我想要的任何东西啊？
“只要合理的话，任何东西都行？” 我迟疑地低声重复她的话语。这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 真不敢相信这个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伊莎贝拉听到了我这些话，颌首道：“只要不是危险物品就行。除此之外的我都可以帮你取得。” 她表示，孩子们的声音逐渐接近门口，“今天之内给我你的答复。” 她加多一句话，此时孩子们已经打开门口，开始涌入教室，他们不是围绕着伊莎贝拉，就是寻找着自己的座位，或者是朝我走近。
后者就是雷的情况，而他的脸上皱着眉头，“你还好吗？刚刚妈妈找你是想谈些什么，安娜？” 他问我。
今天之内我必须给她我的答复，嗯… 竟然还限制我时间…！为什么我一大早就得受这样的罪啊啊。
我露出紧张的微笑，小声地回答雷：“她发现我上一次故意答错问题了。我刚刚正挨着骂呢。” 我羞愧地告诉他。
雷盯着我看，然后叹一口气：“好吧。如果你没什么大碍的话。” 他说，有点犹豫是否要让这个话题就此告一段落。
我点点头，“我没事的啦，雷！谢谢你。” 我又说了句，让他安下心。他点头，拍了拍我的后背，便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伊莎贝拉提议的那个奖励实在是太诱惑人心了，不容忽视… 而且还能让伊莎贝拉为我做些事情…
好吧… 是时候拿高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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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测试时按照她所说的做。测试结束后，我脱掉耳机，跟艾玛、诺曼、雷和冬汇合，等待结果出炉。
伊莎贝拉一一翻阅测试成绩。当她看到其中一份试卷时，我看见她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她立马就换上一个显得更真诚的微笑：“诺曼、艾玛和雷！你们今天再次拿到了满分！做得好，你们三位！” 她告诉那三个我最亲近的兄弟姐妹，他们开心地笑了笑，而我和其他兄弟姐妹陆续就他们又一次的出色表现向他们道贺。
伊莎贝拉继续说下去：“还有安娜… 你通过了等级三的测试，并答对了所有三百道问题！我就知道你肯定能行的！” 她补充一句。
这一次我决定正中伊莎贝拉的下怀，并在大家都在为我欢呼和祝贺我时，露出腼腆的微笑。
现在我得考虑一下我要的奖励是什么。我需要一个能在十四个月后对我们有用处的东西… 而我对此已经心中有数，有一样东西既能帮助到我们，也能帮助我实现我前世身为露西时的梦想。
正当另一波欢呼和祝贺声充斥整个教室时，我悄悄地叹口气，再次感觉到雷的视线停留在我身上。
最近这情况也不止一次两次了。我知道我最终会告诉他真相的，这只是迟早的问题。
然而，我却对自己是否可以告诉他全部真相这件事表示怀疑。
雷的思维具有逻辑性，且又是以现实作为考量基准。
他到底会不会相信投胎转世这种幻想产物呢？‘我并没有儿童记忆缺失症’… 如果事情走到这步田地，同时也要继续获取他的信任的话，这也是我能告诉他的极限了吧。
我知道我最近的表现很可疑，也明白自己现在如履薄冰。
但我发誓，我这次是故意这么做的哦！其实，这一次我正在设法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或者说至少这是我近来才做出的抉择。我想要雷先主动跟我接洽，就好像伊莎贝拉对我做的那样。
而他为了这么做，就必须先搜集‘证据’，以便在跟我当面对质时有足够的底气和安全感。
这也是我另一个计划的必要行动。那就是拯救柯妮的计划。而这一次正是我启动这个计划的完美时机。
冬接近我，看起来垂头丧气，而他旁边的柯妮眼睛看起来很明亮。
“可恶，不公平啊，安娜！你明明小过我，怎么能碾压过我啊？” 冬发出怨言。
另一方面，柯妮认为我做得很好，“安娜，你好聪明啊！我真不敢相信你考到那么高分！” 她亢奋地说，然后害羞地搂住她在这一回取名为三月兔的兔子玩偶，名字的灵感来自于她最喜爱的我的迪士尼睡前故事。
柯妮继续说：“而我还是考不好等级一的测试…” 她承认到。
“别担心啦，柯妮。” 冬安慰她，双手叉腰：“你还只是初学者呢。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那四个变态一样以神速突破第一级考试的。” 他又加了一句。
“好吧…” 柯妮低哼道，没什么信心。
我微笑着合起我的双手：“那—那如果你们想要的话，柯妮，冬，要不要我帮你们提升你们的成绩啊？” 我提议。
冬讶异地眨眼，然后发憷：“就，要读更多书吗？” 他问，看上去对这个主意并不怎么积极的样子。
“你不想打败雷和诺曼吗，冬？” 我假装天真无邪地问他。
这激将法起作用了。冬看上去对这件事不再那么忧虑。
“会是一个好玩的组合学习哦！我会让课堂变得有趣，好让你们比较容易读进脑的！怎么样？其他有兴趣的人也可以参加哦！” 我继而转向其他还在场的人，暗自希望他们同意参加。我的计划能否实行就视他们的选择而定了…！
拜托拜托…！
“真的吗，安娜？谢谢你！那就麻烦你帮帮我了！” 柯妮欢喜地说，而冬的内心崩溃了。
“啊啊啊，好啦！我会为了打败雷和诺曼而读书的！” 冬决定好，握紧拳头，以强烈的决心望向那两个人。眼见许多孩子也毛遂自荐要参加或者是帮忙，我咧嘴笑了。艾玛也是问说她能不能协助我，诺曼也随后加入。
而雷则是举棋不定，保持缄默。
好吧，三个人里有两个人来帮忙，算不错了。
好嘞。成功达成‘计划’的第一步。
我告诉他们我会用今天和明天的时间来设计一些教案，接着他们便出去玩耍了。我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人，伊莎贝拉便从后方接近我。
她充满爱意地抚摸着我的头，眼里尽是赞许：“我很高兴，因为你决定不再抑制自己的才能。我也批准你举办的那些课程。我相信它们也必定会帮助到你。” 她说，双手抱胸。
她看着我，好像随时准备好要分析我这个人一样：“我想我之前答应过给你一个奖励，放心吧，我会满足你的愿望的。你目前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还是你想要时间考虑？” 她问我。
我低哼道：“可以给我一天时间想想吗？我想确保我的选择既是安全，也是我想要的东西。而且我也需要时间思考要教其他人的东西。” 我回复。
伊莎贝拉微笑点头：“完全没问题。继续好好努力哦，安娜。你现在可以离开了。其他人一定还在外面等着你加入他们吧。” 她说，准许我离去。
我点头道谢，然后便匆忙离去。
实际上，对于奖励，我在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想法，只是我不想让她晓得我也跟她玩了一场心理战。
几个月前的那场噩梦中，柯妮死去的眼神和她灰色的肌肤依旧在我的脑海里栩栩如生。我再也不想看到那个画面！
因此，我哪怕知道做出改变会给未来带来不确定性，我还是毅然决定要试图拯救柯妮。我要是置身事外，一丁点尝试都没去做的话，我将无法活得心安理得，并且会愧疚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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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的视角）
我真的开始对安娜不断采取的那些莽撞行动感到心累。我完全搞不懂那女孩现在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旦我认为自己充分掌握到她的时候，她就会突然间转换策略行动，或者介绍一些新事物。
就拿最近她带头开始，且有规定孩子们该怎么移动的奇怪的新版本捉迷藏来说好了。只要仔细一看她设立规则的方式，就会察觉到，比起游戏，这新版本的捉迷藏更像是为了逃离孤儿院而设计的演习，尽管设计得很简陋，有些地方也需要增加一些具体细节。
还有，她显然是在尝试提升其他孩子的测试分数。这点接连敲响了更多警钟，让我更为警惕…
我是说，当然，安娜也许是出于好心付出的行动，可是我还是禁不住认为她背后有什么别有用心的目的。特别是她都把大多数的注意力放在了在测试总是不顺心的柯妮身上。在经由安娜的介入后，柯妮的成绩也逐渐提升。
安娜莽撞的行动还远远不止这些。
几乎跟学习会差不多时间起步，安娜也开始作为妈妈的助手在医务室里打下手，而妈妈也开始给她医学课本。
自从安娜突然间在上等测试里从答对一半问题的程度变成拿满分，再接着进行高等测试开始，这一切都开始一个接一个不停地累积着。很快的，她就会在上等测试里像诺曼、艾玛和我一样拿满分了。她不再抑制自己的实力。
当我追问妈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她告诉我她跟安娜做了个交易，让她使出全力，而安娜唯一要求的回报是帮助她完成她想成为医生的梦想。
好吧… 这的确跟她那天在大门那里跟我们随后加上的目标对上了，但是我一直都对她所说的话持保留意见。就，她说想成为医生这件事到底是在说真话，还是是当场捏造的？
但是，对于安娜，妈妈另有其他打算，我清楚她有。
安娜也知道吗？那她为什么要如妈妈所愿？
‘真希望我能直接问她。’ 我心想，并在终于找到她时，从树后走出来，‘但是我还不能这么做。我也需要找出她知道外面的世界的证据。或许她尝试掌握医疗知识… 就是为了这件事？’
我并不晓得我的推测是否正确，但不管怎样，我找到她了。她就站在那里，透过大门的栏杆看过去，尽管她清楚我们不被允许来到这里。自从我们跟她第一次来到这里后，她便养成了这个习惯。
她老是偷偷溜回来这里，而我则是一直没把这件事上报给妈妈，为她作掩护。我当然要这么做。安娜向来并不擅长低调行事。
…她到底在寻找什么？
“安娜。” 我开口说，走近她。她被我吓得一怔，而后慢吞吞地转身看向我。
“啊，是雷啊。你在这做什么呀？” 她问我，我恼怒地瞪了她一眼。
“那是我的台词吧。” 我告诉她，慵懒地指着她，随后将双手插进裤兜里。我继续移步到她在大门前站着的地方，“你每次都在这里找什么东西？” 我问道，目光也凝视着黑暗。
你是在找鬼吗？你是不是已经知道关于鬼的事情了？
还是说你在策划逃离这里？你在这隧道里是找不到出口的。
安娜腼腆地笑了一笑，并再度注视隧道里的黑暗，耸了耸肩：“说真的，也没在找什么啦… 只是这里比较安静。我感觉在这里能让头脑清醒一下。” 她回答。
我完全不质疑她压力山大这一点，突然间扛下那么多的责任说到底可不是闹着玩的。就算是我，有时候也是需要逃避一下。
毕竟，我坐在树下的时候也不光是读书而已。那也是我想自己一个人独处的借口。我最近跟安娜、艾玛还有冬这帮人待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得到多少宁静的片刻…
我重新看着她，打量着她的神情。她真的看上去不像是在注视着某样特定的事物，但是当她说‘也没在找什么’的时候，她的眼神里隐藏着某些东西。她说那句话时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这一点也很可疑。
可是她并不打算透露任何事情。
好啊。那就如你所愿，安娜，我奉陪到底。
“‘让头脑清醒一下’，嗯？我们前几年跟艾玛和诺曼一起来这里的时候，你不是说过这个隧道很诡异的吗？你说好像有怪物潜伏在那里面的感觉。” 我作评论，希望她会掉入我设的圈套。
她的双眼掠过我，然后陷入片刻的沉默。我盯着她看，好奇她会给出什么答案。
最后，她回答了，“我可从没提过什么怪物。” 她说道。
你当然没提过。但是你的否认几乎证实了我的猜想。
“那你为什么—” 我开口道，但是她打断了我，转身背对着大门，走了几步。
“话又说回来，我现在本该在捉迷藏途中的对吧？所以你才过来找我的吗？” 安娜急忙地说，整个人背对着我，“我们俩也最好在妈妈发现我们来过这里之前回去哦！” 她又接着道。
她倏地转向我，并且一把抓起了我的手，“哇哦—！” 我喊了一声，在她把我从大门拉走的时候，差点被在地面上突起的树根给绊倒。
“抱歉…！来吧，回去了！玩耍的时间也快结束了。” 她说，我任由她拉着我一块走。
你就尽管装无辜吧，安娜… 我就快找齐我需要的证据了。
‘我绝对会让你向我坦白是怎么回事的。’ 我心想，跟在她后头，盯着我被她牵住的手。
…我暂且会在假装不知情的情况下继续监视安娜。现在还不是实行计划的时候，因为我还没收集足够的情报，我也还没取得所有用来组装那些发信器的破坏器的零件。
再多几个月… 我终于可以知道她跟我是不是同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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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的视角）
某一天，我在检查我几年前记录在笔记本里的‘故事’时，意识到了某件事。
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当然也不是什么认不出我五到六岁时的字迹那种低级的错误啦。
不，那是远比那个更严重、甚至还关联到我笔记内容的错误。
对，我这个笔记里是强调了重要的关键时刻。当然，我还记得每个代号对应的是谁的名字。我的第六感也告诉我这些代号还是根据真名的字母顺序排列的。可是，整个笔记也太乱了。
有些部分我记录得比较详细。另一些部分我只放了个重点摘要，捉迷藏训练就是其中之一。这就是为什么我在‘躲避诺曼’这一部分给孩子们的建议基本上都是临时发挥出来的。可那并不是唯一一个缺失细节的部分。
我在捉迷藏训练的这部分仅仅只是一笔带过，反而更专注在不断妨碍他们的Sister克洛涅身上。而且，还有一个笔记仍然困扰着我。
就一个字。
红色粗体字的‘火’。
我到底是想表达些什么啊？？
为什么我看到这个字就有一种讨厌、不祥的预感？
我摆脱这种讨厌的感觉，把精神集中在手里的要紧事上。我决定试着重新整理笔记，并写进我备用的笔记本里，同时一边绞尽脑汁想想还有些什么东西是我遗忘了的。
‘火’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们会在逃跑当天给孤儿院引发火灾，可是，如果就那么简单，我也不会在笔记里如此明显地强调这个字。我很肯定是比这更严重的事情。
只是… 我没道理会把看起来这么重要的细节给忘了啊！我把这些笔记和提示给写下来的最主要原因，不就是为了确保自己记得故事接下来的发展么？！
这真的很令人懊恼。我明明知道‘火’是一个重要的细节，可我偏偏就是想不起来为什么。
接下来的几个月（包括我的生日、学习会和捉迷藏训练），我都拼了老命想紧抓住在脑海里若隐若现的记忆，然后这次把他们都给更详细地写下来。
但事实证明，在十月的时候，我有了更重大更紧急的事情要担心。
比如说自食其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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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九岁生日过了两个月后，也就是九月下旬时，在晚餐结束并且清理餐桌后，伊莎贝拉宣布了下一个即将被‘领养’的孩子…
“孩子们，你们都过来一下。我有个好消息想跟你们分享。” 伊莎贝拉呼唤道，说有事情要宣布，让所有人都聚集在她身边聆听。当我们全都到齐、都很好奇她想说什么时，她露出温暖的笑容，然后示意多米尼克过去她身边。
他走过去站在她身边，怀里抱着他从五年前作为婴儿来到这里就得到的小熊玩偶，颇有兴趣地昂首看着伊莎贝拉。
她在小男孩旁边跪下来，双手搁在他的肩膀上。
“祝贺你，多米尼克！一个星期后将会有一个家庭领养你！” 她说，抬起一只手，替他举起一根手指头。
多米尼克瞪大眼睛，双眼兴奋地发光：“真—真的吗…？” 他说，因惊讶和喜悦而喘不过气来，“我会有属于自己的爸爸妈妈了吗？” 他重复问。伊莎贝拉点头，脸上展现愉快的微笑。
其他孩子为多米尼克爆发出兴奋的欢呼声，都围绕着六岁的小男孩，热心地祝贺他。
然而，我却突然之间感到非常、非常地恶心。
当一股胆汁逆流涌上我的喉咙时，我只能勉强注意到柯妮拉扯着我裙子的褶边，“安娜，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她问我，她的话语让我想起去年的那场噩梦。
那场我不断想起的噩梦。那场让我不停地去尝试拯救柯妮的噩梦。
而我还真做到了…？！
我真的做到了，可是是以多米尼克的生命为代价。靠！
“我—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我要去趟洗手间。” 我快速地说，便二话不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转身离开现场。我的行为说不上是隐秘。
可我想不隐秘也不行。我真觉得我快吐出来了。
我是一个怪物… 一个自私、很开心能拯救到长得像自己前世妹妹的小女孩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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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让我的脸远离抽水马桶，抓着我的辫子不让它们掉进冲水的区域，一脸痛苦的表情。我究竟做了些什么…？
多米尼克本应是其中一个逃离孤儿院的孩子。但是我的行为却导致他与柯妮交换了立场。
我的意思是，我知道肯定很快会有人被出货，以便让我们启动计划，但是我没预料到被出货的会是逃跑者的其中一人。我真是蠢到家了，居然认定那些会被牵涉进逃跑计划的孩子会暂时幸免于被出货。我以为被出货的孩子会是其中一个我不认识的五岁孩子。
白痴白痴我这个白痴…！
再次感觉到更多的胆汁，连同更多刚吃下的晚餐一起涌上我的喉咙，我畏缩了一下，重新趴在马桶上吐得一塌糊涂。
呃…
我现在应该怎么做？就任由这件事发生？这样的话艾玛是永远不会原谅我的，可是如今多米尼克的出货已经被安排好了，我想不出任何方法…！
我感觉糟透了… 从很多方面来讲都是。
我对这件事并没有应对计划啊…
“安娜。” 听见雷的声音，我从马桶的方向一转头，抬起目光呆滞地冲着他眨眼。他原先那副严肃的神情在看到我的状态的那瞬间软化，转变成一副同情的神色。
他在我身后跪下，抚摸我的后背，试着安慰我：“你看起来很不舒服。” 他评价。
“这里是女生的洗手间…” 我嗓子沙哑地说。
“都什么时候了，你当真要提起这话题？这无关紧要。柯妮告诉我你感觉不舒服，还有在哪里可以找到你。” 他说，把他另一只手移动到我的视线里，让我意识到他手中正拿着一杯水，“喝吧。” 他敦促道。闻言，我从他那里接过杯子。
我含了一口水，让水在嘴里旋绕着，畏缩了一下，然后再把水给吐进去马桶里。我再含了另一口水，将喉咙后部那股恶心的味道清理干净。
“谢谢，雷…” 我咕哝道，感觉到眼泪开始涌上眼角。
“不客气。大家听闻你觉得不舒服时都很担心，但是我告诉他们你不会想要太多人围着你，所以他们暂时会让我们俩独处一会儿。” 雷解释，而我点点头，发出一声呻|吟表达谢意。
虽然让雷看着我呕吐感觉还是挺丢人的…！
“所以我认为，趁我们现在独处，还有等你感觉好受一点后，我们应该聊一聊，关于为什么你会对一个对多米尼克来说本该是开心的日子作出这样的反应。跟食物没关系，因为除了你以外每个人都没有身体不舒服。唯有你一人这样。” 雷表示，而我瞪大了双眼。
我犹豫了一下，再次看着雷。
他眉头紧锁，脸上又是那副严肃、让我少说废话的表情，他接着点点头，以此动作回答了我还未提出的疑问。
“我已经厌倦等待了。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谈呢，安娜，而且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雷告诉我，我发现自己吐出一口气。
啊… 所以，是时候了。
“好…” 我用沙哑的声音说，并喝了一口水。
雷叹息，看上去松了一口气，随之点点头：“慢慢来，先把水喝完，让喉咙舒服一点。然后熄灯后在图书馆见。” 他说，站了起来，“你最好给我来。然后做好准备。艾玛随时会来到这。” 他说。仿佛在印证他说的话，我们俩随即便听见回响着的脚步声，紧跟着艾玛呼唤我的名字。
雷吁了一口气，向我颌首，然后才离开女生洗手间。他刚刚所站的位置很快就被艾玛给代替，她一直陪着我，直到我的恶心感平息。她没硬是让我开口说话，仅仅是用轻柔的话语安抚我，感应我的情绪。她搓揉着我的后背，同时帮我拿着我的辫子，这点真是帮大忙了。
我必须想想该怎么回答雷才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Act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