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Act 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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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聚集在食堂门口，跟诺曼告别。多亏了冬的协助，我得以跟随着他们为诺曼送行，而艾玛也很快就到来，并站在我的身边。我可以感觉到从艾玛紧攥着我的袖子的指尖传来的焦虑感。我不由自主地为她感到难受。
雷甚至都没现身来见诺曼最后一面。好吧，是每个人都以为是最后一次的见面。
其他孩子们当中唯有三个知道真相的孩子——托马、拉尼和纳特正尽他们最大的努力掩藏自己非常担心的情绪。冬和吉尔妲则是在一旁看住他们仨，尽管他们自己也是一脸担忧的样子。
由头到脚已经身穿为被领养的孩子准备的标准服装的诺曼微笑着向大家挥手。
“再见，各位。你们要保重。” 他告诉我们，大伙们都发出同意的声音。
“你也是哦，诺曼！” 菲尔欢呼道，紧接着，哭着的雪莉也加上一句‘你要保重’。
“艾玛。” 伊莎贝拉开腔：“雷在哪里？” 她问艾玛。
艾玛顿了顿，随之缓和自己的情绪，并答道：“他在医务室里。说不想为诺曼送行。” 她说。我刚刚离开得太匆忙，因此没有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但是此刻的雷恐怕正感到极其沮丧和愤怒吧。
艾玛也是。但比起愤怒，她更多的是想要拯救她在乎的孩子们。她可没时间对诺曼发火了。
突然之间，她松开了我的袖子，然后几乎在同一时间，她冲向诺曼想阻截他。他露出了然的眼神，可能是想起了笔记里提到的这个企图吧，接着便改变了他自己的重量分布。
他单手擒住艾玛的身体，伸出手来抓住了艾玛那只拿着破坏发信器的装置的手。他强而有力地把她的手合起来让她拿着它，并摇了摇头，拉着她一同坐下来。
“诺曼…！” 艾玛抗议道。
“不，艾玛。我知道你不想要这样，但这么做实在是有点过火了…！这不是我期望的事情，你知道的。” 他告诉那个女孩。
“不，给我住嘴！我不要这样！我不会让你走的！” 艾玛语带怒气低声说道。我能够听到他们接下来的对话，也仅仅因为我把全副精神都集中在了自己的听力上，以及因为我比其他孩子都还要靠近他们俩。
“求求你了，艾玛。这件事远比你意识到的还有更多内情。都会没事的，所以我只需要你微笑着为我送别，好吗？拜托你了，尊重我的期望吧。” 诺曼安静地告诉她。
“不，我绝不，也做不到。尤其是如果你其实是不想走的话更是如此…！” 她争辩道。
诺曼闻言一怔，脸上随即流露出一副含有复杂情感的笑容。那是一种苦乐参半的感情，里头参合着悔恨、愧疚，还有… 爱。无条件的爱。（译者：md又鼻酸了，别这样弄我）
一思及此，我便觉得心里一揪。诺曼对艾玛的感情… 是如此地纯粹。这份感情是自私的，可却又那么的无私。艾玛对诺曼的感情也是同样如此。至少这就是我眼中所看见的。
诺曼抬起手，紧紧地搂住艾玛，更加小声地对她说了某些话。无论我怎么集中精神去听，也无法听见他这次在说什么。但不管他说了什么，他的话语使艾玛浑身彻底僵住不动。
伊莎贝拉打断了他们的场面，帮诺曼戴回他的帽子：“诺曼。是时候走了。” 她道，她这番话使诺曼开始往后移动。
诺曼往后一坐，很不情愿地放开艾玛。他的脸红彤彤的，忽然间看上去很紧张。他站起来，也顺便拉了艾玛一把。
他犹豫地放开她，然后又说多一句话：“如果你觉得很混乱，你的妹妹是个聪明的女孩。她能够解答你的疑问的。” 他意味深长地表示，而我一脸疑惑，并好奇地挑起双眉。诺曼呼唤红发女孩的名字，引起她的注意。
“嗯—嗯…” 她回应道。
“谢谢。”
“嗯。”
“欺骗了你，对不起。”
“嗯…”
“要好好照顾自己哦。”
“我会的…”
“别再过分任性了啊。”
“我不会了…”
“要好好吃饭。”
“…嗯。”
诺曼悲伤地微笑：“剩下的就拜托你们了。” 他弯下腰，拍拍她的脑袋，“会没事的。我保证。永远不要放弃。” 他把话说完。
艾玛欲言又止：“嗯…” 她勉强挤出一句，这一回诺曼终于好好地往后退去。他拎起他的手提箱，转身面向伊莎贝拉，而后匆匆扫了我一眼。
他微微一笑，用唇语对我说了声，‘对不起’ 和 ‘后会有期’，此举让我的好奇心倍增。他到底跟艾玛说了什么啊？她的脸还红着呢，满是泪水的双眼在诺曼和伊莎贝拉终于一同离开孤儿院的同时死死盯着他看。他们的离开，让我们感到一片茫然，无所适从。
片刻后，艾玛气势汹汹地自个儿跑开，动作迅速。而吉尔妲见状便忧虑地呼唤她，然后迟疑地把手给缩了回来。
冬擦了擦脑袋：“现在是怎样啊…！？” 他抱怨道，接着望向我：“安娜… 你感觉怎么样了？” 他询问，迈开脚步朝我走近。他的手指移到我的眼睛那里，替我擦拭掉一滴就连我也没意识到已经夺眶而出的眼泪。
我吓了一跳，随后注视着他。因被他发现自己在哭而红了脸，我摇摇头。
“我—我想回去医务室，多休息…” 我告诉他。
“哦… 好，我带你去那里吧。” 冬表示。
我摇头道：“不用… 其实我能自己去的。如果可以的话，今晚我想自己一个人呆着。” 我回复。
冬退缩，点了点头：“当然可以。” 他犹豫地说。
“晚安，安娜！” 较年幼的女孩子们——包括柯妮在内——在我扶着拐杖蹒跚地走回医务室时向我说道，紧接着吉尔妲让我若有什么需要就尽管叫他们。我有很多关于继续前行的思想工作要做，所以我必须先暂时将为诺曼的出发感到的悲伤搁置一旁。
我还有诺曼留给我的那封信还没读。
不知为何，我感觉我必须读，现在马上立刻。或许这会帮我厘清一些事情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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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回到了我的床铺，我脱掉一只鞋，整个人趴倒在白色被子上，并叹了口气。接着，我稍微坐起身，把手伸进我的枕头底下取出那个收件人是我的信封，心里直打鼓，害得我紧张不已。
我缓缓打开信封，将里头的信拿出来读，且留意到了他信中的开头写的是我前世的名字… 大概是为了保护我吧…？
____________诺曼的信__________
‘亲爱的露西，
我并不清楚你多久以后才会读这封信，但首先，我想为先前，也就是在我离开当晚所发生的事情郑重地道歉。正如我之前所说的，从很多方面来说，你给予了我获得勇气的力量。因此，我告诉了艾玛我喜欢她，并让她在我们重逢时给我她的答复。她此刻恐怕是极其混乱吧，然后便会如我所建议她的那样去找你索求答案。我很抱歉我把那份压力施加在你的身上，可是我认为有必要推你一把… 而且我只是想要将我的心意传达给她而已。我们俩现在扯平了，对吧？开玩笑的啦！我希望你不会为了这件事而生我的气… ’
____________诺曼的信__________
我傻眼… 不会吧…！
诺曼告白了？！他这一次倒是更加大胆了。而且还是因为我的关系…？哦，天哪… 现在，艾玛将会比我所期望的还要快来跟我索取答案。
一思及此，我的心跳便开始加速，内心的焦虑感急速膨胀，但我并没有压制着它，反而接纳了它。我是知道的，自己总有一天不得不告诉她。在这之前，这个想法也许会让我感到惧怕。但是我已渐渐习惯了这个想法。如果我在我们离开之前告诉艾玛，我就会有一个像诺曼一样理解了我的人站在我这边，这将会异乎寻常地令人安心啊。
而艾玛绝对会理解她为何需要对此保密到我们逃出去为止。她原先是对冬和吉尔妲这么做，而尽管她后悔了，但我依旧认为她会懂得保密，特别是如果我让她知道，在我们远离孤儿院的隔墙耳后，我绝对会告诉所有人这件事。
那么… 我只需要等到艾玛来找我就行了吧。在那之前，我必须准备好要如何告诉她。
但是… 太好了，诺曼。他说我给了他勇气… 他不仅知道了他不会死，而且也会与我们再度重逢，这件事必定给予了他要说出口所需要的鼓舞吧。
如今艾玛知道了诺曼喜欢她，我有点好奇艾玛从今以后对此会怎么反应。她对此会有什么感想呢？就像诺曼所说的，她现在脑子里绝对是一片混乱吧。
她的脸红，还有走出去时那一个气势汹汹，我突然间想通了。
我低头看着那封信，并留意到我还有几个小段落没读到。
诺曼的话语继续下去：
____________诺曼的信__________
‘总之，我一直在试图弄明白你记不起‘火’的含义的原因，而我起初也不是很确定是为什么。但在看到雷偷偷收集的碎发后，我总算是搞明白了。也许你想不起的原因，是因为你跟原安娜之间的差异所带来的改变给故事造成了巨大的变化，以致于对你自己的记忆产生影响。你记不起 ‘火’ 在原作故事里的完整含义，是因为那个‘剧情点’再也不会在这个故事里发生了。’
____________诺曼的信__________
故事因为我的存在而产生了变动…？那么，这就是诺曼当时不肯告诉我的推理吗？我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所以便继续读下去：
____________诺曼的信__________
‘我曾经读到过，燃烧的头发可以复制尸体的味道。或许你想不起来的那部分故事，就是雷原先盘算着用他贮藏的打火机燃料来自焚。但是某些事情让雷发生了变化，使得他再也无法狠下心那么做。所以，他就打算用那些头发来伪造一具尸体吧。他八成也会从厨房拿肉来使用。’
____________诺曼的信__________
自… 焚？
‘…！’ 我畏缩了一下，仿佛记忆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顿时全都回想了起来，然后眼泪开始涌上眼角。
肉、衣服，以及头发，要伪造一具尸体拿来烧。当然了…！原先，是安娜的… 也就是我的头发会被使用。但是这一回，雷收集头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全都是为了在我们逃跑当晚使用的吗…？
可是… 我记得那个玻璃罐里装的头发的量可不少啊。而且也不光只有黑发。他是把垃圾桶里伊莎贝拉帮我们剪的头发都给收集起来了吗？但是，我只看过几次他把头发倒去垃圾桶而已啊…！
雷的计划改变了有多久？再说了，为什么会如此迥异呢？
看来诺曼写的信里有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者说至少是一个推理：
____________诺曼的信__________
‘我认为他这一回无法狠下心自杀的原因就在于你，露西。我想是因为你让自己亲近了他，并占据了他心目中特殊的位置，以至于让他无法忍受去想如果他做了这件事的话你会有多难过。这份感情超越了他心中对这个农场系统的仇恨。正因如此，我认为你不需要担心。这也是为什么我非常感恩。谢谢你，露西。你的存在，成为了雷想活下去的理由。
你的存在，也让我对未来寄予了希望。谢谢你，告诉了我真相。我对你会把所有人安全地带出这里这一点有着完全的信心。我会利用你传给我的情报尽快在未来回到你们的身边。
还请你替我照顾好艾玛、雷还有其他人。
你的哥哥，
诺曼启。’
____________诺曼的信__________
我一只手掩盖住嘴巴，克制住我既震惊又安心的哭喊声，这其中还蕴含着连我也说不清的情绪。
一缕关于雷在动画里的台词的朦胧记忆终于浮现出来：
‘你们别以为能吃了我。也别以为能把我放在盘子上端上去。食物？商品？我他妈才不在乎！我可是人类！你们活该等着瞧吧！’ 他扭曲的笑容出现在我的脑海当中。‘这是一场让我想诅咒的人生。但是跟你们一起生活的那段时光真的很快乐哦。谢谢你。再见了，艾玛。’
这是一场雷想诅咒的人生…
我取代了安娜的位置这件事怎么会是唯一让雷的观点产生变化的差异呢？我对雷而言… 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诺曼在他信里的用词… 怎么听起来好像是…
雷…
…喜欢我啊？
霎那间，他那些微笑… 那些轻拍我脑袋的动作… 他对我的关心… 还有那些话语，我都渐渐想起来了。
‘其实… 安娜，我能问一个问题吗？你喜欢冬吗？…没原因。就当我没问吧。’
我的天哪… 雷说不定真的喜欢我。我之前怎么从来没注意到呢？难道我是什么毫无知觉又迟钝的呆头鹅吗？！（译者：对，呆头鹅指的就是你）
我再次把脸埋进双手里，即使没人在场看见。我感觉我的脸颊烧了起来。我真不敢相信… 但我必须相信。我突然之间搞懂了这整件事。
我感觉到喉咙开始哽咽起来，接着发出了啜泣声。
我想我拯救了雷… 而且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做到了…
我始终很高兴自己重生到了这里… 感谢上帝，不论是谁也好，是什么东西也好，感谢他们让我来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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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我的意料，艾玛在第二天并没有马上来找我对质。事实上，接下来的那个星期，就连她要来医务室的迹象都没有。雷也是。
没关系。反正，在诺曼毫无歉意地把那枚重磅炸弹以信件的形式扔到我身上后，我也不认为我已经做好准备要面对他们俩当中的任何一方。
我的脑子依然难以处理这些事。关于我很快将不得不跟艾玛交代些什么，以及雷对我的感情这两件事…
艾玛正在慢慢消化和理解诺曼在那天晚上告诉她的事情。但是，对于真正的现状，雷还是铁三角组合里唯一一个几乎还被蒙在鼓里的人。
在孩子们不断前来探望我，以及我偶尔会外出透口气的这段时间里，我是真的很庆幸能有独处的时间。我的腿看起来痊愈得还不错，虽然说根据我在书本里所读到的关于骨折的知识，和伊莎贝拉来检查我的伤势时所提到的话，距离我的腿完全痊愈还有几个星期的时间。
伊莎贝拉来探访时，我维持一副有礼貌，却冷冰冰的模样。
但她这次的探访特别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晚，她以吓我一跳作为探访的开头。
“妈—妈妈…！？” 我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坐起来。
“我敲过门了。” 她补充道，随后伸出手来抓着我，把我揽入她的怀里来了一个‘温暖’的拥抱：“可怜的孩子。你一定很寂寞吧？诺曼死了。艾玛和雷整个人魂不守舍的，也彻底无视了你。你一个人什么都做不到。在逃跑路径被封锁、你的心灵支柱意志消沉的这个时候，你肯定很绝望吧。你永远逃不出这个地方。” 她说，在我的背上搓揉着‘抚慰人心’的圈圈。
我紧攥着她的围裙，欲言又止，保持沉默。这是… 她和艾玛的对话。那她为什么反而跟我说这些话？
伊莎贝拉继续：“放弃吧。这是逃离痛苦的最佳之法。你就接受现实，然后听天由命吧。你会感觉好多的。这比你想象的还要简单得多。唯一一个让你痛苦的原因，就在于你不愿接受这个世界的现实。所以，认输吧。” 她说道，并把我搂进她怀里。
我拧起眉头，继续聆听着她滔滔不绝的教导：“听我说，安娜。若你有兴趣的话，我其实一直在考虑要把你推荐为这座农场下一任妈妈的候选人。” 伊莎贝拉提议道。
我停下来思考，随后开腔：“成为这里的妈妈… 为什么选我呢？” 我好奇地问她。
“你是个非常聪明的女孩，安娜。你还是婴儿的时候我便已经注意到了这点，你比普通的婴儿要来得有意识。你注视着一切事物的眼神就好像是在分析且盘算着如何以此为中心采取行动，这对你那年龄层的孩子而言照理来说是不可能的事。还有你特意考取低分数来隐藏你的智力这件事。仿佛你不想要引起我的注意似的。这问题挺容易解决的，是不是？” 伊莎贝拉微笑着抚摸我的头发。
“当你答应不再糟蹋你自己然后开始展现自己的智力，并以奖励作为交换时，我真的很惊喜，你居然会选择让我帮你提升你的医学知识。作为一名妈妈，那是很重要的技能，还能让你比其他候选人更占有先机，再加上我的推荐的话更是如此。” 她说，往后一坐，凝望着我的眼睛，“再者你擅长跟孩子们打交道。尽管你一开始孤立了最年幼的孩子，但是所有人都轻而易举地就会喜爱和信任你。孩子们都喜欢你那些独特又有创意的睡前故事。你天生就是适合当妈妈的料。” 她告诉我，举起她的手，轻抚着我的脸颊。
“这仿佛就是你命中注定的命运，我真的很为你感到自豪。所以，倘若你希望如此，我很乐意成为你的荐举人。你可以活下去，活得比其他人还要久，就像我这样。如果你努力的话，你甚至也能拥有你自己的孩子。” 伊莎贝拉总结道，接着便默不作声，满怀期待地看着我。
我避开她的目光，低头望着我的膝部，并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发抖。在伊莎贝拉看来，我也许像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或类似于这种反应，就好似总算得到解放的感觉，但在现实中却并非如此。
“我从其他小朋友那里听说了，你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医生，对吧？还请让我助你一臂之力将这件事化为现实。而你只需要做的，就是说一声‘好’。” 伊莎贝拉补充一句，而我咬了咬嘴唇。
她这一席话，相当于压死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说够了没有。还有与此同时，” 我抬起头来怒视着她：“无论你说了多少，我还是会让你失望的。我宁可死，也不愿追随你的道路，去协助屠杀孩子来自保！我才不管你有没有真心地在乎我们！我不相信你！我拒绝相信你！也始终不会这么做！” 我提高声量表示，并尽我最大的能力挣脱掉她抓住我的双手。
她眼中那个看似温柔、深情的暖意迅速转化成冰冷的失望。
她二话不说，重新站起来俯视着我：“所以，你们俩就这么想死是吧。那好吧。你们就等着自己的出货日期吧。” 她话音一落，便转身准备离开，“我真觉得很遗憾，安娜… 但是你可要知足感恩啊。尽管你很愚蠢，但倘若你从现在起安分守己的话，你至少可以活到十二岁的生日。” 她随后补充一句，便离开了医务室。
我揣揣不安地盯着门口看，心中期待着某些事情的发生，可当伊莎贝拉的脚步声逐渐远离时，我浑身的紧张感瞬间蒸发消失，我接着叹了口气，再次躺回床上，用一只手臂遮盖住我的双眼。
我说出口了。我真的说出口了。
我想，那是我首次把我对伊莎贝拉本人和她的选择的真实看法展现出来给她看，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我也只好接受它了。
我稍微抬起手臂，窥探着天花板，‘她说 ‘你们俩’ … 如此看来，她已经先找艾玛商量过这件事了。而就像原先的她一样，艾玛再次拒绝了那个提议。’ 我心想，浅浅地笑着，‘我们俩都不会像过去的你一样放弃的。我们会逃出这里的！’
我又一次看了门口一眼：“不懂艾玛什么时候会来看我呢…” 我低语道，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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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我和伊莎贝拉之间的‘小谈话’后，正当我在玩耍时间出外透透一口新鲜空气时，冬接近我，一只手搂住我的肩膀。
“你感觉怎样了啊？腿好点了吗？” 冬面带微笑问我。
“我的腿确实是在痊愈当中。不过我在几个星期后才能把这石膏给拆开。” 我耸了耸肩，回答他，他闻言发出低哼声。
“到时候就快要是雷的… 你知道的…” 他表示，冷不防皱起了眉头。
“嗯… 雷怎样了？你最近有看到他吗？” 我蹙着眉头问他。自从我读了诺曼的信后，我的思绪往往总是不经意地飘向他，可是我除了在早餐和午餐时间捕捉到他短暂的身影以外几乎都没怎么看到他。
我很担心… 我的意思是说，我明白那大概是要忽悠伊莎贝拉的演技，但我还是很担心啊！
“那家伙还躲在图书馆里头呢… 他最近很消沉啊… 他甚至还说… 他放弃了逃亡，所以让我们抛下他。我的意思是，我能理解他很难过啦，可是…” 冬说完便叹了一口气，听起来很灰心丧气。我点头。
“但我们不能让他那么做。你觉得我应该去… 看看他吗？他没来探望我，但或许我可以…” 我道，声音渐渐变弱。
“呃—呃… 在那之前，嗯，你能帮我做件事吗？我知道你还拿着拐杖，可是，呃，柯妮想玩耍，所以…！” 冬喋喋不休地说道，听起来很紧张。
我对着他挑眉，他的举止怎么这么失常，“什么事？你有点怪怪的哦。” 我询问他。
“才没有叻！但是，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啦，就是科妮她不小心把三月兔给忘在宿舍里了。她让我叫你帮她拿过来… 所—所以，可以吗？” 他问。
冬，你现在表现得很可疑哦… 不过这样的小要求是无伤大雅啦，所以照他说的做也没啥问题，哪怕我总感觉他的理由像是当场捏造出来的。
“当然可以。” 我耸肩，并驱使自己返回屋内：“是在女生宿舍里对吧？” 我问道，确认地点，而他点头如捣蒜。
“嗯！感恩不尽，安娜！那你就慢慢，呃，找三月兔吧…！” 他说道，要不是不可能，我都快把眉毛给挑到高过额头了。
“…好的。怪胎一枚。” 我颌首，便转身离开，无视了冬‘我才不是怪胎叻’的抗议。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实际上，现在这么一想，我刚刚没看到艾玛在外头啊…
‘…！’ 这领悟使我猛地当场停止我的动作，紧张感开始萦绕在我的心里头。是—是这回事吗？
我吞咽了一口唾沫，继续移动，紧张感又再次浮现于心头。
难道艾玛终于要找我谈那件事了…？我以为我都准备好了… 可事实证明，我从来没准备好过。
‘想想你写下的那些激励你的原因…！你越是放着这件事不管，他们越有可能对你对此只字不提感到难过…！都已经八年了，没必要再拖下去了…！’ 我一边接近女生宿舍的房间时，一边有如在念咒语般的在脑海中不断重复这些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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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抵达全部女孩子一起共用的寝室——女生宿舍的时候，我发现艾玛就坐在她的床上等待我的到来，她的怀里抱着三月兔，并背对着我。
我蹒跚着走进去，咔嗒一声关上我背后的门，“艾玛…？” 我呼唤她。过了片刻，她稍微转过身来面向我。
“安娜…” 她说，面带微笑，脸上流露出一副夹杂复杂情绪的神情，以及眼神：“所以冬成功把话传达给你了啊。” 她又道。
我点头，并向她靠拢，一颗心扑通扑通地在狂跳。即使当我走到她的床铺那边时，我依旧实在是说不出什么话来，仅仅是俯首注视着她。
在她看来，我神经紧张的样子肯定很明显吧，因为她拍了拍床上她身边的位子，“跟我坐一块吧？” 她温和地问我。
我点点头，然后在她身边坐下，让拐杖靠在床边，就在我旁边。
我们默不作声地坐着一会儿。这一阵寂静感觉很沉重，而这只让我对艾玛下次开口说话这件事感到更加焦虑。
“对不起啊，那么久没有去探望你。” 她一开口便吓了我一跳，而她也被我的反应吓了一跳，“你—你没事吧…？对不起，我认为让妈妈以为我们全都放弃了会更好些的… 而且，我只是有很多烦心事，也不想让你看见我这般模样，所以就觉得我最好先平静下来，独自思考一会儿。诺曼… 他—他说了一些话，让我陷入了混乱，所以…” 艾玛越说越小声，并闪开她的头。
她叹息，一面双手抱头，一面整个人卷曲起来：“我还以为我终于准备好了的…！” 她叫喊道。
见她也这么紧张，我莫名其妙地冷静了一些，随后欣慰地垂下双肩。
现在，我感觉自己比较容易开口说话了，于是便开腔：“我明白你没来看我的原因。没关系… 我只不过是，真的很担心你，还有雷。所以，我其实很高兴你终于来找我了。我觉得有点孤单，而且… 我也有事想跟你谈谈，所以…” 我停下来，焦急地看了红发女孩一眼。
她看起来深感抱歉，“真的很对不起…！” 她开始说话，而我闻言摆了摆头。
“你不需要道歉，艾玛。你说过你感到很混乱，也有很多烦心事。你肯定也很伤心吧，因为诺曼不在了。” 我表示，让她放下心来。
我一提到诺曼的名字，艾玛的脸上便泛起一层红晕，然后她再次闪开了头，“诺曼他… 安—安娜… 诺曼他在被出货的那晚说了些奇怪的东西… 他还说，如果我想要答案，我应该来找你谈谈，但是… 我—不太能理解他的意思…？” 她说，望向我，向我寻求答案。
我吞了吞口水，手指紧拧着我裙子的布料：“恩… 确—确切来说，他说了什么啊？” 我停顿下来，即使我已经晓得他说了什么，抑或是他说的话的要领。
“诺曼说… 他喜欢我。而且不是家人之间的那种喜欢。他—他也说我不需要马上答复他，还有… 我可以回头再给他答复。我不太能理解他那是什么意思，因为…！” 艾玛开口道，而后停顿下来，再倒回去说：“我的意思是说，从我记事以来，我们总是形影不离。我也真的、真的很喜欢诺曼。但是我一直以为我们就只是兄弟姐妹而已，就好像你和我这样，安娜。再说，我本来也就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诺曼当时… 说我可以回头再给他答复，可是我要怎么给他答复啊，因为诺曼都已经… 诺曼说我们能够生活在一起，但是他都已经…！” 艾玛说着说着便开始哭了起来，眼泪哗哗地流淌而下，而某种不知名的情感涌上了我的心头。
这是勇气吗？还是说，我接下来要说出口的事是彻底地不计后果？
我把手伸了过去，并抓住艾玛的双手，一个不小心把三月兔弄掉在地上，“艾玛。诺曼还活着。” 我说道，试图消除语气里的紧张情绪。
“诶…？” 这句话从艾玛的嘴里吐出来，一滴眼泪夺眶而出，流淌过她的睫毛，她的绿色双眸睁大望着我，“还活着… 安娜，你是什么意思？诺曼还活着？？”
好吧… 下了这样的断言后，我可真回不了头了。
但是，如今我以那句话作为这个话题的开场白，那我接下来该往哪里继续说呢…？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Act 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