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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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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客栈的客房并不出色,透着一股淡淡的霉味,木窗也被外面的风雪吹得哐哐作响。
可少女显然是累极了,躺在床上已然入睡,伴随着这风声,睫羽不断颤动,睡得很不安稳。
涂绮思在床边坐了下来,手上的灯笼被放在房间中央的桌上,此刻莹莹的橘灯,驱散了点冬日的寒意。她好奇地凑近看看这小孩……
真是个好看的小孩,合欢宗三长老门下的师姐就想要这样的弟子,清纯活力,端的是好苗子。可惜了,她那位师姐不在这个世界。
美人手指一挥,指尖晕开了好一团白雾,白雾似是有异,径直没入了少女的口鼻,方才在睡梦中还有些不安的房乐灵眉眼舒展,沉沉睡去。
系统说那玩意是一块玉佩,一眼扫过去,没发现任何玉佩的踪迹。那就只能动手在床上摸索了。门派里不乏有人荤素不忌,男女都下得去手。她可不行,但眼下也只好冒犯了。
某人在心里毫无诚意地道了歉,神色愉悦地伸手。
她的确喜欢男的,但是占占漂亮小孩的便宜,也不亏!
——那女人的手正朝着小师妹伸过去,目标果然是师妹!
方才还想着不打草惊蛇的千坤终于按捺不住,直接拔剑冲了进去,又惊又怒地喝道,“放开房师妹!”
早有防备的涂绮思手指轻轻在半空一点,人就被禁锢在了原地,此刻男人怒目而视,口中不断发出怒喝声。
“你俩都为女子,怎可做……”
“妖孽,你放开房师妹!”
这人长得如此出众,但偏偏把魔爪伸向同为女子的房师妹,这可如何是好?他双目圆瞪,不断发出暴怒喝声想要逼退这人。
可惜隔绝了声音的女人压根听不到,她只是自顾自在床边摸索了一阵,下一秒就将一块玉佩拿了出来,放置在桌边,目光沿着玉佩上的纹路走了一遍,这才温声道,“道友还不肯出来一见吗?”
“如今你这两位门内弟子可都在我手上。”
放屁,明明他还有一战之力,只是这妖人道法奇特,自己才在一时之间挣脱不开而已。
听到这番话的千坤怒不可遏,伸手就要强行冲破禁锢,可这禁锢出乎意料的坚固,一剑劈在半空,丝毫不见动静。
这,这怎么可能?
涂绮思却丝毫体会不到这人的震惊,合欢宗虽然也是名门正派,只可惜名声着实不太好听,因此门下弟子在三种术法上格外用心,一是禁锢,二为极速,三乃制药,某种限制级别的春药。
一是为了咳咳,二是为了逃跑,三是为了咳咳咳。
那一块玉佩此时终于有了反应,白雾一起,一个清隽青年出现在了女人面前,脸上是悲悯的笑容,倒是让这张平平无奇的面容多了几分气韵。
“道友不必跟小孩子计较。”
师祖?!
只见青年大手一挥,方才还凝结如实质的空气恢复了正常,千坤一喜,连忙朝着师祖行礼,便要把这人对房师妹心怀不轨之事说出,却被师祖制止了。
青年看向面前的女人,眼中无悲无喜,没有任何惊艳之色。
难道这人专门跑这一趟不是为了对师妹下手,而是因为想见师祖?千坤警惕地退到师祖身后,眼睛一眨不眨地观察且戒备着面前的人。
处在这种目光中的女人丝毫没有异常,她早已习惯了这种咄咄逼人的目光。
“我有件交易想和你做。”
她平心静气地说。
青年的眼中终于闪过一丝诧异。
“有关邢和。”
在场清醒的两个人表情同时有了些变化,邢和的大名现在在修真界无人不知,不管众人心里做何感想,但表明上都欲除之而后快。
可现在眼前的这个女人居然说出了这个名字?!
灯花在空气中微微爆出了声。整个房间安静异常。那自称涂绮思的女人只是平静地说着她和邢和的关系,以及一些连他们都不知道的隐秘情报。
最后甚至还送他们了一滴血,邢和的血。
有了这个,甚至可以在任何一场决战中牵制住魔剑,多了几分制胜的把握。
听上去,的确是认真的。听着两人的对话,千坤面上地警惕渐渐退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迷茫以及不解。
青年一扫之前古井无波的模样,此刻脸上也如同千坤般出现了一丝不解,但他没有问出口,只是收下了这滴血,郑重地道了一声谢。
原本他就想与邢和一战,只可惜技不如人,怕是一去不回,饶是如此他也未曾想要退缩,只是怕自己死后,修真界洪水滔天,那人盛怒之下会报复师门。但几次眼前女子的这番话以及这份大礼,真是让他多了几分把握。
青年慎重道,“在下尚需一月才能出关前往此处,还请道友……”他的声音柔和了下来,为之前的戒备道歉,“千万小心。”
结束完谈话是千坤送她的,男人面上已经没有一开始的警惕,送她的时候甚至主动帮她开门和提灯笼,只是在下楼梯的时候,男人忽然开口问道,“邢和杀了你的家人吗?”
涂绮思停下了脚步。
“或是杀了你的爱人?”男人紧皱着眉,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不然说不通,他怎么都想不通。按理说这个女人能搞到邢和的血,显然是他亲近之人,怕是早就从假夫妻变成了真夫妻。
就算日后邢和恢复了记忆,也可以趁着这些天的相处搏一个前程,何必要背叛他呢?除非是这女子有家人亦或是朋友恋人死于魔头之手,否则怎么可能说得通?
灯下看美人,真是……
惊心动魄。
这样的人,这样的女人……
千坤不自然地挪开视线,可这人却反问道,“如果有一天,你的小师妹堕入魔道,杀人无数,你会亲自出手吗?”
“……”
她又继续往前走了,听都不用听,这种人心里说不定也就只有爱情或者——
“会。”青年的声音传了过来,涂绮思的脚步再次顿住了,她回头,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算特别出众的五官却坚毅异常,他没有回避她的双眸,直直地对上,再次斩钉截铁道,“会。”
字字恳切真诚,发自内心。
“倘若我师妹真的堕入魔道,滥杀无辜,我必定首当其冲,为民除害。”
涂绮思终于笑出了声。
“很好。”
“那为什么我不能是这样呢?”
送走女人之后,千坤站在门外良久,远处只有星星点点的光,在这样的雪夜显得异常明亮,安静祥和,美不胜收。雪花从天上坠落,落在手背睫毛,带来了点点凉意,凉的他只能缓缓打了个寒颤。
他只觉得有些茫然,心中萦绕着的白雾随着心里不断重复的话语像是慢慢被什么拨开了。
是啊,为什么她不会是这样的人呢?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尤其是那场血祭中,死的人太多太多了。就算再铁石心肠的人,目睹那样的场景怕都是都会绝望悲嚎……
他入门也是因为父母惨死于盗匪刀下,被掌门看到在街头要饭的他,觉得可怜,将资质不算出色的他收入门下。
他迄今为止都还记得那双大掌在他头上揉了揉的力道,以及那一声叹息。
“望天下幼有所长,老有所依。”当时他就想着之后一定要为天下苍生做点事情。而如今在这个雪夜,他仿佛又听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心跳声,那种急促,热烈,坚定的心跳。
修道,修的是什么道,他所求不过是天下安康,求世间太平。
他慢慢吐出了一口浊气。千坤再次抬头往下那个背影,一时情思复杂,一时有敬佩,一时又有些淡淡的惧意,这种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的确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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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真不是那样的人。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和邢和的思维是一样的,既然没有这个头脑解决社会阶级问题,也没有办法杜绝这类人的产生,那不如……来一个杀一个。
杀了这些人,总能让世间太平数十年。
她沿着小道从客栈往村头那几家流氓家里走,手上拿着把剑,流畅地耍了个花刀。
说了出来做事,肯定需要把事情做了,要不然回去就不好交代了。这村子的构造倒也神奇,村头有颗大树,沿着大树左右两边才是零零散散的房屋和田地。
无论是出村进村,还是去找那几个二流子麻烦,都必须经过这棵树。真是棵高耸的老树,树干粗大,遒劲的躯干,要是再过不少年说不定又是一只精怪。树下影影绰绰,倒像是有鬼怪伫立一般。
等等?路过村头大树的某人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调过头来。
一个身穿麻衣的男人静静地站在树下,也不知道站了多久,肩上已经有了薄薄的一层积雪,微长的睫毛上都沾染了雪花,他脚边一只毛绒绒满脸心虚,举着小爪爪正在舔。
不知道为何,她心里也有点虚了。
“夫君,你是专程来接我的吗?”她看到了他身畔的纸伞,笑盈盈地凑上去问道,她身上始终有一股淡淡的暖香,分不清是从哪儿来的,只知道连他身上都染上了这般的味道。
“你没去杀他们。”
这是句称述句。
她一怔。
四目相对,邢和的眼眸是纯黑的,那种幽深不可探知的黑,此刻他说这句话分明是没有任何情绪,平静得吓人。她被这样的眼神死死地钉在了原地,这句话语速音量都和以往没什么差别,可就在此刻,居然让人从心底感受到了毛骨悚然。
“……”
“所以我帮你杀了他们。”邢和继续道,他居高临下的视线定定地放在她的脸上,像是一只在仔细观察猎物的猛兽,逮到弱点就准备扑上去。哪怕气势迫人,这人的语气却始终如此,不轻不重,不急不缓。
他停了一会儿,像是可以给她留出思考的空间,然后问道:“你去哪儿了?”
男人的眼睛如鹰隼般锐利,死死地将猎物控制在视线之中。这种深入骨髓的压迫感,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升起,慢慢蔓延至全身。
这让她脸上的笑容都差点维持不了,要是回答不好,过往一切都有可能白费功夫。他已经开始怀疑她了,不,他从未信任过她。
“村外面,逛了逛。”
某人继续佯装若无其事道:“我还没怎么杀过人,得做一下心理准备。”
好嘛,这句话一说,面前的高冷魔尊表情立马出现了肉眼可见的诡异扭曲,要不是情况不太对劲,涂绮思能当场笑出来,简直就跟大人听到菜贩子说一加一算不出来一般无二的菜青色。
这个直男,偶尔还是有点点可爱的地方。比如在床上,比如此刻。
魔尊大人显然不能理解所谓杀人需要心理准备的屁话,但是一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神奇的脑回路,还是默默地把话噎了回去,就算记忆修为都在慢慢恢复,但这个女人的手艺的确很好,用得上。
他还准备问些什么,可涂绮思顺着杆子往上爬,熟练地牵起他的手,口中“心疼”道,“这么冷的天,没必要出来接我。”她本来想亲亲他的手指,但脑海里想到了什么,正欲默默放下——“我洗过手了。”某人敏锐极了。
大直男也终于上道了。
某人愉悦地亲亲他的手指,哄着道,“好夫君。”
魔尊一脸屈辱地忍受了,反正更过分的话和更过分的事她都做过了。这些也算不得什么。
两个人沿着小路慢悠悠地往回走,胆小如鼠的雪白小兽一看无事发生,小心翼翼地跳上了她的肩膀,抓着她的头发,时不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幼稚萌态的脸上全是“慈爱”。
“你看天气不好,所以专门来接我的吗?”
“还是怕我被欺负?”
“我就知道我家夫君最会心疼人了。”
魔尊大人冷冷淡淡,不予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