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普拉斯的游戏》观复子

18、晋江文学城唯一正版

　　一个多小时后，大巴车终于到达目的地，是片低矮山峦。入眼可见蓊郁草木，绿意盎然，山脚用大红色充气拱门标着“梧城郊山乐园”。

　　万芥舒一落地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缓过来后粘在赵姐身边，伸手挽住她。赵姐的另一只手顺带挽住尹见素，后者不习惯跟人肢体接触，身子微微僵硬，又很快恢复正常。

　　一群人浩浩荡荡越过拱门。

　　沿途摆着五颜六色的小风车，风一吹，朝着同个方向整整齐齐转悠着。万芥舒看着这一连串小风车，梦回小学四年级那次春游。

　　但走了一段路之后，景色就更适合大朋友了。

　　旁边有条小溪随着山势蜿蜒而上，看得出是人工挖凿的，不深。两边长着几排芦苇，在梧城这样没多少河流的内陆城市不常见，有同学已经掏出手机拍照留念了。

　　领头的老徐停下脚步，转身，双手呈扩音器状搭在嘴边，提高音量嘱咐：“娃儿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哈，莫要绊到起，莫要掉到河里头！十二点整在山顶的棚子里集合，做午饭！”

　　赵珂宁很好奇，老徐为啥会认为这条水不过膝的河可能淹着一群高中生？显然旁边万芥舒也同样，脸上写满了“老徐好唠叨”。

　　等老徐终于絮絮叨叨嘱咐完，同学们作势要四散开，胡梓彬连忙喊大家留步，掏出一条早已准备好的自拍杆，全班合影。

　　人群中有女生喊“记到起开美颜”。
　　胡梓彬比了个“OK”的手势：“十级美颜安排上了。”

　　还有几个男生争着往镜头前挤，让场面有些许混乱。
　　“你莫乱拱嘛！”
　　“你挡到起我了！”
　　……

　　没想到拍个合照也如此艰难。
　　生活不易，班长叹气。

　　好不容易等全班都消停下来，胡梓彬高举自拍杆，按了五连拍，人群才哄散开来。
　　下一秒，【徐哥全球粉丝后援团】的班群里就多了五张大合照——

　　“卧槽，你这个白眼好搞笑哦，我要截下来当表情包。”
　　“你个胎神，你看看自己嘴巴歪成啥样子了。”
　　“老子给你一jió。”
　　……

　　赵珂宁一张张放大图片，确保自个儿的盛世美颜没崩坏，又兴高采烈拿出自拍杆，拉着两个小姐妹合影。

　　陈安生见到，凑着脑袋钻入镜头，赵珂宁难得没推开对方，又顺手把顾慕尘拉入镜。光是在门口处就不知道拍了多少张照片。

　　另外三人的表情和pose都很丰富。

　　至于尹见素，全程挂着社交式假笑。顾慕尘则压根没表情，站在画风一致的尹见素身边，俩人实力演绎地狱级的看图找不同。

　　赵珂宁挑了几张好看的，传到五个人名为【二哈和他的主人们】的小群里。

　　群是临时搭的，名字是她临时取的，团欺陈安生很有自知之明地对号入座，发表抗议。不过意料之中的，反对无效，被其余四人集体驳回。

　　……

　　五人组往山上走去，没几步就看见个秋千。

　　万芥舒小跑过去坐上，朝他们挥手：“你们先往上走吧！我想荡会儿秋千——等会去找你们——”
　　话语随着荡起来的身子被风声拉得很长，断断续续传入另外几人的耳朵里。

　　其余几人点头，正要抬脚，就见万芥舒松手去压额前吹乱的刘海，尹见素连忙喊：“小心一点，注意安全！”

　　小万手急脚乱抓回绳子。

　　好在没掉下去。

　　确保万芥舒没有再掉下去的趋势后，另外四人继续朝上走。

　　到了半山腰处，建着片广阔的丛林穿越游乐项目，悬空桥梁、汽车轮胎、窄木板、竖式圆木桩……难度依次增大，看上去很有挑战性。

　　设施离地面不远，下面铺着沙坑，上面已经有好几个同学在通关了。

　　赵珂宁摩拳擦掌，扫了眼旁边几人。见素身板太瘦弱，顾慕尘太无趣，她锁定目标，挑衅望着陈安生：“较量较量？”
　　后者拨了拨头发，漫不经心道：“行啊。”

　　赵珂宁迅速踩了上去，陈安生紧随其后。

　　尹见素感慨于他俩的行动力，也跟了上去，顾慕尘走在她身后。

　　打头的赵珂宁灵活通过一连串关卡，最后在一排单根“V”字形粗麻绳处放慢了速度。
　　这个设置很考验臂力和平衡能力，她前仰后合，差点就要栽下去。

　　后面陈安生伸手，替她稳了稳绳子，毫不留情嘲笑：“还以为多行呢，就这点儿能耐？”
　　赵珂宁回头冲他翻了个白眼，继续朝前走。

　　尹见素的情况就不容乐观了，在圆木桩处就晃荡了好半天。她正打算在脑子里画出受力分析图，绳子忽然停止晃悠了。

　　右边麻绳上多出一只手，顾慕尘提议：“不如就到这？”

　　她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顺着声音望去，一个没注意，身子往旁边斜倒。后面顾慕尘眼疾手快，将人揽住。

　　这里不比平地，失了着力点，两人齐齐倒在沙坑上，带起一阵黄沙。像场沙尘暴，密不透风将人包裹，顺带着瓦解了人的思绪。

　　如果说接住尹见素是他下意识的反应，那伸手为对方遮挡眼前的沙尘，又该怎么解释？

　　顾慕尘躺在沙坑上，平时的理智全面崩塌，大脑里面缠绕起密密麻麻的结，唯一清晰的是直钻鼻尖的玫瑰味。

　　她换沐浴露了。意识混沌间，顾慕尘忽然觉得，玫瑰似乎是挺好看的。

　　他现在的大脑像生了锈，血液应该都分配给心脏了，不然心跳为什么会那么快？

　　扑通、扑通、扑通。
　　心脏，好像……要跳出来了。

　　还没等心率平稳下来，怀里温暖的玫瑰味骤然消散开来。顾慕尘皱起眉，斜睨着旁边的不速之客。

　　始作俑者却没看他，把女生从他怀里拉出来。

　　尹见素瞥了眼浑身铆钉的皮衣少年，实在懒得搭理，拍开对方的手，转身朝顾慕尘道谢。仔细想想，除了试探以外，顾慕尘对她并没有恶意。

　　正思索着，又被方亦轩的声音打断——

　　“我不是故意的，见素你伤着没？”

　　……谁跟他熟到可以免去姓直接叫名字了？
　　尹见素蹙眉，拍掉身上的沙子：“我没事。”
　　又指了指顾慕尘：“但他应该有事。”

　　方亦轩打量了下被提到的男生，不以为意：“就这儿?一大老爷们儿，摔一下能有啥事？”
　　尹见素望向他，没说话，只面无表情挑了挑眉。

　　方亦轩不情不愿给顾慕尘道了个歉。后者目光平静扫了眼他，就像打量一个死人，然后脱下外套掸了掸，再也没看他。

　　空气安静了下来，气氛一时有些微妙。

　　另外俩人走完全程回来就瞅见多出个人。

　　陈安生皱眉，语气不善问：“你谁？”
　　“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八班方亦轩。”说着，他做出个自认为很帅的pose，以手作梳，捋了把头发。

　　这人拽得有够傻的，陈安生不再理他。
　　赵珂宁嘴角抽搐了下，忽然感觉陈安生那头浅栗色卷毛在旁边人的对比下顺眼了许多。

　　万芥舒也荡够秋千，跟上大部队，瞅见后面多了个人，愣了三秒。
　　方亦轩看见对方，很自来熟地招了招手，露出笑容：“你好呀。”

　　万芥舒眨眨眼，也没理他，小跑到见素身边。

　　方亦轩被三连忽视，也不尴尬，依旧死皮赖脸跟在几人后面，丝毫也没有要离开的样子。

　　走出一段路后，赵珂宁没忍住，问：“你跟着我们干啥？”
　　“这条路又不是你们铺的，我怎么就不能走了？”对方反问。

　　行吧。
　　赵珂宁找了块空地，铺上野餐布，掏出一副狼人杀的牌。考虑到见素不会打扑克，她觉得还是不能带坏良民。

　　“你要是能赢三盘的话，就自便吧。”她说。
　　方亦轩撸起袖子坐下：“来！”

　　另外几人互相交换眼神。
　　这俩人一旦碰到一起，画风就变得好抽象。

　　赵珂宁向尹见素简单介绍了玩法，后者表示自己当法官。

　　三盘过后，赵珂宁四十五度角抬头望天。
　　她真傻，真的。她单知道见素以前没玩过狼人杀，却没想到口口声声说自己玩过十多盘的小万同学能黑洞成这样。

　　方亦轩躺赢躺得不亦乐乎，朝万芥舒抱拳道：“多谢了啊，好队友。”

　　小万挠了挠头，转移视线，错开旁边队友神色各异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