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眷恋你的温柔》漠北苍凉

9、我讨厌的要命

　　“混蛋，你根本就不知道吧，要去死的那个人啊，死了一切就会结束了，只要回归大地就结束了，就这么简单，困扰的是被留下的人啊，为你善后，要忙东忙西的，就算你这个人本身已经去世了，还会有回忆这种挥之不去的东西会留下来啊！这种话，真的很让人困扰啊！不要一脸轻松地说这种话，既然你要死的话，就把我的回忆也一起带走啊！”黑田崩溃的喊。

　　“既然这样的话，我要给你添更多的麻烦，你从以前开始就喜欢不停的戏弄我，明明就很听濑谷的话，我的话你却置之不理，你这种人，你这种人，……”月岛哭着说。

　　“你是想说你最讨厌我吗？”黑田打断月岛的哭诉。

　　“不许抢我的话，”月岛忍不住大哭起来，“你总是这样，这样欺负人。”

　　“我也是最讨厌你了，”黑田也终于失控了，他大声的说。

　　“烦死了，我才最讨厌你了，”月岛哭的喘不上来气，“你这种人。”

　　看着月岛的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黑田的心，彻底碎了。

　　“月岛，”黑田温柔的抚摸月岛的头发，然后将月岛揽入怀中。

　　被黑田拥在怀里的身体战栗着，月岛试图推开黑田，“别碰我，黑田，住手。”

　　黑田将月岛紧紧的抱在怀里，他把头埋在月岛浓密的头发里，哽咽的说：“已经够了，不管是我还是你，都不要再说了。”

　　月岛含着眼泪看黑田。

　　长夜漫漫，花香旖旎。

　　天终于还是亮了，屋子里燃了一夜的蜡烛终于流干了眼泪，熄灭了。

　　至今为止的日常生活就会消失。

　　身体相交的两个人，最终还是要分开。

　　所以我要将这理所当然的日常。

　　月岛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回去。

　　烙印在自己身上。

　　门被关上，月岛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印刻成无法消失的烧伤，就算早晨来临，我也只是如往常一样呼吸着。

　　我没有哭泣，眼泪却流了下来，为什么我要哭呢？

　　樱花，盛开时绚烂若云霞，消散时转瞬归尘土。

　　残垣断壁的藩城照例迎来了阳光明媚的清晨。

　　“听说月岛家老已经切腹自尽了。”

　　“明明那么年轻，真可怜啊，”城里的人议论纷纷。

　　“不过这样的话能保住主公的性命也是理所当然吧。”

　　黑田行尸走肉般从人群中穿过。

　　“说的也对啊。”

　　“对吧。”

　　“不过这样一来，藩内也能维持安定了，这样想的话这也是本人的夙愿吧。”

　　月岛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黑田的眼前。

　　“是吗？虽然我觉得他只是被牵连了才死的。”

　　黑田的身影渐渐的消失在荒僻的乡间小路上。

　　日暮西山，翻滚的火烧云将天边点亮。

　　偏僻的山村里，小巧的别院茕茕孑立在花香浮动里。

　　成堆的书山上被摔坏的Hybrid Child垂头丧气的坐着。

　　黑田宛如一个没有生命的Hybrid Child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

　　屋子里安静极了，突然角落里的一摞书倒塌了，紧接着又有一本书从高高的书架上落下，紧接着，一堆书从高处跌落，原本坐在书堆上的Hybrid Child也从高处跌落在了黑田的身边。

　　黑田木然的转头看。

　　月光下，那张酷似月岛的脸安详的闭着眼睛，仿佛是睡着了。

　　黑田走过去，轻轻的抚摸那张脸。

　　风起的日子，樱花如雪片般飞舞，淡淡的花香弥漫在空气中。

　　黑田的小别院上落满的花瓣。

　　“黑田！终于找到你了，”找了很久黑田的濑古壹说。

　　“濑谷啊，”穿着黑色和服的黑田吸了一口手里的烟斗说：“你老了。”

　　“让人担心也要有个限度，你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要玩失踪的话至少也要和我说一下去向再去啊，”濑古壹生气的说。

　　“什么啊，我总算体会到有个拿手绝活是多么重要了，”黑田说。

　　这时候一个男孩子从远处跑了过来。

　　“不管是修理电器还是修理钟表，什么都做得来，而且收费合理，有了它即使丢下刀子也能普通的生活，”黑田漫不经心的说。

　　“真是的，你啊，”忽然濑古壹发觉身后有脚步声，他边回头看边问：“抱歉，有客人吗？”

　　当濑古壹看见身后跑过来的小男孩的时候，愣住了。

　　“月，岛，”濑古壹惊讶的说。

　　“黑田，你……”濑古壹欲言又止。

　　黑田沉默的吸烟。

　　“以前我给你看过吧，”过了半晌，黑田才说：“如果给他倾注人类的爱情，人偶就会像人类一样成长，现在这个还是试验品，进行得还不错。”

　　“人偶，这是人偶吗？”濑古壹惊诧的看着男孩问。

　　“虽然还不能说话，”黑田说。

　　“人偶还能说话啊？！”

　　“按照我的设计是这样的，虽说是给了他我的爱情，但是能回应到什么程度呢，不看完成长过程是不知道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应该会卖个好价钱，给你一台怎么样，很有趣的呦。”

　　“黑田，即使你这样做，月岛也不能回来了，”濑古壹艰难的说。

　　黑田的脸色一变，旋即就哈哈笑道：“你是笨蛋吗？你以为我是忘不掉月岛才做出个替代品吗?放心吧，我不是那种感情纤细的人，就算做出和他一样的人偶，也只会吵架。”

　　“黑田，”濑古壹难受的说。

　　“黑田先生，”家里的女佣喊。

　　谁也没有注意到，一直默默的站在两个人身边的男孩眼睛里灵光闪动。

　　“有四谷财阀的人打电话给您。”

　　“失陪了，好些暴发户不知道从哪听到这个人偶的事，说想要买，”黑田和濑古壹告辞。

　　男孩听到黑田的话立刻乖巧的跑到黑田身边。

　　“所以说，我并不缺钱，你放心吧。”

　　“我还会来的，”濑古壹说。

　　“你就不要管我了，多想想你自己吧，你的脸跟死神没什么两样，”黑田说着把手放到男孩的头上说：“你也这么认为吧，试验品君。”

　　谁也没留意到，男孩的眼睛里忽然就有了神采，他默默的跟着黑田离去。

　　濑古壹看着在黑田身边蹦蹦跳跳的男孩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被过去所束缚住的人是濑古才对，岁月流逝可是很可怕的东西，我到现在也只能隐约记得月岛的长相，这样的我怎么会做出他的代替品呢，真是蠢透了，黑田边走边想。

　　原本蹦蹦跳跳的跟着黑田的男孩在看到盛开的樱花树时忽然停下了脚步。

　　“今年樱花也开得很美呢，”黑田站在樱花树下说：“樱花啊，在它盛开的前一晚，也就是还是花蕾的时候是他的最佳观赏时期，看起来就像粉红的薄雾。”

　　男孩突然向樱花树跑去。

　　“喂，别乱跑，”黑田大声说。

　　男孩不管不顾的跑到樱花树下，踮脚够到一枝开满樱花的树枝，使劲的晃动，试图把它折下来。

　　黑田懒得管他，便任由他掰树枝玩。

　　由于男孩个子小，所以怎么也掰不折那支樱花树枝。

　　“哎，算了，小孩子就是要玩，”黑田终于不耐烦了，转身离开，他没看见在他身后男孩已经折下了那根树枝，男孩向黑田跑去。

　　黑田听到男孩的脚步声，于是回头看去。

　　男孩将折下来的开满樱花的花枝递给黑田。

　　“什么，要给我吗？”黑田看着花枝疑惑的问。

　　男孩抬头看着黑田磕磕巴巴的说：“风吹……”

　　黑田一惊，：难道他学会说话了吗？

　　“早，”男孩艰难的说。

　　“就这样，慢慢来，”黑田紧张的看着他。

　　“早，早，早上，看见，折断了，可以插起来，你，花，喜欢，……”

　　黑田早已死去的心忽然就难受极了。

　　“所以，”一阵风卷起漫天的花瓣。

　　“给你，”男孩举着花枝说。

　　黑田热泪盈眶。

　　男孩笑靥如花。

　　为什么？！

　　“我家院子里的树，昨天夜里不是刮了很大的风吗，早上我看到的时候树枝已经被折断了，本想着拿来插花的，你很喜欢花吧，所以，”月岛说着将一支开满樱花的花枝递给黑田说：“给你吧。”

　　为什么？！

　　那是他最开始说的话，Hybrid Child是主人的镜子，黑田仰头看漫天飞舞的樱花。

　　他映照出了我的什么呢？我究竟给了你什么？

　　眼泪流了下来。

　　苍白的，小小的又冰冷的手，即使不停的奔跑着，月岛的手也依然冰冷，所以我心里焦急地想要温暖他的手，小心不让他跌倒，不松开他的手，永远在一起。

　　我大概会一辈子继续制作下去，即便知道这样无法挽回任何事。

　　我喜欢他。

　　黑田跪在漫天的樱花里，嚎啕大哭。

　　不是因为其他任何东西，只是真的打从心底，无可救药地喜欢他，剩下的只有后悔与怀念和至今仍满溢的爱慕之情。

　　黑田撕心裂肺的大哭。

　　夏草的气味，白云清风，不管过了多少年，我仍是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