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的守护者》知道呐

14、第 14 章

　　回到家时，焕熏妈妈和奶奶早已焦急得等在了客厅。
　　“阿姨，奶奶，对不起，我不应该这种天气带他出去。”奶奶却拍拍我的肩膀：“傻孙女，道什么歉，我们只是有些担心小薰罢了，你没做错事。”奶奶总是管我叫“孙女”，她的亲切总是让我想起自己的奶奶。
　　阿姨和奶奶在客厅坐立不安，我只好帮她们进去看看情况。
　　“焕熏，你把被子拿开好不好，这样憋着多难受。”我轻轻一掀就拿掉了被子，我知道出去这一趟后，他再也没有了力气。
　　“繁星？”沙哑的声音让我差点分辨不出。
　　“恩？”
　　“把被子给我好么？”
　　其实我只是锨开了他蒙着头的部分，这么冷的天气，我怎么可能把被子全拿开啊。估计这家伙的全身都已经凉透了，要不然怎么感觉不到被子啊。
　　“繁星，你出去吧……”
　　“为什么呀？”
　　“我不想让你看见……我这样……”
　　“嘘，别说话了，把眼睛闭上，我就坐在这，等你醒来的时候疼痛就过去了。”我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他这疼痛的身子和受伤的心，我把手伸进被子，在他左腿上轻轻的按摩，这么凉啊，和我的心一样凉。
　　他的左腿在外表上看除了两条手术留下的疤痕，没有其他的问题，和他的右腿一样的修长。可当手指触到他的皮肤时才会发现，有那么多错宗的骨节硌得我生疼。
　　阿姨把我叫了出去，来到客厅才发现了被奶奶和阿姨一直隐藏得很好的忧伤。阿姨哭了，她拉着我的手臂，很疼。
　　“韩骍，你能帮阿姨劝劝他么？大概只有你才能说服他啊。”
　　“阿姨，您别哭。您叫我劝什么，我一定帮您。”
　　“劝他……截肢……”
　　我脑子一下就懵了，屋顶的灯都好像开始了旋转，为什么要这样，难道有些人自从出生开始就要尝遍了一波又一波的磨难么？可如果真的有这样的人，那为什么要选定了焕熏呢？
　　“他十五岁出事的时候医生就有了这样的建议，但他死活不肯。但医生说只有这样他才可以摆脱这种疼痛的折磨。如果一直这样拖着的话，过不了几年就会出现并发症。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他走路有什么异样吧，可就越是这样，对右腿的压力就越大，等年纪大了的时候大概就走不了路了。”
　　其实我能感觉阿姨说这番话时候的无奈，谁愿意看到自己亲生儿子残破的身子？可是，这疼痛确实是做父母的再也不能忍受的东西。

　　晚饭时我端着芝麻粥进去，听说芝麻可以减轻关节酸痛的症状。我把碗轻轻的放在桌子上，怕吵醒他，其实，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压根儿就没睡着，拖着红肿的腿连翻身都困难，怎么能安安稳稳的睡觉呢？
　　“焕熏起来喝点粥吧，这可是我做的呢，是你家陈嫂手把手教的。”
　　“恩。”焕熏费劲的撑起身子。
　　“焕熏，吃之前能听我说个事么？”
　　“你说。”
　　“去医院做截肢手术吧，好吗？”我知道我说的很突兀，我看他有了那么一刻的停顿，随后闭上了眼睛，大概是在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吧，如果换成别人和他说这个，不知道他会不会把房顶给掀了。
　　“不用了。”说完他又躺下了。
　　我也不敢再说什么，就把粥端了过来，“那喝粥吧。”
　　“不想喝了。”
　　我愣愣地杵在那里，哎，这牛脾气说来就来。埋怨归埋怨，其实我明白，在焕熏看来，这条伤腿就是一把沉重的扫帚，它无情的扫走了焕熏的一切尊严。不是么，这腿在每时每刻都提醒着自己，你是一个盲人，就算你再努力，你也不能凭借自己去做所有的事情，哪怕像走路这样简单的事情。
　　看着手中这碗粥的热气渐渐消散，又看看躺在那里赌气的焕熏，我舀了一勺粥含在了嘴里，芝麻的酥香顿时在我的舌尖化开。我拍拍焕熏，他翻过身来，我将唇贴在了他的唇上，用舌尖撬开了他的牙齿，芝麻粥就流进了他的口中。看到他喉咙起伏，将咽了下去，我轻松的笑了。
　　“焕熏，求你别生我的气……”
　　“恩，我没生你气。”
　　“你也不能生自己的气。”
　　“……”
　　“我知道你对这件事有多么的耿耿于怀，但你想想，如果不是对你有利，我怎么舍得呢。我也是考虑了半天才说的，与其拥有一个四肢完整的男人，不如有一个不再受疼痛折磨的男人。”
　　“繁星……这件事如果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们或许有接受的可能，但是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从一出生就体验到了残缺的痛苦。我本来就没有眼睛，我不允许再失去任何……”
　　“可是，你那么痛……我死了也不能放心呢……”
　　焕熏笑了，他拉过我的手，低声说：“傻繁星，等我们老了，死了之后就会没有感觉了。”
　　“瞎说，我会有灵魂的，你预备要我的灵魂也继续操心嘛！”
　　焕熏没再说话，将我轻轻地揽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