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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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的时辰过去，姜奕安已经卸了满头的钗环，穿着轻薄的襦裙和褙子，一头墨发只一条丝带缠住垂在脑后，鞋袜都脱掉了，盘腿坐在拔步床上，聚精会神地一会看看手里的牌，又瞧瞧炕桌上的牌，眉心紧蹙着，整个人如临大敌。
而对面的李长昀一开始还坐得端正，但身子骨逐渐也软了下来，最后虚虚地倚靠在身后的迎枕上，左腿闲适地弯曲，握着牌的左胳膊搭在腿上，唇角轻轻牵起，等着姜奕安投降认输……
姜奕安本对自己信心满满，方才却已输了一次，十分难以置信。
她这样不学无术、一心钻研玩乐的人，竟在叶子戏上输给了李长昀……
他不是文武双全，能当帝师之人吗，怎么这么会玩叶子戏？
于是姜奕安正大光明地耍赖，说是要三局两胜。
李长昀只扬了扬眉，似是早早便猜到会如此，欣然同意了。
于是来到了第二局，到现在姜奕安算是败局已定了……
姜奕安一把将手中的牌扔下，一脸哀怨地看向李长昀，委屈巴巴道：“你欺负我……”
李长昀觉得好笑，将支着的腿放下，一边收拾残局，一边道：“是你要同我玩博戏的，我如何欺负你了？”
姜奕安还是觉得自己被欺负了，可她绞尽脑汁也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李长昀将叶子戏装盒收好，往姜奕安那里轻轻一推，郑重其事地看着她道：“姜奕安，是你说的，愿赌服输。”
姜奕安哼了一声：“不就是封信吗，你想看的话，就给你看吧。”
姜奕安一只脚赤足踏在地上，正欲起身，另一只足还未放下，却被李长昀握住了脚腕。
“地上凉，先穿上鞋子吧。”
李长昀一只手便能完全包裹住姜奕安的脚腕，手掌心热得像冬日的炭火，宽大的衣袖盖住了姜奕安从裙摆中露出来的纤细小腿，姜奕安因贪凉而赤足，一双玉足和纤腿冰冰凉的，被李长昀一碰，像是被灼了一下。
李长昀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一时之间怔住了，可掌心传来的那种异样触感却让他有些流连，想轻轻揉捏。
或者，狠狠揉捏……
可这样做很不君子，李长昀抿抿唇，压下了这股冲动，却并未松手，只松了些力道。
姜奕安垂眸看着被握住的脚腕，面露困惑之色，又看了看已经踩在地上的那只足，旁边是李长昀的一双皂靴，摆放得整整齐齐，而自己的鞋袜则四散零落，最远的那只绣鞋，她坐在榻上够不着……
姜奕安轻轻动了动，没挣脱开李长昀握着自己小腿的大掌，不满地抬头看向他，忽而眼珠一转，笑得狡黠又娇俏，道：“王爷帮我穿。”
李长昀神色一滞，眉心微动，抬眸看向姜奕安。
姜奕安眨眨眼，脸上的酡红似是颜色更深了些，也不催促，只一脸无辜地盯着他瞧，那神情似是在说：你抓着我的脚腕，我自己没法穿呀，你若是想看怀蒙哥哥给我写的信，那就要给我穿鞋子。
李长昀微微眯起双目，略一思忖，便抬起了手。
略显寒凉的空气又扑向姜奕安的小腿，激得她立刻泛起了一层寒栗，姜奕安浑身一颤，却意识到李长昀下了榻。
下一瞬，自己那只垂在地上的足便被捉住了……
李长昀仍坐在榻上，一手握住她的足，微微用力一拽，姜奕安整个人就被挪向他几寸。
他把姜奕安的小腿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一手拿着她的绣鞋，正要给她穿上，姜奕安却晃了晃小腿，用力向下压了压……
没想到，李长昀的腿竟还硬邦邦的，且很有弹性呢。
姜奕安觉得好玩，将另一条小腿也放了上来，正要继续在上面滚一滚、压一压，却听到李长昀“嘶”了一声，一只手便捉住了她的两只脚腕，道：“这是做甚？”
姜奕安依然是一脸无辜，只道：“好玩。”
李长昀当真是要被她气笑了，只是身上的紧绷之感愈演愈烈，他干脆利落地给她套上两只绣鞋，又将她的两只脚板板正正放在了地上，道：“这下可以了？”
姜奕安佯装叹了口气：“真拿王爷没办法。”接着，便缓缓起身。
李长昀：……
究竟是谁拿谁没办法？
李长昀跟在她身后，见她在妆台的抽屉中翻找了片刻，取出了一个四四方方的信盒。
那信盒上，雕着花团锦簇的纹样，一打开，便见厚厚的一摞信件摆放得整整齐齐。
姜奕安将最上面那一封拿出来递给他：“呐，王爷看完了别忘了放回去。”
信放在了李长昀手心，姜奕安敲了敲自己逐渐昏沉的头，打了个哈欠，便自顾自回到了榻上，蹬掉了绣鞋，滚进了榻内侧，将被褥紧紧抱在了怀中……
李长昀定定地望着手心中的信，放轻了动作将信展开，眯着眼睛读了起来，神色倒是逐渐轻松。
不过是一些日常问候之语，分享了李怀蒙在江南的见闻，并无逾矩之言。
只是信的末尾，提到了送给姜奕安一份礼物，随信寄来，请她笑纳，但并未言明是何礼物……
李长昀眉心立刻蹙起，薄唇紧抿，翻了翻那信盒，除了信件外别无他物，又在抽屉中翻找片刻，只有些零星的首饰，也瞧不出什么。
而那信盒之中，还有别的信件。
李长昀眉心微动，转头看向床榻上姜奕安纤巧的身影，缓缓走了过去，只见她一头乌发垂在脑后，脸朝着床榻内侧，呼吸声也均匀了许多，身子轻轻起伏着，勾勒着姣好的身形。
“姜奕安。”李长昀轻轻唤了一声，却没听到她的回应。
李长昀缓缓直起身子，又走到妆台前，伸手过去很快便要触碰到那信盒，可他手指微顿，突然迟疑了。
他承认，方才那封信，是他诱哄着姜奕安给他瞧的，虽然手段不算光明磊落，但却是姜奕安首肯且亲手递给他的，他看便看了。
可是剩下的这些信，他若是偷看，不仅不光彩，而且应当是犯了“五戒”。
李长昀手指攥紧了，摩挲着拇指上的木戒……
姜奕安年纪尚小且性子单纯，很容易受人哄骗，他比她年长，怕她交友不慎受到伤害，替她把把关又如何？
更何况他又是她的夫君，只是看看谁写来的，不看内容也不打紧……
李长昀立刻将信盒拿了起来，仔细翻了翻，发现大多都是李怀蒙这两年间写来的。
李怀蒙几乎每游历到一个新的地方，都会给姜奕安寄信，他的足迹遍布辽东、辽北、西北、巴蜀、岭南、江南，从这些地方向姜奕安寄送了他的问候和见闻，可能也还有礼物，怪不得勾得姜奕安想同他一起游历四方……
她是他李长昀的王妃，若是闯荡江湖，也得是他李长昀带着才是……
看完后李长昀并无安心的感觉，反而是颇觉烦躁，将信复原后收到了抽屉中。
李长昀轻手轻脚走出了房门，便见张瞻焦急地等在门口，一旁还有拂冬、翠嬷嬷和碧澄。
张瞻一愣，没想到自家王爷这么快便出来了……
可张瞻又上上下下打量着李长昀，见他衣衫整齐，暗道大事不妙，硬着头皮道：“王爷有何吩咐？”
“备水，本王要沐浴。”李长昀又看向拂冬，“王妃睡着了，但衣裳还穿着，你们进去伺候吧。”
拂冬应下后便喊了翠嬷嬷一同进去，让碧澄去打些热水来，翠嬷嬷紧抿着唇，跟了进去，碧澄则一直低垂着头，形容乖巧得很。
而张瞻面露失望之色，这热水是备好了，但在他的设想中，可不是这么用的……
李长昀微微蹙眉：“有问题？”
张瞻急忙摇头道：“热水早已备好，王爷请去湢室。”
李长昀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去了湢室，只觉得那备好的水太热，心中燥热更甚，吩咐人又打了些井水来，冲了凉水澡……
沐浴过后，李长昀拢起了发丝，立在书房和听松院之间的回廊，踌躇了半晌，还是决定去了听松院。
她醉了，夜里怕是需要人看顾……
李长昀回到听松院时，拂冬抱着被褥准备去内室中的贵妃榻上歇息，见李长昀来了，急忙行礼，在李长昀开口前抢先道：“奴婢给王妃擦拭了身子，又换了新的中衣，既然王爷回来了，那奴婢就退下了。”
拂冬赶在李长昀开口前，又行礼退下了。
李长昀抿了抿唇，决定不再多言，进了内室之中，退下了外裳，撩开了桃红纱帐，便见姜奕安将被褥抱在怀中，整个人蜷缩在那里，只裤管卷起，露出了一截纤细的小腿和一双玉足，一条腿压在被褥上，包裹住圆润的臋。
李长昀喉结滚动了一下，急忙熄了烛火，躺在榻上，整个人隐入了黑暗之中，虽没有头痛，可他胸中却像是燃着一团火似的，毫无睡意。
今夜于他而言，所作所为实在太不体面，可他竟控制不住自己，反而让冲动战胜了理智……
李长昀突然生出几分后悔来，可若是不看这信，只怕他如何也想不到，有旁的男子千里迢迢从江南送礼物给自己的王妃。
而且与陆鸣鹤那样的花架子不同，宁王世子李怀蒙是文武全才，与姜奕安年纪相仿，而且长相应当是小娘子们喜欢的那种玉树临风小郎君模样……
李长昀紧紧扣住拇指上的木戒。
可他年长姜奕安九岁，而且身为她的夫君，还从未送过她礼物……
李长昀翻身面对着姜奕安，黑暗之中他能看清她脸的轮廓，能听清她均匀的呼吸声，还夹杂着几句梦呓。
李长昀凑近了，却听不清，只能闻到她身上那股清甜的香气，掺杂着些酒气，却有些醉人……
李长昀身子离姜奕安远了些，恢复了平躺的姿势，紧紧闭上双目，开始默诵《太平经》，竭力将关于姜奕安的想法从脑海中清楚。
可是他一部经还未念完，一个暖烘烘的身子便靠了过来。
李长昀身子一颤，睁开双目便见姜奕安已钻进了自己的怀中，而她的被褥还留在原地……
李长昀紧抿着唇，正欲将姜奕安往床内侧推一推，给她盖上被褥免得着凉，只是胳膊刚一抬起来，便听姜奕安蹙着眉头，呢喃道：“别……别……”
她的胳膊搭在了他的身上，紧紧抱着他的腰。
李长昀久久未动，双目直直盯着床顶，叹息了一声，便伸臂将姜奕安环抱在了怀中。
安抚着摸了摸她的头……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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