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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绿茶萨摩耶(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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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骆随养过狗,或者了解过萨摩耶这个犬种的个性,应该不会如此放心地让许榴这样一只精力充沛的幼崽独自在家的。
比如现在,他就看见了足够让自己震撼一生的画面。
许榴竖起一只耳朵,无辜地歪歪头:
“他怎么了,表情看起来很可怜。”
系统:“……确实是挺可怜的。”
“哎呀,肯定是在学校里受欺负了,让我来安慰一下。”
许榴从一堆废墟里欢快地迈开步子颠着果冻似的粉耳朵朝骆随奔过去。
短短的十秒钟,他路过了破碎的床单,只剩下一只脚的茶几,摔成十八瓣的玻璃花瓶和蔫嗒嗒躺在水洼里的枯萎玫瑰。
空荡荡的窗户上发出一声奄奄一息的“吱呀”,被刨成流苏的窗帘歪歪扭扭地在风中飘荡。
无声地控诉着某团大魔王的恶行。
骆随总是冰霜似的俊秀脸蛋上难能可见地出现了一丝恍惚和迷茫。
好像面对许榴的时候,骆随总是没有办法维持他八方不动的淡定。
罪魁祸首毛绒绒圆滚滚的脑袋上还顶着一片惨遭蹂躏的红色花瓣,无知无觉地睁着亮晶晶的黑眼睛,冲他汪汪呜呜地撒娇,还用尾巴尖尖去蹭少年修长的小腿,企图讨要一个抱抱。
小狗的呜呜声都是软的,不觉得吵闹,只会让人不自觉心软。
只是疑似战后的背景画面实在太过恐怖,骆随现在只想抽不听话小狗的屁股。
小狗还觉得自己身为保姆努力地收拾了房子,虽然没有控制住,稍微,过头地,那么释放了一下下天性。
可是他只是一只未成年小狗啊。
小狗有什么错呢!
小狗脑袋还没塞进骆随怀里就被人拎着后颈皮提起来了。
骆随微微眯起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小狗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一点,起码一只耳朵竖起来了。
这也是破坏力呈几何倍增长的原因吗?
“怎么不抱抱!”小狗挥舞着前爪哼哼唧唧地要搭在骆随的胸口,“不要难过哦,我会帮你的。”
骆随心想自己现在最大的麻烦都是你这只小混蛋带来的好吗。
他连续深呼吸了几次保证自己不要做一个虐狗的坏蛋。
这个年纪的小狗是需要好好教育的,可是骆随刚拎起小狗后颈皮,就看见小狗可怜巴巴的眼睛。
“汪呜。”
小狗耳朵和尾巴在半空中一起飞。
突然就有点下不了手了呢。
骆随额角上的青筋抽动着,最后还是把小狗放下了。
可恶。
要不把小狗送去专门的小狗学校吧。
骆随思忖着。
“你不高兴吗?”
骆随愣了愣,低下头看见小狗摇尾巴。
他一步一步地朝自己走过来,完全没有因为骆随拎自己的后颈而生气,小心翼翼地嗅了嗅骆随身上洗衣液的香气,和一点掩藏的很好的,药酒的气息。
许榴又想起第一次见到骆随的时候,像是被鬣狗围攻的孤狼,浑身都是伤,眼睛里透着孤注一掷的狠绝。
小狗已经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四肢了,粉红色的爪垫挨了挨骆随腿上药酒气息最重的地方,然后在骆随脚边躺倒露出自己柔软的肚子。
少年眉骨上的擦伤已经结了痂,表情阴郁的时候瞧着就更吓人了。
许榴本来是个胆子很小的家伙,可是嗅见了骆随身上刺鼻的药酒味儿和隐隐的血腥味又觉得男主果然很可怜。
要是我白天也能跟在他身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许榴小狗正义感爆棚地握拳。
骆随想抱着小狗先从一片狼藉的卧室里离开,却听见小狗细细的心声说:
“如果可以一直陪着骆随就好啦。”
小狗一生那么短暂,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用来等待主人回家。
骆随心里一动,手就放在了小狗温热柔软的肚皮上。
手感果然很好,像是陷进了柔软的云团里,小狗偏高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从指尖一直传递到骆随酸涩的心脏。
许榴眯起眼睛,脑袋也一并塞进了骆随的怀里。
“摸摸小狗头,万事不用愁。”
……
骆随觉得自己短短几天时间对一只捡回来的小萨摩耶的容忍度正在无限上升。
反思……
但是反思没用。
今天晚上小狗可怜巴巴地用脑袋靠在床边,非要和骆随挤一张床。
骆随:“不可以,回自己的窝睡。”
小狗很人性化地摇摇头:“不要。”
骆随:“不许上床,你太脏了。”
小狗“汪呜汪呜”地顶嘴:“明明已经洗干净了。”
骆随心说小狗自己舔舔也算洗过澡吗。
小狗很不服气,想他可是很爱干净的一只狗。
骆随妥协:“等你可以洗澡了再上床。”
小狗得寸进尺:“我不,我现在就要。”
谈判彻底破裂。
铁石心肠的独裁者骆随冷酷无情地拎着小狗塞回狗窝又给他严严实实地裹了条衣服,确保小狗连前爪都无法从这种婴儿式的裹法里挣脱出来。
不得不说,骆随是有一点照顾幼崽的天赋在身上的。
但是犟种许榴很生气。
非常生气。
他必须要和骆随贴贴足够的时长才能变回人形,可是骆随这个家伙居然拒绝了他一起睡觉的邀请。
这样他明天要怎么溜进骆随的学校。
许榴狗狗祟祟地埋在残留着洗衣液香气的衣物里,准备伺机而动。
……
骆悠今天在学校受了气,本来想好好地教训一下骆随那个敢住进自己家里的不要脸的贱东西,就趁着人多的时候把骆随从旋转楼梯上推了下去。
最后骆随也没有摔的多惨,只不过是撞出点无关紧要的小伤,班主任那个死女人就叫得好像骆悠杀人了一样,居然还打电话叫了家长。
害得他被骆父狠罚了一顿,晚饭没得吃不说,还要跪在冷冰冰的大理石地板上跪到半夜。
母亲试图给自己减轻点惩罚也被父亲斥责了几句。
怎么想都是骆随那个杂种的错。
骆悠躺在床上毫无形象地哭着让母亲给他揉膝盖上药。
一边的奥丁戴着止咬器,犬齿上沾着一点尚未清洁的碎肉。
“你就是做事太冲动了。”莫秋然一边心疼,一边也忍不住斥责儿子,“这种小事怎么用得着你自己动手,不能让那个小野种死先不说,还把自己都搭进去了。”
她叹了口气,无限心疼地给骆悠上药:“做事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你那些平日里总是扒着你的跟班呢,给了他们那么多好处,竟然还要你自己动手吗?”
莫秋然自己说着说着也动了气:“平时都白养这群白眼狼了!”
骆悠听着烦,看膝盖上药上的差不多了就让莫秋然先出去:“我的事我自己想办法,不用你多管!”
儿子都说话了,莫秋然再不情愿也只得先出去。
骆悠房间里关了灯,显得格外幽暗。
他一瘸一拐地站到窗前,看到了骆随房间里似乎有什么动静。
他的房间和骆随的房间隔了一个花园,从阳台里看过去正好能看见骆随房间的窗户。
今天好像有听保姆说过,骆随卧室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窗帘都被卸下来了。
平日里骆随也不愿意让保姆们随便进他的房间,只能隐约猜测是这个不受待见的大少爷自己带回来的小狗干的好事。
骆悠想到那天骆随抱回来的杂种土狗,心里嗤笑一声,杂种就配养杂种狗,这种闹腾的玩意儿要是他肯定二话不说就让奥丁上去咬断它的喉咙。
连尸体都要送去狗肉馆才好解气。
他眯起眼睛借着今夜格外澄澈的月色隐隐约约好像看见骆随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那是个光看背影就知道是个美人的身影。
身形纤细,线条曼妙。
好像还没有穿衣服。
骆悠鬼使神差地翻出了之前莫秋然给他买的望远镜。
月光影影绰绰地落在那单薄的肩背上,照出一小片羊奶似的脂白色的肩。
只是被月光照亮的还没有指甲大的一块皮肉,却无端端地叫人心生魔障。
很想上去摸一摸,用赤/裸的指腹感受温软柔滑的肌肤。
不知道为什么,光是惊鸿一瞥,都觉得手感一定特别好。
那美人似乎很黏骆随,轻手轻脚地坐到了骆随的床边,然后抱住了他,以一个很乖顺的姿态窝在了骆随的怀里。
这下骆悠是什么都看不见了。
骆悠的表情渐渐地扭曲起来。
好啊,可算让他抓到骆随的把柄了。
居然偷偷带了女人回家过夜。
这种丑闻要是爆出来,骆随一定会被赶出骆家的吧。
他完全没有发现自己现在这个拿望远镜偷窥的姿态有多难看,完全陷在了终于能让骆随倒血霉的狂喜和对骆随这种肮脏的贱人居然能勾引到如此美人的嫉妒心里。
“我早就说过,一定会让杂种后悔来骆家的。”骆悠喃喃着。
试图再看清一点骆随身边的影子。
可惜月光也不帮他,乌云很快遮蔽了最后一丝光亮,整个天地陷在了完全的黑暗里,连花园里的路灯都黯淡得不如不开。
许榴把自己塞在骆随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乖乖巧巧地睡着了。
他睡着睡着又变回了小狗的形状。
第二天骆随睁开眼睛,就发现怀里抱着一只软软的睡得正香的雪白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