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她对本反派爱而不得（快穿）》朝凌

3、师叔（三）

　　所谓搜魂，便是将灵魂赤·裸剥开，一寸寸碾碎，任由人细致地反复挑拣，单言说就令人心生怖惧，其中滋味可想而知。
　　这是修仙界中心照不宣的禁术，非必要时刻，非生死之仇，正道人士决计不会动用，也没人会愿意毫无缘由地承受此等酷刑。
　　然而曾经那个天真如赤子的虞念戈，从来不会拒绝夏弦歌的任何要求。

　　她任由夏弦歌的神魂长驱直入，灵魂开始被纠扯撕裂，脑袋里好像有一把锥子自内而外地钻着，一会儿轻飘飘如在云端，一会儿沉没在窒息的沼泽中。
　　自喉间溢出一声闷哼，虞念戈死死咬住牙关，面容因极致的痛苦而扭曲，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落，片刻就在身前汇聚成一汪水潭。她的眼底一片暗红，似有火焰在燃烧。

　　退出虞念戈的灵魂识海，夏弦歌接住因脱力而浑身瘫软险些再度摔在地上的人，神色复杂。
　　她没有遭到虞念戈的反抗，也没有看到虞念戈被杀害的片段。
　　在她所翻阅到的记忆中，入了东海境后，虞念戈就与同门失散了，甚至没有经历那场境内灾劫，不知怎地一人进了另一处秘境，得了其他机缘，又被困了不少时日，然后便是遭遇魔修追杀，遇到医天谷大长老，重回天道门。
　　——虞念戈完全没有被自己手刃的那段记忆。

　　怎么会这样？夏弦歌心中充满了疑问。
　　“系统，主角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看上去完全不记得我杀了她这件事，这真的是主角吗？”她猛敲没事就不出声的系统，总不能让这大爷天天看戏不干活。

　　【据探查，她身上残留的气运与主角命格同源，确实是主角本人。至于她为什么没死，又为什么失忆，系统不得而知。不过系统建议，再杀一遍，以防生变。】系统很快给出了回答，除了确定主角身份，其他都是废话。

　　“···”
　　“一不做，二不休”的道理，夏弦歌自然知晓。但若虞念戈现在真的一无所知，那么她也就没有即刻铲除后患的必要。
　　现在动手意味着必然要背离宗门，与正道为敌。然而她还需要借助天道门这个光明正大的身份，才好施行下一步计划。
　　再杀一次，依然要做得悄无声息、无人察觉才好。

　　“师叔——我好痛——”半倚在她怀中的虞念戈仰起头，眼眸映上一层薄雾，向她喃喃叫道。

　　将人贴心搂住，夏弦歌丹田中的灵气毫不吝惜地输出，温养抚慰虞念戈神魂的痛楚。一向洁癖的人，拂起红色衣袖将那满额汗水擦拭得一干二净。温柔又细致，似乎在对待这世间最为贵重的珍宝。

　　“好些了吗？”那柳眉轻蹙，眼中的心疼与担忧如此真，真到虞念戈险些又信了。
　　眼眸直直凝视这日夜所想的娇媚容颜，其中墨色愈发浓郁。她眉心微展，轻轻点了点头，唇边扯起一个与以往一般无二的笑容：“师叔在便好。”

　　避开她的视线，夏弦歌道：“这段时日好好歇息，我先送你回天谷峰。”边说着就准备施法御风。

　　“师叔！”虞念戈连忙扯住她的衣袖，委屈抱怨，“我这么久没见你了，师叔就不想我吗？怎么如此着急赶我走？”
　　与曾经相似的撒娇，如今夏弦歌听来却有些不太适应，大概这便是做贼心虚？

　　“那小念戈要怎样？”延续着以往的宠溺态度，夏弦歌笑了笑问道，一副好说话的长辈模样。
　　“我想住在玄池峰。”

　　——不！你不想！
　　扶在肩膀上的手抖了抖，夏弦歌可不想每天一睁眼就看到虞念戈。不待她拒绝，一道冷哼就从殿外传来，跟随而来的是属于合体巅峰的气势威压。
　　“哼！有的人，可真是有了师叔就忘了师尊。”

　　虞念戈勉力支撑着，苍白着脸站起身，冲着冷脸走进大殿的掌门弯腰鞠躬，讪讪笑了一下，小声唤道：“师尊。”

　　追着起身扶住摇摇欲坠的人，夏弦歌笑吟吟地埋汰起来，“师姐～你总这么严肃，难怪弟子们不敢与你亲近。你看，又吓到小念戈了——”

　　“就你惯会做好人。”掌门瞪了她一眼，身上的威压散去，说出来的话却泛着一股子酸味，“她到底是你徒弟还是我徒弟？”

　　“自然是师姐的～师姐快把你的亲亲好徒弟领回去吧！”顺势接下掌门师姐的话，夏弦歌现在只想尽快把人打包送走。

　　“师叔——”听闻这一句，眼中含着一片委屈，虞念戈期期艾艾地喊道。手中衣袖攥得更紧了，身形有些摇摇欲坠地晃了两下，不出意外地引来了掌门的注意。

　　“怎么回事？可是这几年来受了什么暗伤？方才不还好好的吗？”如老母亲一般念叨着，掌门一边闪身将人从夏弦歌手上抢了过来，再次查探自家徒弟的灵府。
　　这一探，她当即变了脸色，周身气势再起，目光冷凝地射向夏弦歌，质问道：“夏弦歌！你搜了她的魂？”

　　“师尊息怒！我十年未归，又与师门断绝音讯，凉芙师妹担忧我心中生异或是被李代桃僵也不无道理。师叔不过是以宗门为重，出手查探了一番而已。还请师尊不要怪罪师叔！”
　　夏弦歌解释的说辞才在酝酿，就被虞念戈抢过了话头，一副“师叔如何做都没错”的模样，看得她愈发心慌。

　　“凉芙？”两个字在掌门口中转了一圈，她紧皱着眉，声色更厉，“总归是你师叔的错，她教导不好徒弟，任由得他人乱嚼舌根。况且你是我的弟子，查证之事还轮不到她来操心！”
　　“师姐说的是，今日这事是我不对，任凭师姐处置。”夏弦歌当即低头，顺着掌门的话果断认了错。

　　“师尊！”在掌门再次开口前，虞念戈连忙又叫了一声，眸中尽是哀求。
　　“你啊…我还能真罚她？”掌门甩了她一个白眼。一个是师妹，一个是徒弟，手心手背都是肉，今日之事夏弦歌所为也算是在理，远不到动用门规处置的地步，只是心疼小徒弟白白遭了罪，偏偏她还不计较。
　　“夏弦歌，你自好好想想怎么补偿念戈吧，她提任何要求你都不得拒绝。”
　　此言一出，虞念戈满面欢欣，夏弦歌却险些端不住脸上的笑意了。

　　“师尊，我想住在玄池峰！”果不其然，虞念戈又说了一遍这项诉求。
　　“天谷峰不好吗？”话是自己说出去的，掌门现下却只觉得牙酸，颇有些后悔。

　　“好是好…只是看今日天枢殿阵仗，师尊这段时间定然要忙于宗务，没有时间指教弟子，所以…”
　　这短短一句话，就让掌门心中生起无尽愧疚来。
　　何止是这段时间，作为一派掌门，她总是在忙碌，空有师尊的名头，却没能尽多少师尊的义务。虞念戈可以算是由夏弦歌一手带大的，怎样亲近这位师叔都不为过。
　　而当年虞念戈修炼出现意外导致金丹破碎之时，她正巧在闭关。那段时日虞念戈遭受到的恶意与欺辱，多少也是她这个师尊看护不力之责。

　　“…倒也是。”掌门轻叹一声，点了点头，随即转向夏弦歌，递出一个威胁的眼神，“念戈便交给你了。”
　　“师姐别呀～你自己的徒弟，要不还是你带吧？”夏弦歌试图再挣扎一下，把虞念戈放她面前，她就不得不时刻防备，着实心累。

　　“最近我确实没空，念戈向来与你亲近，都带了几十年了，也不缺这段时间。”掌门径直驳回了她的抗议，自顾自继续说着，“这次你可要护好她，不许再被人欺负了去。我知晓你一向懒散不爱管事，但是容则生乱，只会平白让念戈受委屈。切勿再对门下弟子宽宥，有讥讽挑衅同门之举，略施惩戒不足够，务必从严处置。”

　　听闻此言，虞念戈抬眼看着对面的夏弦歌，想了想，宗门中大概是用“随性”来评价这人的，端的是散漫无比，事情不撞到眼前绝不会多看一眼。
　　当时她放任门人欺辱自己，在多年来树立的形象加持下，在旁人看来，也不过是轻飘飘的一句“宽宥失察”而已。
　　眼见着那人脸上配合着显现出惭愧之色，虞念戈内心不禁哂笑。这人的演技，可真当得一流，也不知她究竟哪面是真，哪面是假。

　　“…行吧，定不负师姐重托——”
　　没法更改掌门师姐的念头，接收虞念戈这事已成定局，夏弦歌只能无奈应下，只是今后必然要在主角身上更加劳心分神了。
　　不过让她看护主角，就如同让狼看守羊圈一般，一时之间心情颇有些微妙。她对上虞念戈的视线，弯了弯眼，面上一派温柔笑意，让被直视之人心头蓦然一顿。

　　“对了，念戈，我先前探你经脉，你丹田竟是恢复了？”掌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主要还是为着关心小徒弟身上的变化。
　　“我在秘境中偶得奇遇，丹府重聚，如今已是元婴破境。”虞念戈从夏弦歌脸上撤回视线，转向掌门点头应道。

　　“？！？”
　　大殿上时，夏弦歌就知晓虞念戈恢复了修为，但就是，这进度是不是太快了点？
　　想自己勤勤恳恳修炼，也两百年才至元婴，主角碎过金丹，仍是不到百年便达到了同等境界。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更可恨的是，她汲汲营营数十年，却是一朝退回原点，全部白干！
　　还有一点她不理解，主角命格分明已被剥离，虞念戈怎么还会有此大气运？此事处处透露着诡异。

　　徒弟不仅恢复了修为，还大有进益，掌门欣喜异常，她本想亲自为虞念戈巩固根基，然而宗务繁忙，还未能多关怀上几句，就又被一道传音召走，于是这项重任便再次落到了夏弦歌身上。
　　看着面前令她头疼的罪魁祸首，夏弦歌思考片刻，将人径直扔进了调理经脉的药池。

　　……

　　是夜，汤池之上霭霭雾气蒸腾，药香缭绕其间。深棕色的水波荡漾，女子乌发沾湿贴于肩背，水珠顺着下颌锁骨滴落。清雅俊秀的白嫩脸庞上，双目紧闭，眉形如峰，难耐地凑于一处，似乎在忍受巨大的痛楚。

　　一缕黑雾自她眉心窜出，绕着她转了几圈，似是打量。半晌后，一道女子声音悠悠响起，蛊惑引诱道：“你这师叔当真狠心，搜魂也用得出手。照我说，你还不如杀了她，何必虚与委蛇遭这种罪？”
　　“搜魂而已，比之我这些年所遭受的，算不得什么。还有，用不着你来教我做事！”虞念戈骤然睁开眼，化不开的浓墨完全侵占双眸，黑雾自赤红眼眶中散出，犹如妖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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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能不阳就别阳！浑身骨头疼，好像在上刑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