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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 22 章 ...

  •   离开曲殷国的时候,只有他和许席风,而这时回去了却又多了许多人。赵浥尘看了看周围的人想到。此时众人身处一片树林之中,树木十分繁茂高大,阳光倔强的穿透缝隙投射进来,留下了斑驳的身影。
      越是往前走,他的心越是纠结越是难受,前面,是宛城,是那位少年将军战死的地方。想到此处,赵浥尘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许席风看着赵浥尘的样子,慢慢道:“殿下,有些东西是该放下了。”若要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就不能将自己的软肋暴露在别人面前。而这位殿下,若不能过了心里的这关,就不可能达到他所期望的层次。
      “我自然知道!”赵浥尘一扬马鞭,马受了鞭打,跑得更快了。众人连忙夹紧了马,一甩马鞭,跟了上去。许席风看了一眼赵浥尘策马奔驰的背影,记忆中一个模糊的背影浮了上来,两者慢慢重合。赵浥尘奔驰了一阵,突然转头向后一瞥,而记忆中的那人也转过了头。许席风清晰地看到了那张脸,一张英俊不凡,朝气蓬勃,恣意招摇的少年面容。少年将军,赵扬!
      出了这片林子,没了树木的遮挡,那丝丝缕缕的阳光变成了巨幕一般,投射到了所有地方,一时间刺得眼睛都有些疼。
      赵浥尘策马奔驰于这蓝天白云之下,阳光洒在身上,暖意袭满全身,十分舒服惬意,他不由自主的笑了,宛如当初他奔驰在秋猎场上一样,微风吹动了草地,树木,发出好听的沙沙声,风连带起了他的头发,远远地看,倒真有一副少年侠客,策马天涯的感觉。赵浥尘听到后来传来的马蹄声,笑意更浓,偏头道:“还将军呢!怎么跑得这么慢!”他语气畅快,充满着骄傲与调笑。后面追上来的人不明所以,有些呆愣的道:“殿下?”赵浥尘看着身旁的这个侍卫,脸上的笑容僵在了脸上。而后赵浥尘苦笑了笑,没有回答侍卫的问题,再次扬了马鞭,向前奔去。记忆中那个人一扬马鞭,加快了速度,超过了他并留下了清朗的声音:“不知是谁耍赖自己先跑出了老远的!耶?到头来,还是比不过我啊!”说完,他还特意转过了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还在我后面啊?哦,那你慢慢来,我先走了!”那个人转过了头,向前奔去,不一会就跑得老远。他本来还想加吧劲追上去呢,结果面对那越来越大的距离,干脆停了下来,喊道:“你去吧!谁先回到营地今天就算谁赢了!”而后,他看到了那人勒住了缰绳,转过了身,应是在看他。一看那人的举动,他便知道那人肯定听到了。虽然看不见那人的表情,但他想想便觉得精彩,哈哈笑了两声后掉转了方向,挥了挥手,便策马跑了。
      时不可追,再回头时,人已经不见了!
      回来吧!我们重新赛一场,这一次,不耍赖了!
      赵扬!
      赵浥尘突然勒紧了缰绳,冲着远方大声地喊到:“你听到了吗?啊?”跟在他身后人轻轻的靠近,不敢发出太大的声响。除了风,没有人回他。许席风骑马到了他的身边,什么也没说,但却又什么都说了。“你放心,过了宛城,我会完全释怀的!这一路上,我已领悟了许多,心的问题也有了些答案。否则走这三年,岂不是浪费你的时间了!”许席风目视前方,轻道:“释怀不是忘记,而是一另外一种方式放进心里珍藏!殿下!“赵浥尘也向前方望去,没有说话。
      在那前面,三天的路程,便是那位少年将军战死的地方。那年,那位将军二十七岁!那年,他守护了自己心中想守护的东西。以死的方式。那年,他带领一千将士死战,就为了守住身后城池中的普通人。那一年,他战死了,握着他的长枪,身上插了很多大刀,其中一把贯穿了心脏,身上的战袍早就满是鲜血,只是不知道是他的多还是别人的多。至死的那一刻,他还是挺立的站着,目光看着宛城。
      “将士们,有我们在一日,曲殷的疆土必会分毫不失!对不对!”那个少年将军手握长枪,站在宛城城门口,看着远处溅起的沙尘,吼道。
      身后的一千将士举起手中的武器,吼着回应道:“对!”声音就像雄狮怒吼,直冲天际,振聋发聩,士气大振!
      赵扬看着越来越近的敌军,握紧了长枪,大喊道:“杀!”随后便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身后的将士紧随其步,拼杀入局。
      一千将士,无一人是逃兵!一千将士,无一人生还!
      几人到达宛城的时候,太阳刚好跑到了人们的头顶上。阳光直直的照射在人们身上,将影子缩放在了各自的脚下。
      赵浥尘抬头看了看城门口的两个大字,心中有些酸涩,他轻轻的呼出了一口气道:“进去吧!”随后他一甩袖子,走了进去。此时宛城的杀戮和鲜血早已随时光而消散,曾经那浓郁的血腥气被食物,胭脂水粉的香甜气息所替代,人们谈笑风生,言笑晏晏。道路两旁商贩叫卖,杂耍表演开场,说书先生那具有穿透力的声音传出,观众捧场称赞的声音相互交叠,气氛一下便被炒了起来,热闹至极。一派繁荣盛世之像。
      几人随意找了个客栈,想点些小菜,填填肚子。因为赵浥尘急着赶路的缘故,几人现在了都还没有吃饭,此时进了城,自然要好好的吃一顿再继续赶路了。几人踏进客栈,要了个雅间。雅间在二楼,比起一楼来,那环境更清净些。几人由店小二带着往雅间走去。雅间中布置的很是别致,让人很舒服,唯一不好的便是隔音效果有些差,若对面声音大了,这边就会被强迫的听他们的谈话内容。
      刚开始还好,隔壁只是在正常交谈。但不一会,几人的声音变发来越大,欢笑声,举盏碰杯之声,器皿落在地上的碎裂之声,喝醉了的失言之语不断传来,扰得赵浥尘一行人心中火气都变大了许多。“去看看,别让他们打扰了殿下!”许席风看着赵浥尘发黑的面孔,招呼侍卫道。侍卫急忙领命,赶过去了。“殿下,他们说得话,不必往心里去!”赵浥尘苦笑了笑道:“为了这样的人,牺牲了自己,值得吗?”他的眼睛一战不眨地看着许席风,还没等许席风回答,他就道:“不值得!”说完,赵浥尘起身,往外走去,身旁的站着的那些人也不敢拦他,但又怕他出事,急忙跟了上去。许席风也起身跟了过去,待他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吵闹声,应该是结束了,他随意一看,便发现屋子的中央躺着五个人,一动不动的,应该是晕了过去。许席风觉得也许是这些侍卫怕他们在说出什么粗鄙之语来惹太子殿下生气所以直接将人劈晕了。怪不得没声了呢!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出身于富贵人家,有钱的人家,最是喜欢娇养,结果养成了草包!而被派来处理事情的两个侍卫此时又重新站在了太子殿下身边。赵浥尘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人,眼中闪过一抹狠色,他一把抽出了侍卫佩戴的长剑,架在了几人的脖子上。许席风一看赵浥尘的样子,就知道他真的动怒了,怕他真的动手,将来不好解释,刚要出声阻止,谁知旁边就有人急忙道:“这位公子,请息怒,别动手!”许席风看着一个白衣公子走了进去,而他身后,跟着三个穿着官服,带着配剑官差。
      “公子请息怒,他们不配脏了公子的剑!”白衣公子看着赵浥尘道。
      赵浥尘看着他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这些人就像臭泥潭中的淤泥一般,污秽不堪。公子的剑不应该因为他们而被玷污!”白衣公子眼神冰冷地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几人道。
      赵浥尘被这一句弄得一怔,他本来以为又是什么自诩正义的人觉得他仗势欺人来阻拦他的,正打算连这些是非不分的人也一起打一顿,反正多教训一个,也不麻烦。谁知这人并没有黑白不分。赵浥尘笑了几声道:“这样的情况,一般人都会觉得我仗势欺人吧!你到有意思,说出这样一句话!”他动了动手中的剑,将剑尖再次对准了其中一人的心脏。
      白衣公子恶狠狠的看了躺着的几人一眼,慢慢道:“刚刚他们胡言乱语的时候我就在隔壁!他们的话我都听到了,所以我去找了官差。他们恶意诋毁故去的将领将士,这种行为,不应该被饶恕!”说完,他又向赵浥尘行了一礼道:“公子所作乃是正义之举,在下本应支持,但这里是宛城,宛城有宛城的法令,会对他们实施惩罚!请公子见谅!”
      “那按照宛城的法令,他们会得到什么样的惩罚?”赵浥尘问道。
      “他们刚刚明确诋毁了五位将士,所以他们将会被关押十年,不得减缓!”白衣公子道。
      赵浥尘听后一笑道:“一剑刺死他们确实太便宜他们了,但区区十年,又怎么够呢!”
      “那公子觉得几年才满意呢?”
      “二十五年吧!毕竟我也是心地善良的人!”赵浥尘说完后,就将剑递还给了侍卫,自己一甩袖子,走了出去。他懒得和这人做过多的掰扯了,反正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他想要的。赵浥尘一走,许席风便走了进去,拿了一个玉佩递给白衣公子。白衣公子接过,细细地看,而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许席风在他还未说话前便道:“我家公子所说的是不可能反悔的,所以,就请公子按我家公子所说的做吧!另外,请一定执行到底,因为我家公子对此还是关心的!这枚玉佩,探花郎可以拿回去好好的看看,改日再找探花郎归还!”而后,许席风便转身离开了。那白衣公子握着那枚玉佩,看着许席风离去的身影,没有说话。
      许席风刚出门,就见不远处的走廊上站着的一行人,便走了过去。赵浥尘见他出来了,道:“换个地方吧!此处倒胃口!”许席风轻轻点了点头,跟着赵浥尘走出客栈,重新找了个地方吃饭。幸好,这次没有碰见什么事了,这一顿饭吃得很平静。
      晚上时,赵浥尘应当是在想着白天的事,一直睡不着。与许席风而言,睡不睡没什么大碍,索性就跟他下棋打发一下时间。
      许席风拿了一颗白子,目光依旧在棋盘上,道:“殿下可还在想白天的事?”说完,他就将白棋一放,目光看向了赵浥尘。
      赵浥尘拿着黑子,道:“是也不是,我在想我最初的问题。这一路走来,多亏了你,我知道了很多,感悟了很多,在离开邺笳国的时候,我觉得我已想清楚了答案,但是现在,我才发现,我没有!每个人都是普通人,都会饿,都会冷,都有喜怒哀乐,都怕受伤,都渴望幸福,因为自己特殊的身份,我们可以将别人的命运扛在自己的肩。但有些时候不值得,当我们做的好,符合百姓的利益时,就会得到短暂的太平,但当他们犯了错的时候,人民的口中就会充满谩骂,侮辱。而所谓的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便是这个道理!我们不可能让每一个人满意,有人赢就会有人输,总会有人不满意,总会有人觉得不够。就像今天我们所听到的那样,赵扬没能打胜仗回来,朝中有人参他克扣军饷,滥用军权,民间有人说他是个废物。甚至最后他已经死了,那些愚民还往他的身上吐唾沫。好好的一个少年将军,最后一副尸骨没有留下,这对他而言,公平吗?” 赵浥尘握紧了手中的黑子,越捏越紧,指甲扎破了皮肉,渗出了鲜血。
      “殿下从前来过宛城吗?”许席风看了看他,倒了一杯茶,递给赵浥尘。
      “没有,以前是没有机会,后来是不敢!”赵浥尘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冷静。许久,他才松开了紧握的手,接过那杯茶,一口饮尽。
      “明天我带殿下去个地方吧!”许席风见他喝完,而后敲了敲棋盘道:“殿下,该你了!”
      赵浥尘看了许席风一眼,并未多问,将目光重新放回棋局之上,稍后,落下一子。“殿下,你输了!”许席风又拿起一子,断了赵浥尘的后路。
      赵浥尘看了眼,不甚在意的道:“注定的事情罢了!”许席风棋艺精湛,棋风多变诡谲,两人下了许多次了,赵浥尘从来没有赢过他。随后赵浥尘将刚刚捻进手里的黑子又丢了回去。
      “今日便下到这吧!”许席风将棋子放入棋盒内。收拾好了,许席风起身向赵浥尘行了一礼道:“既然明天有了安排,那便请殿下早些休息吧!”说完,许席风便退了出去。
      房间里又只剩下赵浥尘,寂静的夜里,只有悠悠晃着的烛火在陪着他。过了许久,他才起身吹灭了蜡烛,去床上躺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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