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行其野》轻云故

34、相聚第卅四

　　晚些时候余恕终于见到了余诚和余安，两人似乎是在路上碰见，便一同回了家。

　　见到余恕后，余诚立即就抛下了余安，来到了余恕的面前，“阿恕是今早回来的吗？”

　　话虽是这么问，可也只是见面的招呼话，因为早在余恕还没有抵达京城的时候，余诚就已经收到了余恕即将到家的消息，只不过军中事务繁忙，他也是直到现在才抽出空得以回家见一面余恕。

　　“是的。”余恕顺着余诚的话点了点头，应答道。

　　随后，余诚也问了余期尧和林湘都问过的问题：“在建安郡一切都好吗？”

　　“一切都好，劳大哥挂心了。”余恕答着，然后看向了紧随余诚之后进门的余安，“二哥。”

　　“阿恕回来啦？”余安无视了一旁余诚脸上不悦的神情，笑嘻嘻的和余恕打着招呼。

　　“是……”

　　余恕的话音未落，就被余诚的声音打断：“余安。”

　　余安瞬间收起了脸上那吊儿郎当的模样，一本正经的看向余诚，“在。”

　　在余家，余恕这一辈中，要论最害怕谁，除了余期尧，其二便就是余诚了。余期尧事务繁忙的时候，余诚作为老大就会代替余期尧，管束着后面的弟弟。久而久之，大家对余诚的态度便和余期尧大差不差了。

　　而作为年龄最小的余恕，反而是“躲过了一劫”，在家中也是备受宠爱的存在。

　　这边余诚看着余安，皱着眉头责问道：“你刚刚与我说，你白日里没有事情，那为何不回家？”

　　“这不是我中午和我一位朋友约好了，走不开嘛。”余安有些心虚的道。

　　“什么朋友不能等以后再约？”余诚严词厉色的问道。

　　“他也是前段时间才回京，如今好不容易出了宫，以后还指不定能不能约到呢。”余安小声的嘀咕道。

　　余诚听了，眉头皱得更深了，“你约了谁？”

　　“太子殿下啊。”余安答道。

　　听见这话，余诚忍不住说道，“以后还是少和殿下接触吧，毕竟是皇室中人，他日若是关系好了，可能会给我们余家招惹来祸事。”

　　“可我和钰宸也就是私底下交好，又没有涉及到其他方面。”余安不甚在意的说道。

　　余诚不悦的责备道：“那也难免有别有用心的人会恶意揣测。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轻易接近那些世族权贵，你都当成耳旁风了？”

　　“……”余安嗫嚅着了片刻，最终仍旧是没能抵得过余诚那严肃的目光，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余诚还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一旁的余恕却突然出声道：“二哥刚刚所说的太子殿下，可是姓邱？”

　　余安还没有回答，反倒是余诚先是一愣，“你也认识太子殿下？”

　　“这次去建安郡，有过一面之缘……”只是这一面见了，还闹得有些不愉快。

　　后面那句话，余恕在心底默默地说道。

　　“哦，那就是了。”余安突然恍然大悟道，“钰宸这次的确是去了建安郡，只是他说一直没有住在余府，原来你们已经见过了。”

　　余恕点点头，算是同意了余安的说法。不过他和邱钰宸之间的事情，也不能和几人提起。

　　而现下最主要的是，若是程兮凉知道了这件事，又该何去何从。

　　正思虑着，余恕突然听到余期尧的声音：“你们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屋？”

　　“父亲。”余诚和余安两人齐齐的转身行了礼。

　　余期尧对着两人略微的一点头，然后先是瞪了余安一眼，“我待会再和你算账。”接着又转头对余诚说道，“诚儿你随我来，有些事要和你说。”

　　余安下意识的就缩了缩脖子，像是害怕余期尧打他似的。等那两人走后，余安才转头对余恕笑嘻嘻的说道：“走，我们也进屋了。”

　　说罢，余安就伸手去够余恕的肩膀。余恕一个不察，被余安的动作扯得一个趔趄，差点就栽向了前方。幸好在往前扑之前稳住了脚步，随后有些无奈的看向了余安。

　　“二哥……”余恕无奈的唤道。

　　余安立马松开了自己的手，往后退了一步，“我不是故意的。”

　　等两人走到屋内，余安这才有些诧异的看着余恕说道：“你这些天在建安郡似乎真的恢复了不少。”

　　“为什么这么说？”余恕见余安神情不对，也没有立马承认，只是反问道。

　　“就是直觉。”余安想了想，答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你没有以前那么弱不禁风了。”

　　余恕听了，故作生气的轻哼了一声，“我哪有。”

　　“好好好，是我说错话了。”余安认错的速度很快，“我们家阿恕一直都很厉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若是曾经的余恕听到这话，或许又要兀自伤神一会儿，觉得自己又惹了家人担忧。但现下的余恕却只想到自己会武功的事情到底有没有瞒住大家。

　　见到余恕突然僵住的表情，余安自知自己又不小心说错话了，正想再岔开话题，就听到林湘的声音自他们身后响起。

　　“余安，你白日里不回来就算了，怎么现在一回来就欺负你弟弟？”林湘领着程兮凉进了屋，一边走一边说道，“从前也就你喜欢乱跑，还带着弟弟一起。”

　　这些事情余恕倒还是有些印象：小时候余安喜欢爬树下河，整天都闲不住，也不愿意呆在家里。见到余恕一直缩在家里后，便起了带余恕一起出去的念头。

　　那时的余恕年龄还尚小，余安说要带他出去玩，他也就懵懂着同意了。结果当天晚上回来，余恕就因为在外面吹了冷风而病倒，急坏了家里的一干人等。

　　后来余期尧一查才知道，是余安偷偷的带着人出了门。于是余安便被罚跪了一个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才被放出来。自此以后，余安再也不敢私底下偷偷带余恕出门了。

　　想到这事不仅是余恕，余安也同样回想起了这件事。见到余安耷拉下来的脑袋，余恕赶忙解释道：“母亲，二哥并未说什么。”

　　“行了，你也不用为他辩解，我又不是你父亲，动不动就罚他跪祠堂。”林湘摆了摆手，又说道。

　　余安听到这话，瞬间就又支棱了起来，装腔作势的向林湘行了一个礼，“多谢母亲。”

　　起身之后，余安这才注意到跟在林湘身后的程兮凉，看着装也不像是丫鬟，便奇怪的问道：“母亲，这位是？”

　　“哦，这位是程兮凉，是从建安郡来京城寻亲的，我们见她无处可去，便让她暂住在丞相府了。”林湘这才想起自己身后的程兮凉来，“我刚刚在路上遇见她，就和她聊了聊在建安郡的事情。”

　　和余安解释完，林湘又转头对程兮凉介绍道：“这位是小恕的三哥，余安。你可以和小恕一起叫他三哥，或者直接叫他名字也行。”

　　程兮凉也没有真如林湘所说的那般叫余安，只是默默地行了一个礼算是打了招呼。但余安却对程兮凉的目的有些感兴趣，出声问道：“你来京城寻亲？”

　　程兮凉点了点头，“是的。”

　　“那不知你的亲人姓甚名谁？”余安说完，又觉得这么直接问话似乎不太好，便又解释道，“这京城中的人物，我多数都是知晓的，你不妨告诉我，没准我也知道。就算我不知道，我也是可以帮你打听一二的。”

　　林湘听后也觉在理，“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余安平时里在京城中广交好友，没准还真能帮你一二。”

　　话说到这份上，一般人可能就已经直接说出了那人的名姓，可是程兮凉却迟疑着想到，程氏当初告诉自己，自己的父亲是被人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

　　良久后，程兮凉才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不必了，我的那位亲人，早已去世多年，如今来到京城，只是想要打听一些事情罢了。”

　　听及此，余安也只能有些歉意的说道：“那这个我恐怕帮不了你了，不过你要是想打听去世多年的人，可以问问京城里的老人们，他们没准知道。”

　　“好，多谢余公子。”程兮凉点头应下，这件事才算是过去。

　　正说着，余期尧和余诚也相继回来，“你们在聊些什么？”

　　“没聊什么，等着你们回来用饭呢。”林湘没在之前的话题上多做停留，只是笑着回应道。

　　那边余诚在见到程兮凉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不过他也没有多加盘问，想来余期尧在来之前就已经和他介绍过了。眼下他回过神来后，对她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示意，便转头去找余恕了。

　　饭桌上，兄弟四人因为长时间未见，倒是不约而同的坐到了余恕的身边，将余恕围坐在了中间。余安因为说不过另外两人，便只能坐到了余诚的另一侧，和余恕隔了一个人。

　　吃饭时几人也都是争先恐后的给余恕夹着菜，这样的氛围倒是让程兮凉有些惊讶。她早先以为大户人家的饭桌上应该都是各吃各的，怎么也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

　　后来吃过饭后林湘才对一脸疑惑的程兮凉解释道：“平时不会这样的，只是大家都关心小恕，这才抛下了规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