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神]我，往生堂仪倌》易春风

34、前往之意

　　“等一下。”

　　她在说什么？

　　现在应该思考治疗的手段，为什么他们会快进到后事？

　　琅青面色很差，她在心里一直告诉自己要平复心绪：“普希卡太太，布朗爷爷昨天还好好的，今天说不定只是累了。”

　　琅青蹭了蹭鼻尖，似乎是想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不，她是希望能够说服前面的人般，继续说道：“再去请牧师过来看看吧？”

　　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认为没救了，这太残酷了，哪怕有一个人认为布朗爷爷有救也好，这样起码看上去不会让人太难过。

　　琅青的额头冒出冷汗，“我在璃月认识一位很厉害的大夫，我叫他过来看看怎么样？”

　　“还有……”

　　她一直喋喋不休说个不停，直到优菈拍了拍她的肩膀。

　　“别说了。”

　　琅青将优菈的手从肩上拿下来，优菈明显感受到她的手微凉，甚至有些颤抖。

　　“托马还没有回来看看呢，昨天布朗爷爷还和我聊过他，太太，不能就这么结束。”

　　琅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布朗爷爷一定很思念他，大家肯定都很思念他，所以，就算为了这股思念，也不要放弃。”

　　普希卡沉默许久，她攥紧自己洗的有些泛黄的围裙，终于开口：“托马他远在稻妻……稻妻还在锁国，托马已经一年没给我们写信了。”

　　琅青点头，稻妻什么情况她是有一定了解的。

　　“这种情况，他应该回来。”

　　普希卡知道这点，她当然也很想托马能够回家。

　　不是说让他一直留在家里，起码他能够回来，能够一家团聚，能够看一眼他的爷爷，能够……能够让他们知道他是健康的就好。

　　“可是稻妻……”普希卡叹了一口气，“稻妻现在彻底与世隔绝，不光是我们一家，所有在稻妻的外国人，全部都无法联系。”

　　“据说——不，按照骑士团的情报来说，这就是真的。”优菈陈述道：“稻妻海域外全是雷神降下的雷暴，只要有船靠近就会降下神罚，已经有很多不知事态严重贸然靠近的民众驾船殒命在稻妻海域。”

　　“骑士团也没有办法吗？”琅青问。

　　优菈摇摇头，“你知道的，这属于政策问题，而我们无权干涉他国内政，所以……不是我泼冷水，实话实说，托马他暂时是回不来的。”

　　“我要去试试。”

　　琅青坚定的说。

　　“我要去稻妻，把托马带回来。”

　　“你疯了？”

　　优菈的反应和迪卢克如出一辙，她皱着眉头，“太危险了，天雷可是神明的力量，你不会想要贸然突破那片海域吧？！”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

　　琅青转而对普希卡真诚地说道：“我会将托马带回来，所以，请不要放弃布朗爷爷。”

　　她的双眸神采奕奕，有流光攒动。

　　普希卡知道在她眼中捕捉到的这股光芒意味着什么，若要将它命名，那便是“希望”。

　　嗯，她知道的。

　　想要见到托马，就托付给眼前的人就可以了。

　　简简单单，将心里一直以来的愿望脱口而出。

　　但是，这不行。

　　八年前，琅青曾短暂的在普希卡家待过一段时间，尽管后来她因为某些事被莱艮芬德一家收养，但是他们一家仍然与她产生了不可磨灭的牵绊。

　　虽然曾因为她带着剑而畏惧、对她初见流露出的冷漠气质充满偏见，但相处的几个月下来，她善良的本性打动了她们。

　　她会因为普希卡劳作辛苦而主动帮忙，也会在炎热的天气里主动给老布朗送水喝，还会偶尔陪着托马玩耍，两个人的相处里，她总是习惯性让着他。

　　她太成熟了，这股成熟远超年龄，就像是遇见了什么事被迫迅速成长起来一样，她几乎不做任何幼稚的游戏。

　　但是，与这股成熟并行，她又过于纯粹。

　　仅仅是一句话。

　　普希卡仍能记得那天。

　　她只是因为操劳过度，坐在门槛上随口笑谈一言，就被年幼的她记在心里。

　　『劳作真的很累呢，要是琅青也是大人，说不定就能替我分担点活啦！』

　　第二天大雨瓢泼，他们在家里怎么也无法找到琅青，后来还是了解她的托马机智，深一脚浅一脚跑到地里找到了琅青并将她背回来，众人还蒙在鼓里。

　　因为淋了大雨的缘故，琅青发起高烧，普希卡根本无心地里的作物，在家选择陪护，正当她焦急的握着她的手，祈求她退烧时，得到了一个无邪的笑容。

　　『我……做了一个简易的棚……将它们全部都遮起来了，你今天不用去地里了……』

　　嗯，没错。

　　只要对她提出要求，她一定会拼尽全力回应，就像个许愿机器一样，佣金就是一点点善意，投入这些便能得到超越本金的报酬。

　　普希卡知道的。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会接纳琅青，并打心底为这样的琅青而感到心痛。

　　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一个孩子？

　　当初离开家，前往晨曦酒庄，或许也是这样。

　　因为克里普斯欣赏她的才能，向她伸出了手。

　　因为普希卡一家贫穷、困顿，自卑，没能对这个渴望留下的孩子说出任何一句挽留的话。

　　『其实我们很希望你能够留下，但那里的条件更好，我们希望你能够好好生活。』

　　曾经的愿望袭来，同时，这也是深深地伤害了眼前孩子的东西。

　　琅青改掉名字、过上他人无可比拟的生活、化身骑士，因自身功绩名扬万里。

　　可她每次见到这位名为『利波尔』的骑士时，普希卡发现她并不开心。

　　那双宛若晚霞一样美丽的双瞳中，总是带有寂寞。

　　她才发现她做错了。

　　如果当初留下这孩子，就好了。

　　“答应我吧，这是我对你的请求。”

　　琅青笑道。

　　对生死未卜的儿子的思念溢出胸膛，普希卡双手掩面，泪水从指缝内流出。

　　“……不行。”

　　咬紧牙关，努力说出这两个字，仿佛再晚一会儿，就要向对方许愿。

　　“……当初送走你是我们做错了……但是现在求你，听我的话，你也是我的孩子，我绝不会让你去犯险。”

　　『你也是我的孩子。』

　　这句话让琅青一愣，对面这位母亲借机迅速调整好状态，她擦干眼泪，哑着嗓子，直视琅青说道：“无论你怎样想，我都一直把你看成是我的孩子。我已经失去了托马的消息，现在，我绝不能放任我仅剩的孩子去冒险，稻妻的外海已经覆灭了许多船只，就算能够通过也是死里逃生，你绝对不可以去面对这样的危险。”

　　琅青失笑：“即使我是真的有把握能将他带回来？”

　　普希卡眼神坚定，“和这些没有任何关系，我们是一家人，换作是爷爷或托马，相信他们也不愿意看到你擅自为他们冒险。”

　　优菈看见琅青突然冒出一抹微笑，她的眼睛神采奕奕。

　　“……我知道了，谢谢你，太太。”

　　她站起身，向沙发上的人鞠了一躬。

　　“那么，我们就此告辞。”

　　琅青平静的说完，带着优菈转身离开，她看起来很是淡然，走到门口前又顿住脚步，回头留下最后一段话。

　　“普希卡太太，请不必自责，不论在这里也好，在晨曦酒庄也好，我其实都生活的非常幸福，你们给予我的爱护无可替代，我真的十分珍惜。”

　　回到歌德大酒店的一路上只有沉默，路走了很久，优菈也没能说出任何一句话。

　　站在歌德大酒店面前，优菈终于问出声：“所以，你不打算接受普希卡太太的请求？”

　　“等到我真的束手无策的时候，我会履行一个仪倌的职责。”

　　“等到束手无策的时候？你不会真打算……”

　　“去休息吧，优菈，不要再问了。”

　　与琅青无奈作别，优菈回到骑士团的宿舍，发现时间已经是下午，她后知后觉忘记和琅青约定好明天见面的地点，为此，优菈特意把这个月的巡逻都堆到下半月去。

　　第二天一早，她来到歌德大酒店再度寻找琅青的时候，一经询问前台，发现她人早已离开，昨天下午就牵马动身。

　　优菈无心去看有几个老熟人前来同样寻找这位曾经的骑士，她只清晰感受到无力感上涌。

　　优菈心里明白，琅青不告而别后，一定会去稻妻。

　　要告诉普希卡太太吗，还是像五年前那个夜晚一样，看着琅青脸上挂着恬淡的微笑，孤身离开的背影，选择什么也不说。

　　优菈做不出选择。

　　—— ——

　　两日后的一个晴朗的早晨，群玉阁上迎来了一位刚结束自己长途跋涉的客人。

　　“好久不见，我们的英雄想好要满足的愿望了吗？”

　　看着璃月港一点一点恢复往日的秩序，再加上前段时间对至冬外交占尽上风，天权星的状态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舒坦。

　　凝光拿着烟斗，慢慢的在烟蛊边缘敲击几下，斗中燃尽的烟灰随之而落。

　　“不敢当，但我的确想好了。”琅青点了点头，短促的说道：“请帮我准备一张前往稻妻的船票。”

　　“你要去稻妻？”

　　“是的。”

　　“你知道稻妻的锁国政策吧？”

　　“我知道。”

　　“那你也应该知道稻妻海域不分敌我攻击游船的天雷吗？”

　　“我知道。”

　　“既然这样，那这就很奇怪了。”

　　凝光倚在太师椅上，微微偏头，说道：“我们早就关闭了前往稻妻的航路，你应该知道渡海是不太可能的事才对，为什么要提出来呢？”

　　“怎么会呢。”琅青低声轻轻笑了两声，“阁下是掌控璃月的七星之一，这样小小的愿望怎么会无法答应，只要你想，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凝光收起愉悦的表情，只轻轻摇了摇头。

　　暖光遍布的房间内，沉寂许久，琅青问：“你也无法把我送进去吗？”

　　“我确实无法将你送进去。”

　　“因为稻妻周围的雷？我可以试着把它们消除——”

　　“问题不在这里。”凝光罕见地打断了琅青的话，她说话慢条斯理，这之中竟不乏劝说意味：“我相信你的能力，但琅青你要知道，现在稻妻由神明治理，神之意志，人无法反抗，所以那是我们也无法插足的领域，而我们已经没有神明庇佑了。”

　　他国贸然派人踏足稻妻的领域，只会产生出外交风波。

　　凝光依靠自己的情报网，多少也知道一点稻妻的情况。

　　稻妻目前虽有神明镇守，但地下的人民过的并不好，幕府甚至还被愚人众渗透——不，他们或许就是一丘之貉。

　　况且，如果惹怒了神明亲自出手，别说七星一起出手捞琅青……加上仙人，估计都不够。

　　“我知道……”

　　琅青有些失望，“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

　　“也有，你不能以我们七星的名义去，最好连你的国籍也一并抛弃，可是这很危险，意味着你到达那片土地会孤立无援。”

　　凝光望着她：“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吗？”

　　“嗯，我有。”

　　站在凝光对面的琅青表情坚定：“我想要带回我的家人。”

　　她听后垂眸，“这倒是个好理由。”

　　“我可以给你指一条路，你随我来。”

　　凝光从太师椅上起身，带着琅青出了群玉阁的门，两个人来到广阔的平台，天光普照，遥望下方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海平面，有点点岛屿罗列成不规则的形状，在海中孤零零的挺立——那是前段时间奥赛尔冲破封印的孤云阁，也是琅青封印它的地方。

　　琅青跟着凝光走到平台边缘，风拂过她们的脸颊，只见凝光指着下方说道：“你看到孤云阁附近的那艘船了吗？”

　　“……死兆星号？”

　　那是大名鼎鼎“南十字”船队的船，死兆星号，这艘船非常厉害，据说配有专门的武装，船身做了特别加固，这艘船上的船员也没几个善茬，大多都身手不凡，这船队可以说是武装到牙齿。而他们的首领北斗是个除七星外在璃月也相当有声望的人。

　　凝光点头：“正是，听说过『北斗』这个人吗？”

　　“有所耳闻。”琅青一面搜寻脑海里的记忆，一面说道：“相传她能开山劈海，举剑引雷，连可怕的冥海巨兽在她面前也不值一提。”

　　天权星淡笑，问：“你相信吗？”

　　“我相信与否并不重要，我只在乎她能不能带我去稻妻。”似乎是认为自己话里目的性过强，琅青特意补上一句，“但是凭借北斗船长的知名度，我倾向于这是真的。“

　　凝光双眸如静水一般，站在风中，雍容的姿态倒影在琅青眼中。

　　“这话不必对我说，去对她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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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普希卡一家和莱艮芬德一家算是琅青毕生都想要守护的存在。
但是很遗憾，她始终没能让自己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