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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困于足尖的视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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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不会将你与其他同伙那样移交给法庭，因为你还没有成年。”
一上来，法尔伽就开门见山说了结果。
“你是蒙德的孩子，理应受到风神的庇佑，骑士的爱护，但种种变故让你被迫与盗贼团为伍，身为一名骑士，我感到十分惋惜，但是这股惋惜并没有用，我们得想办法为你的未来负责。”
罗莎莉亚坐在椅子上，后背向后靠，沉默听着桌子后法尔伽的谈话。
“原本我们想让你成为一名女仆，为西风骑士团的后勤打杂，但是荣誉骑士给出了更好的方案，她说你的战斗能力不可多得，理应成为西风骑士团的一分子，我们愿意让你破格进入，前提是你要接受骑士团为你配备的老师，你要不断学习，然后考试，你觉得怎么样？”
“恕我拒绝。”罗莎莉亚简明扼要的说道，“学习与考试不适合一个野孩子，骑士的骑士道同样如此。”
“真是果决。”
不过法尔伽似乎有备而来，他继续说道:“荣誉骑士料到了你的反应，她还说，你的战斗能力虽然出类拔萃，但长久待在盗贼团会让你难以融入纪律严明的骑士团，所以首先要先更改习惯，她认为教会是你最好的归所。”
“很遗憾，教会也不适合我。”罗莎莉亚回道，“我天生就是一个盗贼。”
“你叫什么名字？”
“罗莎莉亚。”
“好的，罗莎莉亚，听着，没有人天生就是盗贼。”法尔伽认真的纠正她，“也没有人愿意做盗贼。目前这两条路请你仔细思考，如果你有更好的提议，我们可以考虑采纳，在这期间，西风骑士团顶楼最左手边的那间空屋子归你。”
“我不能离开这里吗？”
“你可以离开这里，在做出选择之后。”
推开门，罗莎莉亚一脸懊恼的走出来，等候门口的利波尔一改前几日的压迫模样，与罗莎莉亚相反，她看起来非常放松。
“选的怎么样？”她问。
一想到眼前的家伙是安排自己归处的始作俑者，罗莎莉亚忍不住对她翻白眼，“糟透了。”
“看来你不愿意做出选择，”利波尔转身走到楼梯拐角处，手搭在漆木把手上，“跟我来吧，我带你去住的房间。”
与对方死盯着许久，罗莎莉亚败下阵来选择妥协，但利波尔失去了与她交谈的机会。
——
“你好，小姐，今天天气不错。”
在骑士团住了整整一个月，一天清早，罗莎莉亚抱着一堆骑士团下发的骑士守册站在垃圾桶面前时，利波尔正靠在垃圾桶旁边的告示板上，像一位浪子同淑女寒暄。
罗莎莉亚并未理会她，自顾自将骑士守册扔进垃圾桶，利波尔眼疾手快的接住：“嘿！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玩意，但你知道骑士团第三十五条守则是什么吗？”
“不知道。”
利波尔把骑士守册从她手里抢过来，她嬉皮笑脸地说：“我也不知道。”并在罗莎莉亚眼皮底下翻了翻，“找到了，在三十四页，不准乱扔垃圾。”
罗莎莉亚明白自己被嘲弄了：“我不打算成为骑士团的人。”
“但你加入了骑士团预备役，并且正在念书，不是吗？预备役骑士。”
“是，是，没错。”罗莎莉亚小鸡啄米般应和，“但你不觉得可笑吗？盗贼加入骑士团，成了预备役骑士？没人愿意接受一个盗贼帮助自己。”
“盗贼不能加入骑士团吗？”
“不能。”
“就因为她曾经是盗贼，所以不能成为骑士？”
“当然。”罗莎莉亚点头，“我做过什么你恐怕比我更清楚，我适合呆在在骑士团的监狱里，而不是出来沐浴阳光。”
利波尔望着罗莎莉亚，她酒红色的头发在阳光下十分耀眼，“待在监狱吗......因为对过去的自己耿耿于怀，所以拒绝改变吗？”
“改变？你在说什么——？”
“不是吗？因为曾经的自己是盗贼，所以理所应当认为自己无法成为骑士，这样的想法一出现所以干脆不去努力，这难道不是拒绝改变吗？”
罗莎莉亚从未见过利波尔如此认真的神情：“你大可以对自己的境地感到放心，做过恶事的人理应受到惩罚，你也不例外，之所以和那些盗贼的处境不同，只是因为惩罚不同。你认为阴冷的监狱才是你的归宿，不如你愿或许也是一种惩罚。”
“惩罚？”预备役骑士嘲弄道。
现在的一切根本算不上惩罚，有地方住、有饱饭吃、不用做粗活，这简直是梦寐以求的生活。
七岁时，蒙德吵闹的集市中，罗莎莉亚亲手顺走一位穷苦人的钱袋，里面根本没几个钱，那是她第一次干活，她没有丝毫负担，因为她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十一岁时，她跟随盗贼团洗劫村庄，她负责收拾村民们冬日储备的粮食，那是一个饥寒交迫的冬天，但是她不怜悯失去粮食无法存活的村民，因为她也同样吃不饱饭，十三岁时，又是一个严冬，口粮有限，盗贼团里生存的名额有限，于是那个寒风刺骨的冬天里，她失去了“养父”，获得了创造坚冰神之眼。
她没做过好事，双手罪行累累，但是她不畏惧惩罚，她是见不得光的产物，是月亮的孩子，就算没有太阳照耀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前提是没人将她置于太阳之下。
如烈火般明亮的红发少年叫走了利波尔，在临别时，对方扔给了自己一个苹果。
罗莎莉亚条件反射接住。
“你应得的。”她冲她挥挥手。
“记得吧，昨天水果摊老板的推车。”
罗莎莉亚当然记得，那个从坡上疾驰而下的小型水果车，是她不顾一切拦住了它，为此她的手臂上添了一道新伤。
那辆车里面装满了苹果。
罗莎莉亚什么也没说，她将苹果放在口袋里，离开了垃圾桶，连同那些她避之不及的骑士守则。
罗莎莉亚没有通过骑士团的考试。
—— ——
跟随迪卢克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两人站定，琅青先开口：“喂，我说……”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迪卢克放开她，不客气的先一步问。
“是因为我收到了信。”
对方态度强硬，她只好乖乖回答。
迪卢克抱臂，有些玩味的复述后半句，“收到了信？”
“嗯。”
“哦？”他尾音上扬，“我记得你走之前并没有告诉我们你的去向，没想到还会有人能够知晓你的行踪并给你写信……真是难得。”
“呃……这个……”
琅青有点无措，不知道如何回答。
她确实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行踪，就连只有短短两个字的真名，也是除了死去的克里普斯老爷和罗莎莉亚以外，没有任何人知道。
“这个国度难道出现什么不曾让人发觉的大事吗？才不得不让我们的骑士回来？”
“其实也不是——”
说话怎么咄咄逼人的。
琅青看着昔日义兄垮起来的脸，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普希卡一家吗？”
“记得。”
过去，琅青与普希卡家交好。在克里普斯·莱艮芬德——也就是迪卢克的父亲收养琅青之前，孤身一人的她受到过普希卡一家的接济，因为这层关系，迪卢克见过他们几次。
这家人售卖水果，有自己的小摊，迪卢克接手酒庄产业后，常常用高于市价的价格收取他们的货物，以酿制水果酒，也算报答这家人对琅青的关照。
尽管对庞大的酒庄而言，这点水果的作用微乎其微，但是对于仅有老人和妇女劳作的这家人的生计而言，意义是重大的。
老布朗的事迪卢克有所耳闻，也曾托人带东西去慰问，但是这位老人的状况似乎不容乐观。
“我去看了他们，今天是布朗爷爷的生日。但是布朗爷爷好像生了病，而且，他貌似很想念他的孙子……”
琅青边说着，边灵活的转动眼珠。
……又来了，这个表情。
一看就知道有想法。
迪卢克和琅青生活过一些岁月，他很了解她的性子，这种事她不知道还好，只要知道了就不会放着不管。
“所以，在看过他后，你打算怎么办？”
明明已经分别五年，没想到迪卢克还会那么准确识别她的想法，琅青愣住一秒，然后仔细想了想，认真道：“我要先让他的孙子知道这件事……”
六年前，那会琅青刚在骑士团刚接任庶务长，老布朗的孙子——也就是托马，曾孤身一人乘着小船，带着蒙德的特产蒲公英酒，前往稻妻寻找归乡的父亲。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托马当初的目的地是稻妻，而现在稻妻外围海域不允许任何平民行船。”迪卢克说。
“你说得对。”
琅青低头沉吟，“但就算这样，托马应该知道这事。所以……如果无法托人送信，那我就亲自去传达，应该会有办法。”
“你亲自去？”
“没错。”
说到这个国家，前段时间，迪卢克所属的情报组织的成员曾对稻妻的制度进行过短暂的探讨——他们多数人都认为原本相互制约的三奉行严重失衡。
位于之首，身为雷电将军的代行者——掌管幕府武装的天领奉行，暗中瓜葛着愚人众，其下之治理堪称一团糟。
而身为财务中枢的勘定奉行，私包中囊，财□□败，除此之外，还剩下一个掌管祭祀与人文的社奉行，只有个“上达神明，下通民众”的美名，并没有什么实际改变局面的能力。
在锁国令与眼狩令双令之下，稻妻的万物居于方寸之海，宛若时间静止，神明的视线像是困于足尖，眼狩令颁布后，提瓦特再也不会产生雷系神之眼。
在如此冷漠无情的治理之下，唯一表面风平浪静之处，唯有神明所居的鸣神岛。
稻妻的岛屿何其多，但是除鸣神岛外，其余岛上的人民过的并不好，海贼、污染的环境、诡谲的天气，这些因素加在一起，稻妻的民众水深火热，选择去这个国度找人，并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迪卢克皱着眉，他认为琅青此举不妥，“稻妻附近的海域被雷神降下的乌云镇守，只要有入侵亦或是外出者，就会受到天雷不分敌我的攻击，神明的力量，普通人是承受不住的。”
琅青拿起手中亮晶晶的石头，朝他晃了晃。
“没关系，你看。”
她笑了起来，“它回应我了，所以没问题的。”
琅青自信的表情让迪卢克久违的感受到“天真”二字，他无法忘记，眼前露出如此天真笑脸的人，最终杀掉了害死父亲的魔龙，那个昏暗的天气里，自己的义弟抱着浑身是血的女孩，站在雪原上，气喘吁吁的望着自己。
即便如此……迪卢克轻轻摇头，一双赤瞳紧盯琅青，“你应该知道魔神于人究竟有多大的差别——你甚至比任何人都清楚。”
琅青锃亮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畏惧，“嗯，我知道，所以我认为我去很合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