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小夫郎》金跃

6、第 6 章

　　自从知道两个孩子被卖去玶阳，殷昊请了保人求了里正，又去县城跑了好几趟，可过所一直弄不了。没有过所就出不了城，走不了官道。

　　“县里已经向州府呈牒了，过所不是这么好办下来的，殷昊小子你别急，”里正安慰道，“全县城各个镇里各个村丢孩子的那么多，就你使劲的催。”

　　“能不着急吗？县老爷说会把孩子找回来，全都是空话。我要不自己去找，孩子就永远回不来了。”殷昊疲惫地撑着额头，闭眼休息。

　　“回不来就再生一个，”里正劝道，“你去玶阳折腾个什么劲，别到时候把自己的命都给丢了。”

　　从这里去玶阳路途遥远，赶路途中要是生个什么病就能把命给折腾没，要是再遇到什么劫匪盗贼，也容易丧命。就算去玶阳找到孩子了，可那地方是天子脚下，达官贵人遍地都是，万一不小心得罪了哪一个，还能有命回来？

　　丢孩子的父母哭一哭也就过去了，大家心里都有杆秤，不可能自己去找回孩子，那是费力不讨好的事，极有可能讨不着什么好。所以里正让殷昊重新再找媳妇儿生一个，也确实是为了殷昊着想。

　　可对于殷昊来说那两个孩子比自己的命要重要，就算丢了自己的命也要去试一试把孩子找回来。

　　见劝不动殷昊，里正叹了口气，让自家婆娘拿出了一两银子，“这一两银子给你做盘缠，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谢谢强叔。”路途遥远，一路上花费巨大。殷昊现在着实需要金钱上的支持，所以厚着脸皮收下了那一两银子。

　　等过所正式办下来，殷昊再次上路出城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月以后了。

　　一路上殷昊饿了就自己拿着弓箭去旁边小路射猎，很少自己花银子去买东西吃，他所有的钱都拿去租用驴车了。

　　这日，殷昊正磨着弓箭，突然来了一大群人围住他。

　　“小兄弟，好好的官道不走，你往山里走作甚？”领头的络腮胡大汉瞪着他。
　　“打猎。”殷昊握紧了手里的弓箭，在计算着如何才能从面前这十二人的围堵中脱困。

　　“打猎？听你口音，不像是这附近的人。”
　　“我是宁安县殷家村人。”

　　“宁安县……”大汉思考着，这个县好像是宁安长公主的封地，离这里有些距离。只是，宁安县的人跑这儿来作甚？

　　大汉一定要让殷昊说个明白，殷昊只得把孩子丢失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吃饭要银子，殷昊没有钱，只好远离官道走小路打猎。等打猎填饱了肚子，他再继续走官道进城。因为没钱买马，殷昊一路上只能花钱租借驴车。

　　也难怪现在的殷昊看上去胡子拉碴身上一股怪味，落魄得很。

　　“原来如此，”大汉立马转变态度，让周围的兄弟放了殷昊，“既然是去找孩子，那就该骑马赶路，不能误了时辰。”

　　大汉手一挥，旁边的兄弟立马牵过一匹马来。

　　“你我有缘，这马送你了，赶紧找孩子去吧。”大汉又给了殷昊一包银两，里面是50两。

　　“谢谢好汉，银子我就不要了，不过这马我一定会还回来的。”殷昊跪下磕了几个响头，立马翻身上马赶路。

　　“左庶长，那可是您最心爱的一匹马，就这么送给那小子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只是可怜他罢了，”程鉴豪爽地笑道，“一匹马算不得什么。”

　　再者说，他那马是用来上阵杀敌的，如今打不了仗，还要马作甚。

　　一天只睡一两个时辰，殷昊有了匹好马，终于在半月之后到达玶阳。

　　到了玶阳第一件事就是去牙行打听有没有那俩孩子的下落，可这些人牙子卖的人多了，哪还记得这些。

　　无奈之下殷昊只好在城中各处贴着子女的画像。

　　不到一个时辰，正在东市贴画像的殷昊就被人叫住。

　　“喂，叫花子，你是谁？”狗蛋子撕扯下一张画像，“你认识画像上的人？”
　　画像上是殷昊亲自画下的殷小禾和殷豆子，和真人有七分相像，狗蛋看到画像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

　　被喊做‘叫花子’的殷昊也不恼，好声好气地解释道：“这是我的两个孩子，被拐子卖到玶阳来了。”

　　“狗蛋哥，听这叫花子的口音，确实和豆子小禾的口音有点像，估计做不得假。”大龙凑到狗蛋耳边说道。

　　“想救人是吧，跟我来，”狗蛋有些嫌弃臭烘烘的殷昊。

　　带着殷昊来到开义坊最繁华的地段，狗蛋蹲在地上指了指前面的青楼，“咯，小禾就在里面，豆子也在里面。”

　　一听到儿女在青楼里，殷昊被打击得差点站不稳。

　　“你慌什么，他们才3岁，正是学习的时候，还轮不到他们接客。”狗蛋翻了个白眼。

　　脸色惨白的殷昊稍微松了口气，镇定下来后在青楼周围逛了一圈，记住了地形和各个门边守卫的下人打手，心里有了计划。

　　夜晚，殷昊翻墙进入了青楼。

　　“大龙，你说就这么一个瘦弱的男人，能把小禾救出来吗？”门外守着的狗蛋很是担心。
　　“狗蛋哥，我看你这眼睛是真的瞎了，”大龙鄙视道，“这男人一看就是被饿瘦的，可他力气不小，你看他翻墙的姿势，明显就能看得出有点真功夫在。”

　　一向话少的小丁忍不住扯扯狗蛋哥的衣裳，“你怎么光关心殷小禾，殷豆子也是我们的小弟啊。”

　　“咳，”狗蛋脸一红，说不出话。

　　墙内，殷昊根据狗蛋他们的讲解知道了青楼各院落的构造，很快就找到了孩子们待着的地方。

　　到了二楼，躲过几个抬着水桶的小厮，殷昊进入了一个房间。

　　房间静悄悄的，殷昊悄声走到床边一看，终于看到了自己日夜思念的两个孩子。

　　此时的殷小禾和殷豆子不再身着粗糙的土布衣裳，而是穿着精致的绸物。月色下，俩孩子互相牵着小手，睡得很香。

　　“豆子，小禾，醒醒。”殷昊轻轻拍了拍俩孩子的脸蛋，叫醒了他们。

　　“父亲！”被吵醒的殷豆子揉了揉眼，惊喜地喊道。他没想到一睁开眼就能看见敬爱的父亲，这一次，再也不是在梦中相见。
　　“父亲！”殷小禾高兴地扑过去，对着殷昊亲了一下。

　　抱着失而复得的两个孩子，殷昊泪如雨下，对着俩孩子亲了又亲。

　　“唔~好臭。”殷小禾和殷豆子在激动地相认之后察觉到了异常，纷纷捂着鼻子远离殷昊。

　　看着在床上捂着鼻子‘落荒而逃’的儿女，殷昊开心地笑了，“小白眼狼，为了尽快赶过来我都差点饿死在路上，还敢嫌弃我。”

　　“父亲，衣裳脏脏的。”殷小禾嘟嘴指着父亲的脏衣裳。

　　殷昊看着孩子身上的绸布，眼眸微沉，一把扯下了俩孩子身上值钱的外衣，随即拿着桌上粗糙的布给围了上去。

　　“不穿这个！”殷小禾有些闹脾气。
　　“嘘，小声点。”殷昊怕被外面的人听到。

　　“父亲，为什么换衣裳？”殷豆子也不懂父亲为什么看上去这么生气。
　　“这地方的衣裳不干净，咱们宁愿穿点粗布衣裳也不穿绫罗绸缎织的东西，明白了吗？”殷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解释道。

　　左手抱住两个孩子，殷昊右手拿着锋利的匕首，观察着门外的一切。等几个睡意正浓的婢女经过，殷昊打开门快步跑下楼。

　　“诶？”一个小厮揉揉眼，看到了殷昊，立马大声叫喊，“拐子，抓拐子！”

　　青楼后院里顿时乱哄哄的，殷昊拿着匕首很快就伤了两个打手。

　　“哥哥，有血。”殷小禾看着父亲肩膀上的血嚎啕大哭。

　　此时殷昊已经被一圈打手和小厮围住，简直是插翅难飞。

　　“你们给我小心点！”老鸨对着那群打手怒气冲冲道，“别伤了我的孩子。哎哟，我的孩子呀。”

　　这俩孩子完美得不像话，老鸨就等着靠他们挣大钱呢。

　　“妈妈，看您这么伤心，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才是人家的亲娘呢。”旁边的花魁讽刺道。
　　“你懂个屁！等你年纪一大，我就靠这两小孩给我挣钱了。”老鸨瞪了花魁一眼。

　　死老太婆，花魁心里冷哼，诅咒了老鸨千万回。

　　看看那抱着俩孩子不撒手的落魄男人，花魁也不由得心疼起殷昊来了，两个孩子被抓，这做亲爹的反而被当做拐子，实在是世道不公。

　　因着老鸨的吩咐，不敢伤害到孩子的打手废了很大一番力气才把殷昊给制服住。

　　“报官，给我报官！”老鸨抱着失而复得的两个孩子，气得压根直痒痒。

　　“坏蛋！大坏蛋！放开我父亲！”殷豆子和殷小禾狠狠咬着老鸨的手背，凶狠的一张脸蛋上却是遍布着泪水。

　　“哎哟哟我的小心肝，”老鸨大笑道，搂着殷小禾不撒手，“你看看你这丹唇玉齿的，可别把嘴给咬破了，把牙给弄坏了，妈妈我可是要心疼的。”

　　眼见一双儿女被抱走，无可奈何又被抓走送官的殷昊气得吐出一口血，这世上，真的没有天理了吗。

　　墙外，苦苦等候的狗蛋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救人的殷昊被打手抓了。

　　“没用，真没用，”狗蛋气得原地直转圈，“豆子不是说自己父亲很厉害吗？怎么没把人给救出来？”

　　“狗蛋哥，一个人再厉害也打不过几十个人啊，又不是神仙。”大龙也很失望，但是愈加觉得殷昊可怜了。

　　一个小地方的猎户，能有这么大决心来玶阳救自己的孩子已经是很称职的父亲了。

　　因为动了老鸨的利益，和老鸨勾结的官差把殷昊狠狠打了一顿，然后以‘拐卖幼童’的名义把殷昊给关进大牢。

　　“惨了惨了，拐子可是要被杖毙的，豆子父亲这回可活不了了。”打听到消息的大龙回去告诉狗蛋这个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