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爸爸之错爱》冯国城

12、诅咒（上）

　　8.诅咒（上）

　　第一次碰触那张脸的时候发誓要保护他。第二次的时候，那张脸依然在汹涌的流泪。

　　乐乐的内疚使他伸出的手充满迟疑，他不确定自己伸出去的这点微弱的示好是不是会被毫不领情的拍开。这个喜怒无常的人，他的脸原是白的，是冬天里玉兰花开的那种洁白。现在全部叫雨水给打湿了，那颜色就淡下去淡下去，浑身透了明一般。

　　乐乐忽然就觉得有一种惊恐压来。他小心着呼吸，动作带着畏惧的，怕一不小心就把眼前这个脆弱的人给一把抹掉了。手指贴上去，隔了一秒，指尖传来潮湿的凉意。乐乐这才安心了——他是能给他带来一点温暖的罢。不觉的摩挲起来。

　　错爱跌坐在楼梯上，双手合捧住了撑在鼻梁处。突如其来温暖的触觉叫他抬起头。额前细碎的刘海沾了泪水湿湿的贴在眼角上，眼睛涨的厉害，脑子都有点糊涂起来，眼神发怔。

　　乐乐看他不断扑簌掉下的泪珠。

　　那些不断流逝的眼泪是有生命的，曾经是错爱身体里一些鲜活的生动的构成。现在它们都从他身体里汩汩的流出来了，要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乐乐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那些珍贵的东西白白流走，他伸出手急急的想要挽留。但他挽留的方式太过笨拙和迟到。他托着错爱的下巴，那些泪水就从他的指缝里哗哗流走。

　　滴到地上轻微的声响，让乐乐觉得自己的心尖被生生的拧了一下。

　　他带着歉意的目光看着蹲坐着的，只到他肩膀的错爱。手像拿不回来的，被钉死在错爱的脸上了。

　　乐乐看见错爱的神色渐渐变的恍然起来，眼睛里的黑色磨出一点棱角。看他站起来汹汹的一伸手，乐乐就跌倒在地板上了。

　　错爱咬牙：“你凭什么来同情我？！”，伸脚上去要踢：“你是什么货色？爹娘都不要的杂种，你也学会来可怜人了？你有什么资格来可怜我！”

　　错爱是一味的发泄，心里有恐惧过后的挣扎和耻辱，完全没有提防到那个野兽一样的小子会回过头来，照准着他脸就是一记耳光：“你才是没人要杂种！”

　　错爱不可思议的盯着行凶的少年，因为那句无心的话。

　　谁说无心？听者有意，无心也变断肠的伤心。

　　这两个孩子有着同一样的伤口，伤在同一个地方。只是一个懵懂，一个冲动。

　　匆匆赶来的周姨就看见这两个孩子一大一小的瞪着对方，想是糟糕了，心下大叫冤家，连忙一把扯开两人。

　　周姨道：“多大的事，你们倒说说，什么血海深仇来着？刚还好好的，说翻脸就翻脸。乐乐，周姨教你的规矩你忘记了？”说着就要拖着乐乐走。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一点不知道别人的良苦用心，挣扎着扭开叫道：“不是我的错！”，气势凶凶的抬头向错爱对上了，却意外对上一双出神的眼，空落落的叫人不忍，看在心里就是一种尖痛——凶狠立刻被淘空了大半。

　　不由的呐呐：“原就不是我的错。”，怎么就觉得心虚起来，手脚都无措，想拼命的解释，低头不去看那异样的神情：“是你先要打我的，我也没有要同情你可怜你，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觉得很可笑？”错爱嘱着冷笑：“看见我哭你觉得很得意是不是？”

　　“不是！”反射性的否认。

　　“你真没这样想过么？”错爱还是笑，还是冷的：“算了，你这兔崽子怎么想的大概连自己都不清楚。和你顶真倒是我糊涂了。你能懂什么？不过是只未开化的动物。”

　　错爱恢复了惯常的神态惯常的语气，嘲讽的，高挑着眉毛道：“但愿你永远天真无知。”

　　错爱转身就走。周姨跟过去道：“少爷脸色不好，要不要叫医生来看下？就算没什么，看下也叫我们安心。”

　　错爱不肯：“看不好的。我只是叫这小子闹的有点晕。”回过头朝乐乐缓缓道：“滚。别叫我看到你。”

　　周姨使劲的朝乐乐递眼色，看见他心有不甘的慢慢走了，才半扶半拖着错爱往楼梯拐角的书房里走去：“这样，我帮少爷泡杯花茶吧，书房里清静些，你还要什么吃食我再帮你弄来。”

　　叹口气：“乐乐也是可怜的小孩子。不懂事我来骂他，少爷不要和他较真。”

　　错爱淡淡道：“我不和他较真。”

　　周姨道：“少爷，我也算看你长大的，把你当自己的孩子看待。我知道你有心事。周姨年纪是大了点，可不瞎不聋，少爷有什么不能和你母亲说的，不如和我说，我到底能帮点忙的。”

　　错爱沉默。

　　周姨道：“陈夫人是有心思有本事的，难得还这样年轻。我知道少爷可怜，但是谁不可怜？相互体谅罢了。夫人常说少爷年纪虽小，却是顶顶懂事的。”

　　错爱轻笑：“我懂的，就是懂太多了。”

　　周姨疑惑道：“少爷要说什么？”

　　错爱道：“没什么的周姨，我去沙发上躺会儿，麻烦你帮我泡杯菊花金银茶吧。”，看周姨转身又加了句：“去看下那小子，不要让他和那只猫又撒野了。”

　　周姨了然的笑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