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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废柴挺好 ...

  •   回到白苍山,元天尊得知女儿的死讯也赶了回来。一家人就在沉重的哀痛中料理起了后事。

      兄妹三人不眠不休守灵七日,白沐瑶满心期盼着母亲可以回魂与亲人相见,却什么都没有。

      “奇怪,为何我一点都没感应到兰英的魂魄?”

      元天尊盯着躺在棺材里的女儿皱眉不解,白子辰心虚的默不作声。

      白少卿看了白子辰一眼悠悠道:

      “是不是娘她心愿已了,早已投胎转世?”

      元天尊沉默半晌说:

      “或许她得高人相助,早已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罢了,天命如此,没什么不好。”

      程兰英之死引起仙门一阵轰动,各大门派纷纷前来吊唁。须厄门穆玄典也带着长子穆长枫来了。

      上完香之后,穆长枫来到白子辰身边。

      “穆兄。”

      白子辰一脸憔悴的朝他拜了拜,穆长枫忍不住牵起他的手,痛心的说道:

      “子辰,你瘦了。”

      白子辰松开穆长枫的手,抿了抿唇说:

      “多谢穆兄关心,我不碍事。”

      穿着丧服的白子辰没了平日的丰神俊朗,却多了份易碎的脆弱,更能激发人的保护欲。

      穆长枫怔怔看着这样的他,恨不能把他压在身下好好蹂躏一番。

      该死……穆长枫攥紧拳头,压制住内心龌龊腌臜的想法。

      自己真是个该死的畜生。

      望着眼前那人刻意与自己拉出来的生疏,他不由回想起自己与他缘分初定的儿时。

      那时候,他才不过七岁。自从母亲说要为他与白夫人腹中的孩子指腹为婚时,他就一直在期待着那会是一个怎样可爱的小女娃。

      可生下来的却是个男娃。满月酒的时候,穆长枫抱着粉嘟嘟白嫩嫩的小小白子辰,抓着他的小肉手说:

      “你若是女孩子就好了。”

      爹说,你若是女孩,须厄门就可以与白苍山联姻,称霸仙门。

      他身为长子,被给予了太多的期望,背负了太多的责任。

      初心萌动,是在祭神大典上。
      他看着那个穿着华服的绝美身姿,少年初成,惊为天人。

      那可是差点成为自己道侣的人啊。

      失落,他从未觉得如此懊恼遗憾过。

      皇后收他为义子,为他塑金身修道观,他会时不时偷跑去道观里对着雕像发愣。

      可那纯金打造的冰冷雕像根本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再后来,白子辰便成了恃宠而骄的纨绔子弟,身边总是跟着一群狐朋狗友,再也没有自己立足之地。

      他压抑着自己的情感,直到再次相遇,怡香楼的惊鸿一瞥,对他多年的爱慕之情也无法抑制的再次爆发。

      从那以后,他的目光便再也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自己本想找机会对他表白,没想到他却当众告诉大家自己喜欢宫巍。

      凭什么?分明是自己先遇上他,分明和他指腹为婚的是自己,分明他说过自己不喜欢男人的。

      “子辰,还记得我们指腹为婚的事吗?”

      穆长枫盯着白子辰,深情而炙热。

      白子辰很清楚他对自己抱着什么样的心思。

      “抱歉,小时候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

      穆长枫自嘲的微微一笑:

      “还真是……造化弄人。”

      老天让你我相遇,让你本该属于我,却又让我永远无法得到你。

      可悲可悲。我只能成为你的万千信徒,永远躲在远处凝视着高高在上的神明。

      “穆兄……”

      “子辰保重,我……先告辞了。”

      既然无法拥有神明,为何又要让我窥得神明之美?

      既然如此,何必相见。

      安葬完程兰英的第二天,元天尊便带着女儿的遗物返回玉明山,打算在她的出生地立下衣冠冢。

      白泽衍将白子辰唤到面前,一脸严肃的对他说:

      “子辰,跟爹说实话,你娘是不是去见苍吾了?她究竟是怎么死的?”

      他知道自己瞒不住父亲,只能说:

      “爹,娘知道你和醉仙君的事,一直都知道。”

      “她无法接受师兄最爱的是你而不是自己,在醉仙君飞升的时候受到太大刺激,所以才会突发心疾。孩儿救不了娘,孩儿很自责。”

      白泽衍诧异道:

      “你都知道了?”

      “知道。我已与苍兄义结金兰,他告诉了我你们三人之间的事。”

      “他让我转告你,他会一直等着你,等你转世投胎成一个自由自在的普通人。”

      “这一世,你就继续心怀天下,济世救民吧。他会在天上帮你为苍生祈福的。”

      “他果然懂我。这一世我欠他太多了,下一世,我一定不会辜负他。”

      “……所以,你就可以辜负娘吗?你对她就没有一丝愧疚吗?”

      白子辰皱眉望着自己的父亲,白泽衍摇了摇头说:

      “我与你娘的相遇就是个错误,我从来都对不起她。我会用余生来赎罪的。”

      白泽衍背过身,不愿再多说一个字。那一刻,白子辰明白了,爹对娘的感情,也就只剩下愧疚了。

      可是他不会责怪于父亲,在这段感情纠葛中,三人都没有对错。

      这便是天命难违,造化弄人,无可奈何。

      白泽衍双手搭在儿子肩膀上,语重心长的对他说:

      “子辰,你在逍遥派的这段时间表现很好,尤其是千波峰一役,获众人称赞,爹很是以你为荣啊。”

      “以前是为父疏忽了你,你是个好孩子,日后必将大有作为。”

      “你娘走后,这白苍山也便显得更加清冷了。以后有空多回来看看,跟你哥多学着打理教中事务,以后也好助他一臂之力。”

      “是,爹。”

      白子辰默默点了点头,心中充满了压抑之情。

      “原本今日该是你的及冠礼,因为你娘的事搁置了。你娘之前已经给你想好了字,叫乐天。他希望你能乐天知命,永远无忧。”

      乐天?乐于顺应天命?呵呵,娘还真是傻得令人心疼。

      “娘也曾乐于天命,可她得到了什么?而爹你呢?你也顺应天命背负苍生,你又觉得快乐吗?”

      “你们都失去了自己的挚爱,永远得不到属于自己的幸福,这算哪门子的乐天知命?”

      “我命由我不由天!我可不希望自己像娘和爹你这样痛苦的活着,一点也不随心所欲。”

      白子辰从来都是叛逆的,不然他也不会彻底跟抛弃自己的父母断绝关系,虽然艰辛,却独立自主的活着。

      “混账!你这逆子怎么还是如此轻狂?!我以为送你去逍遥派你就能改变,为何还是如此偏激?!你以为你能斗得过天命?!”

      “你总自诩为孤勇之士,可你知何为孤勇?!你连独当一面的能力都没有,又谈何孤勇?!”

      白泽衍愤怒的叱责着白子辰,这让白子辰大为震惊。

      他以为,曾经的白子辰不过就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子弟,现在看来,倒是自己误解他了。

      至少,他跟自己一样不安天命,至少他还保有一颗孤勇的赤子之心。

      他白子辰虽然纨绔,可终究还是有风骨的。

      “爹,孩儿谨记爹的教诲,请爹不要再动怒了。孩儿就此拜别,日后再来请安。”

      多说无益,本来自己跟他就是陌生人,真正的白子辰与这个爹也没有什么深厚感情,不然也不会嫌他碍眼把他扔到逍遥派去。

      白子辰毫无留恋的离开。反正这个家对自己而言根本就是假的,唯一令他割舍不下的,也只有姐姐和母亲而已。

      “哥。”

      临行前,白子辰来找哥哥拜别,白少卿正坐在凉亭内独自下着棋。

      “子辰,要陪我下一盘棋吗?”

      白少卿抬头望着白子辰,点了点眼前的棋盘。

      他哥最喜欢同自己对弈,因为这天下已经没有他的对手。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哥也是个孤寂之人。

      “不了。反正知道赢不了你,还下它作甚?”

      白子辰坐到他面前,认真看着自己的哥哥。

      兄妹三人中,白少卿长得是最像母亲的,气质如空谷幽兰,圣洁而美好。

      就连性格也是,贤良高尚,可以为了大义隐忍一切。却又有着自己的坚持,一旦认定也会执拗的可怕。

      白子辰就这样注视着他,除了娘亲,在他身上还看到了苍吾的影子。

      超凡脱俗,亦如神明,不容亵渎。

      白少卿落下一颗黑子,淡然笑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会输?你以前可是最喜欢同我对弈的。”

      “虽然一次也没赢过,可至少,曾经的你还有博弈的精神,怎么如今反倒轻言放弃了?”

      白子辰心里一咯噔,他这是在试探自己吗?难道他跟母亲一样也发现自己不是白子辰了?

      “呵呵,老了,拼不动了。我现在就是个懒人,怎么舒坦怎么来,毫无上进心。不论是家族兴旺还是拯救苍生有爹和哥你就够了。再不济,还有我姐呢,怎么也轮不到我。”

      白子辰开始打马虎眼,他实在不知道曾经的自己与白少卿是如何相处的,说得多马脚露的也多。

      白少卿挑眉点了点头,将一颗白子落在白子辰面前:

      “说的也是,果然还是白色最适合你。你本不该沾染任何尘世的污秽。”

      白子辰有点蒙,这个哥哥怎么说话阴阳怪气高深莫测的?果然文化人就是不一样,跟自己弟弟聊天也这么文绉绉吗?

      “我知道从小到大哥哥和姐姐最心疼我了,从来不让我参与任何纷争。”

      “等以后有空了你来逍遥峰,兄弟我请你喝酒啊。”

      “听说你与那个业界煞神宫疯子关系不错,还与他立了行契。他这个人怎样?厉不厉害?若是同我对弈,是否能赢得了我呢?”

      白子辰一愣,怎么突然提起宫巍了?他这是听到什么风言风语了?

      “呵呵,那个疯子除了猎妖什么都不会,就是个粗人,哪有我哥风华无双?”

      “可他有赤霄鬼王剑!你就不好奇他是什么人?不害怕他会有危险?”

      “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就不劳烦哥替我操心了。”

      “呵呵,子辰果然长大了,不会再跟在我和沐瑶身后了。”

      白少卿露出一个令人捉摸不透的表情,似笑非笑,有些失落,又有些兴奋。

      白子辰甩了甩头,深吸一口气说:

      “人总是会长大的。时候不早了。哥,我先走了。”

      白子辰逃也似的离开了。为何他感觉白少卿有种令人无法喘息的压迫感?这与模糊记忆中的那个在树下抚琴的哥哥是同一个人吗?

      果然是少年老成,身为长子,背负了太多太多。

      白少卿跟白泽衍一样,永远无法像自己这么自由自在。

      他们身上都背负着无法卸下的沉重枷锁。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亏了自己是个废柴纨绔,这么稀里糊涂的活着就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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