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等暗恋》文磕生

2、02

　　关于乔颜给俞晚的两点评价：
　　好看，是的。
　　直女，是的。

　　方念晨还想再加一点：学姐，是的。

　　她仔细算了下，今年不是逢九年，不穿红袜子也不会造报应。

　　而对于换总监这件事，最得意忘形的是乔颜，该遭报应的是她。

　　“知道她好看，但你也不用这种表情啊。”不像见了美女，倒像见了鬼。

　　乔颜收起手机，嗔怪地看了眼旁边的人：“陶之行，你这酒里有傻瓜复制器啊？她现在怎么傻不愣登的，跟你似的。”

　　“少放屁。”陶之行白她一眼，抬手在方念晨眼前晃了晃，“怎么了，你认识？”

　　“不认识啊。”方念晨眨眨眼睛，露出了天真的表情。

　　她不常有这样的状态，但用来骗人从没失手过。

　　她也不是有意瞒着，只是“暗恋对象”、“学姐”，这两个词哪个都不适合用来介绍俞晚，更不要说是未来的俞总监。

　　难道要指着照片给她俩坦白，说俞晚就是她暗恋的那个学姐吗？

　　陶之行点点头，放了她一马，但又迟疑了：“嗯……我觉得她有点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方念晨好不容易落下去的心，在猛的听陶之行说了这么一句后，又“噌”的弹了起来。

　　她死死盯着陶之行，生怕她吐出什么东西来。

　　比如说，她最后的尊严。

　　“是啊，她长得挺像泉此歌的，就我们公司最近才火起来的那个演员。”乔颜接过话，“说不上完全一样也有五分像吧。”

　　泉此歌的照片方念晨看过一眼，并不觉得多像俞晚。

　　她们唯一相似的地方，也就是生人勿近的气场了。

　　所以那个时候她会觉得俞晚身上有种容易亲近的感觉，纯属是因为爱慕上头，连基本的判断力都没了。

　　根本就没暧昧这么一说，从头到尾都是她在自作多情。

　　乔颜和陶之行不知道跑去了哪儿，方念晨枕着胳膊趴在吧台，在想俞晚为什么会到云起来。

　　世界这么大，两个人重逢的概率太小了，还是在毫无联系的情况下。

　　那年知道俞晚交了男朋友之后，有一段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的感情，索性开始冷落俞晚。

　　起初俞晚还会关心她是不是遇到麻烦了，甚至约她出去散心，但她没办法和俞晚再见面，因为尴尬，也有暗恋失败的不甘。

　　所以才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方念晨心不在焉的，只是一杯一杯地喝酒。醉意上来，晕乎乎地回了家，倒头就睡。

　　第二天一大早，铃声在耳边炸响。

　　方念晨从被窝里伸手，眼睛还没睁开，凭借着记忆拍了拍手机，就听那边在问：“昨天晚上喝那么多，失恋了？”

　　迷迷糊糊间，方念晨脑袋有些放空，隔了几秒才听出来对方是谁。

　　她缩回被子，不想举着手机，就把手机仍在枕边，仰躺着回她：“不是。”

　　“那为什么？”

　　方念晨头疼，不想说太多话：“开心。”

　　可是昨晚她不开心，从见到俞晚的照片开始。

　　筱宁安也没多问，好像例行关心一样，然后直奔主题：“昨天晚上我给你打电话来着，最近我姐不是去了北城嘛，我就想着你在那边很久了，她刚去，人生地不熟的，你能不能帮我关照一下她？”

　　筱宁安是俞晚的表妹，两人不同姓，但自小一起长大，关系堪比亲姐妹。

　　她和俞晚认识的契机也是筱宁安。

　　不过让她关照俞晚？
　　酒一下醒了大半。

　　要知道筱宁安从不求人，她爸爸是成功的企业家，她是家里唯一的孩子，又是女孩，从小被当成公主一样宠，要什么有什么。

　　打从认识她的那天起，就没见筱宁安求人帮过忙，找自己更是头一次。

　　要是平常，筱宁安开口，方念晨肯定不假思索地就答应了，可唯独这件事。

　　方念晨犹犹豫豫：“我……”

　　“昨晚你在电话里可是答应了，我只是觉得你喝的有点多，怕你忘了，所以再给你打个电话确认一下。”筱宁安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拜托别人我也不放心，你大学的时候不是跟我姐关系还挺好的吗？”

　　关系……好吗？原来在别人看来，自己的讨好和关心都是因为单纯的关系好。

　　方念晨没法说一个“不”字，因为想不到理由拒绝，更没办法把当年的事和盘托出。

　　筱宁安恐同，知道这件事的那天起，方念晨就明白，她和筱宁安之间注定会有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这也是为什么她和乔颜、陶之行的关系可以那么近，但和筱宁安总有些距离感。

　　而且要是筱宁安知道自己当年暗恋过她姐姐，肯定会被指着鼻子骂变态。

　　方念晨推脱道：“可是我们很多年没见了，说不定会很尴尬。”

　　“所以才让你们多见见面，巩固一下友谊。”筱宁安强词夺理有一套，“那就说好啦，我姐就拜托你关照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也随时跟我提。”

　　“等一下……”方念晨刚要拒绝，那边就急匆匆挂断了电话。

　　筱宁安不知道，她和俞晚之间没有纯粹的友谊。

　　或许也有过，在她没有发现自己喜欢俞晚之前，但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越想越不是滋味，方念晨把被子卷起来，翻了个身，脸蒙在被子里。

　　喝酒误事，喝酒误事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一的时候，方念晨磨磨蹭蹭，临上班才到了公司。

　　屁股刚挨到座位，乔颜从挡板后露出脑袋，看到她，被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脸色这么差，能抓去帮我奶奶刷墙了。”

　　方念晨点着太阳穴，闷闷地说：“没睡好。”

　　自从接了筱宁安的电话，她周末两天都在失眠，脑子里乱哄哄的。

　　知道避不开俞晚，但也不想推着自己去见她。

　　好像陷入了死胡同，至今都没找到解法。

　　“肯定是工作太忙累到了，周末要不要一起出去玩？放松放松，正好陶之行也有空。”

　　“大姐，今天才周一。”方念晨感觉头大。

　　一周的起始总是让她难受，一切都显得那么不顺。

　　乔颜也不甘示弱：“大姐，周一怎么了，人生总得有点盼头吧？”

　　方念晨说不过她，扭头冲咖啡。

　　“你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啊，我一会儿给陶之行打电话，让她找地方。”

　　“随便。”方念晨打了个哈欠，困得要命。

　　周一……
　　她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是俞晚到任的日子，心像是挨了一拳，又沉又闷。

　　安静了没几秒，乔颜拍拍她的胳膊：“你看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左岸峰那个狗东西，跟在人家后头，尾巴都要摇起来了。”

　　左岸峰是人事部的部门主管，不大不小一个官，但惹人讨厌的程度不亚于上一任刘总监。

　　用乔颜的话来说，他就是趋炎附势的小人，还喜欢跟垃圾上司狼狈为奸。

　　她一早就跟人打赌，说新总监到任的那天，左岸峰会来一个史诗级的接待服务，估计从俞晚下车就缠上了。

　　每个工位之间有不矮的隔板，方念晨稍稍往后挪了挪椅子。

　　干净透亮的玻璃窗外，两道人影一闪而过。

　　“大家先停停手里的活，都注意一下！”左岸峰合掌，拍了下手。

　　有些消息都在公司传了半个月了，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会儿全都支着脖子往门口看，跟鸵鸟朝圣似的。

　　只有方念晨默默搬起椅子，悄悄缩回了工位，没弄出一点动静，又掰了掰电脑屏幕，好挡住自己的脸。

　　“从今天开始，俞总监就正式入职了，大家尽快熟悉俞总监的节奏，好好配合。”左岸峰没感受过这种万人瞩目的感觉，顿时有点飘，“大家热烈欢迎一下！”

　　“俞总监。”几个元老级员工纷纷向她打招呼，象征性地鼓了几下掌。

　　左岸峰暗暗得意，转头问俞晚：“俞总监，你有没有要跟大家说的？”

　　回答他的是久到尴尬的沉默。

　　这么久没动静，方念晨开始有点好奇了，于是做贼似的探了半个脑袋出去。

　　俞晚正在看她。

　　她的眼型修长，眼尾稍稍一动便看得出喜怒，看向她的时候，眼角微微弯了下。

　　方念晨下意识想避开视线，但看到一旁的左岸峰，他正盯着俞晚，一脸期待地等着什么，笑得满脸褶子。

　　她竟然会有一点嫉妒左岸峰，嫉妒他可以站在俞晚旁边，还那么明目张胆地看她。

　　于是索性也不躲了，直起身子和俞晚对视。

　　清晨的阳光张扬却不刺眼，碰巧一束光打在她的身上，照得她透亮许多，冰冷的气息也被压下去，像是冰块在消融。

　　哪怕还是一脸严肃，都比照片上看起来平易近人。

　　对于新来的领导，礼貌起见，多少都是要笑一笑的。

　　方念晨感觉嘴角很僵，用了很大劲才挤出一丝笑容，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可虚假的笑容挂在她的脸上，一点都不合拍。
　　她还没学会伪装。

　　俞晚睫毛颤了颤，视线挪开，看似漫不经心地往旁边扫去。

　　每个人都照顾到了，最后定格在左岸峰脸上，睨了他一眼。

　　“没有。”

　　冰冷的两个字往左岸峰脸上糊，好不容易营造起来的热闹气氛被彻底冻住了。

　　“额……”左岸峰多少还是有点尴尬，但也不好表现出来，“那我带你去办公室。”

　　“我认路，”俞晚不带一丝感情，“你回去工作。”

　　“好的……”左岸峰搓着手，点头哈腰久了背影有点佝偻，就这么缩回了办公室。

　　俞晚也在她之后进了办公室，留下一个不好惹的背影。

　　大家又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聊了会儿，乔朵凑热闹似的听了一下，发现大家对俞晚的评价褒贬不一。

　　当听到了和自己意见不符的声音，她第一时间就回去跟方念晨吐槽，结果却看到她端坐在那儿，脑袋往下埋。

　　“小晨？”对方不吱声，她就提高了音量，“方念晨！”

　　方念晨隐约听到有人在叫她，可声音都被如擂鼓般的心跳盖过了。

　　她深吸一口气，摸上自己的脖子，有点烫。
　　“你说。”

　　乔颜也不管她为什么表现得这么别扭，说：“我觉得俞总监眼睛是真好使，一眼就看出来左岸峰不是什么好东西。”

　　方念晨敷衍地“嗯”了声，问：“刚刚你有没有觉得俞总监在看你？”

　　“看我？”乔颜思路一时有点接不上，“她为什么要看我？”

　　“就是……”方念晨思索一下，“在观察。”
　　她也不确定刚刚跟俞晚的对视是不是错觉。

　　乔颜不当回事地笑起来：“肯定啊，新领导来总是要认人，方便找麻烦嘛。”

　　一丝莫名的失落，转瞬即逝，方念晨闷闷点头：“嗯……”

　　一整天都相安无事，期间有不少人进出总监办公室，看来上班第一天，他们新总监就忙坏了。

　　没空搭理她，那最好。

　　临下班的时候，破天荒的，方念晨一早收拾好了东西，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乔颜诧异地问：“培训计划做不完了，你不加班？”

　　“不加，回去遛狗。”方念晨懒懒地说，坐着没动，默默倒计时。

　　话音刚落，突然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小晨，总监叫你去办公室。”

　　方念晨心一沉：

　　抬手看了眼表，很好，临下班前五分钟被传唤，真会卡时间。

　　“小颜，你替我去一下吧。”方念晨露出求助的表情，“我胃疼。”

　　“胃疼？要紧吗？”

　　“还好，就是提不起精神。”

　　方念晨很少有不舒服的时候，而且今天她脸色是真的差，看上去忧心忡忡。

　　她一说，乔颜就紧张起来，立马答应了：“那行，我去看看有什么事。”

　　乔颜走到办公室门口，敲门。

　　“请进。”

　　非常悦耳的女声，和今早听到的似乎有细微的差别。

　　俞总监本人比照片里更有韵味，成熟又知性，乔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想她要不是领导该多好。

　　“你叫方念晨？”冰冷的质问，终于跟俞晚一直以来带给他们的印象重合。

　　乔颜下意识站直了：“不是。”

　　见她连头都不抬就知道自己是谁，乔颜心中诧异，但顾不上多想。

　　“那我找她，你来干什么？”俞晚干脆地重复自己的要求，“不管她现在有什么事，放下，来办公室。”

　　乔颜觉得她太较真了，上一任的刘总监虽说也是个让人讨厌的老猥琐，但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这才第一天，就这么严格。

　　“她胃疼，来不了。”

　　“临下班开始疼？”俞晚终于抬头，锐利的眼光把她上上下下扫了个遍，“是你的事，我会找你，不用这么急着往办公室跑。你能替她做主，还是能替她工作？”

　　乔颜接不上话。

　　“既然做不了，叫她自己来。”俞晚的语气容不得商量，“以后别做多余的事。”

　　“行……”

　　乔颜灰溜溜地出去，看到方念晨还没走，苦着脸：“你是不是惹到她了？”

　　方念晨心下一紧：“没啊，怎么了？”

　　“她非得要你进去，还把我说了一顿，这人……”乔颜压低了声音，“油盐不进。”
　　“都说了你胃疼。”

　　她对俞晚的好感都快败光了。

　　“好啦，没事的，我自己去。”方念晨安慰好友，这个借口从说出口就该明白行不通。

　　可心里的抗拒短暂战胜了理性，让她产生了一丝妄想。

　　进了办公室，周围的气息一下子变得熟悉，甚至连空气中淡淡的雏菊香都在告诉她，坐在那儿的人是俞晚。

　　办公室外的天空泛着暖橙色，夕阳斜映在桌角，一抹悄悄爬上俞晚的衣角。

　　她静坐在那里，仿佛时间在她身上停滞。

　　方念晨平复着心情，迟了会儿才开口：“俞总监。”

　　“来了？”俞晚停了笔，从桌上抽出一份文件递给她，开门见山地说，“你做的考勤太复杂了，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

　　手按在纸上：“尤其是这里，我看不懂。”

　　她说得干脆，丝毫没有假公济私的嫌疑。

　　方念晨目光定格在她修长的手指上，缓缓开口：“最开始不是这样的，后来刘总监一再要求我细化……”

　　“我不管刘总监之前是怎么要求你们的，但现在，所有东西都要按我的要求来。”俞晚声调没太大起伏，公事公办的态度很明显，“我的要求不多，精简、高效，还有……”

　　俞晚突然和她对视一眼，加重了语气：“负责。”

　　方念晨忽然打了个冷战，说话就说话，看自己干什么？
　　好像“负责”不是针对工作，而是她一样。

　　方念晨赶紧应下：“明白了。”

　　“嗯。”俞晚点了下头，突然关切地问，“你胃疼？”

　　话题转换的太突然，让人有点招架不住。

　　“啊？”方念晨自己撒的谎，转头就忘，经她一提醒才想起来，有些磕巴地回她，“好多了……”

　　俞晚打量地看她一眼：“正好下班了，一起走吧，我车上有胃药。

　　语气太过自然，好像两人就应该是这样的关系。

　　方念晨慌忙拒绝：“不用麻烦了俞总监。”

　　“现在是下班时间，不用这么生分。”俞晚动作极快收拾好东西，拎着包，目光在她脸上扫过，语气柔下来，“刚好我也有事跟你说。”

　　说完，又煞有介事地补了句：“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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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乔颜：上班本来就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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