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金风城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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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劫完商行财物的贺景走出大门，往前走了一段路后，忽然感觉远处传来巨大的灵气波动。下一秒，他身后的商行忽然爆发出耀眼的白光。
他惊疑不定地回头，从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以商行某处为圆心，一个阵法缓缓在屋内成型。
有黑色的东西从尚未成型的阵法处爬出来，袭向商行内的修士们。
不过这些怪物很弱，修士们随手一下便能杀死它们。
但杀死一批又有一批爬出来，随着阵法的缓慢扩大，它们的实力也越来越强。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商行再次吵闹起来，客人们一边惊呼“这是什么”，一边挤挤攘攘往外跑。
却没想到刚到门口，他们就被一堵看不见的空气墙拦在了原地。
“啊！”
忽然，人群末尾爆发出一声惊呼，有凡人店员被人推倒，踩在了脚下。
贺景倒吸一口凉气，连忙上前，呼喊道：“别挤了，你们又出不去，照顾一下没有修为的人不行吗？”
他虽然是个自觉高人一等的伪君子，不是看不起这个，就是瞧不上那个，但也知道在危急关头，修士就是要照顾凡人一下，这是强者对弱者该有的一点责任感。
但喊完了，他站在原地思索了一下。
这阵和怪物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虽然现在看着不危险，但谁知道一会儿怎么样？他也不是什么大佬，还是别蹚这趟浑水了。
想罢，他趁着阵法还没扩散到自己脚边，扭头就跑。
同样的场景还出现金风城其他五处地方，无论是吃饭的、看表演的、还是睡觉的修士，都惊疑不定地从座位上跳起，质问店内员工这是怎么一回事。
而在更多地方，是毫不知情沉睡着的凡人，或者感觉出不对，却不敢出门看的普通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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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钱长老的尸身在众人面前寸寸开裂，无数鲜血涌出，流向六个方位。
常颢蹲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
黑鸟飞到他肩上，带着人工智能特有的冷静，说：“我正在写新身体申请报告，不过你这个情况，肯定会受到一些处罚，你提前做个心理准备吧。”
常颢起身：“不用，这阵我会破，死不了。”
“用人血构成一个诅咒大阵，召唤冤魂恶鬼攻击阵中人，这是很多魔修喜欢的招数。我杀过一个魔尊，他就喜欢屠城搞这个，比三钱的阵凶得多。”
“金风城这个阵还借助了提前埋在城里的法器，我怀疑他早就有对金风城下手的心，想等自己儿子寿命将近时启动大阵，让金风城所有人给他儿子陪葬。”
掌门、疤痕男还有其他一群修士凑过来，听到此言，愕然道：“就为了一个凡人？至于吗？”
“儿子没了再生不就行了？多大点事就要那么多人陪葬，这位大乘长老怕不是早就疯了！”
此刻的众人不再有派系之分，纷纷痛骂起三钱长老父子俩，更有伺候过城主的人吐槽起这人有多么奇葩：“他整日沉迷女色，尤其喜欢欺负修为不高的女修士，时长半刻钟都不到，折辱人的花样倒是多得很。”
玄水宗掌门是个保守的人，听不得一群人聚众议论别人床事，打断道：“诸位不妨先出去再聊？”
他转而问常颢：“小玉，你知道这阵怎么破吗？”
常颢离谱的实力在场人有目共睹，纷纷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他。
“这阵本来是对付金风城低阶修士用的，还只布了一半，就算现在被用天才地宝和大乘期修士的命强化了，上限也就那样，被均分成六份的大乘修士，掌门您应该能杀吧？”
杀了揭他伤痕的三钱后，常颢明显情绪稳定了不少。
三钱父子没如他所想的那样自相残杀，常颢有些失望，便用一种猫扑鸟的戏弄口吻道：“只是您确定要破开三钱长老的阵吗？”
这句话问得意味深长，背后含意让人毛骨悚然。
在场除了常颢和掌门二人外，全是不入流的小修士，就算是用禁术提高实力的疤痕男一行人，也不可能打得过六分之一的三钱长老。
换句话说，放任不管，这些人都会死。
都死了，就没有人知道发生过什么了。
“最好快点做决定哦，不然等阵法扩散到全城，就不得不放任不管了。”
常颢“嘻嘻”一笑，阴阳怪气：“玄水宗最强战力都死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也别装什么好人了，你也不过是延续了自己一直以来的选择而已。”
其他修士既惊又恐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来回逡巡，不敢让常颢这位大能闭嘴，就只能开口劝说掌门，为对方选择他们增添筹码。
“柳掌门，您是个良善人，我一直听说您常年都在救助弃婴和乞丐，您一定要帮帮我们啊！”
“大家都知道您之前是迫于三钱狗贼的威势不得不那么做，我们出去不会乱讲的，您一定要救救这满城百姓啊！”
“如此善事，您功德加身，来日一定能飞升仙界的！”
只有早就做好死亡准备的疤痕男一行人发出数声冷笑。
更是有人不客气道：“修仙修仙，就修出这么个贪生怕死的假仙！”
他们一出声，其他修士不善的目光立刻投向了他们。
“柳掌门，我看这几人也奇怪得很，又用禁术强提修为、又胡乱把三钱父子的错怪罪到无辜者头上，我看就是居心叵测，要搅乱局势，害死许多无辜修士。”
众人纷纷附和，一些不出声的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还是闭上嘴、垂下眼，默默站到一旁。
“我们是别有用心又如何？这也不耽误你们做贪生怕死的老鼠！”
被骂的一方瞬间更生气了，双方不顾场合，激情对喷起来。
“无论去过多少世界，我还是会被人类的复杂程度震惊到。”
黑鸟在一旁，悠悠开口：“明明趋利避害是生物生存的本能，却能成为攻击别人的工具；明明愤恨残害无辜的事，却能为了各种原因，参与进一个明显会死更多无辜者的行动中。明明做着自己也知道不对的事，却总要按个正经名头粉饰太平；还有，一边救人、一边杀人。你们人类真的太复杂了。”
“这不是很正常吗？任何事物都有两面性，你也一样，一边说着为我好，一边不愿意提升柳玉的修为，导致我两次差点被大能打死。”常颢信口胡诌。
黑鸟：“……？”
哪来的两次？明明两次都是你占上风！
它豆子大的眼睛充满嫌弃，张口道：“既然人都有两面性，那常先生你呢？我发现你总是一边痛恨着普通修士，一边又同情他们，不愿随便杀害他们。但有时又能毫不犹豫地下手。您不觉得两种想法挤在一个脑子中，会非常割裂吗？”
常颢不要脸起来能让人哑口无言：“当然割裂啊，所以我是重度精神病患者，什么时候我想通了什么时候我就不发疯了。”
黑鸟：“……”
那边，吵吵嚷嚷的一群人还没对喷完，掌门就好像想通了。
他让众人安静下来，然后对疤痕男等人道：“我知道你们背后有人指使，我不会杀你们，我只问一个问题，你们背后的，是青山派、炎阳门、随风阁那几个早就想瓜分我们的门派吗？”
几人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疤痕男出声解答了他的问题：“表面是他们，但不止，我看到过他们和一个长相修为都很普通的男修对话，说要让玄水宗死得名正言顺，要多找一些被玄水宗门下祸害过的人，实在找不到，就编几个出来。”
柳掌门转头望向常颢，忽然普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低沉：“小玉，我不知道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你在做的事有没有用，但我求你……您，看在我过去救过您一命的份上，帮一帮玄水宗，不求多的，保下几个精锐弟子和柳莺就足够了。作为报仇，我可以在死前为您做任何事，我的全部身家和玄水宗大半资产，也会想办法给您。”
面对掌门突如其来的举动，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常颢沉默了，这再次出乎了他的预料。
“你为什么不选择放任三钱把所有人都杀了？”常颢不解地问：“明明别人对玄水宗的指控有一部分是造谣，明明没有任何人和门派是干净的，却只有你们玄水宗被针对，你不会不甘心吗？”
三钱那种坏事做尽的还闹着要旁人偿命呢，玄水宗这种灰色角色，怎么就这么干脆地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常颢都不敢保证自己清清白白一身干净，但被陷害时，他也会愤怒、憎恨。
真正报仇的也就算了，那是他活该，他该死。但没做过的事，凭什么被拿来指控他？他凭什么要为了一群恶人去死？
掌门似是彻底放弃了，叹息道：“天命已定。而且我想了想，玄水宗被拎出来当靶子，还是三钱父子做事太绝了，魔修都没有多少这么疯的。归根结底，还是我这个掌门的错，就是可惜玄水宗那些无辜弟子了。我这段时间尽可能派弟子远游，但毕竟不能做得太明显。我……”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我想好了，他们打上门那天，我就开放山门，自裁谢罪，而弟子们投降，当自己从不是玄水宗门人。只求他们少对普通弟子下手。”
“……”常颢垂下了眼眸。
示弱求饶吗？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只是以后会遭受诸多歧视就是了，就像疤痕男等人嘲讽其他修士“贪生怕死”那样。
那样活着还有意义吗？常颢觉得是没有的，但各人想法不一，他没必要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而且普通修士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
“好吧，我答应你了。”
常颢现在承认黑鸟说得对，人真的是够复杂的。
他说：“不过我这几天要去别的地方了，也不耐烦带孩子，我会把他们扔到安全的地方，然后教他们一些伪装自己生存下去的小技巧。”
掌门大喜过望：“这就已经很好了。”
他当场取下所有储物饰品，交到常颢手上，只给自己留了本命剑。
然后他转身，面向其他人：“我不会杀你们任何人，还会救你们离开这里。但作为对我的报答，我会在你们身上打下禁制，不准任何人说出小玉的存在，也不准你们对玄水宗其他人出手。”
“当然，不愿意的也可以说出来，我现在就杀了你。”
其他修士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来，他们和玄水宗又没什么仇怨，报点恩也不会怎么样。
跟着疤痕男的那群人里倒是有几个真不想活的，直接举剑自我了断。
疤痕男则是犹豫不决。
大仇已报，他没什么活着的必要了，而且他用禁术提高修为，本就活不长。
他犹豫自己是现在去死还是以后再死。
想到了和他一起来金风城的几个散修前辈，疤痕男还是觉得自己得给他们一个交代，免得他们担心。
“我还得谢谢您为我报了仇，虽然也不能说是‘为我’。”
疤痕男走到常颢面前，真情实感道：“看不出来，您人还挺好的。这是我全部身家，还请您收下。”
常颢：“……”
他干什么了？不就是为了私欲杀了俩人吗？还拿了柳掌门一大笔保护费。这人怎么突然骂他？说他人好和诅咒他早死有什么区别？？
常颢怒道：“我哪里像个好人了？你说出来，我改！”
疤痕男吓了一跳，解释道：“就是……我看你之前拿剑威胁我们，还挑拨别人关系引人自相残杀，还以为你是那种动不动屠人满门的大魔头。没想到你居然没杀我们，还拿钱办事，而不是直接打死柳掌门抢钱，我就感觉，你本质应该还是个循规蹈矩的好人，喜欢秩序感、做事遵循规则。”
常颢万万没想到自己和真正的恶人差在了这个地方，他气到言语混乱：“好好好，我一会儿就去把金风城有钱人全抢了！看谁再诅咒我！”
疤痕男：“……”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金风城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