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南村村长吃瓜记事》春瑟

31、茄瓜

　　萧寄雪开年就把毛毛跟胖胖送去洗澡了。

　　过个年，一猫一狗弄得脏兮兮，还胖了不少，尤其是胖胖，一下子就长大了好多。

　　萧胜男来找的时候，正好碰到毛毛拉板车，胖胖还以为自己是小时候呢，老想坐在板车上，但小小板车已经容纳不下它了。

　　萧寄雪在一边挡，“胖胖，你长大了，不能坐板车了，让开，你别打扰毛毛。”

　　毛毛则是给了胖胖一巴掌，力道刚刚好，懵逼不伤脑。

　　萧胜男看得发笑，“这一猫一狗算是被你训出来了。”

　　“哎，你来了？”萧寄雪转头看她，见她手上拖着行李箱，“你要走啦？”

　　萧胜男点点头，“拿回了一点钱，不想再待了，我准备出发去昆明。”

　　“真好。”萧寄雪真心实意地道了句，“一路顺风。”

　　村里的年味儿渐渐消散，年轻人又陆陆续续提着行李走了，路过村口，将那些放完炮后的红色纸屑踩得到处都是。

　　团聚与离别，都是乱糟糟的。

　　云婶子的儿子媳妇早就走了，夫妻俩复工早，家里又恢复了冷清。

　　不过，村里又多了个新笑话。

　　那就是萧建国，不，萧念儿。

　　“他还真改名了？”萧寄雪忍俊不禁，“真的假的？”

　　云婶子乐不可□□可不？我们都看到了身份证，就叫萧念儿，你说说，活了一辈子，半边身子都进了棺材，结果还改名了，大家都笑死了。”

　　至于萧光宗，没有踪迹了，据说只接妈妈桂珍的电话，其他人全部拉黑。

　　关于他的传说，只能在私下讨论，但凡拿出来说，就要被萧建国，不，萧念儿追着骂。

　　正月十五元宵节，小南村准备了舞狮的节目，年年都有，讨个喜庆。

　　萧寄雪被村长拉壮丁，接了这个事儿，正拉着领头的说路线呢，小时候参与感不强，现在能组织了，她说什么也要弄出点意思来。

　　然后就看到萧云一脸苍白地出了屋子，手里提着好几袋垃圾，过年大家都贴膘，她反倒瘦了。

　　“雪雪姐。”

　　萧寄雪关切地拉着她，“怎么不多穿点？是不是太累了？”

　　萧云眼底发青，眼神中满是疲惫，“雪雪姐，我没事……”

　　话音还没落，就听到屋里云翠在喊，“小云，快来帮我捏一下，我脚抽筋了。”

　　萧云赶紧把垃圾丢了，急忙冲进屋里。

　　萧寄雪看着，无奈地摇摇头，好在萧云开学了，估计在家也呆不久。

　　没过两天，萧凌媳妇就被娘家人带着，回了小南村。

　　萧寄雪没看到，这会儿她正陪着胖胖拉屎呢，胖胖现在是彻底不肯在家里拉了，天上下刀子也要出门。

　　幸好有云婶子，描述得绘声绘色。

　　“……哎哟，你是没看到娘家人的脸色，一个个都凶神恶煞的，像是要找萧自山家拼命，我看萧凌这次不好办了。”

　　事儿不能一直堵着，萧凌两口子毕竟是夫妻，过日子，话就得说开。

　　娘家来人，恐怕就是这个打算。

　　萧寄雪还在想着，要不要去看看热闹，结果云婶子的视频就来了。

　　“雪雪，你快来，萧凌媳妇摔了，你赶紧过来……”

　　萧寄雪：？？？

　　她记得萧凌媳妇也怀孕了的。

　　等萧寄雪到的时候，只看到一阵车尾气，萧凌媳妇被娘家人送去了医院。

　　萧自山家一片狼藉，锅碗瓢盆被摔得到处都是，大红色的果盒倒扣在地上，瓜子花生落了一地。

　　萧凌呆呆的瘫坐在地上，心如死灰的模样。

　　萧行女朋友没了，不愿在家里呆，初十就去打工了。

　　萧云一脸惊恐地站在门边，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萧自山坐在沙发上，大概也没想到会出这个事儿，没了平日的嚣张跋扈。

　　云翠坐在小板凳上抹眼泪。

　　乱糟糟的家里一片寂静，大家都没说话，仿佛刚才萧凌媳妇娘家人的凶悍还在眼前。

　　这还只是开始，要是萧凌媳妇真有事，两家怕是再也没有和好的可能，更别说做亲家了。

　　萧寄雪将萧云扯到旁边，“怎么回事？”

　　萧云眼泪落了下来，“大嫂家里来人了，说是要离婚，我爸我哥不同意，就争执起来了，结果不知道怎么，嫂子摔了一跤，当时肚子就痛了……”

　　云翠听着这话，后怕得又开始抹眼泪，“这，这可怎么办啊？万一她肚子里的孩子出事，那可怎么办啊？”

　　萧自山兀自嘴硬，“哪儿就那么容易出事？别瞎说。”

　　他又看向萧云，一脸嫌弃，“说了叫你热情点，招呼好你嫂子，你怎么做的？啊？笨手笨脚，白长的脑子。”

　　萧云被刚才的事儿吓到了，这会儿没了伶牙俐齿，整个人特别沮丧。

　　萧寄雪将萧自山的眼神遮住，朝萧凌道：“你还不快去医院？你老婆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的。”

　　萧凌这才回过神，连忙爬起来，“是是是，我得去医院，去医院。”

　　爬起来的脚步虚软，整个人都已经六神无主。

　　萧寄雪安慰了萧云几句后，便准备去送萧凌，还没走出门，就听到屋里又传来争吵声。

　　萧云的哭声特别尖锐，满含委屈，“你们怪我干什么？我做了什么？不是你们在吵吗？凭什么怪我？”

　　云翠这些时日被女儿伺候得精心，人舒服不少，看女儿被骂，忍不住挡了过来。

　　“行了，孩子又不是故意的，这段时间她累得很，你们倒好，一个个光动嘴，要不是小云，我能累死……”

　　萧自山还是不满意，“说了叫她泡普洱，她非不听，闹成这样，你满意了？”

　　萧云又恨又气，“找什么借口？这是泡什么茶的事儿吗？是你，是你们，一把年纪，非要生什么孩子，嫂子爸妈都说了，他俩过不下去都是因为你们，现在还来怪我？”

　　云翠又去拦女儿，“好了，你别说了。”

　　萧云心里恨呐，根本停不下来。

　　“今年过年，要不是我，你们能吃得到饭？要不是我累死累活，你以为你动个嘴皮子就能有饭菜？这个家里的男人都是活该，活该娶不到媳妇，活该被老婆抛弃，谁嫁进来就是跳火坑，尤其是你，爸，你别以为我还是十七八的小女孩了，被你骂几句就哭哭啼啼的，我告诉你，你就活该饿死，活着也是浪费空气，我妈碰到你，就是倒了一百辈子的血霉……”

　　萧自山被这些话气得面色狰狞，脸上的肉都在抽抽，他没想到，最胆小的小女儿都敢挑战他了。

　　“混账，你给老子过来……”

　　萧云也怒从胆边生，二十年的怒火都烧起来了。

　　“来啊，你以为我还怕你呢？别以为在家捏了点权利就把自己当皇帝了，你就是一条狗，就知道对家里人吠，遇到点事就怪别人，实际上全都是你的错，全都是你的错……”

　　云翠吓死了，她没想到女儿居然骂得这么狠，“小云，你别说了，你别说了，她是你爸啊……”

　　萧云满眼失望，将妈妈的手拉开，哭着冲出了门。

　　看到萧寄雪和萧凌站在门口，她哭得更厉害了，朝萧凌大吼。

　　“你看到没？你是我们三个的老大，你得有担当，这么多年，你纵容得他们都骑到咱们头上拉屎了，他以为自己是皇帝呢，说了叫你该反驳就要反驳，现在你老婆也走了，你受够没？”

　　萧凌嗫喏着，满脸为难，但还是什么都没说。

　　萧自山在屋里气得浑身都在抖，一把推开拦在面前的老婆，冲出来就要打。

　　萧云将萧凌往他面前一推，大吼道：“你打吧，这是你最孝顺的儿子，把他打死，你以后老了都没人收尸……”

　　萧自山气得疯狂大叫，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没人当面这么侮辱他。

　　萧寄雪却看到倒在一旁的云翠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她看着云翠已经凸出的肚子，心里一个突突，不会这么倒霉吧？

　　“别吵了，别吵了，婶子好像不舒服……”

　　萧云一扭头，脸色都变了，“妈，妈，你怎么了？”

　　萧自山也看到了，手忙脚乱地要过来帮忙。

　　萧云一把将他推开，哭着大吼，“你满意了？这个家都散了你就满意了？我看全家就你最混账，你简直就是畜生，你在家，就没一个人能过安生，你怎么不去死？你走开……”

　　萧凌这会儿终于恢复了神志，看到妈妈疼的脸如白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滑落。

　　他将萧自山挤开，抱起妈妈就往车那里跑。

　　萧寄雪也吓死了，事碰事，最乱了。

　　“快快快，快点……”

　　一路上，车里全是云翠不断地闷哼，萧云和萧凌都满脸焦急。

　　萧云很是愧疚，开始后悔，“对不起，妈，对不起，我不该发脾气的，对不起妈……”

　　好不容易到了医院，萧寄雪又帮着跑上跑下，因为萧凌媳妇娘家人也在，两家人见面，分外眼红。

　　萧寄雪只能站出来拦，“别别别，别打架，婶子也摔了，刚进急诊，等结果出来再打……”

　　娘家人听到这话，都有些诧异，但好歹没再想动手了。

　　萧凌媳妇的哥哥也把拳头从萧凌身上挪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