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女仵作》休威廉姆斯

4、醉仙楼

　　萧眠恙现在只想赶紧找出凶手，他真的一刻也不想见到时夏！

　　穿上衣服，萧眠恙伏坐在案台上，现在已是四更天，可是他却没有丝毫困意，刚想翻看卷宗，却不曾想心口传来的疼痛让他冷汗直下。

　　萧眠恙的胸膛毫无节律的起伏着，仿佛下一口气就上不来似的，他颤颤巍巍的扶着案几，勉强的来到摆放药罐的桌上，然后从一个木匣子里拿出一枚褐色的药丸吞下，过了好一会，脸色才稍微好看一些。

　　萧眠恙面色惨白，虚弱的躺在床上，露出一抹苦笑，自己已经三夜没有入眠了，今晚还不睡，恐怕就得驾鹤西去了……

　　随着萧眠恙渐渐入睡，他又被拖回了记忆的深渊。

　　黑夜，大火，鲜血。

　　一阵阵哀嚎，一具具尸体。

　　恐惧在侵蚀着我。

　　跑，跑，一直跑。

　　躲在这里不要出声。

　　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不，不要走！

　　门板摇晃着，咯吱作响。

　　脚步，有什么东西靠近了。

　　缝隙，那是谁？

　　他的眼神，好可怕。

　　浑身颤抖，用力捂住嘴。

　　破碎，惨叫。

　　血，溅到了眼睛里。

　　……

　　萧眠恙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昨晚连夜做了几场噩梦，惊醒来心口又一阵闷疼，那种窒息感差点要了他的命，服用了救命药后，一直到五更天才慢慢缓和了些，这一次又侥幸的从阎罗殿里逃了出来。

　　“进来。”

　　萧眠恙穿上衣服，整个人还是有些恍惚的状态，好不容易睡着，又被时夏这阵催鬼似的敲门声给吵醒，他现在怀疑自己找时夏过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时夏推开门，见萧眠恙的脸色憔悴至极，像是熬了多少天没睡觉似的，“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昨夜没睡好吗？”

　　萧眠恙面色一沉，一大清早催鬼似的敲他的门，到头来还一脸无辜的问他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有什么事么？”

　　“跟我来！”

　　“诶！”

　　时夏拉着黑着脸的萧眠恙袖子来到那日的事发地。

　　当日户部尚书住的屋子在内院，屋内的物品陈设的都很正常，并没有出现明显的打斗的痕迹，桌子上摆放了还未吃完的饭菜，酒壶中尚有些许未喝完的酒，在一边有少许干涸的血滴，呈喷溅状，地上则是遗留着时夏鞋子的泥印，而床有被翻过的迹象。

　　“你发现什么了？”

　　时夏先是来到饭桌前，尝了一口还未吃完的饭菜，这一幕把萧眠恙吓了一跳，他一把扯过时夏质问道：“你还真是胆大，你就不怕凶手在饭菜下毒？”

　　时夏嚼了嚼口中的菜，“没事，要是下了毒，那户部尚书也应该是毒死的。”

　　“你看这菜，都是地地道道的庐州菜，其中有几样，是不是正是我们来之前，在那家酒楼里吃过的？”

　　闻言，萧眠恙仔细的端详了下，“三河米饺、庐州烤鸭还有吴王贡鹅，这几样确实是在当日醉仙楼点的几样菜品，因为这三样是醉仙楼的特色菜。”

　　“你可否能认清这桌上所有的菜品？”萧眠恙思忖着问道。

　　“当然。”

　　她穿越之前可是地地道道的安徽人，在他们这个时代，也算是地地道道的庐州人，这些菜品她光凭味道也能闻出来。

　　桌上有些菜虽已经被吃完了，但时夏凑到菜盘面前，嗅着残留的味道，依旧能分别出是何菜品。

　　萧眠恙拿出纸笔，一一记下这些菜品的名字，桌上有七样菜，时夏分辨出了六种菜品，还有一样实在是问不出味道了。

　　现在只要去醉仙楼询问当日有何人将这六样菜品打包带走，就可以锁定作案嫌疑人。

　　“还有，这脚印也颇为奇怪，寻常人的脚印因为受力相同，两枚脚印应该是完全一样的才是。”时夏趴在那脚印边，指着右边的那枚脚印，“可你看，左边的脚印非常清晰，以至于可以看到鞋底的轮廓，而右边的鞋底轮廓模糊不清，甚至连整个脚印都很淡。”

　　萧眠恙也是仔细端详着那行脚印，从门口到桌子旁，一共有七对脚印，每对脚印却是如时夏所说，都是左边的极为明显，右边的极为模糊。

　　“那会不会是你的鞋子右鞋底磨坏了，才导致轮廓不清的呢？”萧眠恙问道。

　　时夏摇了摇头，“鞋底磨坏，踩在地上的脚印也不会模糊，不过是一只显示鞋底的脚印。这个模糊的脚印是一个右腿瘸的人留下的，由于他身体不稳，脚印在泥地上移动，就变得模糊了。”

　　为验证猜想，时夏用当日的鞋子踩出一道脚印，果然两枚脚印都很清晰。

　　“说明凶手很有可能是个瘸子。”

　　“还有。”

　　时夏思忖着说出昨晚自己的猜想，“凶手很有可能是个女的。”

　　“女的？”萧眠恙眉头微皱，显然对时夏推断凶手是女子感到有些惊讶。

　　“男子的脚比女子脚普遍要大，我这码号的鞋，寻常男子是穿不进去的，先前发现的那块红布，材质也都极为的精致，不像是男子会穿的。”

　　时夏坐到椅子上，然后指着旁边的酒杯，“你看，凶手酒杯里的酒还是满的，而死者酒杯却是空空如也，说明凶手是把死者灌醉后，再一刀刺入他的心脏，这也解释为什么刀口平滑，死者没有挣扎，因为他在醉梦中就被人夺去了性命。”

　　“小绵羊，我们来还原下当日案发经过。”

　　时夏坐在有血迹的那边，而萧眠恙则是坐在她的对面。

　　“凶手大约在三更天的时候，带着从醉仙楼买来的酒菜，来到了县衙，他没有第一时间去找户部尚书王朗，而是先偷偷潜入了她与知县的房间，拿走了鞋子与匕首。”

　　“等她换上了我的鞋子，袖中揣着知县的匕首，再故意将鞋底弄上污泥，目的就是想留下自己的脚印，好嫁祸给我。然后她走进户部尚书的房间，拿出从醉仙楼带来的酒菜，期间不停地给户部尚书灌酒，好让他待会不省人事。终于大概在子时左右，户部尚书王朗喝的伶仃大醉不省人事，这时凶手在走到王朗的面前，拿出知县的匕首一刀插进王朗的心脏，再猛地抽出，鲜血溅在饭桌上，然后床上被翻过的痕迹，可能代表凶手在寻找着什么东西，事后她将匕首故意留在门外，佯装逃走不慎掉落在外的迹象，再潜入我的房间将鞋子完好的送回，这样，所有的嫌疑都被引到了我和知县的身上。”

　　时夏推理出案发经过，然后对萧眠恙说：“现在最关键的线索就是醉仙楼，只要我们询问当日有谁点了这七样菜，然后范围缩小到女子且是右腿瘸的，相信很快就能找到真正的凶手。”

　　这下萧眠言对眼前的时夏充满了好奇，一个小小的县衙仵作，心思缜密，推理能力如此之强，真的只是小小永安县的一名仵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