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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全文 ...

  •   融雪之前【架空|文翘】爹爹生日快乐~

      前言:此文神棍无比!慎入!

      ——絮语。——

      那是一个神仙人类和妖怪共存的年代。

      ——初识的识。——

      三六叫钟立文。
      三六是师父给他的编号。关于师父的事情有好多,三六不想说。

      这天,苗师父带来了一个挺拔的男仔,然后郑重的把他交给三六。他说阿文呐,这位以后就是你的师弟了,编号是四一,你好好照顾他。他对这里不熟的。

      三六上下打量着这个师弟,心里乐开了花。他的跑路事件让宅子里的所有人都比他厉害的多,且不提那些早已离开宅子各有成就的师兄们,连三九四零都出师的事实让他很抬不起头。

      好在,来新师弟了。

      三六笑弯了眉,荡起两个酒窝。“师父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师父满意的点了点头,松开牵着四一的手,“那么拜托你了阿文。四一他......四一不喜欢和人接触,你要陪着他。”

      揽过这个单薄消瘦的师弟的肩头,三六笑着保证。正好,他也不喜欢和那些有钱人家送来的大少爷大小姐们在一起,连仅有的三个师哥也才相处融洽,朋友仅此而已。

      师父被另一个师父拖开,仅剩下二人。三六对四一讲:“我叫钟立文。以后就是你师兄啦,以后我罩着你。”四一不回答,睁着黑眼睛看他。三六这才发现面前的男仔丝毫没有他讨厌的铜臭味道,干净的如同山间白杨。双眸认真的凝视着他,透出青涩和单纯。

      “走,师兄带你看看宅子~”三六也不管他不回答,大大咧咧推着他往里走。

      男仔就这样相识了。

      ——无意的意。——

      三六不认为真的可以修仙成仙,甚至可以说是厌恶的。

      而他会认真的一遍一遍练习师父们的教过的心诀,认真习御剑,认真练武。只因了他想早日离开这个他没有半分眷恋的地方。三六自己也没有想过,就算离了宅子,他依旧是孤身一人,且更寂寞。

      四一不同。

      接触一段时间,三六渐渐发现这个小师弟很与众不同。且不论他极高的天赋,就连认真的姿态都让其他人诧异。四一对修仙之道不像其他少爷小姐们般期待到日日议论着,也不是同三六一样打心眼里不认同,而是自然而然的习师父教授的东西,好似吃饭睡觉一样的稀松平常。

      他实在中意四一望着他的干净的眼睛。仿若山间清水一潭,清澈得几颗石几许深一望便知。四一又很不会伪装自己。三六初见他时还以为他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自闭男仔,接触才知,他并不是自闭,而是不知怎样才能和人相处。

      四一单纯的如同稚子,可能会因为师父的一句夸奖高兴很久,也会因为三六不开心地踢开一块石头而小心翼翼,更完全和普通人不一样的,会因为受到师兄送来的小礼物而雀跃。三六说可能。四一把自己武装的很好,即使是如同喜悦兴奋抑或是伤心都不会表现在语言与行动上。

      三六从四一的眸子里揣测他的情感,并不难猜,三六却觉得有趣。这些叠加在一起,三六简直要怀疑四一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和人接触过了。三六更中意的是自己实在欢喜而不解的一点。四一的情绪似乎是在自己面前明显太多,简直是可以说四一的情绪随着三六变化。他也会为拒绝回避与人接触的四一,在自己大喇喇揽上他肩颈时毫不反抗。

      他自己也没察觉不知觉注意了这么多关于小师弟的一切。

      原来自己有些喜欢四一。他很不想承认这一点。从这样不言感情的男仔口中讲出的确矫情,词穷如三六,不得不承认他找不出更好的词来形容自己与他相处以来,胸中跃跃欲出的奇怪感情。于是他认定了四一,是可以作为兄弟的吧。

      事情便是起因于四一的单纯。

      几个富家少爷仔偷偷溜出宅子偷酒喝,被师父逮个正着,便被默写全部教授的心诀一百遍。几个人连背带抄,只抄了十来遍就累得头晕眼花,毕竟心诀太多太繁复。这几个人正讨论着怎么能躲过这次灾,顺便恶整师父,其中一个人眼瞄到路过门口的人,便坏笑起来。

      四一那天傍晚没有照旧和三六一起习剑,而是想到后山去。路过书斋门口,那些不曾接触过的师兄们突然呼呼啦啦的将四一围住,板起脸来训他。“四一,师父让你抄心诀。一百遍,一遍都不能少!”带头的一个说道。四一不解,心诀早已烂熟,何须抄写呢?便开口问:“为什么?”

      少爷仔立刻凶神恶煞的回:“让你抄你就抄!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难道你连师父的话也不听么!”本来是一时兴起的找人替受罪,可盯着四一执拗的脸,这些人便怒起来。让你嚣张!让你什么都比我们先学会!你以为自己是谁啊!

      怒吼的声音吓了四一一跳,垂下头默默走到角落里自己的位置,研墨执笔。几个师兄一看他毫不怀疑的开始写,窃笑着偷偷溜走。空旷的书斋顷刻只剩了四一一个人。案上的灯火焰微微晃动,映得他的脸好看而孤独。

      抄了一会儿,四一才觉得空气里泛着冰凉。入秋时节,夜里凉的很,自是冷气入骨。搓搓僵硬的手指,四一抬头活动脖颈。未料到入目便是三六愤怒到有些扭曲的面容。

      三六没由来的生气。傍晚去他房里找他,推门而入时未见到倚在桌边读书的身影,外套竟整整齐齐叠放在床边。难道他不知道秋夜里冷得冻死人吗!参杂着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怒气,三六拿走他的衣服,出门找人。

      整个宅子翻了个底朝天,三六终于在书斋的一豆灯光里寻着了那人。看他放下笔,搓搓手又转动脖子的样子,怒气变成了难以理解的心疼。这么晚了,早点休息啊。为那些乱七八糟的鬼修行,值得摧残自己吗!

      把坐在凳上的人拽起来,惊异于他轻盈得好似能整个提起,三六还是生气。“你用得着吗!别告诉我你是想早点成仙!”谁他妈的信那些破玩意儿!三六不爽的在心里爆粗口。手里动作却轻柔的很,抖开他的衣服披覆在他身上,准备熄灯走人。

      四一挣扎起来,不解的看着他,目光似是在询问。三六一把握住他冰冷的腕子,下意识想握在掌心回暖,才觉得这样亲密的动作似乎有些过了。过了他自己设下的,那条分明界限。“师兄说师父让我抄心诀。”四一也不在意自己冷得像冰,静静套上自己的衣服解释。

      几乎是下一秒三六就吼出来。“你有没有点分辨能力啊!他们的话你也信么!他们整你的你难道不明白!”他实在太了解这些师兄给新师弟的下马威,尤其是四一这样优秀得让师兄们嫉妒发疯的师弟。

      四一把他的话全数接纳,慢慢理解来竟也是难以消化。明白了自己在替人遭罪,懵懂之间反倒不知他的怒气来自何处,也不知要怎样让三六消气,只得怯怯的拢好衣襟,不敢看三六。他对这些不要招摇的人情世故真的是毫不了解。心里对很在意这个师兄却是清明。四一只知若三六对他发怒,他定会紧张无措得一塌糊涂。

      三六把这种心疼到愤怒的心情归结为对整人的少爷仔们的痛恨上。明知道四一完全是受害者,还是很不舒服,不舒服的无法分辨究竟是为哪般。舒缓了口气,三六把他带出书斋:“我不是生你气,是气他们太坏。下次别这么傻了,他们说什么你好好想想。实在躲不过你就找我。啊?”四一点点头,随他走出去。

      并肩同行,三六都感受到他周身寒气逼人,肯定是冷得不行了吧。三六心里有些愧疚,怎么就没早点找到他呢。彼时他自己也很难分清到底对他的关心引得自己发怒,还是愧疚于辜负了师父的嘱托。三六盯着那只骨节修长,在月光下放着冷光的手掌,忽然很想一把握住。

      被自己的念头吓傻,犹豫之间快走了几大步,须臾便与四一拉开了距离。四一以为他还在生气,更是无措,可怜兮兮的眼神不住往三六身上抛。三六扭了头骂自己太久没摸女人,竟然对师弟都起了绮念。把四一送到房间也不停留,转身便离开。

      四一合上门,忽觉得寒意遍体。

      被讨厌了么?被讨厌了吧。

      ——我们的我。——

      四一躲钟立文躲了很久。钟立文偏生不知是自己当日的怒气和急躁惊吓了他,目光仍是咄咄逼人,而自己却气着他不知何故的闪躲,误解更大。那日是苗师夫教御剑,吩咐学的最好的三六去教四一,落日前在后山行一圈,找到他埋下的千日醉便算学成。四一躲躲闪闪的避着三六,飞行的一直很不平稳。三六便赌气不去教他。连防护咒也不施,一路跟在他身后。

      飞过那一片柳树林,刚还在眼前的四一忽然不见了踪影。三六连忙向下飞去,眼中所视拧紧了他的心。四一周身泛着清冷的蓝光,从空中直直跌落下去。“四一!”他紧着施了个保护咒,加速地朝着地面跌下去。

      四一知自己被林子里的妖怪施了咒,却苦于无法挣脱。耳边是三六的叫喊,空旷的山谷里飞鸟相携返巢,声音便一圈圈扩散出去。他头部微偏,目光轻柔含愁地落在三六身上,似是携带着几次轮回的悲伤,无声哭泣。那一瞬间钟立文竟不知所措。

      停下。不要也不许这样看着我!

      好在够快,在四一落地前钟立文把他僵直的身体揽进怀中,然后在一片无来由的满足感中失去知觉。落地不久,四一恢复了行动能力,慌张的从师兄身上爬起来。一双黢黑的眸子紧张的注视着昏迷中的他,而后下定决心似的伸出双手覆在三六头上。

      他,应该不讨厌自己了吧。

      钟立文迷蒙中张开双眼,视线模糊地浸在绿光中。头脑渐渐清明起来,待他抚着头撑起身来时,小师弟正端坐在自己身边,定定地端详自己。“你……你没事了吧?”三六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话本能便出口了。四一摇摇头,目光自然的垂向远处的小溪。

      发觉自己正靠在一棵高大的白杨树旁边,钟立文四处打量着算计能不能回得去。四一揉揉腿想站起来。忽地一个踉跄,钟立文赶忙伸手扶住他摇晃的身子,这才发现他身体冰冷的厉害,脸色也很苍白。刚想开口,四一已经站直了身子离开他身边,眼神依旧飘忽着。

      看又看不出花来!钟立文心里着,嘴上却不是。“太晚了,估计回去都深夜了,不如今晚就在这里吧。”四一赞同的点点头,向树林深处走去。钟立文跟在他身后捡起树枝。明明师父说他对这里很不熟悉啊,怎么……比自己还……

      跟着跟着,前边瘦削单薄的身影便不见了。别是让熊给叼了去!他那么瘦……根本连反抗也不行吧……越想越紧张烦躁,怀里的果子和柴被一股脑堆在那棵树下。钟立文前脚踏出去,四一拎着鱼后脚回来。

      想要开口唤他,嗓子里像卡了鱼刺一样痛痒,说不出话来。四一愣愣看着他走进林子深处的背影。湿透的下摆粘在腿上,寒气从脚底向上窜,四一哆嗦着生起火来,突然觉得冷。

      等到钟立文看见隐隐火光和飘起的炊烟找回来时,四一已经烤好了鱼,抱膝看着火光等待。姿态平和而温柔。放下了担心和恼火,空空的胃已容不得他大发雷霆。狼吞虎咽的把两条鱼吃光,才想起身旁的人亦一直未进食。

      “你不吃啊?”钟立文有些不好意思的拍拍手,将树枝放进火中,让温暖盛大。四一稍挪动,更靠近那团火焰。“吃过果子。”他答道。钟立文随手折了草衔着,背靠杨树合上眼。“抱歉……”半晌,他开了口,四一一惊,他未料想到自己竟听到眼前这个大大咧咧的男人道歉。“上次……我不是故意甩开你的。我没有那个意思。”钟立文不知要怎样解释那天自己的异常。

      “嗯……”四一应了一声,任凭钟立文靠过来枕上自己的腿。“我……我不知要怎样形容这种感觉……我想我是很中意你的……”钟立文舒服的眯眯眼,说着。四一觉得比火焰更温暖,这种感觉……是什么……似是找到了遗失几个朝代的美好,像传说美得人落泪。

      可是四一仍然保持着那个表情,听着钟立文说话,间或应几声。

      钟立文说。

      “你知道的,师父有两个,一个很白一个很黑。黑师父叫吴卓羲,白师父叫他阿羲,大家都叫他西师父,可惜没有东南北师父。叫吴卓羲的师父脾气很好,山下的人骂他是劫持了神仙的坏人他也不恼。这个师父脾气也很坏,最起码训我的时候就一点也不温柔。”钟立文说着。“可是你并不讨厌他。”四一说,而后他听到他的低笑,“或许吧。”

      四一慢慢觉得有什么湿润了下摆,又很快干涸。“其实……我并不是自愿来这里修行的。七岁那一年我爹娘把我扔给西师父,我赌气逃走七年,孤苦的挨了五年,又被气愤的师父逮回去。停留不到三天再次逃跑,一跑就是三年。回到宅子二年不到。”四一并不说话,只是将手掌覆盖在他眼睛上。

      未曾想到的是他竟回握了他冰冷的手。四一觉得暖了起来。

      “另一位师父叫陈键锋。他还有个很好听很可爱的名字叫阿苗。就是那个送你过来的男人。我叫他苗师父。山下的人说苗师父是天上来的神仙,被劫持才不得返回天庭。苗师父是非常温文的人,你也感觉得到吧。”他笑笑,将双手覆盖在眼睛上。钟立文也觉得他像个神仙。即便他是对神鬼之事抱着绝不相信的态度。

      “苗师父只有对着西师父的时候才很凶很凶。所以我喜欢他。”说到这他笑起来,安抚的摩挲上四一诧异的脸,和喜欢你不一样啊……钟立文未说出来,四一竟然感觉到一样的摇摇头,复示意他继续。心有灵犀啊……他忽觉福至心灵。

      ”我其实很不喜欢宅子。修仙的事我一丝一毫都不相信。当被西师父骗着让练习修仙之术时,西师父说这会长生不死。”钟立文喜欢看四一挑着眉似懂非懂的样子。非常的单纯,带着不符合年龄的……可爱?他摇摇头甩脱这个词,“爹娘抛弃了我,而这个被抛弃的人反而被告之会获得永生,这不是很可笑么?”

      四一终于开始说话,他问:“文……你……真的非常厌恶人可以修仙,生灵也可以通过修炼转为……人形的……传说么……”他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钟立文却感受得到。他笑着回答,“真的。我不相信,但是你可以相信。再说了,你又不是妖怪。”他听见他在黑暗中叹气,是一声轻愁。久不散。

      身下是干净柔软的稻草,他们背对着睡下。钟立文睡不着,不想打扰了身旁酣睡的他。身旁的人沐浴在月华下,舒展着修长的肢体承接洗礼。他拾起树枝灌了力进去,在树皮上轻轻滑动。身旁的人动了动,似乎在躲着什么。钟立文轻轻蠕动嘴唇使了个咒在他身下的稻草上,让他睡得安稳。

      他复握紧了木枝在树上刻字,他刻了“文”字。四一似乎睡得更不安稳了,他蜷缩成一团,钟立文附上他的头想念个清静咒,触手一片湿凉。“怎么了?”他扶起他的身子拥入怀中,紧张检查着。四一在摇晃中感知到他的紧张焦急却无法应和一声,似乎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了。

      ——误解的解。——

      “该死……到底怎么了?”他紧张的抱起他,四一却毫无反应,任钟立文死命摇晃。“疼……啊……”钟立文听到他的痛呼,皱了眉头为他施咒。此时他真的很想认认真真和苗师父说对不起。这方面他只懂得一点,现在都不知如何才能让他停止疼痛。也不知为什么,四一在他掌下的橙黄色微光里慢慢安静下来。

      四一湿漉漉的脸颊和发相贴,头倒在了钟立文肩膀。“呼……”他安心的叹了口气,开始为他烘干汗湿的衣服。除去了粘着稻草的外袍,他中衣也被冷汗湿濡,就着未熄灭的火,钟立文帮他脱下了鹅黄色的衣裳,搭在树枝上烘干。而后将自己的外袍飞快的裹在他身上。

      突然地,他停了下来。似乎……看到一片血色!片刻他拉下了裹在他身上的衣服,果然没有看错,肩头那个地方氤氲出血迹,似乎已经干得发黑。钟立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手抖得厉害,心脏也砰砰跳的发疼。有什么东西,要跳出身体。

      下定了决心似的,他定住手慢慢拉开了他的衣襟退到肩头。眼中所视让他眼前发黑,几乎晕倒。月光下,四一白瓷一样的皮肤上此刻鲜血淋漓,那片骇人的血色是一个他异常熟悉的字。文。几乎是一瞬间,他便已甩脱了于他交握的手。

      那一刻有什么东西,无声的碎掉。有什么东西,不复存在。

      钟立文想把他放下,然后拔足狂奔。一弹指而已,四一醒了过来。闪烁着泪的眼睛迷蒙着,手抚摸上肩膀。钟立文才发现他疼得一哆嗦而已,自己就好像从飞剑上摔下来无数次了。四一默默的拢上散开的衣服,不太抬头,不看他。

      钟立文就那样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亦不说话。半晌,他终于呐呐的开口。“你是......?”“我是……”钟立文原本阴沉的脸更阴沉。“你骗我!我最厌恶你这种……妖怪!”摔下话,他消失的无影无踪。

      四一还站在那,什么也不说。他扶着树站了起来,然后身体就融进了树里。眨眼间撒了一地晶莹。

      他是在这座山林里最后一个仍然没有开始修炼的白杨,直到被师父发现并教导。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是孤独的,从自我意识萌生的时候开始就知道他不能依靠任何人。可钟立文改变了自己。对于他来说,在遇到钟立文之前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树一般情况下能够给人两种极端的情感,完全的开放性或者是彻底的自我封闭,他属于后者。

      两个都内心极度动荡的人,只是习惯用表面的波澜不惊去掩饰而已。

      身体已经回归到树的状态。四一开始静默。他其实知道,钟立文对神怪的抵触,从他们的相处中。他明了自己的感情,亦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其实不多,只是理解接受,甚至他未能想到钟立文会接住他伸出去的手。两个各自生活在不同的世界和相同的孤独中的人,能够在意彼此已实属不易。

      直到现在他说中意的话语,四一收藏着折叠用心,让誓言干净。好像都成了一个小花。他合上眼睛,累的不想再睁开。

      另一边。钟立文不顾夜晚的危险和寒冷,飞奔下山。跑了一个时辰多,终于冲进了宅子。他未曾料想到,苗师父挑着灯,靠着宅子大门竟是在等他。不,准确的说是在等他们。

      “师父……”钟立文哑了嗓,有些哽咽。看到他这副样子,陈键锋叹了口气。他原以为这样可以改变这两个固执的坚守在自己世界,不肯改变的人。可是还是失败了么?

      西师父突然地出现,他将厚厚的袍子披在苗师父身上。接过灯往里走,“阿文……有些事你也应该知道了。跟我们走吧。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了。”钟立文还未理解西师父突然软下来的口气。

      在油灯的劈啪声中钟立文了解了他想知道的一切。比如四一叫柏翘,那么好听的名字,却是一颗白杨树。比如自己并不是爹娘的亲生儿子,而是具有天师血统的人。比如四一在上次的事过后抱着那棵树哭了很久。比如四一那么勤奋的修行只是为了能与他并肩……

      后来钟立文已经听不进去他们的话。伏在桌子上一抖一抖的,苗师父轻轻抚着他的背脊,告诉他。钟立文把一个个字记得牢牢的。那是他们长相守唯一的办法。师父说他能做到。钟立文笑笑,自己竟然也开始相信了么。可即使逆天,他亦要做。

      第二天清晨,雾还未散尽时苗师父疲惫的走了回来。告诉了钟立文已经可以去找他,然后精疲力竭的靠在西师父肩上任由他将他抱起。钟立文已经顾不得听西师父絮絮叨叨骂他不注意身体,他又前言不搭后语的回答那孩子怕生。

      旭日缓缓升起时钟立文朝着昨天的方向奔跑。胸腔里溢满了某种不能言表的感情。激动地快要疯狂。

      还是那个地方,四一依旧站在那棵树下。钟立文想嘿嘿冲他傻笑。可无法扬起嘴角。 “柏......柏翘?”他第一次唤出他的名字。“嗯……”“柏翘。对不起。”我知你一直未说你是人类。你从不骗我。柏翘冲他笑,两个酒窝格外好看。表情却是悲戚。“你知。你都知。”

      但你怎知我是怀着多大的勇气才触到你。你怎知你用了多大的气力把我递出去的心摔碎。

      “我......我想和你在一起。永远在一起。”钟立文急着要证明什么,向前一步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柏翘诧异的望着他,好似在看一场闹剧。然后他笑着后退。被缩短的距离再次拉长,凝结成不远不近的特定尺度。好像是不能也不敢跨过的。“文,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我不是人。”

      钟立文不知说什么。只得抱住面前下一刻就要消失的他。柏翘动弹不得。却不是因感动。抱住他的男人散发着难以抑制的强大力量,竟比师父不差。他挣扎不得半分。

      他忽地咬破自己的手指,拨开柏翘额前的发丝,飞快的写了个字。柏翘忽地被一股光芒环绕,身体浮起来。他惊诧的想逃离,却连力都使不出来。钟立文就在光芒之中对他笑。一点无奈一点初见时的痞气。“这下你逃不掉了哦。知你的名字,再有我的名字。你就是我的啦。”他话语里掩饰不住的兴奋。

      光芒退去,柏翘重新站立在他面前,犹豫的看着他。他小心的伸出手,被那只更温热的手掌握住。“没经你同意就定下契约了。可是我不会道歉哦。”他握紧不同于以往的冰凉的手,“师父说我可以做到。现在我们是共同体了哦~”

      那么,他这是......接受自己了么?柏翘的世界就被这个须臾间转变了态度的男人改变。

      ——后来的来——

      后来的来,是未来的来。

      后来呀。
      后来笑得花一样的钟立文牵着柏翘下山。“我认得路的。”柏翘鼓起小包子脸看他。钟立文心里怨他太会杀风景,吐血三斗。“对了,你没姓的吧?”师父只说了名字是柏翘而已。“钟柏翘很好听哦。我是认真的。”柏翘没好气的白一眼那个傻笑的人。“我有姓的。我姓李。”

      不正经的人突然严肃起来,站直身子对他行礼。“李柏翘。幸会。在下钟立文。是要和你走一辈子的人。”柏翘不知他做什么,也学着对他弯下身子。
      他偷偷看他合上眼睛时长长的睫毛。

      被吻上双唇时,柏翘迷迷糊糊的想。
      好像上次看小桃成亲时,也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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