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冰山上司》慕鱼粥

2、初入职场

　　白景然顺着刚才来的道路回到电梯口，正好是吃饭时间，等在电梯口的人有些多。

　　扫视了一圈之后，她得出三个结论，一是秃顶人数较多；二是男士偏多；三是戴眼镜的人较多，她顿时觉得任重而道远。

　　电梯还没来，大家站在电梯口叽叽喳喳地说着话，白景然一个都不认识，出来乍到，只能安静地站于一旁，听他们说。

　　“忙死了，今晚估计又得加班！”

　　“唉，同病相怜啊，谁叫一组出去比赛了那么多人，我现在是顶着一组和二组的数据维护，每次回家老婆孩子都睡了，我想要是我再这样过一个月，老婆和孩子估计都不认识我了。”这个说话的男人，白景然记得，是张硕。

　　“你这美甲做的挺好看的，哪里做的？”

　　“就那个中央街上的一家店，我有那个店老板娘的微信名片，你要的话我可以发给你。”

　　“好的。”

　　白景然回头看了一眼，只见是一个穿着蓝色长裙，褐色卷发的女生，个子很高，穿着平底鞋，很有艺术气息。另一个是女人则年纪稍微大些，个子不高，身材有些走形。

　　她望过去的时候，蓝色衣服的女生也望了过来，同时打量着白景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她眼里带着稍许的敌意。

　　白景然回过头，正视前面。

　　在意识到人群中有一张生面孔，尤其是一张青春、漂亮的生面孔后，他们都朝白景然身上打量着，她突然有种被看猴戏的感觉。

　　不一会儿，人群中有人搭了句话，“怎么没见过你，新来的吗？”

　　白景然抬眼看去，是位男士，瘦瘦的，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穿着黑色T恤，蓝色牛仔裤，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样子。

　　白景然点了点头。

　　“跟着谁啊？”在白景然看来，这句话甚有歧义当然不会是那种不好的意思，只是她下意识地“啊”了一下。

　　年轻男士继续讲到，“我们这里刚来的新人都会跟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员工，你是跟着哪一位的？”

　　“南......设计师。”白景然还是想不起他的全名。

　　“南一吗？”

　　白景然用力地点了点头，心里肯定着，对对对，是叫南一。

　　“那你可要好好学习了。”年轻男人露出一脸艳羡的目光，但又怕说错什么似的话匣子突然中断，没了下文。

　　就在这时，两人的对话被打断，一个女人踩着掷地有声的黑高跟走了过来。

　　白景然朝着高跟声音的方向看去，黑色包臀鱼尾裙，白色一字肩上衣，将近十厘米的高跟，称的她身形高挑，大红色的口红使她精神气十足，气场强大。

　　她走到跟前，扫了一眼后，定睛打趣道：“肖楠，人家女孩子刚来就盯上了啊？”她的眼角皱纹用粉底掩盖着，试图掩盖岁月的痕迹，但仍旧藏不住笑时微微隆起的沟壑。

　　听到这话，白景然有些尴尬，撇过头去看着另一处。

　　肖楠道，“没有啊，王姐，我看着人家面生，所以问问。”

　　被称作“王姐”的名叫王媛，是软件设计研发部门第二小组的组长。

　　“小姑娘，哪个学校毕业的？”王媛撇头，视线从肖楠的身上离开，然后看向白景然笑着问道。

　　“A大的。”

　　“跟南一一个学校的，还行。”王媛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王姐，这个公司里的人哪能跟你比啊，你可是我们单位学历的天花板了，名牌大学博士生。”刚才和蓝色衣服说话的女人挤上前来，说话的时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唉，读着读着一不小心就读了一个博士，这我也没想到，原本想着大学毕业后就结婚生子的。”

　　这算是凡尔赛吗？

　　“应聘的是哪个岗位？”王媛站在那，目光轻飘飘地浮在人的身上说着话。

　　“设计。”白酥简单回答道。

　　“设计也分好多种的，比如说文案、美术、程序等等？”

　　“我画画的。”

　　“哦，画画的，A大除了软件工程专业是王牌专业外，其他专业也就一般般吧？”王媛淡淡道。

　　凡尔赛完，还要补别人一刀，真的是没谁了，不过白景然也并不想计较，笑而不语。

　　这时电梯来了，但由于人太多的缘故，白景然并没有赶上，只好继续等着，和她一起的还有肖楠和王媛他们。

　　“南一，吃饭呢？”张硕喊了一句。

　　“嗯。”

　　听到南一的名字，白景然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已经默不作声地站在这边了。

　　“南大设计师可别又欺负哭我们小姑娘。”王媛笑着说道，红色的大嘴唇拉的很长，弯出一个弧形。

　　“欺负哭小姑娘”，白景然从王媛的话中摘出几个关键词，联想到之前张硕说“希望她呆的久一点之类的话”后，心中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难道他很凶很严格还会欺负人？或者是什么职场老色鬼？

　　她偷偷打量南一一眼。

　　南一撇过头，正好对上白景然那怀疑的目光，她赶紧心虚转头，然后望向电梯，假装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试图掩盖其内心不好的猜想。

　　静置几分钟后，电梯终于到来，电梯中人也不少，白景然走了进去，南一和其他几个人也挤了进来，电梯在这个时候叫响，正好满载，电梯中响起一群仿佛狂欢的声音，随后缓缓上升。

　　白景然站在南一身旁，近距离的接触，让她闻到了南一身上淡淡的沉香味，他非常高，自己不算矮的情况下，也只是到他下巴的位置。

　　因为电梯不停，因此很快就到了六楼。

　　人陆陆续续从电梯中走出，进入食堂。

　　食堂明亮又宽敞，和大学时候的差不多，只是面积没有那么大，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除了普通的饮食之外，东北角上还设置了咖啡厅和吧台，主要销售奶茶等各类饮品，偶有稍许点心。

　　白景然左顾右盼之后，跟着南一一起排队。

　　队伍有些长，人群中不少人唠起了嗑，“我就觉得公司应该设置错峰吃饭，每次大家一起12点吃饭，人总是特别多，一点都不科学。”

　　说话的人，白景然不认识，也没有在三层见过，估计是别的部门的。

　　“唉，没办法，我们又不是头头，没有话语权。”张硕道。

　　“听说你最近身担大任，过些时日又要升职加薪了吧？”

　　“哪有的事，3年前公司经营规模扩张后，新人招了一波又一波，我这种前浪没有被排在沙滩上就很好了。”

　　白景然听着那人说话风趣幽默，便回头看去，原来说话的正是张硕，另一个是一个女人，着一身制服，目测三十出头，唇红齿白，穿着一声灰色的制服，脖子上戴着丝巾，打扮得很是精致。

　　“你看我们部门最近又来了一个新人。”说完张硕便看向白景然。

　　白景然微微一怔，朝两人点头示意。

　　“哎呦，是个小姑娘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应该来我们咨询部门，藏在楼上多可惜啊！”女人笑着惋惜道。

　　原来是一楼大厅的，怪不得打扮得如此。

　　“这小姑娘分到哪里了？”女人问道。

　　“我听方华讲，是跟着南一。”

　　“我看这姑娘听不错的，要是南一这边呆不下去了，来我们一楼咨询部，我让你做‘头牌’。”女人笑着对着白景然说道。

　　白景然也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但是她并不喜欢眼前的这个女人跟她开这种含着□□味道的玩笑，尤其是“头牌”这种带有侮辱性质的词，她不觉得幽默。

　　“谈主管，你这不是当着我们南一的面抢人吗？”王媛道。

　　张硕口中的谭主管，名叫谈燕，是一楼咨询服务部门的主管，跟南一和王媛算是平级的。

　　也不知道谈燕是没听到还是怎么，直接掠过王媛的话，扭头跟南一搭话，“哎呦，南一，好久不见了，还是这么帅啊。”

　　方才还在唠嗑的她一见到南一就像蜜蜂见到了蜜糖，喜笑颜开。

　　“谈主管客气了。”

　　“我刚说笑的，我哪敢抢南大设计师的人啊，你现在可是我们软件好评率考核的幸运神。”谈燕简单结束上一个话题后，立马换了一个话题道：“上次哪款游戏软件用户反响非常好，南大设计师真是厉害。”

　　谈燕一顿马屁，听得白景然尴尬至极。

　　“吃饭时间不谈公事。”

　　“哦，你看我这脑袋，又把这事给忘了。”

　　“谈主管，你这是把我们南一也变成你的客户了。”王媛排在队伍中间，半开玩笑地说着，露出的半个眼白透露出刚才被忽视的不悦。

　　“同事当然也是我的客户啊，我也得服务好，这样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你说对不对。”

　　“谈主管的三寸不烂之舌我是讲不过的。”王媛别过脸，隐藏掩饰不住的尴尬和轻视。

　　“你看你又客气了。”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好不热闹，食堂俨然成了菜市场卖菜的一样。

　　白景然仔细打量了南一一下，只见他从容淡定的样子，寒暄的时候，也是淡淡的，偶尔扬起些许嘴角敷衍下。

　　“王编辑，你今天这口红眼色不错啊，裙子也不错。”谈燕道。

　　听到谈燕叫自己编辑，王媛脸上不快更甚，她是汉语言文学出身的，刚进单位的时候做的是游戏的文案编辑，在这一行做不了策划，不明白游戏设计的原理，就是死路一条，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加上她的本科也不怎么样，她干脆辞职跨专业考了硕士，那时候的南一已经进了公司，并且凭借出色的成绩做了设计研发部的主管。

　　一看自己梦寐以求的位置被人占了，王媛有些不甘心，几经努力考了博士，这时正好遇上公司扩大，业务项目增多，公司决定设两个主管的位置，王媛应聘成功，便成了另一个主管，一定程度上，她虽然年纪大，但资历上也算是南一的后辈了。

　　“就是随便穿穿，不过无论怎么穿，也比不过你们一楼啊，各个都穿的花枝招展的！”王媛的后半句话掺杂着一丝嘲讽的意味。

　　谈燕当然也听得出来，自是知道自己刚才这一称呼她在意了，于是话题一转道：“最近香奈儿出了一款新包，感觉非常配你今天这一身。”

　　公司最忌惮的就是祸从口出，到处树敌而不自知。

　　“谈主管，你真是我肚里的蛔虫，早上起来的时候，我还在想配什么包，找来找去也没找到，被你这么一提醒，我才知道原来是要换新包了。”

　　“那下次有空，我们去江华大厦逛一逛。”

　　“好的呀。”

　　白景然知道，江华大厦是江华市最高端的购物大楼，每件东西的起步价就是上千，上不封顶。当然像白景然这样刚踏出学校的人，就算踏进江华大厦，那也只是去饱饱眼福。

　　也不是说买不起，只是违反了量入为出这个经济原则。

　　看来这两位也算是阔太太了。

　　盛好饭后，白景然端着盘子准备挑一个空位落座，这时，南一突然开口道：“坐这边。”

　　白景然不解，明明近在眼前的座位，为什么非得挑一个老远的位置。

　　她只能乖乖跟了上去，在南一对面落了座。

　　吃了一半，白景然还是好奇，于是忍不住问道：“师兄，那边不能坐吗？”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一直低头吃饭的南一看了她一眼，继续平静吃饭，边吃边道：“‘八佾舞于庭’听过没有？”

　　白景然凝神片刻，立刻明白过来，食堂也是个讲究“规矩”的地方。

　　“不过你想坐也行，我不会阻止你的。”南一话锋一转，突然说道。

　　白景然笑笑，“低调更适合我。”说完，便在南一对面落座。

　　过了一会儿，一个声音出现，“我们能坐这儿吗？”

　　白景然抬头，看见是两个穿着制服的小姐姐，和谈经理的有些相似，看来应该也是咨询服务部的人，对上她明亮的大眼睛后，点了点头。

　　两人高兴地在这个四人餐桌上坐下。

　　但是事情远不止吃饭这么简单，两人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在于南一这个人。

　　两人不知道是在打什么哑语，眉来眼去的，就连刚入职的白景然都察觉到了，但是她不清楚对方的用意。

　　“我吃完了，先走了。”

　　白景然茫然，看了她的餐盘一眼，点了点头，大概是在自己的注意力被两个女生吸引过去的时候，南一吃光了所有的饭吧！

　　南一走后，旁边那两个女生叽叽喳喳地讲了起来，“本人真的超级帅啊！”

　　“是吧，我都说没骗你吧，整个公司的女生都说他超帅的，男神啊！”

　　“这么帅为什么没有女朋友？”

　　“不知道，或许有，人家没说呢。”

　　“不可能，我听运营部的李阿姨讲，人家没有女朋友呢？”

　　“为什么这么说？”

　　“李阿姨本来想给她介绍对象来着，所以私下里问过南一，南一自己承认没有女朋友的，不过他也说目前还不想找对象。”

　　“啊，自己内部消化不好吗，肥水怎么能够流外人田呢？”

　　“办公室不准谈恋爱啊！”

　　“这是什么破规定！况且我们不是一个办公室啊，是不同部门，另外，又没有明文规定。”

　　“有些东西不能摊在桌上讲的，自己懂就可以了，要是以后你跟南一真的在一起了，那公司开除的一定是你，因为南一是不可代替的，像我们这种客服是可有可无的。”

　　“要是真能成为南一的女朋友，那我宁愿自动离职。”

　　白景然边吃边听，居然吃了将近半个小时。

　　吃完饭她回到办公室，只见门还关着，南一还没有回来。

　　她开了门进去，看了看手表，已经到下午上班时间了，因为手上还没有活可干，所以她悠闲地躺在凳子上啃苹果。

　　刚咬了一口，门吱呀一声响起，南一回来了，她立马从凳子上弹跳起来，却由于被猛地一吓，没咬碎的苹果一下子卡到了喉咙，剧烈咳嗽起来。

　　手里的苹果由于剧烈的抖动，一下子从自己的手中脱落。

　　白景然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它一路从自己手上做自由落体运动后，再做直线运动，直至在南一的鞋尖上停住。

　　哇，真是好尴尬啊，口水都粘上去了吧！

　　只见那只脚从苹果旁边挪开，径直往前走去，在他的电脑桌前坐了下来，开始工作起来。

　　白景然快速捡起苹果，丢进垃圾桶里，乖巧地坐在座位上，看着南一的背影，他时而用用电脑，时而看看手机，看上去很忙的样子。

　　而白景然的脑海里不停地冒着三个字“好闲啊................”南一怎么不叫她干活，不会自己的工作就是监督他干活吧。

　　白景然，你醒醒吧，哪有白吃白喝白拿工资的好事，这无异于天上掉馅饼。

　　过了一会儿，南一终于动了，白景然立马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百无聊赖地望着另一边，余光却不断地瞟向他。

　　可是冰山就是冰山，并不会被她融化，果然，他起身直接走出门外。

　　白景然见他手上拿着手机，不知道是出去干什么了。

　　南一山走后，她一下子又躺在凳子上，抬头望着天花板，要是以后的日子都过得如此舒爽，就算他是块冰山，她也要在这个办公室里变成一棵树，牢牢地扎根在这里，每天享受着来自冰山的寒气，这也无所谓。

　　不一会儿，脚步声由远及近，应该是南一回来了，白景然立马坐端正身子，手托腮帮子，看着眼前没开黑色屏幕的电脑，他的身影慢慢从黑色反光的电脑屏幕上走了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在自己的电脑桌前。

　　就这样，白景然坐了一下午，两人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到了下班的时候，南一起身淡淡地扫了一眼白景然，然后扫了一眼门锁，径直往门外走去，“锁门”两个字淡淡地飘在走廊上。

　　白景然站起身来，背上背包，关上门，往电梯口走去，今天唯一的任务：锁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