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修正导致时空质量不均的失误而犯下的另一个失误的过程备案记录》Hydrozoa

8、第八章、涉及到前一号质量交换的片断干涉

　　晴刚走到神庙门口，就被一阵实在说不上令人愉快的薰香味挡住了脚步。为什么……会有一种如此不想走近神庙的直觉呢……晴的疑惑在看到一个以一种令晴困惑为什么他的脖子还没断掉的角度昂首走出神庙的男人的瞬间得到了解答。
　　“啊～你一定是卡珊最近新买来的异国奴隶吧，”那个男人以一种夸张的语调演戏般地说。
　　本想装作纯粹路过而转身想走的晴只好回身礼貌的露出笑容，一边在心里发誓下次遇上这种情况一定无条件第一时间服从直觉的安排。
　　男人将晴上下打量了一番：“嗯嗯，卡珊的品位一向不错呢～啊～我就是爱着她这一点～”
　　爱、爱着……？！晴不仅把这个男人重新认真地审视了一遍：梳理得比女人还精致的发型，以奇怪的角度高高挑起的眉毛，可以始终保持用下巴看人的诡异的脖子弯曲角度，没品位的刺眼的紫色长袍……这个男人……竟然说他爱着卡珊德拉？！！！
　　“嗯嗯，很不错，”他满意的点着头，“卡珊买下你用了多少钱？”
　　“呃……十二分之一头羊……大概吧……”晴回忆着市场行情为自己开着价。这个男人，难道说他其实是什么身怀绝技经得起卡珊德拉那样女人百般差遣的小强型人物……
　　“很～便宜～真是太便宜了～你是从东方来的吧……这种深深的带着食物光泽的肤色和这纯黑色的头发，啊～太美妙了，嗯嗯，我也要买一个这样的奴隶，这种异域风情会和我的营帐布置非常相配的！”他用令人觉得全身发麻的拉长声调说完这些话，然后点着头，转身离开了。看样子竟然就是去向奴隶市场方向……
　　晴吁了一口气，完全还没明白刚才那不知所谓的状况。卡珊……吗？那个女人难道竟然能忍受别人这样叫她……

　　“练习完毕了吗？”卡珊德拉看着拖着步子从门外走进院子的晴，语气活像一个等着孩子放学回家的家庭主妇。
　　家庭主妇？呵，我已经多久没有对于这种形象的认知了呢？晴自嘲着。妈妈她……不，她那种坚持“是女人就不应做家务”的女人原本就与家庭主妇这个概念相差甚远呢……
　　“那个男人是谁？”晴问。
　　“哪个？”
　　“刚才我在门口碰到的那个矫揉造作的像只孔雀的可笑男人。他告诉我他很欣赏你的品位，并询问了我这种在他看来很适合装饰他营帐的奴隶的价格，我告诉他十二分之一只羊一只。”晴咧嘴笑着。
　　“哦，”卡珊德拉见怪不怪地说，“那是我的未婚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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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小时后，晴终于收回了她掉在地上的下巴：“……我并没有想要指责你的眼光的意思……”
　　“你竟然会认为那样的男人会是我的选择才是侮辱了我的眼光。”卡珊德拉一脸表情复杂。
　　“俄斯罗纽斯那个男人又来做什么啊？”赫勒诺斯皱眉从祭台方向走出来，“到处都是他那种恶心的薰香味。”
　　“要知道不好的东西总是沾染的比较快。”卡珊德拉挥了挥衣袖，“快打扫吧，最后别忘了点上圣香祛除不洁的东西。”
　　“请问你们素来都是将未婚夫当作蟑螂来处理的吗？”晴迟疑着问。
　　“我们只是不希望在住处留下任何讨厌的家伙的痕迹而已，这是我保证自己生活质量的正当权利。”卡珊德拉沉声解释。
　　“那么为什么还要做他的未婚妻呢？”
　　“因为我父亲想要有一个卡北索斯王子的女婿和一队卡北索斯的士兵来帮他守城，即使那个女婿本人像只孔雀一样愚蠢。”
　　“那你为什么不拒绝呢？”
　　“如果随便就可以有拒绝的权利的话丘比特就不会是私生子了。你以为世界上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政治婚姻造成的怨偶？”卡珊德拉说着，忽然转成了咏叹调，“啊——不幸的被卷入冷酷婚姻陷阱的我有如即将被献给女神的小鹿，要为了他人无聊的愿望和罪孽牺牲自己纯洁的生命——啊——这个世界，果然是红颜薄命啊——”
　　要和你结婚的那个人才是真的不幸吧……晴在心里嘀咕着，忽然猛地抬头：“咦？可是你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这样也没问题吗？”
　　“姐姐有恋人的吗？”赫勒诺斯手中的香盒“啪”的落地。
　　“那不是你们需要考虑的事。”横了晴一眼后，卡珊德拉说。是错觉吗？晴觉察到她声音里有转瞬即逝的颤抖。
　　究竟卡珊德拉喜欢的是什么样的人呢？晴看向卡珊德拉，却发现对方也在看着自己。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卡珊德拉咬了下下唇，有点窘迫的匆匆走开，白色的裙幅在空中微微扬过。晴坐下来给自己倒了杯麦酒，慢慢的撒入山羊奶酪，卡珊德拉那一瞬间的表情却始终在脑中萦绕不去……不理会一边仍然在为姐姐竟然会喜欢上人类这一颠覆了他人生观价值观的消息而保持石化的赫勒诺斯，晴仰天将酒一口喝尽，猛地站起身，快步地向卡珊德拉的房间走了过去。

　　窗帘被紧紧拉上，她深陷在木椅里，屋内一片黑暗。晴第一次觉得卡珊德拉的背影竟是如此单薄，全然不同了往日那个如女神般不动如山的祭司。
　　“不用担心，我只是在责备自己。”没有回头的，卡珊德拉对悄声走进来的晴说。
　　“你背后长了眼睛吗？”晴笑着说，试图使气氛轻松一些。
　　“我只是比你要敏锐而已。”
　　“你责备自己什么？”晴在卡珊德拉的身边找地方坐下。
　　卡珊德拉的声音很沉，黑暗中看不清楚她的表情：“责备自己……又想起一个早就应该忘记的男人。”
　　“……你……以前穿越时空曾到了哪里？”晴突然低声问。
　　“你很聪明。”卡珊德拉浅浅的笑起来，“没错，我照顾你不仅仅是出于什么同类意识……你让我想起他。我上一次到你的时空，用你们的时间计算，是在西元２００２年。地点应该也离你家乡不远……最重要的是，我遇到的是一个和你同一种族的人。”
　　“……爱上他？”
　　“相当愚蠢的做法，但人泡在爱情里时，是不会有很多理智的。”卡珊德拉自嘲的笑笑。
　　“……这不是你的错。”晴试图寻找安慰的词语。
　　“当然，这不是任何人的错。也没有造成任何不可挽回的后果。我们……根本就不在一个世界。我会一如既往的生活下去，嫁给俄斯罗纽斯，在特洛伊城破的时候被某个希腊人抓为奴隶，最后，在某天因某种原因本分的死去。而他会在历史书上看到我的名字，然后淡忘我，娶一个与他同一世界的好女孩，生下一群孩子，工作，衰老，死亡。像所有活在二十一世纪的人类那个样子。什么都不会有改变。我们只是有过一次错误的交集。只要忘记它，就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卡珊德拉用力地握着手中的指环，声音轻描淡写得无比刻意。
　　“真的吗？”晴将头发拢到耳后，“如果你真的想忘记他，那么又为什么要照顾我呢？”
　　“你真的是毫不怀疑我对你另有所图之类呢。”卡珊德拉苦涩的笑着，“你说得没错……我一点都不想忘记，一点都不想。即使没有结局，那仍然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回忆。”她低下头，“……我不能忘记，绝对不能。结局什么的……无关紧要。我不在乎。是的，我只要还有回忆就好……就好。”
　　“真的能够不在乎吗？”晴看着眼前这个苍白脆弱的女人。她不知道即使是卡珊德拉这样强韧的女子在说出“爱情”这两个字时也会变得如此憔悴。
　　“你不相信我吗？”卡珊德拉反问晴。神经质的语气，似乎在依靠别人的答案来确认自己的决心。
　　“如果你真的不在乎，”晴叹了一口气，起身拉开窗上的帷帘。阳光从高开的窗口一泻而下，顷时荡满满屋，“如果你真的不在乎，又为什么一脸好像就要哭出来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