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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开端·生产 ...

  •   “楼阁之上,有女翩然立于帘前,拈花蹙额。
      眼前所见,云鬓峨峨,月眉星眼,堪称得仙姿佚貌,风华绝代。难得的是,清水一般的眸子里总淌着一股书香之气,秀外慧中。
      世人皆言其兰心蕙质乃巾帼榜首,文采风流不让须眉。况其向与人为善,端的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观者无不喜也。
      坊间传闻虽不可尽信,却也非皆缪谈。”

      上一刻,安淸正在笔记本前码字,码的便是这些文绉绉的酸文。她本是同人作者,专攻动漫同人,为了追随自家从耽美组转到古言组的编辑,硬生生开了个古言坑。说起她的文笔,倒是不差,但习惯了白话的表达方式,拽起古言来还真是头脑发胀,十指无力。

      但这只是上一刻的事。

      她不过是头昏沉沉的,靠在墙上小憩片刻,下一刻,她就成了大着肚子摔在一个男人怀里的孕妇。肚子疼,疼得厉害,她只想一死了之。但是她的身边没有料想中该有的丫鬟,没有该有的体贴关怀,只有惊慌失措的叫喊得比她还大声的男人。
      “传太医传太医,快传太医啊!”
      太医?看来她还是个身份高贵的人啊。
      下人们一个个鱼贯而入,却个个手忙脚乱,没有一个人真正帮得上忙。

      “永琪,不要相信她,她是假装的。”眼里含泪的女人呆呆立在一旁,让本来就拥挤的房间更是狭小。安淸努力想看清穿着蓝色旗袍女人的长相,却只能见她愤怒惊疑的表情,煞是刺眼。
      “假装的?”男人有一瞬间的怔忪,“不是,是我撞到了她,是我对不起她。”
      愤怒的女人叫嚷,“不是,她是假装的。永琪,你相信我,她是假装的。她上次也做过这样的事。”

      安淸再迟钝也能明白现在的处境了,抱着她的是永琪,骂她的是小燕子,而她,就是罪大恶极地抢了小燕子的丈夫的知画。

      她以为像知画这样的女人是没有人会向着的,但她身边的嬷嬷却在为她打抱不平,“天啊,天地良心……格格,格格不要这样冤枉福晋,福晋……”嬷嬷打扮的女人看到了安淸肚子下的血迹,“血……福晋流血了!”
      安淸只能凭借本能呼叫救命,这让男人更加愧疚,“知画,对不起,知画你撑着,太医马上就来了。传太医了没有,快啊,传太医!”知画是因为他才会经受这样的痛苦,况且,知画的肚子里是他的孩子,他的第一个孩子。

      小燕子仍旧不相信,更是为永琪的忽视而错愕,表情万般苦涩。

      屋子里的叫声越来越大,但这只能加剧安淸的痛苦。永琪伸出右手握紧安淸的右手,想给她一些安慰。
      “永琪,我要这个孩子,这是你给我的恩赐,是我求来的,以后再也不会有了。我爱他,我要他,我要他。”这不是安淸说的,但却是从知画口里说出来的。
      一个女人,为了他的孩子而与死亡作斗争,永琪哪能不感动。他搂紧知画,“会保住的,会的,你忍住,太医马上就要来了。”他怎么能因为知画的几句气话便甩袖走人,害得知画受这样的痛苦,都是他的错,他的错。
      想到这里,永琪心都要碎了,“如果保不住,我答应你,我们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孩子。你不要怕,你不要怕……”他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更不知道他的话被最爱的女人尽数听去了,并且听到心坎里去了。

      阵痛丝毫没有缓解,肚子那传来的一次次剧烈的疼痛几乎要了她的命。
      她一个二十五岁,即将迈向奔三康庄大道的女人,就这样,临场当了一会完全未受过正规教育的孕妇。

      太医来了,令妃来了,最后连老佛爷也来了。
      “怎么日子会提前这么多啊?”
      “知画怎么样了?”
      不管老佛爷出于什么目的,她的确是关心知画的。

      “老佛爷,我给您磕头,都是我不小心磕到柜子,才提前生产。我好怕!”嘴巴不受安淸控制地说出这番话。

      倏地,像是什么东西挣脱了束缚,安淸的头脑一下清晰。周遭的境况愈发明了,而痛楚也加重了。更痛的是她的心,那里仿佛被人挖走了一块,闷得难受。
      所有人都在叫她努力,可是她连如何努力又不知道。一个临时被派上场的女人,如何能担当得了生产的重任。
      除了痛楚,她已经没了别的感觉。

      你们的笑里,有别人的眼泪。
      你们的甜蜜里,有别人的心酸。
      如果你不能真心爱我,你就虚情假意好了。
      我只是要求我分内应该得到的东西而已。

      脑子里知画的生平如照片一样一张张掠过,学舞时摔跤的知画,被先生责骂时倔强咬唇的知画,讨好老佛爷时笑容可掬的知画……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也一定有可怜之处。
      容不得她多想,疼痛令她不得不收回思绪。安淸的嘴里不受控制地喊叫着,凄厉而绝望。

      产房的隔壁,安淸的叫声搅得每个人不得安宁。
      另一边,永琪赤手打在门上,自责地说:“如果孩子不能够平安生下来,我真是罪该万死。”
      小燕子从永琪身后环住永琪,“杜太医说,也差不了多少天,胎儿也够大了,虽然是提前了,可是顺产的机会也是很大的。你不要着急,知画还年轻,身体又好,应该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永琪却挣开,指着知画所在的产房,“什么叫没问题?你听听看,她这么叫已经叫了一个晚上了。这种折磨为什么不停止呢?我有什么权利让一个女人这么痛苦!”

      他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看到温柔体贴的晴儿,才开口道:“你知不知道,是我把她撞倒,他摔了好大一跤,又撞到柜子上,才会提前生产的。我真是混帐啊我!”
      善解人意的晴儿却蹙眉劝导,“行了永琪,这种话我们关着房门说就好,千万别让老佛爷知道了。孩子提前生是经常有的是,日子算错了也有可能。反正,不要提摔跤的事了。”

      知画的房里依旧是不断的□□,声音却小了许多。

      “可是是我撞的,她很痛,她叫了一晚上。”永琪对知画万分怜惜。
      “生孩子本来就是很痛苦的事。我以前在大杂院,眼看王嬷嬷生孩子,也是整整生了两天两夜。尤其是第一胎,都很慢的。你不要急嘛!而且紫薇生东儿的时候也生了一整晚啊!”小燕子的眼里已经流露出请求。
      小燕子提到大杂院,即刻引来永琪的反感,“不要再提大杂院了,知画不是大杂院里的女人。这孩子还没有足月,是被我撞出来的。”永琪的眼里立刻浮现初见知画时的场景。那个美丽的才华横溢的知画,正因为他饱受折磨。“老天,我做了什么!知画说的对,我们很可怕,我们杀人不见血。”

      小燕子冲到永琪面前,倔强仰起头,“你不要因为自己充满犯罪感,就顺着知画的话去想。他就是要你充满犯罪感,就是要你不忍心,她是个很厉害的角色,我就上过她的当。到底谁是杀人不见血,我们还不知道呢!”
      “小燕子,你可不可以仁慈一点。知画为了救箫剑委屈地嫁给了我,我为了爱你,一再地冷落她,现在还把她弄成这样,你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吗?”
      小燕子的眼里泪光盈盈,而永琪无动于衷,“小燕子,你变了,变得聪明了,变得狠心了,你和宫里那些勾心斗角的女人没什么两样了。”

      推开小燕子,永琪不管不顾地冲到知画身边。

  • 作者有话要说: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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