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魅妖颜》墓茑萝

7、嗜水如鱼

　　看到了我眼里流露出的恐惧，微娜更是得意忘形地说道：“这我还不能肯定，但是你发现一个细节没有，明珠中学的大门，上面是一面大镜子，镜子是做什么用的？辟邪的。明珠中学的前身是霞光中学。霞光中学倒闭之后，明珠中学重新做了特殊的大门，并装了一面大镜子，每个大楼顶部也都装有镜子。
　　“还有，一到深夜，仙湖镇就有鬼哭狼嚎之声，不信，你跑到院墙边细细听。学校禁止任何学生私自离校，院墙加高到了五米，装了很多监控设备，保安的数量也多。以前的霞光中学的院墙绝对没有这么高，而且是栏杆式的。还有更离奇的，这高高的院墙，每隔十二米，就刻有一奇怪的符号，就像道士念咒后贴在死人身上震尸用的符咒。”

　　我将信将疑，猜想微娜一定添油加醋了不少，于是问道：“苏越是怎么回事，仙湖镇居民都失踪了，只剩下苏越了？”
　　“这就很难说了。反正仙湖镇好像只剩苏越一家了，他老爸可能是个道士什么的。”微娜越说越离谱了，“以前仙湖镇可是有名的旅游胜区，现在都冷清成这样了，肯定是闹鬼了。明珠学校竟然就在这个鬼镇里，这个唯利是图的校长！”
　　也许讲到这里，她自己都有些害怕了，于是将身子往我这边挪了挪，把头紧紧贴着我的头，“还听苏越说，明珠中学在开办时，迷信的校长还请了和尚道士做了一声盛大的法事。”

　　原来，这些或真或假的事情是她从苏越口中得知的，于是我揶揄道：“看来你和苏越的关系不一般啦。”
　　微娜知道自己说露嘴了，赶忙说道，“有些，是从苏越那里知道。但很多都是我调查到了。”
　　“你还专门做过调查？”我将信将疑。
　　“当然。”微娜得意地说道，“我成绩不行，但具有强烈的探险精神以及聪明的头脑。为了逃出这个让人讨厌的地方，这一个月，我不知做了多少努力了。”
　　“你还在这里，说明你没有成功。”我打趣道。
　　“唉，太难了。明珠中学就是个监狱。只能忍受了。有时真想，让镇上的鬼闯到学校里来，一阵大乱，我就可以逃脱了。”
　　“没想你还有这般险恶用心。”我略带惊讶地说道。
　　正在此时，突然有脚步声传来，“笃”！“笃”！ “笃”！
　　寝室门突然被打开了，嘎——一个黑影缓缓移了过来……

　　微娜立即将食指竖在嘴前，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那个黑影停滞不前，片刻时间，又转身离去，门又被重新合上。
　　“是生活老师。那个高个子。”看到我战战兢兢的样子，微娜差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每天晚上都要来查寝。她的工作时间主要是深夜。”
　　“如果被她发现讲话会怎样？”我问道。
　　“扣分，学期末素质考核时，这些分数至关重要。”她说道。“真地受不了这个学校了，我一定会跑出去了，出去了也不回家。想去哪，就去哪。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于是我就找到了苏越，他是土生土长落仙湖镇人，应该能对我有所帮助。可我还是没有成功。苏越这小子，傻里傻气的，看到了清玥的妹妹月眉，魂就被勾走了。呵呵，估计现在他的魂被你勾走了，我太了解他了！”微娜嘟哝道。
　　“你的魂还不是被清玥勾走过。”我咧嘴笑了笑，其实心里清楚，今天我的魂几乎也被他那张完美无暇的脸勾走了，以至于整个晚上都无法入睡。

　　微娜说着说着便睡去了，估计她累了。
　　我辗转反侧。
　　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我的心就像那玻璃一样被他捏碎……
　　我蹑手蹑脚地爬下床，走向阳台。
　　午夜的风迎面袭来，我打了个寒战。暮霭沉沉，月笼轻纱，远山迷离。搜寻着三公里之外的湖面，苍茫宽广，天空低沉……
　　没有岛，还是没有岛！

　　起床的铃声大作，任何人在这样刺耳的铃声中也无法继续睡觉。
　　因为昨夜卧谈得太晚，微娜明显出现了黑黑的眼圈。而我在起床铃声响起的前一个小时就起床，我的睡眠很特殊，我几乎没有深度睡眠，深夜里我通常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周围的任何声响与光线都会在我脑海中形成色彩斑斓的画面。靠着这些画面，我能预知我的周围有什么生物，或者有什么在正在偷偷接近我。我可以好些天不睡，而精神状态没有任何减弱，我也可以一连沉沉睡上好几天，就像冬眠一样。
　　在凌里五点的时候，我就已经起床，没有开灯，到卫生间里，打开喷头。
　　卫生间热水供应只有早晨七点，和夜里九点，持续半个小时，而我是不需要热水的。我只会在凌晨起床洗澡。
　　在冷水的浸润下，我的身体发出蓝色幽光，那些环绕周身的大片纹身更加艳丽夺目。我要避开任何人，偷偷地洗澡。这就是我一直不曾住读的原因，集体生活会将我的不同暴露无遗。

　　当我走进教室的一刹那，我把目光投向清玥的座位。
　　他没有来。
　　一整天，他都没有来。
　　这一天，我都魂不守舍，神情恍惚。

　　上午的第四节课是体育课。
　　当得知本节课的内容是游泳时，我立即懵了。
　　这个学校竟然有游泳课！
　　然而这是让所有男生和女生都感到兴奋的课程，尽管感到羞涩，但他们期待已久。微娜早已去了更衣室换好了泳衣，一件粉色碎花的连体泳衣，腰步带下好看的裙褶，虽然她个子不高，但足以显示她娇小匀称的身材。其他同学也陆续换好的泳衣，男生是清一色的黑色或灰色四角泳裤。
　　全班同学开始在游池边集合，迫不及待地想下水。他们不想在岸边站得太久，否则会让每个人都感到尴尬和无聊。因此他们集合迅速，并期望体育快点讲完动作要领。

　　然而，全班还剩下我一个连泳衣都没有换上。于是体育老师迟迟没有开始讲课，其它同学也将目光投向我。
　　他们似乎很理解我，像我这样还未开化的小女生，要勇敢地穿上泳衣，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还得体育老师好好进行一番启蒙教育；或者，他们还认为有另一个原因，我有不可见人的身体缺陷。因此某些人的眼睛里充满了同情。
　　无论如何，我是不能下水！

　　真后悔没有逃课。都怪我从小到大，从未有过逃课的经验。我脸涨得通红，万箭攒心般窘迫。
　　我真想逃之夭夭，然而微娜这死丫头始终拉着我，还在一旁兴灾乐祸地催促着我：“快去脱了吧，你魔鬼般的身材，怕什么……最重要的最后出场，等一下保证让所有女生羡慕得咬牙切齿，让所男生爱慕得鼻血横流……”

　　见我依然站在那犹豫不决，体育老师将我叫到一边。我思绪混乱，根本没有想好该编造怎样一个理由。尽管这很简单，比如说不头疼感冒，或者干脆说生理不适。
　　我一声不啃，垂下眼睛，用牙齿紧紧地咬着自己的下嘴唇。
　　“好吧。你可以在一旁观看。”体育老师没有为难我，一句话都没有问就将我放走。
　　对于他的通情达理我几乎感动得泪如泉涌，但随后他的一句话让我对他的感激一扫而光。
　　他老师回到集合的队伍中，对全班同学大声说道：“刚才我问了香颜同学，她自小有恐水症。她可以不上修游泳课，在一旁看就行了。”
　　他竟主动为我找理由！
　　开始听那话还那么回事，但仔细一想，便发觉不对，“自小得恐水症”——“恐水症”医学学名“狂犬病”，为一种极为恐怖的恶性传染病，患者惧水，所以有人又称之为“恐水症”，这与“恐高症”根本不是一码事。已经反应过来的同学开始捂着嘴巴笑了起来，那体育老师竟对自己的错误毫无所知！

　　干脆不听了，一气之下离开了游泳馆。
　　但那一汪清凉的池水却对我来说有着特别的吸引力。
　　我天生喜欢水，甚至嗜水如命。喜欢把自己长时间沉浸于水中，并像鱼儿一样游弋。在水中，我轻松自如。干燥污浊的空气中所产生的所有不适都会在水中都会消逝无余。我甚至怀疑我本身就是一条鱼，游泳和长时间在水下屏息的能力与生俱来。
　　记得母亲曾对我说一件很小的事情，在我很小的时候，她正把我扶在木盆中洗澡，中途出去接了个电话，那个电话打了很长时间，等她想起我还在木盆里，便迅速地跑回来，此时，我已经面部朝下扒在水盆里，整个人都沉在了水中。她吓坏了，连忙将我抱起来，然而我还活着，手脚还乱扑腾着。

　　午餐，我一进门，便望向那个餐桌。
　　他依然不在。
　　微娜说，清玥兄妹三人通常只有农历十五那天才会不上学。
　　今日在餐厅里，清玥的妹妹月眉与哥哥渊龙都在，唯独没有他。我一直忍不住偷偷看向他们的座位，期待着奇迹的出现。
　　正在我苦恼失落之时，那个美若天仙的女生月眉突然看了我一眼，在我们的目光交会的刹那，我低了头，看着盘中的食物。
　　她的目光凌厉，充满敌意，这让我心咚咚乱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