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宗老祖想当万人嫌[玄学]》柚子芯

2、第2章

　　鬼差魑魅闻言，呆滞在空中，忘了继续跳脚：“你看得到我？”

　　“嗯。”桃木木说：“你的头发经常遮住我的视线。”

　　魑魅的头发很长，几乎拖到脚踝，有些干枯分叉，还有点毛躁，一看就是生前没有好好保养。

　　魑魅：“……你怎么看得到我？”

　　假扮系统的第一天就被人扒得连底裤都不剩了。
　　系统的威严只持续了一章。

　　桃木木耸肩：“别人送的阴阳眼。”

　　魑魅一愣，“居然送这么阴间的礼物？”

　　他伸手一探，这可不是普通的阴阳眼。
　　一般道士的阴阳眼只能看见厉鬼，但这是不仅能辨善恶还能识鬼差的阴阳眼。

　　“是不太积极向上。“桃木木表示同意：“之前有个鬼差怕我看不到他，就送我了。”

　　“太不像话了。”魑魅拿出生死薄，在已经划掉的页数后面打草稿：“简直破坏了冥界的规矩，我今晚就写报告报给上级。他是谁？”

　　桃木木犹疑：“一定要报给上级吗？”

　　“当然！身为鬼民公仆却滥用私权，竟然拿地府的规章制服当儿戏，用阴阳眼来追女孩子！”

　　桃木木点头，觉得他说的很对，“地府鬼王。”

　　魑魅笔尖一滞，在暗黄色的生死簿上画出一道凌厉的笔锋。
　　他突发性耳聋：“谁？”
　　继而又问：“你不是说一个鬼差吗？”

　　桃木木耸肩：“五百年前，他就是个小鬼差啊。”

　　魑魅笑：“我不信。地府鬼王何等尊贵人物，你说你认识他？我还认识九重仙尊和魔域魔尊呢。”

　　桃木木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毕竟认识这几个神经病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魑魅笑着笑着，笑容突然消失。
　　他在桃木木身上探到了天界的天智和魔域的魔迹，一个可以看遍九重仙尊所有藏书，另一个可以随时出入魔域禁地。

　　相传，这三个人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由来已久，时常聚众斗殴、屡犯天条。
　　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他先是一愣，继而大彻大悟，终于疯了：“桃花宗老祖？”

　　桃木木挥挥手，“都是老身上辈子的事了。”

　　魑魅被吓得跌坐在地上，又想起自己并没有重力，转而颓废地飘在空中。

　　“鬼王刚正不阿、嫉恶如仇，是地府的好公仆。”魑魅哆哆嗦嗦收起生死簿上打的草稿，“他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桃木木忽觉得魑魅一脸倒霉相能考进地府系统，身上还是有些东西。

　　-

　　魑魅此刻就是后悔，十分地后悔。

　　他不过个本分的地府底层员工，他也不想假装什么系统。第一次干坏事，就撞上了女魔头的祖师爷。

　　原主陶木木本来不该死的，但是魂魄却莫名其妙地离体，被路过的他正好一撞，化成一缕青烟。

　　魑魅：“……”
　　鬼差收错魂这在地府可是大忌，弄不好是仕途一辈子的污点。

　　他本想着装成系统，监督陶木木不崩人设，蒙混过关，再查明陶木木的死因——
　　然而桃木木穿过来不到一天，花式上热搜。再这样下去，被地府发现只是迟早的问题。

　　此情此景，他真诚地建议：“不然我们就当着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不可能。”桃木木摇头：“我心意已决，如果你不让我继续当这个万人嫌，我就地府□□办举报你。”

　　魑魅：“？？？”

　　桃木木痛苦闭眼：“第一，万人迷的日子，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希望你永远都不懂这句话。”

　　魑魅：“……第二呢？”

　　“第二，”桃木木用叉子叉起眼前的樱桃鹅肝，“这个恋综的伙食真的很不错。”

　　《明日恋人》是华国今年最强的一档恋综。

　　团队好，选人也很有想法，除了帅哥美女，还引入了陶木木这样话题度极高的黑红嘉宾。

　　未播先红、越播越红，在网路上热度极高，金主的赞助也水涨船高。
　　《明恋》在衣食住行上，都是业界顶级水准。

　　那三个在六界位高权重的神经病，二十年前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了，打着打着就消失了，消失之前还给桃木木建了个结界。

　　桃木木：我谢谢你全家。

　　一困在结界就是二十多年，连顿像样的饭都没有，唯一的消遣只有几本翻烂了的就是年代言情。

　　现在一没有钱，二没有住处，三没有亲友——
　　桃木木人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就是安于享乐，拒绝忧患。

　　万人嫌的日子哪里不好？
　　高凌寒不和她约会，她就能一个人吃两份。

　　她准备先在这里玩玩。

　　魑魅：“……玩、玩玩？”
　　确定不是在玩他？

　　可是他无从上报。
　　地府鬼王二十多年前突然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九重仙尊和修罗魔尊，地府的管理至此一片混乱。

　　魑魅请神容易送神难，当晚他把检讨书和辞职报告都一并起草一遍，最终决定留下来善后。
　　还有几个月他的社保就到期了。只要桃木木不要太离谱，或许还有安享鬼生的可能性（？）。

　　而桃木木埋在五星酒店的蚕丝绒被里，睡了个好觉，神清气爽。

　　这种快乐在早上看到高凌寒走来的时候，略微消散。桃木木问：“你来吃饭？”

　　高凌寒冷看她一眼：“你觉得我还有胃口？”

　　随即他看到桃木木看起来不知为什么高兴起来，顿时面色更加阴沉。

　　他本身五官突出。但是此刻眉骨更加突出，眉心处若有若无能看到一块印痕。

　　【他好像没睡好，黑眼圈好重。】

　　【相由心生吧，反正看了昨天的节目，觉得他怎么看怎么猥琐。】

　　【感觉哪里怪怪的，猥琐，又不只是猥琐。】

　　【前面的，你是懂阴阳怪气的。】

　　的确，高凌寒的面相已经不是单纯的猥琐。

　　化妆师里三层外三层也遮不住他的黑眼圈，反而随着太阳的升起，眉间形成一块淡淡的黑印。

　　桃木木一边吃流心荷包蛋，一边礼貌提醒：“诶，你被鬼缠住了耶。”

　　高凌寒气不打一处来。
　　他昨天因为这个陶木木成为全网群嘲的对象，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现在又来说他被鬼缠上——

　　高凌寒没好气地说：“我看你才是被鬼缠住了。”

　　桃木木歪头看一眼身后正在梳头的魑魅，“……你说的也没错。”

　　高凌寒：“……”
　　他怀疑自己的母语是无语。

　　真特么神经病啊——
　　“有病治病，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他转过身不想再理桃木木，直接朝餐厅外走去。

　　桃木木见他走了，连忙招手示意服务员把高凌寒的荷包蛋也放进自己盘子里。

　　然而没过多久，众人忽然听到一声尖叫——
　　“不好了，高、高凌寒要跳楼！！！”

　　-

　　高凌寒站在酒店的顶层，眼睛失神地看着前方，任顶楼的风把他的衣服头发吹得凌乱——
　　他为什么来这里呢？

　　忽然他听到后面传来嘈杂的人声。
　　《明恋》的工作人员大吼：“高凌寒，下来！别想不开，别做自己后悔的事情！”

　　高凌寒恍然：哦对了，我是来跳楼的。
　　但是，我为什么要跳楼呢？

　　魑魅：【看到了吗？】

　　桃木木点头：“他背后有个厉鬼。”

　　魑魅：【还有呢？】

　　桃木木评价：“有点丑，长得像嗑药了似的。”
　　说完她摆摆手，看完热闹，准备下楼。

　　魑魅：【？？？你不救他？】

　　桃木木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救他？我的牛排快上了，要趁热吃。”

　　魑魅：【要是他死了，这里就会成为自杀现场，综艺就会立刻关停，也没有人会再给你煎牛排。】

　　“哦。”桃木木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不吃早饭可不行。”
　　她懒懒散散往高凌晨的方向走去，不顾后面工作人员声嘶力竭的阻止。

　　【她是昨天尝到热度的甜头疯了吧！！！这种热度也敢蹭！！！】

　　【难不成她以为自己可以劝回高凌寒？她有几斤几两？开什么国际玩笑！！！】

　　桃木木巧妙地和弹幕共脑了，她走到半路，想起一个问题：“我拿什么救他啊？”

　　魑魅：“？？？你不是桃花宗老祖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桃木木说得坦荡荡，“但是我没有技能啊。”

　　她确实没有什么技能。
　　她是天地间的一块桃花木，上辈子刚化作人形，就被几国国君抢来抢去，哪里还有时间好好修炼呢？

　　魑魅：“……”
　　妈的，宿主又强又弱是一种什么体验。

　　高凌寒身后的厉鬼看着桃木木笑了：“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以为有双阴阳眼，就能模仿那些臭道士抓鬼了？”

　　桃木木觉得厉鬼说的不无道理，转头问魑魅：“你不是鬼差吗？”

　　魑魅叹气：“但是我们收魂都要写生死簿，抓错魂会被开除差籍。”

　　桃木木看着高凌寒茫然的求助表情，耸耸肩：“哦，那就没有什么办法了。”

　　厉鬼一副清朝男人装扮，拎起长辫子朝桃木木边甩边吐口水以示轻蔑。
　　转而趴在高凌寒的身后，用长长冰冷的舌头舔舔他的后颈：“跳呀，快跳呀，很好玩的。”

　　高凌寒只觉得身后一阵阴风吹来，浑身的毛孔都要立起来了。
　　他的背上好重，越来越重，像是背了一座大山。

　　恍惚中，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决定，脑子里有个声音在告诉他：跳下去，就像蹦极一样好玩，跳下去，就能获得解脱。

　　跳吗？
　　跳吧。

　　高凌寒屈膝，大半个身体都探出顶楼的护栏外，做好终身一跃的准备。
　　忽然他觉得背上被一双细若无骨的手轻轻一拉，背上的重担瞬间消失。

　　他腿一软，跌回酒店顶楼的水泥地上。
　　恍惚如梦的感觉不再，取而代之的真实的闷疼感。

　　劫后余生的高凌寒迷茫又难以置信地回头看向桃木木——
　　刚才是她把他拉了回来吗？
　　她一个小姑娘，哪有这么大的力气？！

　　“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尖厉的叫声，吵得桃木木耳朵都疼了。

　　她的手上抓着一条长长的辫子。
　　很快发出头发燃烧的刺鼻气味。

　　魑魅：“……你不是不救吗？”

　　桃木木：“他朝我甩辫子。”

　　魑魅：“所以呢？”

　　桃木木：“想抓，没想到就抓到了。”

　　清朝厉鬼眼见着两个人聊起来了，撕心裂肺地尖叫：“胆敢伤我头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桃木木好心提醒：“你父母早死了。”

　　凡是二人的接触的地方，都无不例外冒出阵阵青烟。
　　桃木木觉得很是神奇，用手指在厉鬼的衣服上戳出一个又一个的烧焦的洞。

　　“你特么是个成精的什么东西？”

　　闲暇之余，她热心解答厉鬼疑问：“我是块成精的木头，你呢？”

　　“骗鬼呢！”厉鬼觉得自己被骗了。

　　他在人间已经飘荡了数百年，一般的毛脚道士都拿他没有办法，“一块破木头能有如此大的法力？！！你特么是块什么木头？”

　　桃木木有问必答：“桃花木。”

　　清朝厉鬼：“……”
　　他沉默了片刻，发出一声凄惨的痛骂：“shif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