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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陆道长 ...

  •   原打算新买个床,但天色已晚,城内多数店铺都已关门,最快也得明天才能买到,祈宴不言语,由着这几人商议。

      厢房众多,但除去他们几个日常居住的,其他房间也没有床铺。

      商议之后,他们来跟祈宴请示:“要不您暂在师兄房间住一晚上,明早就给您买个新床,师兄房间他素日收拾得很整洁干净。”

      “可。”祈宴随他们走到那西边第一间厢房,小屋很素雅,但也很空,靠墙一张床,临窗一张桌,旁边一个椅子,对面是木色衣柜,除此再无其他。

      东西不多也的确整洁,月白色被褥整整齐齐叠放,桌面上一壶一盏,笔架边一方砚台。

      房间的窗都对着院子,祈宴转了一圈出来,看到隔壁窗上摆了小花盆,开着粉中透红的杜鹃花,在这太素的院子中十分显眼好看,便道:“这间怎么没有?”

      弟子们略一迟疑,答了声好,立刻去摆。

      祈宴看出端倪:“怎么了?”

      答话的弟子名叫万小圆:“师兄素来不喜欢种花养草,之前我给他房间放过好几盆,他总是忘记浇水,都被他养死了……”万小圆话题一转,“不过没关系,我先拿几盆养得好的过来,等明儿宗主搬到楼上,我一起给您搬上去。”

      “那就算了,明天直接搬楼上吧。”祈宴抬首看皓月当空,已是夜晚,弟子们出去兑钱票的时候买了熟食带回来,大家都已吃过饭,他问,“你们还有事吗?”

      几人本来等着他安排事宜,想来新官上任三把火,总要讲一讲宗门后续发展,了解每个人能带来什么价值,都腹内打好了草稿,谁知他只问了每人姓名,连来历也不问,就这样罢了。

      弟子们互相使眼色:“那我们要去正堂上晚课,宗主要来看吗?”大多数宗门有早晚课,唱经打坐。

      “不看。”祈宴执扇走进房中,他是来找人的,不是来发扬衔羽宗。

      几人松口气:“那宗主您早点休息,有事情叫我们。”万小圆补充道,“我就住隔壁。”

      他们走得迅速,这宗门内没谁认真做过早晚课,师父都走了,哪里还有那么多规矩,只有师兄偶尔做,但他时常外出,也没有日日坚持,今日大家想做做样子表现一下,哪知宗主不管,这可就太好了。

      月色轻拂,院中若笼薄纱,廊下灯被点起,洒落斑驳的影,这闹市中的小院,到夜晚,独有一份静谧的安宁。

      祈宴在房中微叹道:“这里没有孩子。”

      一宛若拇指般大小的金色锤子慢慢从他衣袖爬到肩上,与那衣上层层叠叠的金丝绣纹融为一色,在他耳边轻声道:“这里不方便带着个孩子,陆道长怕是没放在身边养吧,也许交由别处寄养了。”

      小金锤从异世而来,在某类鉴宝节目中担当砸碎赝品的的重任,后来砸错了一个瓷瓶,冒出一阵烟,它就穿越过来了。

      它与祈宴属同宗,倚靠祈宴灵力而活动,声音普通人听不到,而祈宴不需要开口,能在意识中与它对话,为了方便携带,将原本半臂大小的它缩成这个形态。

      “想来也是,不知他是否还记得我,又是否愿意让我见孩子。”祈宴道。

      小金锤想了一想:“尊主怎么不向这些弟子们探探口风?”

      “这几个弟子应该在此挺久了,但显然是不认得我的,可见当年我与小道长交往时没来过衔羽宗,也没与他们见过面。”

      这屋子过于整洁,以至于不好乱动东西,他不拉被褥,和衣半靠在床上,看对面的几个房间次第灭了灯,他便也挥袖拂灭桌上烛火,室内落下一片幽暗,他慢慢入眠。

      入夜廊下有风,把那灯吹得一下一下摇晃,有细微地脚步声临近,他缓缓睁眼。

      房门被打开又阖上,来人动作很轻,生怕弄出一点响动。

      夜色深沉,祈宴自不惧暗夜,照样看得清清楚楚。

      那人着一袭灰蓝长衫,走到桌边,身形似不太稳,慢慢将一个小小包袱和一柄剑放下,在桌上摸了摸,没找到想要的东西,转身往床边走来。

      长发如墨,以一根木簪挽住,发髻微有凌乱,几缕发丝在略显苍白的面颊轻拂。

      来人抬手拨开发丝,眼眸在月色下倍显清寒,清瘦身形一步一步靠近。

      祈宴的呼吸微滞,无端想到了那枝头摇摇欲坠,却不肯被风吹落的花。

      他轻声道:“陆道长,你回来了?”

      来人步伐猛地一顿,迅速抓起在桌上的剑,剑刃出鞘,携来疾风循声抵住祈宴面门:“什么人?”

      “我是你道侣。”祈宴淡笑着推开他的剑,顺便低眉瞥了眼,这是桃木剑,虽为木剑,但采灵山桃木,以朱砂养剑,又刻满身法印,十分锋利,出鞘便露震慑之力。

      现如今妖魔等异类来往人界都有通牒,戴在身上可以掩藏异类之气,使人间的能人异士不会发现。

      而这把剑,能够刺穿通牒的功效,辨认妖邪,是一把专治妖类的好剑。

      但自然是奈何不了祈宴的,也不可能辨认得出他的妖气。

      “胡言乱语!”来人被推开的剑,又反手向祈宴脖颈划去。

      祈宴以二指夹住剑刃,往后一拉,来人不留神,没及时松手,整个人往前跌来,祈宴把剑再一转,那剑柄被迫离手,他将跌来之人接住。

      对方抬手回击,他一拉其手腕,把人按在床榻,又见他抬腿攻击,于是整个人倾压过来,将他钳制住,再捂住他的嘴,挥袖点燃烛火:“你别喊,我有话要与你单独说。”

      烛火让幽暗房间慢慢亮起,他的脸渐渐清晰,陆青余无法动弹,愤恨又慌乱地看他。

      祈宴认真问:“你认得我吗?”

      身下人的眼眸中又增添了几分疑惑。

      “这对我真的很重要,我没有恶意,你好好告诉我,你那些弟子我已见过,你还多少有些玄门本领,他们却半点都没有,连你都不敌我一招半式,叫他们来只会白送性命,最好别吵醒他们。”他缓缓松开手。

      陆青余果然没有发出大的响动,低语道:“我不认识你。”

      “所以,你不记得我。”祈宴微怔,那大概自己当初走的时候多抬了一下手,也消掉了小道长的记忆。

      消掉记忆容易,想恢复却不是再抬抬手的事儿。

      他还要再问,小金锤及时提醒:“尊主,他既不记得您,您于他而言就相当于陌生人,他不可能会跟您承认有孩子,现在问他,只怕适得其反,把他吓跑了。”

      “那怎么办?”

      “记忆如果不能那么快找回来,就循序渐进,先让他对您有些好感再说吧。”

      “好。”他打消问孩子下落,对身下人道,“你不认识我是因为你失忆了,你我曾是道侣,我专程来找你的,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到,你尽管说。”

      陆青余愣了须臾,想挣脱却被压得死死的:“我没失忆,我真不认识你。”

      “没事,你知道我们的关系就好,我不强求你做什么。”

      陆青余咬牙:“我真没失忆!”

      “其实我也觉得我没失忆,可这事情是真的。”祈宴轻拉了一下他额前的发,“道侣,不着急,咱们来日方长。”

      陆青余:“……”

      他是听不懂人话吗?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衔羽宗已被我买下,往后我是宗主。”祈宴微松手。

      未料这一松,陆青余得了空子,陡然将他一推,仓惶下床捡起桃木剑,面上震撼神色更剧:“你买了衔羽宗?”

      “怎了?”

      “我师父只是未归,不是羽化,他才是宗主!”

      “哦。”祈宴坐在床上摊手,浅笑的眉宇在烛火下透出几许风流之色,“就是你师父卖的。”

      “不可能!”陆青余执剑的手一颤。

      祈宴慢悠悠将那师父签署的纸契拿出来。

      眼前人面色瞬间苍白。

      待再听祈宴细说了白日情景,他神思逐渐恍惚,脚步也无力,往后退了一步,半晌后才回神,一言不发,抓起剑转身走出。

      厢房中唯有一盏烛火在窗前跳动,师弟们不可能睡得这么早,大抵都聚在一起摇骰子。

      陆青余走近亮灯的房间,方要推门,正听内里有人提到他:“你们说,师兄回来了咱们怎么解释?”

      “照实说吧。”

      “难为师兄那么信任师父,一直在等他回来,他能接受吗,对了,师父为什么欠这么多钱啊?”

      “李员外开赌坊的,八成就是赌债,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又没见过师父,谁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我觉得,师兄不是不讲理的人,而且,他也是会念恩情的,几年前他生了大病,咱们是倾家荡产给他治病的,要不然也不至于还不起这几万两,这宗主比起李员外不是好太多了,师兄总不会让我们真的没地方住吧?”

      陆青余叩在门上的手停下,迎着回廊的风静默许久,直到后半夜,无声地走回了自己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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