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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男孩与女孩与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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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你去医务室。”
他大概算是通知她。
“我的情况,校医也没辙吧。这都是习惯了的事。”
他低头扫了慈光寺见遥一眼。
“我的意思是,根本没有去医务室那么严重……也没有这个必要。”
他为了抱起她所环住她的手,微微用起力。
太轻了,就是太轻了,才更让人想要用力。
“医务室有床,你只要休息就好。”
原来,他竟然是专程送她去医务室好好睡觉的。
只是为了睡个觉,就专门送去了医务室。
即使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但慈光寺见遥还是有那么几分感到羞耻的情绪。仿佛能听到下课的走廊满是交谈的声音,但她听不清,也不在意。
“喂,不知道你什么时候醒,我可不负责接你。”
“医务室在一楼最左边的拐角。”
说着,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恶劣地勾起嘲弄的笑,如同过分锋锐地金属般昳丽,快要割伤人的眼睛。
而那样一幅由少年向成男过渡的面孔,却偏挂上了有些成熟、但对他来说又显得浑然天成的挑逗,近距离下便更有一种青涩的性感与张力,却又隐隐透出些许残忍的意味。
一瞬间,仿佛就会让人联想起外表越艳丽、毒性就越猛烈的那些什么存在。
“醒了后,这次就别再迷路了。”
声音已经再听不清。
慈光寺见遥陷入了一个很久以前的梦境。
天那时灰蒙蒙的,还在刮大风,吹得一片片苍翠的叶子盘旋在岩鸢街道的上空。
岛国的海边城镇让那时的她想起了俄罗斯那短暂的夏天,是绝对不会听见蝉鸣叫的。街道上到处都是卖“格瓦斯”的小摊,因为这种清爽而醇香的饮料是俄罗斯人夏天的最爱。
而独在异乡的落差认知,也再度加剧了她与唯一熟识的表弟走散的几分无助感。
“喂,你迷路了吗?”
是一道稚气而亮烈的,属于男孩子的声音。
慈光寺见遥转过身来,只看见一道在灰蒙蒙的天地间,显得实在太过扎眼的灿色。
跟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面孔锐意而又稚气。亮橘色的利落短发,被眼白占的偏多的眼眸瞳孔是明金色,就连白色袖衫外套着的防晒服也是明黄色的。
仿佛一刹那乌云破裂,有光漏了下来。
他的怀里,还抱着一只肉色的猫。
“因为你看起来一脸低沉的样子。”
完全没有回答他的话,慈光寺见遥只是呆呆地盯着突然出现的男孩怀里的那只猫。
金城枫皱了皱眉,想起在小公园看见跟自己似乎一样没什么父母陪伴,而且还又一脸低沉的远野日和,就忍不住去跟他搭话。或许,他就是这种麻烦的性格吧。
同时,他这才注意起来,面前女孩的面容跟这里的人似乎都不太一样。
她有着一头灰白的长发,虽然大部分在身后散着,但有一股却横贯脑后最终垂至了身前,梳成了他从未见班里女生梳过的复杂而又奇异的发辫。
她的面容虽然好看,但却有一种年幼的金城枫所形容不出来的深邃,皮肤也白皙的过分。一双清浅眼眸中的瑰紫色,他在多年后比较起来,才会觉得与他那个来自瑞典的宿敌简直如出一辙。只是她眼圈处那些不自然的乌青痕迹,看起来也实在是触目惊心,好在她面容的那种深邃感稍稍掩盖了这一点。
“啊,你是听不懂日语吗?”
看到他困扰起来,慈光寺见遥才终于开口。
“妈妈是日本人,我听得懂。”
明明是非常标准的日语发音,但用她的那副混血感十足的样貌讲出来却就是有一种奇异的感觉。
接着,女孩纤细白皙的手指指向了他怀中的猫。
金城枫几乎是下意识想起了自己与另一个孤僻的男孩远野日和刚刚在小公园发生的那场对话。
——你看,是小动物哦!
——感觉有点可怜……
——什么嘛,好冷淡。
但即使这样,离开小公园后,他还是又抱起了猫。
“好啦,我已经知道了,它被我抱着的样子看上去……”很可怜对吧?别换不同的人来跟我说两次啊。
“你和它很像呢。”
……呃?
等等,她刚才说什么?
正当他有些发愣的时候,女孩却像冰层之下悄然淌过的水流般开口了。
“妈妈说,猫是让人感觉温暖的小动物,会被孤独低沉的人不住吸引,去往他们身边。”
风依旧在吹着,让叶子在气流中不住地盘旋着。阴云也依旧没有散去,或许不久以后真的要下雨了。
面前亮橘色头发的男孩那时似乎无意识般把手放了开。猫便从他的怀里跳了出去,跳到慈光寺见遥的脚边。
“我家里也有猫,和妈妈正待在俄罗斯。”
“我是暑假才来大姑家的,原本爱一郎说要去岩鸢SC游泳,但我听到路上的人说这附近有冰场。”
“其实我也不是这里人,只是放暑假来了奶奶家。”
“你……”
“见遥表姐!”
这个时候,一个个头有些矮小,有着一头柔软的银发,看起来也显得有几分柔弱的男孩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边来了。”
似鸟爱一郎停下脚步,弯腰垂下的双手撑住了自己的膝盖,到现在说话都显得有些费力。好在慈光寺见遥的样貌实在是太过出众夺目,容易给人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似鸟爱一郎只是在路上问了几个行人,就轻松找到了他这位小姨的行踪。
“……这里有冰场。”
“啊,抱歉……如果你不想和我去游泳的话,可以在家的时候就跟我说,不用勉强自己的。”银发男孩的性格似乎是温柔地过头了,以至于这个时候声音有着十分的歉疚。
“这没有抱歉的地方,我是想和爱一郎一起去游泳的,只是路上听到有人说起冰场,就忍不住……”
“是我应该抱歉才对。”
“那冰场呢?”
“营业主有事外出,这个暑假都关门了。”
“欸?整个岩鸢好像也就这一家冰场了啊……”
“群马倒是有几家大冰场,因为包括花滑、社交舞蹈在内的几种艺术体育在群马都很热门。当然,还是比不上田径和游泳。”
这段话突然的接了过来,似鸟爱一郎才一脸困惑地向着另一旁陌生的亮橘发男孩看去。
“抱歉,你是……”
“金城枫,暑假来这边奶奶家玩的。”
他有些漫不经心地说道。
……
他们告别的时候,慈光寺见遥远远地向后望了一眼。
她曾对上的那双明金色的眼眸,泛着揉碎夜的光,健气而张扬,有着年少所有不怕跌倒的天真无畏。但慈光寺见遥却没有想到,这样一双眼眸,将以比她先一步被埋下的一个个种子作为开端……
——马上开始逐渐死去。
然后,她要捡拾起一颗破碎的黄金之心。
……
慈光寺见遥在医务室中醒来。
值班的校医似乎不在,坐起身来眨了眨眼后,她将未褪去鞋袜的脚着地,然后站起身来。
大脑仍旧有昏沉的感觉,好像怎么睡也不够,但难得的睡眠却已经无论如何也无法继续了。
随着年岁的增长,慈光寺见遥的睡眠条件愈发狭窄,甚至仿佛到了只剩下一种情况的地步——那就是超出她身体疲劳度的极限,然后把自己所有的神经都累到昏睡过去。
慈光寺见遥抬起手腕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发现指针指向在十点半左右的时刻,以她的情况而论实在不算是耽误。可若是在教室里继续耗下去,那估计就会是难捱的低性价比了。所以,她很感谢金城枫。
“那是……”
慈光寺见遥拾起了地上单调而显眼的白纸。
——退学申请,三宅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