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
没等汤婉婉开口，在泥塘边监工的梁牙子就回来了，一见室内情形当下失色，尤其梁小宝一番折腾后没精打采倒在梁夫人怀里的蔫吧模样，真叫人心颤。
梁牙子三两步跑到夫人跟前问清楚了情况，确定孩子没事，这才松了口气。梁小宝自娘胎里就带着病，身娇体弱，养到四岁不知耗费了梁家夫妇多少心血，要是因这小小一根鱼刺出了什么事，那可真是要了夫妇两的命了。
梁牙子抹了把汗，“以后给小宝熬些汤就是了，再不敢让他碰这些带骨头的玩意。”
梁夫人边拭泪边点头。
小安见此，眼睛一转清了清嗓子，“主家说的是，这点大的孩子非得精心照看呢。瞧这小脸白的……哎~要是夫人再精心些就好了。”
她说完这暗示意味满满的话便一脸期待地看向梁牙子，果然见得对方阴沉下脸，不由得心中一喜。
“你说的对。”梁牙子点了点头，陡然转头看向汤婉婉，“你既能取出鱼刺，想必是常与这些打交道的。今天倒是能站起来了，门外放了条鱼，你便拿去补补吧。”
说罢，梁牙子便十分疼惜地看向夫人，爱怜地摸摸她的面庞，“那鱼身上刺多，要是将你扎了又该怎么办？以后咱们就不吃鱼了。”
梁夫人委屈地抽了抽鼻子，见外面有人搬着给大家的白馒头进来了，才赶紧拿帕子收拾好面容，转头看向小安，“今天多谢你借来馒头。”
梁夫人起身拿起四个馒头用荷叶包好递给汤婉婉，“你们姐弟三个，外加一个小安还你们的。快去吃吧。”
还有这种好事？
汤家姐妹俩的眼睛齐齐亮了，两双大眼睛蹭蹭往外冒爱心。要知道自被卖以来，由于种种原因，落到姐妹两人手上的馒头从没超过一个！
这四个馒头，是巨款呀！
汤小可激动地攥住汤婉婉宽大的裤腿，悄悄地揪，催促她快接上。
汤婉婉笑着摸了把妹妹的脑袋，接过馒头道过谢就带着她出去看那条鱼去。她们现在可还有一条鱼呢！
小安没想到事情还有这种走向，目瞪口呆地看着姐妹俩走远，又眼巴巴看着梁夫人给其他人分馒头。秋天天气凉，这馒头经放便做的多，发完了还剩十几个呢！
可梁夫人发完便盖上了白布，十分不解地看她，“你有什么事么？”
“没，没事。”小安灰溜溜地走了，出来就想找汤家姐妹想跟往常一样抢她们的，可这两人就跟脚下生根一样扎在梁家夫妇门口看那条鱼，小安再怎么放肆也不敢欺负人欺负到主家面前，愤恨地瞪了两人一会也只能悻悻离开。
汤小可等到那道死死钉在自己后脑勺上的怨毒目光消失了，才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啃馒头。阿姐不叫她吃那从地上捡起来的半块馒头，她便只好将它揣在怀里，先抱着个新馒头吃。
小安的目光自然没对汤婉婉造成影响，她借梁家夫妇来震慑小安也只是暂时懒得跟她起冲突而已。不过那被小安盯着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小模样可真招人疼，就是头发散着跟流浪娃娃似的。
汤婉婉三两口将自己的馒头吃完便站到汤小可身后开始给她绑头发，古代的发髻她当然是不会的，但用绳子将头发绑起来倒做得很趁手。反正女奴们每天都在为温饱奔波，除了梁夫人与小安，没几个人专心弄什么发髻，这般看着也不打眼。
汤小可乖乖坐在石头上，天色已经暗沉下来，梁牙子正指挥着几个男奴隶生火。
奴隶们每天在泥潭里做活计，却没几件衣裳能换洗，每天晚上坐在火堆前将洗干净的衣裳烤干就显得十分必要。
汤小可眼中映起暖黄色的火影，她抬头道：“阿姐，就快睡觉了还要束发吗？”
不同于一些人因为忙于一件事就会将自己的生活弄得一团糟，汤婉婉是个哪怕穷匮潦倒也会在捡垃圾的路上捡一朵落花回家的享受生活派，忠心地热爱世界并坚定地过好每一天，哪怕现在的身份是个任人宰割的小奴隶。
她给汤小可将头发梳好，调整了下松紧度，闻言笑道：“等睡觉再拆掉就好了，我们现在虽然生活的不容易但也要尽可能将自己收拾的干净利落一点。人呢，是不怕别人看轻的，自己轻贱自己才是最可怕的。”
梁夫人提着菜篮经过，听到这句话脚步一停。手下奴隶总是买来又很快卖出，虽然残忍但这些人在梁夫人眼中同个物件没什么差别，只是别管之前她对汤婉婉到底有没有印象、是什么印象，都不妨碍在听了这番话后她对她带上几分欣赏。
微微停顿一刻，她面上带笑走向两人，“鱼去鳞了没有？厨房的菜刀你们拿去用吧。喏~”
梁夫人从菜篮拿出一小块姜和几根葱，“没这些可是吃不成鱼的。”
汤婉婉不知道自己方才的话叫梁夫人听了去，只当是自己这无米难成炊的巧妇遇到大救星，接过葱姜对梁夫人连连道谢。
梁夫人摆摆手离去。
汤婉婉看了眼手里的葱姜，十分欣喜地摸摸汤小可的脑袋，“一个馒头吃饱没有？”
一个馒头对汤小可是够了，只是肚子饱了，馋虫可难消。她眼巴巴看了眼躺在荷叶上微微张动着腮的小鱼，比一个成人巴掌大不了多少但这可是鱼呀。
汤小可咽了咽口水，摇摇头摸着肚子，垂下眼睛，“肚子很撑了。”
汤婉婉一眼就看穿了汤小可的口是心非，懂事的叫人心酸。她叹了一口气，故作苦恼模样，“这样啊，但这条鱼看着也活不到明天了，明天吃的话口感也不好了，就只能今天吃。那就得麻烦小可等会再撑撑了。”
汤小可闻言，小脸上瞬间布满喜悦，不敢置信地看着汤婉婉。
到底还是个孩子嘛。
汤婉婉好笑地点点她额头，转身看到已经有人烘干了衣裳陆续回屋里睡觉去，可汤浩阳仍不见踪影，不由得有些担心。询问过后方才知道是汤浩阳今天放工洗完后又不小心跌进泥塘里，连洗两次澡和衣裳是要费劲些的。
汤婉婉知晓弟弟去向便放下心来，带着汤小可将鱼拿到远处去杀洗。她不是那等喜欢炫耀的人，这会大家伙都只能吃馒头，自家能吃上鱼是好事，但对那些能闻到香味却吃不到的人却是折磨了。
既然做不到给大家都分食一口，那便尽量这边动静小些吧，而且手中不多的材料也撑不起花样。
汤婉婉往不远处的火堆瞧了几眼便打定主意做荷叶鱼，这道菜并不常在餐馆看到，却是她小时候一道十分鲜香的记忆。
老家屋后有条宽阔清澈的大河，汤婉婉小时常与朋友们结伴去捉鱼，时而能抓到时而不能，但运气好时能抓到足足有半臂长的大鲤鱼。几人将它杀洗后用荷叶包着，外裹黄泥，放进火堆不过一会敲开撒上盐巴便是极好吃的美味。
汤小可听着雀跃不已，眼神中尽是向往但又有点疑惑，“阿姐，以前没听你讲过呀。”
汤婉婉这才醒神发现自己不经意将往事说出了口，许是经过这些天已经知道再不能回现代才对往事格外怀念，她笑了笑，“以后阿姐会慢慢讲给你听的。”
汤小可更加开心了，歪着小脑袋猜到底阿姐那几个一起抓鱼的小伙伴是谁，“是二狗哥吗？或是芳花姐？”
汤婉婉一边回应，手下动作不停。汤浩阳来回洗了两次冷水澡，回来定是冷得不轻，左右这鱼头做了荷叶鱼也是浪费了，便正好用来给他熬煮一份简易的鱼头汤。
但众所周知鱼头汤最关键的便是最开始煎鱼头的步骤，以现在的身份，汤婉婉得了条鱼已经是天大的好处，可不能再问梁夫人要什么油，她便轻轻用菜刀刮着鱼腹上的油脂，幸而这条鱼虽小却还是很肥的。
鱼油刮下之后，汤婉婉极利落地砍下鱼头，将姜片、葱段放在鱼腹内，用荷叶把鱼身一裹，敷上厚厚一层泥便放进了只有零星几人围着的火堆里。
从住处角落找来个破旧的瓦罐，汤婉婉用水细细洗了几遍便放在了用几个石头在火堆上搭建起的简易灶膛上，反正这会功夫方才那零星几个人也已散了，这无主火堆正好让她大肆折腾。
鱼油入锅很快融化，放入鱼头用干净棍子勉强翻着面煎过便加入热水熬煮。为了驱寒和节约，汤婉婉还将剩下的姜片全放了进去。
扣着个荷叶的破瓦罐不一会就咕嘟咕嘟沸腾起来，姜片的刺激性香味与鱼头的鲜味缓缓四散。汤小可看的目不转睛。
汤婉婉将荷叶鱼从火堆扒拉出来，甫一敲开一股子鱼类的鲜味就顺着裂开的泥巴缝往外窜。葱段与姜片已经完全去除了鱼腥，留下的唯有鱼的鲜香，单纯而新鲜，甚至隐隐带着荷叶的清香与甘甜，俏皮地挑-逗着姐妹俩的味蕾。
汤小可不知不觉凑到荷叶鱼跟前来，“咕咚”一声极为响亮地咽了口口水，顿时闹了个大红脸。
汤婉婉大笑几声，赶紧将鱼彻底拆开，撒上一点点盐巴就揪下鱼腹处少刺的肉送到汤小可嘴边。
汤小可小口将鱼肉吃入嘴中，只觉一股子鲜味直冲天灵盖，而且好嫩好嫩还没抿就在嘴里化了！
汤小可好吃到眼中冒着星星却还不忘汤婉婉，两只小手将又拿着鱼肉往她嘴边来的手往回推，“阿姐也吃。”
“好。”汤婉婉应了一声也没客气，与妹妹一人一口便将鱼吃了一半，剩下的跟馒头放在一处在火堆旁给汤浩阳温着。
瓦罐中的咕嘟声更加响亮，汤婉婉将它端下来分出小小一碗吹了吹送到汤小可嘴边。这里湿气太重，夜里也凉，小孩子也该驱驱寒气。
谁料这小碗刚凑到汤小可嘴边，姐妹俩便听到几声急促的咚咚脚步声，一个巴掌就飞向汤婉婉的手，瓷碗瞬间被抽飞出去，鱼汤浇在火堆上发出刺啦一声！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