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才娘子养家日常》皮丘卡

5、第5章

　　东西少得可怜，林青好奇宋彦怎么也这么穷？

　　“书与其他物品昨日已送到县城的车马行，本来约定今日启程。”宋彦淡淡道，“明日我去取回来。”二两银子的定钱怕是要不回来了。

　　“对不住。”林青歉意道。

　　她本来是碰运气，若宋彦无处可去、可走可留，留下两人欢喜，后来见他不愿也没有强求，但事成了，林青很清楚是宋彦心善，同情他们姐弟三个。不免对他多了几分好感。

　　林青高兴，比她从大伯家拎回两只鸡还高兴，她拍拍心口：“你放心，我养你。你在家镇宅，我出去赚银子，绝对不会耽搁你读书。”

　　宋彦：“……”这是他至今听到过最离谱的话。

　　“姐！？”从房间出来的林冬震惊又害怕，说话的声儿都变了，她姐要养这个男人？

　　林青把文书折好放进怀里，招呼两个小的过来，对宋彦道：“这是我妹妹林冬、弟弟林峥。”然后又对弟妹说：“这位是宋彦宋秀才，宋伯伯的儿子，都没忘吧？今后他就是你们的姐夫了。”

　　“我不同意。”林冬大喊。她像个愤怒的小兽，发红的双眼狠狠瞪着宋彦。林峥则迷茫地看看宋彦，再看看大姐。

　　林青略尴尬，心想妹子啊，你姐好不容易才把人留下，你可别添乱。

　　宋彦看了一眼林冬并未说什么，而是问：“我住哪儿？”

　　“那屋。”林青指指西屋。

　　“我不要姐夫，让他走。”见林青不理自己，林冬非常生气，“你不要我们了吗？”

　　林青心头一颤，招赘这件事她并未与两个孩子说，一是不好开口，另外也是觉得没必要。没有想到林冬这般抗拒，大概怕林青嫁人后抛弃他们吧。

　　把两个孩子领回东屋，林青耐心地解释：“大姐不是嫁人，是招赘，他来咱们家，姐不走，哪儿都不去。”林青给他们讲三人的处境，宋彦过来的好处，她并未说两人是协议婚姻，俩孩子还小，怕他们在外面说漏了嘴坏事。

　　林冬低着头不说话，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林青把她拦在怀里轻轻拍着，“姐又不走，我们三个还住这屋，让宋彦一个人住那屋。姐得把你和林峥好好养大，宋秀才可以帮助我们挡住大伯和其他不怀好意的人，我们不用再受欺负，这样不好吗？”

　　“他这么厉害？”林峥年幼，并不知道秀才在旺山村的分量。

　　“那当然咯，秀才见到官老爷都不用下跪。”林青摸摸弟弟的脑袋，“等姐赚到银子也让你读书，宋秀才还能教你，这样多好，他来咱家，是我们占便宜。”

　　“太好了！”一听说有书读，林峥高兴地张开双臂，想把大姐和二姐都抱住，奈何他人小胳膊短，只能一手抱住大姐的腿，一手扶住二姐的腰。

　　“笨蛋。”林冬戳他脑门。

　　林峥揉揉额头，噘着嘴，“戳漏了就不能读书了。”

　　林冬“噗嗤”笑出来，“你要努力读，将来也考秀才，大伯就不敢欺负我们了。”

　　“嗯。”林峥重重点头，“我要读书。”大伯娘总欺负他们，要是读书能让大姐二姐不挨打，他就要读书，小小的人在心里发誓。

　　两个孩子都露出笑脸，对宋彦当姐夫也没那么抗拒了，林青终于松了一口气。

　　安抚好两个小的，林青去了西屋，对宋彦道：“宋公子别介意，他俩被我大伯一家吓坏了，怕我扔下他们，这才出言不逊。”

　　“没事，我不会放在心上。”他不会跟孩子计较。

　　林青给他收拾屋子，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屋里干净的很，把旧棉被铺上就行。林青有些尴尬，说要养人家，她却连一床像样的棉被都没有。“被褥都是干净的，宋公子先凑合着用，等以后我再给你换新的。”

　　“没关系，能用就成。”宋彦不在意，他家也没多富，住的房子还没林家的好。母亲去的早，他和爹两个男人过日子能好到哪儿去。

　　安顿好宋彦，两人又对了一下说辞，招赘这件事便敲定了。林青去隔壁问刘氏招赘都要做些什么。

　　昨晚刚跟林青说完，今早就定了？怕不是被骗了吧，刘氏都没管林青，老太太小跑着来到林家。见正在看书的少年仪表堂堂、眉眼端正，不像奸恶之人，她这才信了林青真招了个夫婿。

　　这模样的男人娶大户人家的小姐也使得，骗林青一个乡下丫头完全没必要，况且人家还是秀才，刘氏否定了先前的猜测。
　　“你何时定的亲？怎么没听你说过？”

　　林青不好意思地说：“早几年就定了，我都给忘了，要不是他来找我，我都想不起来。”

　　宋彦沉默不语，是，是他自己找上门，一走了之就没这事了。后悔吗？倒也谈不上，本就不是真的。

　　刘氏悄声问：“他都是秀才了，咋还入赘呢？”但凡家里条件好点，哪个男人愿意做赘婿？何况还是秀才。

　　林青害羞道：“他喜欢我喜欢得紧，做什么都愿意，入赘而已。”

　　刘氏：“……”她咋就不信呢。

　　宋彦：呵呵，随便你怎么说吧。忍忍，一年很快过去。

　　老太太还是不太信，盯着宋彦看，这么好的人能落在到山窝里？

　　宋彦从一本书里拿出张纸，“这是我与林青的婚书，因我二人皆父母双亡又在孝期，所以婚事从简，酒席就不办了，有此婚书为证。”

　　刘氏接过写满字的纸看了又看，也没看出个子丑寅卯，她压根就不认字，小秀才嘴里说的倒是没错。

　　她把婚书还给宋彦，拉着林青的手笑呵呵地说：“既然是你爹定的，错不了。”长得俊会读书，招他总比招庄稼汉强多了。

　　刘氏告诉林青去找里正要个文书，然后再去县衙登记就完事了。等人走后，林青拿起那张纸问：“这是婚书？”

　　繁体字她虽认不全，但也能看个大概，这纸上的字跟婚书八竿子打不着。

　　宋彦抽出她手里的纸，团吧团吧扔到墙角，“权宜之计。”村里妇人有几个识字的，他料定刘氏不认字。

　　“聪明，不愧是秀才！”林青竖起大拇指由衷地夸赞。

　　宋彦悠悠道：“你也不差。”

　　知道他在调侃自己，林青也不在意，“你写个假婚书吧，好应付里正和旁人。”

　　宋彦点头，“我这就去县城把东西运回来，顺便买红纸。”婚书要用红纸写，作假也要做得像。

　　林青去找村里的车把式张德，让他载宋彦去县城。晚上宋彦就把存在车马行的东西都运到林家，大多是书籍和少量衣物。

　　西屋没桌子没椅子，只有放衣服的大柜还在。林青把衣柜收拾出来给宋彦放书和衣物。宋彦弯着腰在旧凳子上伪造婚书，他没有怨言，林青却很是过意不去，心里想得尽快赚银子，好歹给人弄个书桌，不然写字都没法写。

　　经过刘氏的故意传扬，没两天整个旺山村都知道林青招了上门女婿，还是个秀才，林青自立门户了。

　　且不说村里如何议论，林老大一家气得冒烟，眼看到手的房子和地就这么没了。林老大气急败坏，想过去问，但刚被里正敲打过，怕闹起来被赶出村子，更怕把不知底细的秀才给得罪了。起初林猛不信，在林青家院外看了很久，直到看见宋彦才相信林青真招了个秀才。

　　张氏恨恨道：“死丫头长本事了，早知道就该让小利把她搞到手，两个小的让他们生他们就生，让他们死就死。”小利是张氏的娘家侄子。

　　林老大：“行了，以后都离他们远点。”赘婿有功名，得罪不起。

　　此事效果立竿见影，至少林老大一家暂时不敢动他们。

　　赵康平带着媳妇过来问咋回事，林青照着与刘氏的说辞又说一遍。赵康平：“那该早点把亲事办了，叫你大伯欺负了这么久。”

　　“现在也不晚。”林青笑笑。

　　赵康平的媳妇周氏：“你家里太冷清了，酒席不办也就算了，连个红喜字都没有，这哪儿像成亲啊，一辈子就这么一回。”

　　“我二人都在守孝，不宜操办。”贴喜字还觉得别扭呢。

　　周氏：“即便守孝贴个喜字也是该的，行了，这事你不用管，我先回了。”

　　林青以为这事过去了，不成想，下午周氏领着几个妇人来了林家。她们都拿着东西，几个鸡蛋、一碗粟米或是一把干菜、几把豆子。

　　“婶子们，这是？”

　　钱有良的媳妇：“青丫头，你成亲我们也没什么好送的，家里有啥就给你拿点啥。”

　　“这喜字，是我剪的。”孙季媳妇拿出两个红喜字在林青眼前晃了晃，“成亲哪能没点喜气儿，我给你贴大门上了啊。”

　　“多谢婶子！”

　　周氏：“谢啥，你日子好过，我们也替你高兴。”

　　宋彦面带微笑地走出来，拱手行礼：“多谢各位婶子帮衬，我与青儿感激不尽。”

　　这声“青儿”，听得林青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