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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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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月西沉易生情梦·夜黑风高不打自招
『且说高员外将昏迷剑灵抱上床铺休憩,给掖好被叫,自己便趴到旁的红木桌上,打算将就一宿。
夜色已深。玄月西沉。高员外砸砸嘴,不是很舒坦的动动身子。这把床让给不请自来的某剑灵,做主人的反倒枕着手臂流口水。想来高家人待客之礼如此厚道,袁剑灵摊上个如此主儿也算忒有先见之明。』
龙妖嘻嘻笑着,拎着书本坐在雷公殿的桌子上——孟烦了和祭酒老儿铁定下界去了,自己倒在空荡荡的雷公殿里到看小两口你来我往好甜蜜。不觉有点嫉妒,便托腮琢磨起来——话说这不是没他什么事么?老头是吃饱了撑的非要烦啦下去挑拨离间?便看着袁朗睡的忒香,高城口水横流。自己倒是孤家寡人,一时间搔搔脑袋,却也想不出头绪,得,反正睡不着,先静观其变看下文吧。
『高城在做梦:
自古中原一秒所,豫州灵宝载天山。山峦雄、奇、险、秀;洞穴旷、古、静、幽。一春日,百花娇艳,绿萌爽人,瘦高的青年却宁可放弃山南水北宝地,立于后山山北水南蛮荒。
气势比天,双手叉腰,腰间,别着一把砍柴刀……反手抽出刀鞘,来来回回的再那山之北最高一颗云杉木上面来回比划,从头到尾将那笔挺的云杉视*奸了个便。末了,状似满意的拍了拍这通体玄黑的千年“阴木”。然后,后退数步,举臂撩袖、抡臂挥刀……
突然,在抡下去的当口,场面换了,换做一虬髯大汉。还是青年的轮廓,只是隐藏在浓浓的胡须下是疲惫的容颜,身型比初见要结实许多,可以看到身上古铜色的肌肉与优美的线条。他正在奔跑,手执一柄桃木杖,跑的像风一样快速,像雷一样迅捷;掠过山林、划过田地,带起一片云雨;双耳挂黄蛇坠,坠子随着奔跑,一荡一荡的,而他却只是抿着坚毅的嘴唇,偶尔喘息间喃喃自语:要来的急,一定要来的急……
高城蹙起眉:他在干吗?什么来不及?便抬头看了看,一看,居然看到的灼人眼球的太阳,还有远方山岭上的浓烟!!
不要…………!!
那里有,那里有……
那里有什么呢?高城抬着脑袋拼命的瞅,而然……场景又再度拉回到了那幽静的山北水南……砍柴的刀子还停留在手中,云杉的叶子“梭梭”摇摆。
他闻声抬头——却登时……耳畔风啸声皆无,崖壁猿啼音皆静。因为,只见那云杉梢头,居然端坐一白衣青衫的男子。男子剑眉紧拧,修长食指轻轻拂过叶脉,尖削下颚黑亮眼瞳,面目虽不俊俏,却一派超然谪仙意……威猛青年立时看傻了,痴痴呆立树下。
高城咋咋嘴,在心里骂道:色胚!!
此时,那树上“神仙”也被“热情”视线盯得起毛、方觉有异,低首一看,便见一凡人痴立树下,登时,便笑了。
而刚才还骂青年色胚的高城却也骤然愣了,只因那一笑、那一笑,当真是……两片淡粉厚唇虚张,眼角眉梢生俏,生生平添三分……说不出来的……滋味儿!!“咕咚”一声,高城便咽了口吐沫,话语都凝噎在喉中,半响才呐呐开口,不自觉发文:“你、你是……?”
那树精眼歪了歪脑袋,瞳却乍然闪现七分狡黠,猛地从一丈五分多高的梢上一跃而下,落地蹲膝、抬首凑近,暧昧兮兮直抵到到青年近前,呷出一句:“我叫袁朗,缘分的缘、同音;朗朗乾坤的朗、同字。”』
噗……高大官人,您这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仅梦到了“人”,还“追”上了~
◆ ◆ ◆ ◆
『“啊!!!!”高城倒抽一口冷气,猛然从趴着睡的红木桌子上坐起!他妈活见鬼了,怎么梦到这今个儿死乞白赖不请自来的东西?结果抬眼却发现,那“死乞白赖不请自来的东西”,正裹着他的被子坐在他的床沿,瞪着一双深邃如黑曜石般的招子,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神色还间若所思。
“……哎嘶——”高城被袁朗吓了一跳,身子往后一挣跟着倒抽了一口凉气。本能的伸手挤了挤酸胀的睛明穴。
“做噩梦了?”袁朗淡淡的开口,那架势倒像是他才是正经屋主一般,还带“关心”“客人”的。
高城一听这话,顿觉一阵发窘——总不好说自己梦到了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吧?还梦的如此诗情画意、暧昧相当……连呼在脖颈间似有似无的气息都感觉这么真实。不觉尴尬的摸摸脖颈,有点恼火——睡床就不会有这码屁事了!!于是毫不客气的用鼻子一哼,完全把自己做了如此“美梦”的罪责怪罪到端坐床铺离他八尺远的剑灵身上。无视对方问题,抄手端起桌子上的冷茶就喝。但是结果证明袁爷哪儿能被随便无视?高城豪气干云霄的喝完一抹嘴,将才发现手上分明是那只袁朗和他都用过的茶碗!!
“呵……”袁朗睨着他,忍不住低头从喉咙里发出隐忍不住的闷笑声。
高城顿觉大窘!!——这这……不是间接,咳……那什么么。啊呸,想什么鬼玩意!不觉虎目一瞪,心虚之下假借拔高声音宏其实:“笑,笑什么笑?”
结果袁朗笑的还不停了。惹得高城满脸通红,下床气上头,加上受惊,三重邪火“蹭”的一下便在心头烧了起来。“看、看、看什么看啊?你不睡下来让我!!”结果一按桌子腾地站起,不管不顾用了轻功就嗖一下迈到了袁朗面前,只差没揪着对方的衣服领子兴师问罪:“不说受重伤了么?我看你倒是大半夜不睡的倍儿精神!……哎呦……!”结果一低头才打算溅对方一脸涂抹星子,才发现……他自己落枕了!!
袁朗看着他突然不动,随即吃痛的捂着脖子。“噗——”的一下就真的笑了出来,嘻嘻哈哈,起先还坐得住,后来居然变本加厉毫不给面子挣脱高城桎梏,抱着肚子笑倒到床上去了,间或了几声气血不济的轻咳,脚丫从背里划出,带劲儿的撂了两下——顿觉自己“安家落户”的太TM是地方了——这虎犊子的午夜场凭地精彩!
高城被他这一闹,回过神来,闹了个大红脸。涨着个猪肝面揉着自己的落枕颈,索性气的杵在床前叉腰瞪着袁朗,一副老子偏要看看你能笑到什么什么时候的架势。于是这回,倒是袁朗给高城盯得不自在了,喘着气慢慢止住笑,揉着胸口,还想逗他:“……呵、呵呵……你那惊天动地的一声‘啊’,小生还当有人……夜袭……采花呢~”
高城给他这句暗损气的直想抡拳头——有天理没天理?占了床还骂他俏姑娘,敢情高城没给袁大少爷暖床还真是惹得人神共愤,所以睡了冷板凳做了噩梦落了枕那都是他活该对吧?
袁朗这才发觉高城真有点气了,暗暗咂舌心道下回可不能随便撩拨高少爷的下床气。只好嘿嘿干笑了几下,抬手拍了拍高城捏紧的拳头,又讨好似的用手指抠了抠:“我那不是烧的口干么~~就醒了呗~~”放软了的语气有了几分服软和哄劝的味道。高城白了他一眼,多少心里有几分受用,便也罢了。
于是,大手一抬,掌心不由分说便就探到了袁朗额上。“哎~”并不习惯他人触碰的袁朗本能的想要往后闪,结果被高城那琥珀色的大眼一瞪,只得规规矩矩坐着不动了。高城满意的一手按着袁朗的额头,一手扶着自己的,感觉一会儿,下了定论:“烧褪了一点了哈?”
“恩。”袁朗乖巧异常的点头——这东家炸毛,占床的还是伶俐点儿好。
高城挑了挑眉毛——这样乖巧,刚也不也无事了?』
龙妖“噗嗤”一声:哎呦喂,你们这一变态的自尊心,和一个变态的控制欲……忒合衬了。
◆ ◆ ◆ ◆
『见袁朗服软,高城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便好心情的屁股一歪坐床沿上,问那少爷:“不是说渴?还喝水么?”顺手体贴的把刚才因为翻滚抖落的被子重新披到袁朗肩上,给他拉拉紧,一副照顾人就照顾到底的义气麽样。结果不想,拉被子的手从上捋到下,最后不经意的掖掖边角,居然……就这么,一把捏到了袁剑灵的脚。
这下,两人皆是愣了!
“呃……”高城赶忙放手,面上一阵通红——他怎知袁朗啥坐姿。这一捏,分明是足直温软,筋骨精秀,曲若弯弓,手感甚好不说……还凉丝丝的……恩?凉丝丝的,这才反应过来,高城眯着眼睛盯住那人,语气不容执着:“你的,下地了?”
袁朗一滞,被捏到左足还有点忡怔,被这一问,立马本能反应:“嗯哪!”结果再想转弯,却是晚了“嘶呃……”被高城探究的视线看到分外心虚,只得愧疚的嘿嘿假笑:“我、我就想起来倒茶,刚下床,你便醒了么!”
高城眉梢一挑,显然不相信他鬼话。袁朗在那通透目光下无处遁形,索性嘴角一撇,从实招来。
隐去了“不该说的”——例如起先自己一直很在意高城相似脸孔和巧合的名字;结果直到迷迷瞪瞪的睡下以后方想起来这家伙是吮过自己的血的!不但吮了,还没死……于是……“你不是……喝了我的血么?”剑灵搔搔脑袋,高城有点赧然,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可我的血,其实是三界至毒。”
“啥玩意儿?”
“本来应该粘上的!”袁朗有点不知如何表达,被子里的脚丫蹭动了下,“就是粘上去,会拿不下来。”当然没敢说失去神智战斗到死——他还需要长期饭票好伐?“你是不知道,我其实是、是……”
“是啥你就说,爷又不会不要你!”高城信誓旦旦。
“钟馗的兵器!”袁小爷接的忒快。然后一双招子亮晶晶的望着高城,眨啊眨啊的好似再说:真的么?那你话已出口,可不许赖账!!
高城冷汗——在这儿等着他进套呢?不由瞪他。
袁朗还是死乞白赖模样,咧咧嘴,又想了想,索性么……人家很有诚意,自己再藏着掖着就娘们了,也不知今日自己为何这般老实,倒豆子把“真相”一股脑儿的全交代了:“每界新钟馗的当选,最后的测试,就是喝我的血,喝了没死的才是钟馗;死了的,就算你倒霉。”
“什么狗屁规矩,那敢情是借你之手排除了以后争权夺利的可能性喽?”
“差不多吧……”袁朗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没说,只要喝了他的血没有死,那自己身上的鬼障、至阴之气、甚至是法术,统统都对这个“拥有者”无效了。“所以,我放心不下,才……下床看看你。”想着自己赤脚下地凑近高城。也不知吃错什么,居然低首细细端详他的容颜……
高城一愣,手不由自主摸上脖颈——显然想起了那缕若有若无的鼻息。
结果不约而同,话到此间,两人都停了下来,气氛顿时有点尴尬。
高城突然觉得口干舌燥的紧,赶忙灿灿站起,飞快说了句:“我、我给你倒杯水,发烧……发烧要多喝水!”
“恩……”剑灵点头应。』
是啊……发骚,要多喝水,降火……
『于是高员外转身倒水,袁剑灵紧盯背影。
看着那人披着外衣的后背,袁朗垂下眼帘:为什么是他呢?自己可是千年都没人能“刻印”的“孤剑”啊!!孤剑,是没有被“刻印”的陰沉聻。但凡有鬼将能够承受住陰沉聻剑灵的血液——就说明陰沉聻承认了鬼将,订下了契约。而接下来该鬼将就会在钟馗的登基大典之后,在陰沉聻身上刻下属于自己的“印记”——鬼在剑在,剑亡鬼亡。而袁朗,莫说“刻印”,连最开始那契约之血,都没有人可以承受。
事已至此,重名、长相相似加之可以饮他的血,袁朗几乎就认定了此高城便是前世那小畜生。只是……当年他一直没有被印刻的原因,难道他的命定拥有者并非什么狗屁钟馗,而当真,就是……高城?袁朗不觉得咂舌,不知是甜蜜还是感叹的一挑眉尖,嗤的轻笑出来——那敢情他当年也没“错杀无辜”,不是?
高城转身端了茶水,送到袁朗手中,却忍不住埋汰他:“也就爷好心,换作旁的谁这么给你端茶倒水啊?”
袁朗抬眼一看一脸得瑟加不屑的高城,玩心忽起,顺杆子接过高城手里的杯子,指腹在高城掌心一带而过,笑道:“恩,是啊~~~要么咋我的血都承认你了呢?!”于是仰头之间,目光诚恳,语调认真,合上沙哑低沉的男音。
没有来得,让高城的心跳,就那么、漏了一拍……霎时间,脸颊绯红……
然而,还没等他晃过神来。袁朗突然目光一凌,搁下茶杯,一把将高城拉坐下,抬手掩住了他的口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