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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016 ...

  •   能得到元佑帝这样一句承诺可不容易,在周公公震惊的眼神下,容媚喜滋滋地接过玉佩,眉眼含笑收进怀中,“多谢陛下!”

      说是谢恩,容媚却连站都没站起来,坐在椅子上笑眯眯地对着元佑帝拱了拱手就完事。这般不敬,元佑帝非但没动怒,神色还缓和了几分,虽然没有开口说话,却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缓缓品尝,时不时还称赞一二,目光转向如意楼的方向,再也不提等得太久不耐烦之事。

      容媚眨了眨眼,看着气息莫名变平静的元佑帝,顺手又给元佑帝倒了杯茶,两人都没再开口,却难得和谐。

      周公公迅速低头,掩去自己脸上的震惊之色。这么多年,元佑帝甚少有过这么平和的时候,周公公心里简直恨不得把容媚给供起来,甚至在想要不要想办法让容媚进宫。至于容媚原本的身份……只要元佑帝喜欢,那算什么?皇家阴私多了去了,这都排不上号。

      容媚扫了周公公一眼,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许。

      元佑帝似有所感,同样偏头看了周公公一眼,吓得周公公后背冷汗涔涔,腿软得几乎站不住,死死低着头,不敢让元佑帝发现自己的异样。

      元佑帝本就感知惊人,哪能看不出周公公的异状。只不过周公公伺候他多年,他也不想在容媚面前落周公公的面子,微不可见地皱眉后,眉头立即舒展开来,沉声吩咐周公公,“你下去歇着吧。”

      这样一来,屋内就只剩元佑帝和容媚二人。

      周公公本想提醒元佑帝这不合规矩,不过转念一想,元佑帝想做的事,哪能容他人置喙?更何况,这不更合了他的小心思,这么多年,陛下身边总该有个陪着他说话的人才是。虽然有些对不住荣国夫人,但他是陛下的奴才,只需要忠于陛下,日后……多看顾荣国夫人几分,也算是全了自己的愧疚吧。

      念及此,周公公恭敬弯腰,歉意地看了一眼容媚,弓着身子退出了房门。

      元佑帝看到周公公歉意的眼神才发现自己的吩咐有些不妥,不过他本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绝不可能向容媚认错,只硬巴巴向容媚保证:“你我二人坦坦荡荡,若是有风言风语传出,朕自然会替你做主。”

      说这话的时候,容媚明显感觉到元佑帝身上透出了森冷的杀气。

      想到元佑帝下令诛杀过的人数,容媚丝毫不觉得元佑帝这是在敷衍她。说实在的,容媚还挺喜欢元佑帝这简单粗暴的处理事情的方式。狐族虽然聪明狡猾,但也是兽类。野兽天性就是嗜血的,狐族脑子弯弯绕绕多,也未尝不喜欢这种直来直去的方式。

      爱得坦荡,恨也恨得彻底,你要害我,我就毫不留情地弄死你,快意恩仇,不在意任何名声,多自在!

      元佑帝本以为容媚会像其他人一样,感受到他的杀气后就会吓得脸色煞白浑身发软,略好一点的就像周公公,强忍着心中的惧怕,努力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实际还是怕得不行。

      这么一想,元佑帝还有些意兴阑珊,大概他就是天生嗜血的怪物吧。

      然而元佑帝一低头,对上的却是容媚毫不掩饰的欣赏眼神。

      元佑帝:???

      元佑帝觉得容媚可能是没听懂他的话外之意,故意沉下脸吓唬容媚,“朕的意思是,谁要是敢嚼舌根,朕就让人拔了他们的舌头,再拖去午门斩首示众,尸体扔去乱葬岗喂狼!”

      这下总该被吓到了吧?元佑帝恶意地看向容媚,等着看她吓得花容失色的样子。

      然而,让元佑帝意外的是,容媚的表情越来越兴奋,甚至还兴致勃勃地问元佑帝,“真的吗?那就多谢陛下了。听说御花园有不少花肥,让花生得更美,那花肥真的这么管用吗?如果这样,那可以继续拿这些人的尸体当花肥,多养些漂亮的花。”

      狐狸在狼的食谱上,虽然容媚是青丘狐族,和普通的狐狸狐妖不是一个物种,但对狼的不喜,还是一脉相承的。

      元佑帝的表情更迷惑了,素来冷冽的眼中更是破天荒的露出一丝茫然,他是谁他在哪儿,面前这人又是谁?

      容媚眨眨眼,很是理直气壮地想,元佑帝要处罚的是嚼舌根的人。这世道,名声二字可以逼死女人,对方搬弄是非,说明对她存了恶意想要她死,元佑帝处置她们,自己为什么要害怕?非但不害怕,容媚甚至还想给元佑帝鼓掌叫好。至于她们死状悲惨?指望一只狐狸同情对自己心怀恶意的人类?想得可真美!

      元佑帝仔细打量了容媚许久,发现容媚是真的一点都不害怕他的残暴嗜血,听闻他要杀人,表现得竟然比他还兴奋。不知为何,元佑帝不仅没有任何不满,心中反而隐隐生出几分愉悦来,只觉得同容媚相处,竟是他人生中难得轻松的时候。

      人的精神一放松,就容易生出困意来。元佑帝的睡眠本就不太好,每晚都在梦中惊醒,梦里都是一片血色,还伴随着无尽的辱骂和诅咒。

      这一瞬,元佑帝竟感受到了难得的平静,定定地看着容媚许久,缓缓合上眼,不多时,竟沉沉睡了过去。

      容媚也不觉得奇怪,她虽然法力全无,但她的神魂何其强大,第一时间就让这具身体的潜力提升到了最佳状态。这也是容媚行事这么无所顾忌的原因,就算单靠武力,也没人能打得过她。只是容媚喜欢杀人诛心,才有兴致慢慢陪谢长宁玩而已。

      至于元佑帝,容媚也能看出来,这人的精神十分不稳定,在承受脑海中万箭蚀骨的痛苦时,残暴嗜血,以血腥带来的刺激提升自己的兴奋感,压下他脑内的痛苦,倒也算合情合理。

      好歹他杀的也没什么无辜的人,大多人手上都沾有鲜血,只是手段太过残暴,波及的人数也太多,暴君之名,倒也不算冤枉他。

      容媚神魂强大,加上她不像其他人那样,对元佑帝有着极深的畏惧,甚至还对元佑帝的行事方式颇为认同,导致感知过人的元佑帝对她并不排斥,下意识愿意靠近她,再感知到她强大安稳的神魂,自然能安抚住他支离破碎的精神世界,得到一点点难得的安稳和舒心。

      元佑帝难得睡了个好觉,醒来时正对上容媚饶有兴致的双眼,下意识坐直了身子,戒备地盯着容媚,又看了眼窗外已然暗下来的天色,眉头紧皱,沉声问容媚,“朕睡了多久?”

      容媚右手托腮,优雅地送给元佑帝一对白眼,“我一直在这儿坐着,哪里知道具体过了多久?”

      元佑帝多年未睡这么一个好觉,心情大好之下,也无意追究容媚这点不敬,只淡淡看她一眼,“你说的好戏,还没开场?”

      容媚托着腮的右手缓缓移开,食指竖在嘴唇上,给了元佑帝一个促狭带笑的眼神,刻意拉长的声线带了一丝不经意的惑人,仿佛有只爪子,在元佑帝心尖轻轻挠了一下,“陛下别急,好戏,这不就来了嘛。”

      元佑帝微微偏头,躲开容媚眼里的星光。正在这时,不远处的如意楼也热闹了起来,挂着宣平侯标志的马车匆匆而来,后面还紧跟着两辆马车,瞧着像是其他公侯之家的,马车前还坐着几个人,正满脸兴奋地冲着谢长宁大喊,“宣平侯干嘛就急着走啊?才吃过如意丸,怎么还要回家?”

      容媚脸上的笑意愈发浓烈,如意丸,正是她让海棠散出去的药。这药的功效,整个京城的男子几乎无人不知。有点家底的,基本都用过,用过的都说好,没家当的,自然也听过如意丸的大名。被人当街叫破用了如意丸,还是在花楼附近,众人看向谢长宁那辆马车时,就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元佑帝看着容媚脸上的笑意,脸色突然沉了下来,略一挥手,不多时,谢长宁的马车便不知为何停了下来。

      后面跟着的两位纨绔哪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二话不说,十分热心地把谢长宁拖下来,大嗓门毫不掩饰,“谢侯爷,你这就见外了,清河郡王知道你家有悍妻,特地请你过来享受一回,你可不能这么下清河郡王的脸面啊!”

      谢长宁简直有口难言,他这是想下清河郡王的脸面吗?他这是在努力保全他男人的尊严!

      如意丸的功效谁人不知,吃下去就立马见效,他糊里糊涂吃了如意丸,要是没有任何“表现”,那才会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谢长宁额头上的冷汗都下来了,偏生拖着他的昌平公世子是个混不吝的,一把搂住谢长宁的脖子,一副哥俩好的做派,拍着胸脯打趣谢长宁,“你放心,有清河郡王在,你家那个河东狮可没法管。我瞧着你刚才不是搂着那云倾姑娘好一阵亲香嘛,来来来,回去继续,云倾姑娘还是个清倌,今晚就让谢侯爷好好享用一番!”

      昌平公世子高大威猛,天生的悍将,一通话又急又快,谢长宁都找不到打断的时机,加上他的大嗓门,这会儿整条街的人都知道谢长宁刚才搂着个叫云倾的清倌浓情蜜意了。

      就在这时,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不是说宣平侯对夫人一心一意吗?果然传言不可信!”

      也有人反驳,“怎么就不可信了?宣平侯吃了药还急着往家赶,这还不算对宣平侯夫人一心一意?”

      容媚呵呵冷笑,抱着别的女人你侬我侬,吃了药怕露馅才匆忙赶回家的男人,这真心可真廉价。

      冷笑归冷笑,该演的戏还是要演,容媚起身,从容理了理衣裳,这才慢慢下楼走去谢长宁面前。

      容媚也不担心谢长宁看到她后,猜出这是她设的局。谁让原身那个傻姑娘,被谢长宁几句甜言蜜语一哄,就答应下来,但凡谢长宁受邀前去花楼,原身都会在花楼不远处等着呢。万一碰上这种谢长宁走不开的情况,就该是原身出马的时候。

      也就是这样,原身妒妇之名响彻京城,谢长宁清清白白毫无瑕疵。

      容媚越想,脸上的神情越冷,她是真的很想亲自动手,硬生生扒下谢长宁这张伪君子的皮啊。

      看着步履匆匆朝着自己而来的容媚,谢长宁暗暗松了口气,甚至看到容媚脸上冰冷的神情,谢长宁还觉得十分满意,特地温声向昌平公世子解释,“内子来了,她爱我至深,我也不愿她伤心,赵兄一片好意,我心领了,还望赵兄回去后替我向郡王告罪。”

      谁知昌平公世子也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猝不及防对着谢长宁的要害处拍去,嘴里还调笑道:“如意丸威力可不小,便是你夫人来了,你能忍那么……诶?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话一落,整条街都安静了。

      容媚正好走到谢长宁面前,听到这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这位昌平公世子,简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谢长宁恼羞成怒,“一派胡言!”

      昌平公世子下意识道:“得了吧,这药我们又不是没吃过,哪有像你这样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说完,昌平公世子狐疑地看着谢长宁,“你不会是不行吧?”

      “你才不行!混账东西!”谢长宁眼中一片血红,只想一剑捅死这么个没眼力见的东西!这么大嘴巴,迟早有天变哑巴!

      昌平公世子也是个人才,同情地看着谢长宁,又尴尬地看向容媚,伸手挠后脑勺,十分惭愧地道歉,“弟妹辛苦了,这么多年,是我们误会你了!”

      “赵庭!”谢长宁彻底丧失了理智,两眼通红对着昌平公世子拳打脚踢。

      昌平公世子自觉理亏,一心闪躲并不还手,嘴上还好心地安慰谢长宁,“谢侯爷别生气,气大伤身,你这毛病……赶紧找个太医看看哎哟!行行行,这次是我的不是,下回我再请你喝酒向你赔罪!”

      赵庭语速十分快,吐字又特别清晰,大嗓门一嚷,整条街都听得清清楚楚。

      今天本就是休沐日,来这条街寻欢的人可不少,昌平公世子这一通惊天动地的发言,再怎么不在意传言的人都忍不住想出来看看热闹。谢长宁放眼望去,临街窗户人头隐隐,竟有一大半熟面孔。

      这一刻,谢长宁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绝望。

      然而下一刻,残酷的现实告诉谢长宁,他还可以更绝望。

      周公公那张亲切的圆脸出现在容媚身后,笑眯眯地看着谢长宁,以一种恭敬却不容拒绝的语气笑道:“侯爷,赵世子,真巧,今儿挺热闹的,不如上去一起喝杯茶,有什么误会也好解释,别冤枉了人。”

      谢长宁浑身的血液都冷了下来,昌平公世子好像也反应过来了,事情闹大了不太好收场,又挠挠头,一脸为难,“这事是我不对,不该胡咧咧,有什么事应该私底下说才是。怪我怪我,对不住了谢兄!”

      你他娘的可闭嘴吧!谢长宁气得眼前发黑,碍于周公公在又不好发作,整张脸都是铁青的,恨恨地瞪了昌平公世子一眼,恨不得用眼神将他千刀万剐。

      昌平公世子一把揪住准备开溜的靖国公世子,以一种要死一起死的大无畏状态,跟在谢长宁身后上了楼。

      容媚简直要笑破肚皮,万万没想到昌平公世子会这么神来一笔。这一张嘴叭叭的,过了今晚,谢长宁不行的消息整个京城就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哈哈哈哈。

      谢长宁满腔怒火,在对上元佑帝冷厉的眼神时,宛若被人在心里泼了盆冰水,骤然降了下来,脑子也冷静了下来。

      昌平公世子心大,疑惑的眼神在谢长宁和容媚之间来回扫动,实在没忍住问容媚,“谢侯爷不会是真的不行吧?陛下面前可不能欺君啊!”

      从谢长宁的角度看过去,容媚一脸恍惚,还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失措,谢长宁心下一紧,就听容媚下意识开口道:“你怎么知……胡说八道!”

      谢长宁:……

      地上开条缝让他钻进去吧!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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