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明白了么 ...
-
两人对望了许久。
苏姚在想该以什么方式，什么样的问话开始两人间的交谈——毕竟，太久不见。
但是没等苏姚想到要怎么开口，只见屏幕上黑衣刺客和蓝衫妖女的身边又出现一个人影——
白衣翩然，一把绿光莹润的雷鸣离火扇执于手中。
缓缓而行站在【赫连秋水】身旁，面对着妖女站定。
只是——看上去这位白衣出尘的逍遥侠客似乎不怎么“逍遥”，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附近频道里的省略号打了一串又一串……
苏姚挑眉，纤指在对话框敲出徐缓的名字道：你是不是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
缓缓而行嘿嘿笑了两声，指着身旁的【赫连秋水】吞吞吐吐的道：“那个……这个号是我登陆的……”
说完小心地觑着妖女的神色。
妖女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他，过了好半晌才似笑非笑：“所以呢？”
徐缓是很了解苏姚的个性的——越是发火前越是平静，于是一秒内做出决定——坦白从宽：
“本来我是上水墨的号想拿点东西的，可是我一上线——我保证，这个人物本来就是在这个场景的——然后我看你在和人打架——小草我认识，另一个我不认识，所以我就想把那个武当杀了- - 结果——结果用力过猛，连着小草也给挂了。
“至于……那个玫瑰花——咳咳，我其实是杀完人想要私聊你告诉你我是谁的，但是一不小心点错了，就点成了送花——我真没注意这家伙的包裹里还有这些和烟花，于是想打开包裹检查下——一不小心把烟花也点了出去——
“绝对是网络的问题！今天卡的厉害——
“就是这样……那个，我能申请上诉吧，你不会生气吧？”
说完，缓缓而行绕着半天不动不说话的妖女转了两圈。
苏姚坐在电脑面前面无表情地看着缓缓而行头顶上一行行冒出来的字，片刻才道：“不会。”
缓缓而行没来得及缓解因为妖女不说话而带来的低气压，就见满屏幕瞬间成了红色——待到反应过来，自己已是性命垂危。
还搞不懂为什么突然受到妖女攻击的缓缓而行又不好还手，只好一边往【赫连秋水】身边跑，一边大喊着“你干嘛？”
本以为在大神身边躲着这个妖女会手下留情一些，没想到啊没想到，女人狠起来真是什么人都比不上——更何况这个妖女。根本是完全不顾及【赫连秋水】的人物在不在，就算不小心攻击了也就将错就错了——终于，徐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躺在地上大摆ORZ。
【附近】【缓缓而行】：……你不是说了不生气吗？
【附近】【姓赵的妖女】：生气没用，还不如杀了你。
【附近】【缓缓而行】：……
妖女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打开包裹点了定位就传送回城了。
站在苏州城的小桥上，苏姚松开了鼠标，就让人物站在这挂机。而自己则是盯着电脑屏幕发呆。
不是他——
脑子里就这么一句话。
苏姚现在的感觉只有一种，就是沮丧。
沮丧至极！
她都不想回想徐缓说出那个号不是他时自己心里那一瞬间的感觉。
半晌，苏姚叹口气，拿出手机打了徐缓的电话：“师兄，是我。”
徐缓的声音充满了警惕：“喂，游戏里虐我还不够，还要现实摧残？”
苏姚笑道：“不是，想问你有没有时间而已。”
“做什么？”
“出去喝一杯吧。”
挂了苏姚的电话，徐缓拿起座机，道：“我说，戏也演够了，该回来了吧？”
电话那端的男声带着笑意：“原来你也很想我。”
徐缓啐道：“呸！我只是告诉你，炮灰我帮你做了，你不必担心回来会被苏姚拒之门外了，我保证现在看到你她绝舍不得把你往外推——但是如果你再不现身，就等着捡回家一只醉猫吧。”
池水墨笑道：“她的脾气你不会比我知道的少，若刚才是我上线，就算不被骂也会被无视甚至还会有一段时间的冷战——所以，不能怪我。”
徐缓腹诽道，何止冷战，性命都堪忧，于是翻个白眼道：“是啊是啊，池总经理您运筹帷幄，妖女都被你搞定了，我们这些小喽啰能为您跑跑腿也是三生有幸啊。”
池水墨笑道：“我在回城的高速上了，照顾好她，不要让她喝太多。”
徐缓叹气：“明明是你的女人，为什么我要这么费心？”
池水墨笑道：“我倒是想为你费心，只不过——你放心把完美或者说是——洛瑜，交给我照顾吗？”
徐缓憋了半天，道：“我靠！原来你早就知道！”
池水墨靠在车座的真皮靠背上道：“那丫头太多破绽了。”
徐缓气闷道：“小笼包还说我是狐狸，明明你才是！”
“多谢夸奖。”
**************************
熟悉的酒吧。常坐的VIP席位。
“干。”
苏姚和徐缓碰杯，然后一整杯红酒一饮而尽。
徐缓看着她这副豁出去的架势，摇摇头，只能陪着喝下去。
他知道，这丫头又开始钻牛角尖了——每次遇到一些让自己想不通的事她便会这样。从以前就是。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苏姚开了口：“师兄……”
“恩。”
“我们好久没一起喝酒了吧。”
“恩。”
上一次你喝醉还是因为和楚洋分手呢。那段时间的你天天拉着我跑来这间酒吧喝酒——而且真的只是喝酒——不哭不闹不说话——只是喝酒。
“呵呵，”苏姚低笑着，“没办法，老了，对这些暂时麻痹神经的饮料没什么兴趣了。”
徐缓看着她转眼又是一杯酒下肚，抽着嘴角道：“是么，我真没看出来。”
苏姚歪头看着他：“知道今天我为什么想到找你喝酒么？”
徐缓晃晃手中的高脚杯：“因为你等了大半个月的账号终于上线，你发现居然不是你等的人上的。”
苏姚看着他，突然伸出手大力地拍着徐缓的肩膀：“真不愧是我的师兄，就是了解我！”
徐缓扶着痛痛的肩膀：“师妹，为兄很好心的提醒你一下，你大学时代的四年是有两年在跆拳道社度过的。”所以不要这么用力的拍我的肩膀。
苏姚不理会他，皱着眉看着面前的酒杯出神：“师兄，为什么呢，为什么看见是你上【赫连秋水】的号时我这么失落呢。”
还有，为什么他走了之后我会每天看手机等电话，我会不自觉的去转换美国的时差，为什么……我还会给他发邮件呢……
徐缓拍拍苏姚的头：“傻丫头，你自己的事你自己不是最清楚么？还是，”等到苏姚转过头来看着自己，徐缓才继续笑着道，“你需要我帮你确定，你是真的爱上水墨了？”
苏姚愣了愣，半晌叹口气：“可是我觉得我没有忘记楚洋……一个人，怎么能在心里还有人存在的情况下，爱上其他的人呢？”
徐缓翻白眼：“我的宝贝师妹啊，你怎么总是爱给自己出这种难题呢？你和楚洋都是哪辈子的陈芝麻烂谷子了？再记着又怎样？你们还能在一起么？不可能的嘛！所以……水墨就是你的归宿了，别犹豫了。”
苏姚一副出神的表情：“我没想再能和楚洋怎么样——事实上我们也不会再见了——我只是觉得，如果我心里还有别人，对池水墨，公平么？”
徐缓挑眉：“他能给你提供一个依靠，这样不就够了么？”
苏姚想了想，摇头，坚定地道：“不够。”
“……那你觉得自己还要什么？”
苏姚托着酒杯，红酒被轻轻地摇晃，晃出一圈圈波纹：“不是我还要什么——是池水墨。”
徐缓好笑道：“他不是只要你么？”
苏姚笑道：“就是因为他要的是我，所以……我才要确定，我能不能把自己完整的交给他。”
徐缓坏笑道：“你不是早就把自己‘完完整整’地送出去了？”
苏姚的脸瞬间红了个透，叫道：“你怎么知道？”等喊出了这句话，才发现这句下意识的反问倒是把自己出卖了——于是懊恼之色溢于言表。
“你个丫头，我认识那家伙的时间可是比你至少久了十年，他怎么会是坐以待毙的人？更何况从丽江回来你们的眼神，当果然主要还是——你脖子上的丝巾没有系牢，哈哈——”难得看见这个妖精师妹也有这种神色，徐缓很不厚道的哈哈大笑，然后才斜睨着她：“你当你师兄真如表面上那么不谙世事？”
苏姚也睨着他：“我以为你智商本来如此。”
“……靠！我那叫大智若愚！”徐缓瞪她。
苏姚无视：“大愚若智才对吧你？且，少废话。”
徐缓放松修长的身子靠在沙发上：“那什么不算废话？那不然谈谈你们……嗯哼的细节？”
苏姚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徐缓道：“好啊，不光在这可以谈谈，师妹也不介意和师兄去医院里多聊聊。”说罢捏了捏指骨，指节的啪啪声顿时让徐缓笑起来：
“师妹客气了，这个话题有什么好说的，我们跳过，绝对要跳过。”
苏姚翻了个白眼。
徐缓看着苏姚在有些昏暗的灯光下稍显迷离的侧脸，道：“水墨比不上楚洋么？”
苏姚喝了一口酒，道：“不，他比我见过的所有男人都出色。”
徐缓道：“那你……”
“师兄，”苏姚截断他，“我说过了，我没办法保证在我还没完全忘记楚洋的情况下，去接受池水墨，这对他不公平的，你明白吗？”
徐缓看着苏姚认真的神情，笑道：“不明白。”
苏姚皱眉。
徐缓接着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考虑这么多……丫头，师兄也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恩，问吧。”
“曾经爱过的一个人……有必要忘记的那么干净吗？”
苏姚一愣。
徐缓倒上一杯酒：“你和楚洋的过去我也算看的清楚，你们在一起的快乐我了解，吵架我几乎也都知道。以我这个外人的角度来看，那也是一段美好的回忆——对于你难道不是吗？
你们没在一起是很遗憾，但是你没必要把这种遗憾带到以后的生活里。
更何况，若要等你把楚洋忘干净才能开始别的恋爱，那你这辈子准备打光棍吧。
你问问自己，这段时间，你想起谁的次数更多？”
池水墨。
苏姚听到自己心里一个声音这样回答。
徐缓看着苏姚的神情已经知道她的答案，于是但笑不语。
苏姚叹口气：“师兄。”
徐缓笑道：“好了，丫头，不要作茧自缚了。你苦恼的不过是心里还有楚洋的你能否去全心爱水墨而已——我的傻丫头，人人都求安逸，遇到这种机会大概会笑死了，你居然还给我纠结这么无聊的问题！”
苏姚撅嘴反驳道：“哪有无聊？”
徐缓刮刮苏姚的鼻子：“还不无聊？！一个是初恋，过去式—— 一个是恋爱，现在式——没有可比性好不好？”
苏姚挑眉道：“你又知道哦？”
徐缓伸出一根手指在苏姚的脸上比划着道：“你满脸都写着呢！【我想池水墨】【我爱池水墨】！瞎子才看不出来！”
苏姚的脸又红了红，然后道：“哦，原来你爱池水墨，那好吧，我不介意和你公平竞争。”
徐缓笑道：“看吧，自己都承认了。”
苏姚怔住——爱上池水墨——爱上——
片刻，苏姚有些释然地笑了：“师兄，谢谢。”
是把，其实自己早就爱上了吧？
不然怎么会这么想念，又怎么会这么失落，在失去他的消息时这么患得患失？
徐缓说的对——楚洋她是忘不掉的——既然如此就记住吧，那也是回忆。是自己的一部分。
徐缓笑道：“谢什么？笨蛋！记住啊，你开心就好。”
“恩。”
“还有，别再纠结什么能不能全心的问题了——你怎么知道水墨会觉得不公平？也许，对他来说，公平就是在以后的时间里你能陪他，就算现在不爱，以后也会慢慢爱上。
更何况，丫头，你其实也明白这些——你只是在不安而已。”
苏姚眼神闪烁：“我不安什么？”
徐缓道：“因为水墨走了大半个月却没有与你联络——你现在说的话表面上在纠结你的心的归属，其实，都是在掩饰。
你想的是，若是水墨真的从此消失，你还可以说，还好我没爱上他——你还可以继续佯装骄傲是不是？”
这个从大学时代就跟着自己的丫头，自己怎么会不了解。
也正因为了解，所以心疼。
其实，苏姚就算是一个众人眼中的妖精——也是一个比谁都需要被照顾的妖精。
苏姚没再搭话，只是摇摇头笑了笑。
“师兄……”
“恩？”
“你什么时候成了情感专家了？”
徐缓笑道：“你师兄是个全能型人才。”
苏姚挑眉：“是哦，全能型人才？”
得意的：“必然。”
“那……我的嫂子呢？”
徐缓噎住。
苏姚哈哈大笑，与徐缓碰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徐缓苦笑，与苏姚干杯。
思绪却又再次飘到那个倔强的小女人身上。
那天在咖啡馆见了面，见到那颗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小笼包——
褪去了大学时代的婴儿肥，现在的小笼包标准的清秀小佳人——摘掉了高达500度的近视眼镜，明亮双眸毫无遮拦的牵动自己的心跳。
长长卷卷的头发，搭配着那副我见犹怜的小模样，仿若一个瓷娃娃一般。
若说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个倔强的个性。
从头到尾，除了开始的时候兴师问罪地问了徐缓情书的事情，其余时间都是跟自己说“不”——
不喜欢自己，不答应做自己的女朋友——最可气的是不放弃池水墨！
想到她提起池水墨时那副表情，徐缓就觉得自己的手痒得想把从小到大的好兄弟揍两拳——
然而他更想把那个倔强的女人揽在怀里，用手遮住她倔强的眼睛，狠狠吻上她倔强的小嘴，让她别再口口声声地提到她的“墨水学长”。
眉梢眼角尽是无奈，却全都是化不开的温柔……
见徐缓半天不说话，苏姚转过头去，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表情的徐缓。
于是笑道：“在想我未来嫂子？”
徐缓回过神，笑道：“冲着这句话，我非加把劲不可了。”
苏姚看看手腕上的表：“时间不早了，喝完这一杯我们就回去吧——这样你还有时间去找‘嫂子’，然后陪陪她。”说罢眨了眨眼睛。
徐缓挑眉：“好主意——干！”
“干！”
＊＊＊＊＊＊＊＊＊＊＊＊＊＊＊＊
苏姚回到家里没有立刻开灯，而是站到窗帘后，看着徐缓开车走掉。
车尾灯的光在小区的路上越来越远，然后消失，苏姚呼出一口气。
学长，我明白了，你也明白了。
我爱上池水墨了。
可是——现在的我真的没自信了——
你说他在乎我，可是大半个月的杳无音讯让我看不到他的在乎在哪里——
想到上楼前徐缓还跟自己说：“相信水墨。”
这要怎么相信。若他真的有你说的那么爱我，为什么要从我生活中消失掉？
学长你可知道——有些人，消失了，就是永不再出现……
苏姚自嘲地笑笑——以为自己够成熟了，原来遇上感情的问题还是会这样感性。
叹口气——就算给学长一个信任也好吧——
再等一个星期——这是她的极限。
若过了这个时间，那个人依然不出现，那，不管之后他会不会再站在自己面前，她都不会再给他机会。
苏姚收回思绪，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后把软软依靠在墙上的背脊挺直。
有了决定，她就不会再茫然。
一切，交给时间吧。
苏姚脱下外套，准备去冲个澡让自己清醒一下。
才打开客厅的灯，浴室的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苏姚愣愣地看着一个半裸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一边走还一边用大毛巾擦着头发上的水珠。
男人的身躯颀长健硕，灯下看来格外性感。
苏姚感叹的时候也清醒过来——脸红地暗骂自己，我在胡思乱想什么啊？这都什么时候了？
于是赶忙扑到一旁，从包包里拿出手机准备报警：“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男人闻声抬起头，一双微扬地凤眸看着苏姚戒备的姿势似笑非笑：
“娘子就是这么欢迎我的？”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明白了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