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想》钱子冉

7、第7章

　　即将拿下风行集团的IPO项目，协议已经敲定大致内容，就差细微上的改动，有望在下周签订，林乐晗兴奋得不能自已，趁着周末双休，约乔汐出来玩。

　　乔汐以为是纯粹的放松，没想到林乐晗居然给她介绍客户。

　　刚进入金融行业时，她为找客户和募集资金发过愁，如今度过艰难前期，手里握着的资源，以及她去年在私募基金圈子里能排上游的个人业绩，不怎么缺客户。

　　不用像新人那般，对手上有钱的客户，全部来者不拒。

　　所以，筛选客户是必须的。

　　首先，她会过滤资产不稳定、脾气比较极端、亏一点钱就找基金经理麻烦的客户，免得大家脸上不好看，还造成没必要的波折。

　　毕竟，拿客户的钱，帮客户投资理财，进行钱生钱，谁也没办法保证一定会赚钱，任何投资都有亏钱的风险性。

　　简单了解过林乐晗带来的这位客户，她没有当场拒绝对方，只是把名片给对方，说哪天有时间，哪天就详细聊聊。

　　林乐晗听懂乔汐的真实意思，又陪客户打了半小时的高尔夫球，最后亲自送客户离开，随即返回原地找乔汐。

　　临近春季末尾，白天气温逐渐攀升，室外待久了，乔汐脸上和脖颈渗出细密的汗珠，进入洗手间里，洗把脸。

　　林乐晗紧跟其后，站在旁边看她洗脸：“没有外人在，你说说，你为什么不想要我今天给你介绍的客户？”

　　“他对于亏钱的承受能力好像有点差，而且他就投两百万，钱不多。”乔汐拿起旁边放着的一次性洗脸巾，轻柔地擦干脸上的水渍，“也许是我膨胀了，懒得花时间，用在资金额度低的客户上。”

　　但凡业绩好的基金经理，没听说哪个不挑客户的，林乐晗习以为常：“好吧，他要是联系你，你随便找个理由拒绝。”

　　“嗯。”乔汐扔掉洗脸巾，“今天太阳好大，我们还打高尔夫球吗？”

　　目光扫过乔汐又白又嫩的巴掌脸，再看她毫无生孩子痕迹、依然盈盈一握的腰肢，林乐晗忍不住说：“你生完孩子的那一年，可是玩命地叫我陪你运动，做美容之类的！你现在看起来像不爱运动了？”

　　乔汐情注视镜中的自己，思绪不知不觉地飘远。

　　生完孩子的那一年，她经常满脑子想，要把身材和体态恢复到生孩子前无异，花了许多时间和钱来完成这件事，林乐晗是陪她的人之一，偶尔吐槽一句“你也太疯狂了”。

　　疯狂吗？

　　从林乐晗的角度，她确实疯狂。

　　只要有时间，都是在运动，并严格执行多餐少食的习惯，若非必须摄入适量的碳水，她连米饭都不会多吃一粒，不然就在美容院里，做各种的皮肤管理等。

　　没生过孩子的人，较难理解她的焦虑，那是一种如影随形的恐惧。

　　人通常是视觉动物，她害怕自己因为生孩子而变丑和身材走形，江怀行会嫌弃她，到外面找比她好看的女人，然后抛下她和孩子。

　　见林乐晗也在照镜子，乔汐侧身对着她：“那会是迫不得已，生完孩子，总得努力恢复身材。”

　　林乐晗压着翻白眼的冲动：“你怀孕的时候，是我见过怀孕前后差距最小的孕妇，哪里都不胖，只胖了肚子，生完孩子后，变化也不大。”

　　乔汐摸了摸小腹：“你不知道我当初没穿衣服，我肚子长什么样，皮肤松弛得我怀疑自己步入老年了。”

　　环扫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林乐晗掀起乔汐上衣的衣角，望着她露出一小段洁白无瑕、皮肤紧致的腰肢，吐槽道：“我当初看过你的肚子，你说怀疑自己步入老年，其实我觉得你是产后体内激素紊乱，思维上……”

　　乔汐是她身边人中结婚较早的，又是她的好朋友，作为未婚未育人士，她自然好奇女人怀孕生子和产后的状态，会经历过哪些东西，除了会询问乔汐，上手感受胎儿在肚子里的触动等，也查过资料。

　　回想乔汐怀孕到至今的变化，林乐晗突然恐婚恐育了：“和老公感情好，老公是位负责任的丈夫，妻子依然要跨生孩子的坎，情绪和行为会被紊乱的激素控制，我不想受这个苦，还是单身好。”

　　乔汐整理好衣角：“生孩子，有得有失，看自己的取舍。”

　　“没遇到非常非常爱的人，我谈一万次恋爱，也坚决不结婚生子。”林乐晗挽着乔汐的手，走出洗手间，“假如我单身到老，到时借你女儿用一用，让她帮我养老送终，我遗产留给她。”

　　“……甘婧也是这么说的。”乔汐轻戳一下林乐晗的额头，“你们都打我女儿的主意。”

　　“嚯，她不是有男朋友吗！”林乐晗清楚记得，同是乔汐的好朋友，一起当乔汐的伴娘，甘婧在乔汐和江怀行的婚礼上，跟当伴郎的杨承景看对眼，谈了两年多的恋爱。

　　“她昨天跟我说，打算甩了杨承景。”

　　“她和杨承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林乐晗和甘婧的关系，没有甘婧和乔汐的关系好，但两人也称得上好朋友，“她最近不是天天忙着秃头写博士论文吗？”

　　“她没说。”乔汐拿开林乐晗的手，“你要想知道，把她叫出来，当面问问。”

　　林乐晗正有此意，即刻打电话给甘婧，理由为请她和乔汐吃晚饭，让她赶紧来她们所在的地方。

　　等甘婧到来前，乔汐不想继续运动，和林乐晗在室内餐厅喝下午茶。

　　喝着喝着，一张眼熟的脸孔出现。

　　见赵晨光到了眼前，林乐晗敷衍地打招呼：“在这碰到你，好巧。”

　　这家会所，吃喝玩乐俱全，是赵家的产业之一，挺适合见客户和随便玩玩，她时常约客户在这见面、和朋友们来这里玩，乔汐也是这的熟客。

　　约人，肯定是万万不能迟到的，她中午提前来时，见过赵晨光一次，告诉他，她今天和乔汐来这打高尔夫球。

　　“快晚上了，你和乔汐怎么还在这？”赵晨光挑林乐晗旁边的位置坐下，“乔汐，今天周六，你不在家多陪陪怀行和伊伊吗？”

　　乔汐挪远点喝一半的柠檬茶：“怀行今天有事出门，加上我好久没单独出来和朋友玩，干脆晚点回家。”

　　如林乐晗所说，她有一段时间受产后紊乱激素的影响，情绪和行为都被激素控制，放大内心的不安。

　　江怀行去哪她都爱跟着，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掌控他的行踪，和哪个人见过面，说过什么。

　　似乎，只有知道得清清楚楚，她才能安心，他不会在外面找其他女人，确保她是他唯一的女人。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年多，在去年年底后，才有所好转的，一是激素差不多稳定了，二是江怀行给出的厌烦反应，让她意识到，再这么下去，他铁定会无上限地厌烦她，从而不理睬她。

　　况且，她没抓到过江怀行有在外面找其他女人的想法和实际行为，也不想三不五时地为这些事和他吵架，他有事出门，就出门吧，她正好也和朋友放松放松，给各自留点私人空间。

　　赵晨光明白地点点头：“你们光坐着吃东西？没别的安排？”

　　林乐晗道：“有啊，等甘婧过来，吃晚饭。”

　　“我刚刚在网球场碰见承景，你们是把承景和甘婧这对都约来吃晚饭？”赵晨光也曾担任江怀行的伴郎，和杨承景是出生在同一圈子，和甘婧也认识，“早知道你们今天都来这，我就组个局。”

　　“……”林乐晗望向乔汐，“我们换个地方吃？”

　　未等林乐晗话音落下，这时恰巧来到的甘婧，将挎包往沙发上一放，坐在乔汐的身边，含有些许抱怨地道：“我改论文改得头秃了，今晚我要狠狠吃补脑和滋润头发的东西。”

　　乔汐斜扫一眼甘婧没有受损的发际线，笑道：“没秃！你发际线好着呢。”

　　甘婧对乔汐笑了笑，而后正视赵晨光：“什么局？赵晨光怎么也在？”

　　“这是我家的产业，你忘记了？她们没约我，我闲着无聊来逛逛，撞见她们。”赵晨光向不远处的服务生挥手，示意他走过来，他们要点东西吃，“我刚刚去网球场，为什么没看见你？”

　　“我为什么要在网球场？”甘婧面露疑惑。

　　“承景在打网球。”赵晨光忽然反应过来，“你今天只约乔汐和乐晗，不知道承景也来这玩？”

　　“错，是乐晗说请我和乔汐吃晚饭。”甘婧不接赵晨光后面的话。

　　“那……你们三个吃晚饭，还是我把承景叫来，我们一起？”赵晨光下意识地认为，大家都认识，关系也不错，一起吃顿饭，没什么。

　　“我不想跟马上成为我前男友的人吃饭，你别倒我胃口。”

　　“卧槽！什么情况，你刚说的话，是我能听的吗？”赵晨光仿佛是听到不得了的秘密，眼珠子差点掉落在地，“承景做什么，你要跟他分手？”

　　林乐晗也想知道答案，夹杂关心和好奇的目光，紧盯着甘婧。

　　“恕我无可奉告。”甘婧转身望着乔汐，“我不想在这吃晚饭，我带你们去上个月发现的宝藏餐厅，单我来买。”

　　闻言，乔汐和林乐晗动作同步地跟着甘婧走人。

　　愣在原地的赵晨光，风中凌乱地目送三人越走越远，直至消失。

　　没有旁人在，甘婧扫看林乐晗和乔汐炯炯有神的双眼，道：“杨承景和我恋爱前，跟我说，他和我是没结果的，只能不以结婚为前提谈一场恋爱，我现在腻了，想甩掉他。”

　　林乐晗气愤道：“靠！这不就是渣男的免责声明吗？白玩弄你两年多的感情。”

　　甘婧无所谓地笑笑：“不啊！我也是抱着和他玩玩的心态，谈的恋爱。”

　　“……”林乐晗余光往乔汐那边瞥，“乔汐，你怎么看？”

　　“睁着眼睛看。”乔汐说的是实话。

　　她自己的爱情，都捋不清楚，何来的资格和智商教别人谈恋爱。

　　三人到达甘婧说的宝藏餐厅，一进入包厢里，林乐晗迫不及待地问：“甘婧，你和杨承景还没分手，你当赵晨光的面说出口，是否不太好？”

　　甘婧翻开菜单：“赵晨光最好去跟杨承景说，我省去开口分手的程序。”

　　林乐晗呆若木鸡，久久说不出话。

　　甘婧把这夸成是宝藏餐厅，乔汐觉得没有一丝一毫的夸大，这顿饭吃得心满意足，还听了林乐晗揪着甘婧探讨爱情观，甘婧为什么愿意谈双方玩玩的恋爱。

　　自己间接算是甘婧和杨承景在一起的红娘，但甘婧由内而外看不出一丁点伤心的样子，甘婧也亲口说杨承景没改论文重要，她不过多问甘婧放弃这段恋爱的原因，吃完饭就回家。

　　本来是定好傍晚前回家，结果到家已接近晚上九点，乔汐做的第一件事是，习惯性地去二楼儿童房，看一看女儿。

　　没料到，她刚站在儿童房的门前，一道挺拔的身影从里面走出来。

　　男人眉宇微拧，俯视她片刻，接着一言不发地绕过她。

　　又生气？又不理她？

　　乔汐愣愣地站着，脑海中浮现自己今天出门前和江怀行相处的画面。

　　他上午时是毫无异常的，今晚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