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萧萧》盐子白

25、试探

　　北以修穿过一条条热闹的街道，最后在一座人声鼎沸的古桥下停下，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回过一看，卖木制品的小贩在吆喝着手中的玩意，一个小姑娘正在挑选心仪的胭脂，有学子正围在一起高谈阔论，还有在街边闲逛的一家三口正其乐融融地说笑。

　　见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士，北以修便招呼来一只船只，上面是一个老船夫。

　　“客官这是要去哪个码头？”老船夫问道。

　　北以修对这边并不熟悉，好在都君归之前就在信件里说明去幽州西边要去哪个码头。

　　“艄公，去西岸码头。”北以修说道。

　　船夫听到这个码头，神情有些犹豫地说道：“客官你可能不知道，最近官爷已经下令禁止通行这个码头了。”并且要上报要去这个码头的人的容貌姓氏，上报一次奖励铜钱500。

　　此时船夫正悄悄的打量北以修的容貌。

　　北以修心里起了疑问，问道:“这是何时的消息？”

　　“客官有所不知，官爷昨晚就通知我们这些船夫，这座码头这段时间都不会再开了。”

　　“那就去离西岸码头最近的码头。”北以修打算先到附近码头再赶路过去。

　　最近的码头也要离目的地几十公里，但他又不想失去这快到手的生意，老船夫想了想，劝阻的话又咽了一下，点头说道:“客官请上船，最近的码头便是这幽州郊区的边城码头，不算近，要500铜钱。”

　　老船夫说完，饱受风霜的脸颊难得还溢出两片红晕，不过夜色已晚，不仔细看也瞧不出来。

　　他看这位客官不像本地人，穿着得体一看就是富贵家公子，长得贵气逼人，且有些着急赶路的模样，不由得提高了200铜钱。

　　不过说完他又后悔了，要是客官转头就走，那他就太亏了，这夜晚将近，哪还有几人赶路。

　　北王朝的1000铜钱相当于1两银子，北以修毫不在意地从怀里取出一张十两的银票递给船家，说道:“尽快出发吧。”

　　老船夫没想到客官这么干脆给这么大一笔钱，不敢伸手接过来，窘迫地摇头道:“这……这老身找不开啊。”

　　“余下的是赏钱。”这是他身上携带的最小金额的银票了。

　　说完，北以修找了个位置坐下。

　　老船夫黝黑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疲惫的眼睛终于有了光彩，有了这笔钱，加上之前的积蓄，他就可以在镇上置办一间好点的屋子，家里老小也不用过得紧巴巴的了。

　　“谢谢客官，您真是个大好人，我替家里老小谢过客官的恩赐。”老船夫热泪盈眶，激动的差点要跪下来，想到自己刚刚还想上报客官的样貌给官爷，感动之余心中更多了几份愧疚。

　　对于北以修来说，这只是他的一顿饭钱，他不在意的摆摆手，示意老船夫快出发吧。

　　老船夫小心翼翼的收起银票，揣进衣兜里，生怕这笔意外之财不小心掉进水里。

　　“好咧，客官你坐稳了。”老船夫用力地撑起船，往另一边划去。

　　待到这艘小船划远了，戴着帷帽的楼千辞这才慢悠悠地踏上另一艘船，让船家跟着行驶，两艘船的距离不近不远，倒也没有显得很异常。

　　半个时辰后，船终于抵达了边城，北以修一跃下船，环顾了下周围，便往城区走去。既然这后王府的人已经提前封锁了码头，这几天内势必会看守森严，这个时候去探下矿区的虚实，不是件容易的事。

　　北以修的步伐很快，一眨眼的功夫已经消失在码头，一时不知他往哪个方向走了。

　　楼千辞见没了北以修的踪影，丢下一两银子，也匆匆下船寻找，就在他刚要拐进一条小巷时，一只有力的手搂过他的腰身，将他搂在怀里，紧接着那人一跃，竟将他带上屋顶，再腾空飞了一会，两人来到了一处幽静的竹林。

　　楼千辞闻到是熟悉的檀香味，便知抓住他的人是谁，他伸手一推，对面却是纹丝不动。

　　“我与阁下无冤无仇，不知阁下这是何意？”楼千辞压着嗓子说道。

　　楼千辞的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他带着戏谑的语气说道：“这才分别几天，就当做不认识我了？”

　　果然是北以修，楼千辞不甘心地问道：“你什么时候发觉的？”

　　北以修将手伸入他的帽子里，捏住他的下巴揉搓了两下，说道：“本世子出来混江湖时，你还是个整天只会读四书五经的书呆子，你怎么跟本世子相比？更何况这里路途遥远，能有几个人赶往这边，从那艘船跟着行驶，我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我一上岸你就跟着过来，没想到楼公子还真是对在下贼心不死，别有用心。”

　　听到北以修的嘲笑，楼千辞的脸色冷了下来，说道：“所以你在等着看我的笑话？”

　　想到次次行动难免有楼千辞的身影，北以修的脸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他说道:“本世子还没正式过问你此行的目的，你竟主动怪起我来，不要告诉我，楼公子只是对本世子旧情未了。”

　　楼千辞的眼神暗了暗，他果然不信任自己，将自己放在他对立面，无论什么事情都首先怀疑一下自己。

　　那他又何必解释让北以修觉得自己满口谎言呢，楼千辞冷笑道:“世子不都看出来了，还想得到什么答案，不会世子是在明知故问，想要麻痹欺骗自己吧？”

　　北以修的手加重了几分力度，楼千辞的下巴被高高抬起，看着这张倔脸，北以修的脸上流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他边说着话边低下头，吻在楼千辞的唇上:“多日不见，楼公子还真是一如既往伶牙俐齿。”

　　还不待楼千辞反应过来，北以修就已经站直身子，将他搂在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后背，问道:“这些天有没有想我？”

　　楼千辞伸手碰了下自己的嘴唇，不经意间自己又被占便宜了？

　　他没好气地回道:“没有，还请世子不要自作多情。”

　　北以修听完只是笑一笑便松开了他，说道:“没有其他事的话，我送你回去。”

　　楼千辞见他要撇下自己，心中油然而生出一丝愤怒之情，说道:“在下想去何处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我记得北王朝的律法还没出现这条。”

　　“是没有这一条，但是本世子可以让北王朝多添加一条律规。”北以修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谈一件很日常的事情。

　　“世子果真好大的口气，不过在这条律规出来之前，我劝世子还是不要做的太过分了。”

　　话音刚落，楼千辞的半个身子又腾空起来，被北以修扛在肩上。

　　他猛烈地拍着北以修的背喊道:“你在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真不知道这北以修吃了什么大力神丹，他竟有些难以挣脱。

　　“回不回去？”北以修继续问道。

　　“不回。”楼千辞挣扎道。

　　“再不回去本世子就把你丢进河里。”北以修扛着他往码头那边走去。

　　楼千辞听到这话直翻白眼，真以为自己在逗小孩呢？他伸手往北以修背上一拍，便顺着他现在的方向往后一翻身，挣脱了北以修的钳制。

　　楼千辞整理了下发丝，有些气喘，还有些挑衅道:“看来世子的身手也不过如此。”

　　北以修眉头都没抬，一个转身，虚影一动，抓住楼千辞的手臂就往偏僻的河边飞去。

　　“嘭”巨大的水花声响起。

　　“北以修，你是不是有病？”楼千辞从河底浮出水面，湿漉漉的头发披在身后，他一把抹过脸上的水，气愤地喊道。

　　北以修难得见到楼千辞这般狼狈的模样，不由得开怀大笑，接着也跳进河里，游向他的身边。

　　楼千辞见他越游越近，脸上假装露出虚弱慌张的表情，像是体力不支，往水里沉去。

　　北以修见到楼千辞快要沉进河里，脸色一变，加快向他身边靠拢。

　　就在北以修靠近之时，楼千辞突然浮出水面，蓄力在右掌猛拍在他的肩上。

　　楼千辞从小便跟着赫赫有名的侠士苦练武功，这一掌下去，要是个寻常人，早已重伤昏迷。

　　“嘶”北以修疼的出声，没想到楼千辞竟出手这么重。

　　见北以修疼的脸色发青，楼千辞得意的表情逐渐变得有些拘谨。

　　“你没事吧？”楼千辞在心里犹豫了一会，还是主动开口问道。

　　北以修眼神带着些许狠意，上前就抓住他的手臂，反问道:“你说我有没有事？”

　　楼千辞的眼神有些忽闪，其实他这一掌带着几分试探之意，如果北以修能安然无恙地接下这一掌，那他以后在北以修这里就很难有胜算了，不过看北以修的表现，这似乎伤的不轻，难道自己用八成力也太过了？

　　“谁让世子先不讲武德，将我丢进水中，这只是对世子的一个小小惩罚，还望世子大人有大量，不要跟我这么一个草民计较。”楼千辞谴责道。

　　北以修揉了揉肩膀，用另一只手捞起楼千辞就往岸上走，语气软了软，说道：“好，这次就算我鲁莽了，不过你下次可不能这么没轻没重的，这一掌，本世子差点就要交代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楼千辞的表情有些诧异，这次北以修竟然这么快向自己服输，倒是挺出乎意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