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情天》瑞者

12、第 12 章

　　自从龙十九因为年龄问题而拉下了脸之后，他的脸色就没再好起来过，雨越下越大，打在脸上有股生疼，可浪客却一点也没有加快脚步的意思，伪龙少年虽然不喜雨淋，但抓着浪客的手却没有放松过，硬扯着浪客向城镇所在方向走去。

　　浪客的手被不知轻重的伪龙抓得如裂骨般的痛，但他没有抽回手，一双金眸透过雨帘模糊不清地望着龙十九赌气似的背影，笑意渐涌，像个孩子般地赌气，还说不小，起码要再过二十年，这只来自黑暗的伪龙才能真正成熟起来。

　　不久，城镇遥遥在望，少年伪龙精神一振，脚下不由加快了几分，近了，看到城门大开，龙十九正待冲进城内，蓦地，只感到眼前一花，一个高高的身影挡在了龙十九的正前方，少年伪龙急急地收住脚步，才堪堪避免了撞人的危险，倒是被他拖着的浪客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你这个……”本来就满心不爽的少年伪龙正要破口大骂，眼神倏地一凝，声音嘎然而止，瞪着那个人的背影，全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那个人似乎没有察觉身后有人，负着手悠闲自得地仰头看着城门顶嵌刻的两个大字：平遥。

　　“哦呵呵，五毁五兴，平遥还是……平遥啊……”遥遥无期的平静安宁，起名的人总是不吸取教训，那人低低地笑了起来，他的声音带着磁性，在大雨如柱的哗哗声中分外明显，可是他的衣服却干爽如新，雨水落向他的头顶的时候，奇异地消失了，只在空气里升腾起一阵薄薄的雾气。

　　雨水，被这个人用体内的能量生生的蒸发了，龙十九正是因为看出了这一点，才闭上了嘴巴，不管龙十九究竟是成熟还是不成熟，他还是明白这个人很强大，也许变成龙身后他可以打败这个人，但离开了黑暗深渊的庇护的伪龙，最不想做的事就是与人争斗，因为那样会引来伪龙的天敌真龙，真龙对伪龙的能量敏感到几乎只要伪龙一动用能量，真龙就能立刻察觉，龙十九上一次受伤，就是因为他不小心泄了能量引来了真龙。

　　不能惹事，那就忍。咬了咬牙，龙十九拉着浪客绕过那人，谁知那人看了他们一眼，眼睛却是一亮，又拦住了两人，笑嘻嘻道：“两位兄弟留步，请问此城可是平遥城？”
　　龙十九一愣，随即火冒三丈：“你故意找碴是不是。”刚才嘴里还念叨着平遥平遥，以为他没听见啊。

　　“小兄弟误会了，我这应该叫做搭讪才对。”那人笑着一捋头发，现出一张颇为英气勃勃的脸，只是眉梢眼角流露出的邪妄气息，破坏了他正气凛然的外形。

　　“你有毛病，想都别想。”龙十九差点气晕，他变成人身后外表平凡，想也知道这人的搭讪是对着浪客来的，把浪客往身后一拉，扭头就走，却没有注意到浪客在见到那人后，金眸里出奇的凝重。

　　“小兄弟不要拒绝得太快嘛，敝姓战，战无痕，来自桐乡，旅途之中，孤身一人，寂寞难奈，欲跟小兄弟结个伴，也好彼此照应。”那人倒是厚着脸皮追过来，对着龙十九嘻皮笑脸，却是一眼也没瞧向浪客。

　　一个“滚”字在龙十九的喉咙里转了几圈，终究没有冲出口，眼角瞥到前方不远就有一家旅舍，赶忙拉着浪客冲进去。

　　“小兄弟，你的名字还没说啊！”后面，战无痕紧随不舍。

　　“两间房，准备热水。”龙十九反手把旅舍的大门一关，给了战无痕一个十足十的闭门羹。旅舍里的伙计都是见而生情的人，连忙把他们两个迎进去，这才打开门，又把战无痕迎了进来。

　　“给我一间房，房钱我加倍给，但房间要在刚才进来的两个人的旁边。”战无痕笑眯眯地进来。有钱赚那还不是客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立刻就有伙计殷勤地给他引路。

　　这场大雨一直下到了入夜才渐渐转小。在大堂里吃晚饭的时候，战无痕又出现在龙十九的面前，有事没事就撩拨少年，龙十九被他骚挠得烦不胜烦，又不能当场动手揍人，饭也没吃完就躲回自己的房间，倒把浪客忘在了大堂里。

　　龙十九一走，战无痕就收起调笑的神情，目光转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浪客。浪客仿佛没有注意到战无痕的目光，把自己面前的饭菜一口一口吃完。抹了，用餐巾擦擦嘴，才看向战无痕说了一句：“到我屋里坐坐。”

　　“美人相邀，真是荣兴之至。”战无痕又摆出了一副浪荡相。

　　经过龙十九的房间，战无痕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凑到浪客的跟前道：“这个，算是爱屋及乌吗？”

　　“……你说是就是。”浪客正在开门的手顿了顿，打开门。

　　“啧啧……”战无痕一脸不可思议地进了门，拉张椅子仿佛没骨头般坐下，“已经多少年了，你还是忘不了？”

　　“你不会懂的，战……嗯，战……”

　　“是战无痕，你呢？”

　　“乐天，这是他帮我取的名字。”一抹笑容出现在浪客的脸上，温柔至极，看得战无痕不由一呆。

　　“乐天……”战无痕喃喃地念了几声，“好吧，乐天就乐天，告诉我你为什么在这里出现？”

　　浪客沉默了会儿：“……我想再看他一眼。”

　　战无痕一脸震惊，一时无语，好久才道：“当年……我好像听说他已经死了？”

　　“他的身体还在。”

　　“那是不可能的，你根本就进不去——”

　　浪客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苦涩无比，战无痕的声音嘎然而止，再说不下去。

　　“我知道，我知道我再也不可能见到他，可是心里总忍不住这么想着，这十年来我到处流浪，想像着他就在我的身边，陪着我看日出，看花落，他活着的时候总想到处走走看看，可有些地方他去不了，我就帮他去，他看不到的我都帮着他看，我把听来的趣事在心里一点一点说给他听……”浪客的声音越说越低柔，到最后听来竟像一声悠长的叹息。

　　战无痕搔搔头发，打断了那让人听来难受已极的声音：“不要说了，你说得对，我不懂，你说的我也听不懂。”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良久，浪客才淡淡地问道：“那么你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战无痕耸耸肩：“这还用问，明摆着的事。”

　　浪客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能避免吗？”

　　“谁知道，这又不是我能控制的事。对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前些天我可见到了太阳金顶上下来的人，八成是来找你的吧。”

　　“嗯，本来就决定这两天回去……战无痕，看在我的面子上，别为难龙十九。”

　　“放心，爱屋及乌这种事我也会，哈哈哈，那小家伙挺可爱不是。”